鍾珍默默無言,暗墓門附近的確是一塊看著挺讓人傷懷的地方,就連死了老杏樹,因為太過天氣又冷又幹,始終沒有腐爛。


    老杏樹就這麽與杏花老祖的雕像互相凝視,變成了一具屹立不倒的老樹僵屍。


    李懷虛繼續發表他的意見,“乾坤鏡裏的人都是靈體,本就不應該修煉,靈晶都是外界的靈石所產生,功法大概也是外界某個修魔者傳進去的。小小一塊地方被攪和得天翻地覆,你年紀小讀書少不知道,我尋過一些很老的古書,從前沒有修行這麽一回事,大家安居樂業,其樂融融。”


    鍾珍很認同李懷虛的話,靈體修煉本身有太多的弊端,免不了互相吞噬。


    再則鏡中世界太小太小,並不適合修行,修行者與凡人混居,一方太強大,一方太弱小。


    “可是我再也看不到曾經的朋友了,他們很快會死去。乾坤鏡裏的時間要快十倍,再過幾十年,大家都是黃土中的骨頭。我真的真的不想這麽快就說永別。”


    仿佛要將他一生最正經的話說出來,李懷虛做師公做得上癮,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啊,你還是活的年月太短了,不明白修行或者修仙到底意味著什麽。或許有一些冠冕堂皇的說法,是要尋道,是要領悟天道,然而大家真正的目的乃是長生。吾等修者與天爭奪生機,天道無情,人也一定要學會走向無情之道。活得越久,就得一次次與曾經相識的人永別。你的親人,朋友,師父。最終隻會剩下你一人。那麽你是打算抹脖子跟著他們去死了,還是繼續走下去呢?”


    聽了李懷虛的長篇大論,鍾珍低頭默然,杏花說的應該是正確吧!


    不說凡人的生老病死,即使修仙者,也是一路走一路倒下,十萬修士未必有一人結元嬰。化神期就更稀少了。至於飛升之人。幾萬年都不見得有一人。


    那唯一的一位飛升者,他的心該有多堅定,一生之中。麵對如此多的生離死別,還能勇往直前。


    修仙修的是長生,也意味著修的是無情之道。


    鍾珍細細地思索,她當初毅然地穿過了大雪山。其實已經是永遠地告別了過往,走上了無情之路。古往今來。沒有人穿過大雪山或者是蒼茫海之後,還能再次出現在人前。


    告別之後,發現還能夠再重逢,這其中的喜樂卻無法讓人抵擋。


    這大約就是執念了。她的執念是親情與友情,不知道要用什麽方式去割舍掉這份執念。


    但是,真的要將一切都割舍嗎?


    鍾珍斷然搖了搖頭。“不,我還是得去做這件事。常言道且行且珍惜,即使他們終將離我而去,但是這些記憶會存留在心中,他們的心中也有我這個人的存在。我之所以成為這樣的一個人,離不開那些親人朋友們。”


    她在心中又補充了一句,追尋長生之路,為何要將過去拋棄,人都是從過去走到現在,然後邁向未來。沒有過去,又哪裏會有將來。


    自身的性格與命運將她推到一條孤獨的路上,除了在這條路上不斷向前,也要從中其中尋找一道光明與溫暖。


    回到大湖的附近,鍾珍好好地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便出去尋了一些小動物,剝削幹淨,製成熏肉方便帶在路上吃。


    她需要維持魔身的生機,畢竟養魂靈草不那麽容易弄到,價格昂貴,還不如多弄些陰地特有的小動物,製成熟幹肉,味道雖然不怎麽樣,勝在不容易壞。


    野果也采集了不少,用乾坤鏡裏帶來的玉盒裝無數盒子,平時吃膩了幹肉,打個牙祭也好。


    她在大湖旁邊煙熏火燎的幹活,李懷虛修煉完畢也伸著懶腰步上地麵,慢慢走了過來。


    “你可得早些回來,少了個廚子還真不方便,往後難道得訓練小鬼學會做飯。”


    鍾珍抬起頭來,斜著眼瞟他一瞬,“老祖啊,您就不能伸出高貴的手,自己也幹點活,不是總是推到我身上,或者去指使小鬼。”


    “這裏算是暗墓門的分支,我是門派老祖,你乃是個小弟子,小鬼勉強算他是個雜役弟子,這些低等活計當然得你們來做,飯菜燒好了捧到老祖麵前才顯得出我的身份。”


    “我早就退出門派了,與你徹底不相幹。”


    “不要緊,你給老祖我弄個大佛雕像,我決定再次收你入門牆,封你做個名譽長老。”


    才三個人的門派,鍾珍不由得莞爾。


    說起名譽長老,她頓時想起曾經在暗墓門無所事事的色胚鄧普斯,心想一聽“名譽長老”這個稱號,就覺得像沽名釣譽之輩,一點都不好聽。


    “杏花。。。”她將頭仰得高高的,正欲開口繼續與李懷虛打嘴仗,圖個窮快活,忽然見遠方的天空飛了一隻白色的鳥。


    陰地神識不能及遠,不過鍾珍目力甚好,一眼就發現這是將她害苦了的白鳥,頭上飄著黑頭發,還有一雙顯得透明的肉色翅膀。更怪異的是,白鳥身上竟然還坐著一個人。


    坐在上方的人穿著一身杏黃道袍,憑著這件衣裳還有體型,應該是前些日子見過的陳道乾。


    白鳥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眼前,鳥背上所坐著的人果然就是陳道乾。他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看著鍾珍與李懷虛,心想為何這兩人沒有去尋個仙魔管轄的地盤,一直呆在馴養地魔的地帶。


    最近地魔死了不少,原本以為是互相攻擊而死,看來似乎另有蹊蹺。


    陳道乾騎在白鳥的背上,毫無上次的客套有禮,直言質問道:“李道友,鍾道友,陳某有一事不明,敢問為何沒尋一個有管製的洞府,卻在馴養地魔之處居住?”


    李懷虛微微一笑說道:“這不是喜歡這片大湖嘛。”


    陳道乾冷冷說道:“這片大湖也是我所管轄的區域,李道友的信物勞煩取來給陳某。”


    李懷虛也不再打哈哈,同樣冷著一張臉,“笑話,我可沒瞧見這裏豎著個大牌子,寫著是哪個門派的轄區。即便如此,修魔者都是一屁股的爛帳,說得這麽正義凜然,不怕人恥笑。哼哼,什麽轄區不轄區的,老祖我願意住哪裏便住哪裏,哪裏容得旁人來羅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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