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顏這一覺睡得很香,她還做了個好夢,夢見穿書才是一場夢,其實自己還在原來的世界,隻是受傷昏迷了,醒來之後活蹦亂跳,一點事兒都沒。


    孩子家長很感謝她,買了許多好吃的水果,她正吃的開心,人就被弄醒了。


    稚顏緩緩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朝外望去,看見了一張還算熟悉的臉。


    一身黑衣,黑紗蒙麵,露在外麵的肌膚白得毫無血色,好像行屍走肉。


    這是之前去皇宮提親的那人。


    “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他緩緩開口,完全是陰間人的語氣,“冥宮外又來了一位沈國公主。”


    稚顏聞言便知,這是清晚的送嫁隊伍到了。


    大概他們也沒想到,她自己落入敵網了。


    “你說你們兩個誰才是真的?”


    那人仿若隻是隨口一說,可那眼神冷的好像已經確認了她才是個騙子。


    稚顏仔細分析了一下,外麵的有沈國的送嫁隊伍,確實更像是真的,但她有江少淩的男主認證,容玉不至於不信她吧?


    不行,不管信不信她都得去看看,如果容玉信了她,保不齊會將清晚以及妄想蒙騙他的沈國如何。


    她這都和男主難解難分呢,可不想再生和女主以及原主父母的事端了。


    “我去看看。”稚顏立馬下了床,跑了幾步又退回來,尷尬地看著那人,“怎麽走呀?”


    殷染靜靜看了她一會,一抬手道:“叢音,你送她去。”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女子的身形出現在稚顏麵前,稚顏難免被突然出現的人嚇到,稍稍往後退了一步。


    “為什麽不是你去?君上將她交給了你。”


    女子一身白衣,白發白眉,好像得了白化病一樣,跟殷染的黑完全是兩個極端。


    “我很忙。”殷染直接道,“君上知道我很忙,讓你去便去。”


    他說完話就走了,不給叢音拒絕的機會,叢音帶著白睫的眼睛望過來,好在瞳孔是有顏色的,要不然會感覺她時時刻刻在給人翻白眼。


    “凡人。”叢音輕嗤一聲,上下打量她,眼神令人不適,但稚顏一點不樂意都沒表現出來。


    她很清楚自己在這裏連最底層的小鬼都打不過,所以還是不要惹這種一看就修為很高的人了。


    見稚顏不覺得被冒犯,甚至還禮貌地朝她點點頭表示,對,我就是凡人。


    叢音麵色一頓,哼了一聲朝她手腕捆了一條白色的綢緞,稚顏還沒問是什麽,人就不自覺跟著她飄了起來。


    “冥宮外那個凡人我也見過了。”走的路上,叢音若有若無地笑著說,“你比她好看。”


    稚顏猶豫了一下說:“……謝謝?”


    叢音一怔,蹙眉瞪著她:“我不是在誇你。”


    稚顏眨巴著眼睛,表情有點茫然,說她比誰誰誰好看,這不是誇人嗎?


    叢音冷淡道:“你在幽冥界便像是你們凡界任人宰割的牛羊豬狗,我說你比另外一頭豬好看些,意思就是你更好吃,死得更快,你卻要謝我?”


    這解釋太直白了,稚顏想裝作聽不明白都不行,她皺皺鼻子道:“哦,那我不謝你就是了。”


    叢音:“……”算了。


    她多看了一眼稚顏哭喪的臉,她很瘦,身子纖弱,背也薄,身上一點靈力都看不出來,恐怕是那種完全沒仙緣的。這樣的人,真是還沒冥界的一隻螞蟻強壯。


    關鍵是還被君上瞧上了。


    看了覺得真可憐。


    小公主在她心裏和小可憐畫上了等號。


    叢音飄的速度很快,他們停止對話不久便到了冥宮外。


    稚顏有些怕在這裏見到什麽麵目猙獰的鬼,但好在沒有,冥宮的圍牆高得離譜,幾乎入了黑沉沉的雲端,容玉就站在那上麵,他修為高深,能將底下看清楚,但稚顏不能。


    所以為了讓稚顏看清楚,她被扔到了送嫁隊伍之前。


    剛一落地,她就看見了鳳冠霞帔紅妝俏麗的清晚,人靠衣裝說得真是沒錯,公主記憶裏素淡不起眼的小婢女打扮起來,真是有了幾分帝姬的雍貴。


    清晚來代嫁,抱了必死的心,如果那幽冥君真要動她,她就用袖子裏藏的匕首自盡。


    她到了這裏,剛下轎就聽聞幽冥君親自帶回了一位公主,既覺得不會是稚顏,又擔心真的是她。


    等和稚顏四目相對,發現真是自己的公主後,清晚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她唇瓣開合,無聲地喚了“公主”二字,稚顏朝她點點頭,表示一切聽她的,別吭聲。


    清晚握緊了匕首,滿臉都寫著擔心,稚顏直接望向了高牆之上,勉力提高聲音道:“君上可否下來說兩句?”


    清晚詫異地看著稚顏,這是在叫那凶神惡煞的幽冥君?傳聞鬼域的幽冥君有三頭六臂殘暴至極,一天要吃三百童男女修煉邪功,普天之下沒有敵手,太白劍宗的大能都束手無策,全等著修真界能出一個天才去打敗他……這樣一個人,她馬上就要見到了嗎?


    確實如此。


    稚顏說完不久,清晚就見到了傳說一天要吃三百童男女的惡鬼。


    惡鬼一身黑衣,圍著其他鬼修的森森鬼氣在他周身少了大部分的陰寒,倒像是氤氳的水墨。


    他換了身衣裳,褪去寬袍大袖,著一身窄袖金線龍紋黑衣,外披黑紗錦袍,純淨的黑發束著金冠,眉心勒著紅玉點綴的金色抹額,一張俊美的臉白皙得過分,但也不像殷染那樣毫無血色,略帶溫潤之色的雙眸望向送嫁隊伍時,多了幾分美豔綺麗的陰戾之色。


    清晚能看清他的時候就愣住了。


    她很小就入了宮,也是見慣了貴人的,在她印象裏,最好看的男子便是三皇子殿下了,可今日見了這幽冥君……他真的是幽冥君嗎?一天要吃三百童男女的幽冥君?


    容玉站定的位置就在稚顏身邊不遠處,稚顏穿書之後最相熟的就是他,其實有點她自己都理解不了的雛鳥心思,見了他就不自覺靠近一些。


    看她挪動腳步靠過來,容玉忍不住奇怪。


    她好像很怕鬼,怕幽冥界的一切,但又能很心大的在這裏睡著。


    最關鍵的是,如果懼怕幽冥界,最該怕的不是他這個罪魁禍首嗎?這裏的一切都是他造就的,這小公主隻看表麵,什麽都怕,偏偏不怕他,說實話,容玉不太習慣。


    別人都該怕他的,被他多看一眼就該兩股戰戰滿頭大汗,像這樣見了就貼過來的,奇怪至極。


    “君上。”稚顏不覺得自己奇怪,她根本沒容玉想得那麽多,眼下什麽最合適當然就選什麽了,她比較務實。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出現兩個新娘子這件事我完全可以解釋,我和她都是有理由出現在這兒的。”稚顏一臉認真,絕對沒有在胡說八道的樣子。


    殷染這會兒也從高牆上下來了,緊隨其後的是叢音,一黑一白站在容玉身後不遠處,不由讓人想起黑白無常。


    稚顏心悸了一下,更靠近容玉一些,用他的身子去遮擋那兩位,這才定了神繼續道:“我們沈國女子出嫁有個風俗,要新郎猜新娘,本該我與這位妹妹一起過來,蒙著蓋頭由君上猜選誰才是真的新娘,猜對了,咱們方可成親。”


    容玉就那麽直勾勾地看著她睜著眼睛說瞎話,看得稚顏心虛不已,聲音不自覺放大:“但我實在太迫不及待想要嫁給君上了,不想君上過這個難關,所以——”


    她豪邁地往前一步,仰頭看著他的眼睛:“我就自己來了。”


    她指指清晚:“現在他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如果沒其他事情,就讓他們走吧?”


    她小心翼翼試探的語氣,明亮的眼睛裏帶了些討好,其實演技真的很拙劣,容玉一眼就看得出來沈國什麽意思,她又是什麽意思。


    他為何要容她求情?


    幽冥界是什麽好說話的地方麽,人來都來了,既想著要蒙騙他,便要付出代價。


    容玉轉開臉不看稚顏,稚顏心頭一跳知道他恐怕不會容情了,正要再說什麽的時候——男主出現了。


    “幽冥君!”


    江少淩飛身而來,之前的傷勢全都已經愈合,如今修為似乎更近一層,意氣風發。


    他還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跟著一女子一起禦劍而行,那女子身著太白劍宗的白裙錦衣,扶著江少淩的手臂落下,氣質高雅,凜若霜雪。


    ……不對勁呀,原書裏江少淩應該是一個人來幽冥界搶親的,現在這女子是……


    稚顏緩緩睜大眼睛,哦,她知道了,這段劇情本該在後麵的,江少淩在幽冥界被容玉玩弄後回了劍宗,他的小師妹乃是掌門之女,因為天生體弱為了修煉掌門給了她一件寶物,她將這件寶物給了江少淩,才讓他結成金丹,方便後麵去尋找自己的未婚妻。


    江少淩後麵還把清晚從幽冥界救出去了,清晚和這位小師妹之間還有不少鬥來鬥去的情節。


    這是提前了啊。


    稚顏有些摸不準接下來該怎麽辦,給清晚使了眼色希望她趁亂找機會逃開,但江少淩一出現,清晚眼裏還哪兒有稚顏,全都釘在了江少淩身上。


    容玉隻一瞬就將這幾人的關係看清楚了,他負手往後挪了挪,想留給他們一點發揮空間,但在他挪動的同時,稚顏也往後挪了挪。


    容玉一偏頭,稚顏正好朝他看來,四目相對片刻,稚顏猶豫道:“……要不要再退開點?”


    顯然,她和他心裏的想法一致。


    她一個當事人,還是最重要的當事人,到底為何抱有局外人的心態?


    容玉看了她半天,冷冷清清道:“……在這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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