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曉菱原本還想找機會和爸爸說說去收購站的事兒呢,沒想到他和王伯伯一場酒硬是喝到了睡覺時間。


    最重要的是爸爸還喝多了。


    沒辦法她隻能早早的先去睡了覺。


    結果,在夢裏她就見到了邵洋給她的小冊子。


    拿到冊子,她更加確定對麵的那個人是來自於未來了。


    因為他找她幫忙尋找的好些報紙,雜誌的日期都是七幾,八幾年的。


    有好些日期還在上輩子她去世之後。


    拿著那本冊子,薑曉菱很有一些恍惚。有那麽一個瞬間,她很想問問對方,你到底來自於哪裏?


    你那邊現在到底是什麽時候?


    她這麽想著,也這麽問了。


    她給邵洋寫了一封信,信裏老老實實的說,這個冊子上有一部分報紙她可以幫忙找一下,例如一九六九年之前的。


    因為他們今天的日期是一九六九年二月十一日,農曆臘月二十五。超過這個日期之後的,她就無能為力了。


    不過如果他要的不急,冊子裏麵那幾個一九六九年下半年的報紙和雜誌,她可以幫忙留心。


    在信的末尾,薑曉菱還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如果方便的話,你能告訴我一下你們那裏的時間和年份嗎?”


    將這封信發出去之後,薑曉菱似乎都能夠看到對麵的邵洋在看到這封信時大驚失色的模樣。


    不過,她的好奇心也確實被提的高高的了。


    她熱切的盼望著他的回信。


    可這一次等待著她的隻有失望。


    邵洋並沒有如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幾乎秒回。


    這一次她等了好久,一直等到睡意襲來,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真正的睡了過去。


    最終也沒有等到。


    第二天,薑曉菱是在晚上下班之後才見到爸爸的。


    待一家人吃完飯,全都聚在客廳的火盆前,開始一天裏最輕鬆自在的聊天,玩笑的時候,她輕輕的拉了一下爸爸的衣角,將爸爸帶到了他們的小房間。


    薑曉菱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個小冊子,遞給了爸爸。


    這冊子已經不是之前的那一本了,是她白天的時候按照那冊子的內容謄抄下來的,隻抄了其中的一部分,六九年二月份之後的就沒有抄進去。


    對於這個黑匣子了解的越多,運用的越熟練,薑曉菱就越發的謹慎。


    她生怕有一天,因為自己的鬆懈給家裏引來禍端。


    她知道,那將是不得了的災禍,因為她連解釋都沒法解釋。


    薑曉菱將自己怎麽在廢品收購站得來的這張報紙,又是怎麽順手給了邵洋,然後引出的後麵這一係列事情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父親。


    然後跟他提出,自己下學期不準備去上學了,說自己想去廢品收購站做臨時工。


    開始說到不想上學的時候,薑立南點了點頭。


    其實他也有這個打算,還沒有來得及和女兒談。


    他倒不是想讓曉菱提前去工作,而是他覺得這兩年學校太亂了。


    那些學生仔,年齡不大,膽子不小。一個個無所顧忌。


    他們要是發起瘋來,做出來的事往往比大人還心狠手狠。


    自己家姑娘,在薑立南的心裏,一直是那種軟綿綿的,乖巧可愛的,他完全不想把女兒送到那樣一個汙水溝一樣的環境裏去。


    現在的學校已經不是學習的地方了,既然如此,也沒有在裏麵混日子的必要。


    但越往後聽,薑立南越不自在。


    他是不準備讓女兒去上學,可這並不代表他想讓女兒去廢品站那種地方去工作啊?!


    “不行,你想都不要想。”


    他不讚成的瞪了薑曉菱一眼,用手敲了敲桌子。


    “工作的事你不用操心,家裏不缺你那點錢。有我呢,餓不著你們。你不去上學也好,這段時間好好的待在家裏,帶好弟妹,都別給我在外麵亂跑。你的工作,我另有打算。”


    薑曉菱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你能有什麽打算?最多就是讓我去廠子裏做個臨時工。爸,別以為我不知道,廠子裏的臨時工招的都是男工,一年能招幾回女的?


    你要麽就是讓我在家裏等著,要麽就是又走關係,求這個求那個的,欠人情還不算,就算真把我弄到廠子了,除了去食堂當小工,就是打掃衛生。別的哪兒還有女工能幹的事兒?


    在咱家我還不想做飯呢,你讓我去給人家剝蔥剝蒜?沒準兒還得打掃廁所,我不幹!”


    “胡說八道,你這都是從哪裏聽說的?”薑立南伸手在女兒的腦袋上拍了一下,略有些頭疼的說道。


    “其實也不是都幹那些……再說了,就算是去打掃衛生,去後廚工作那又怎麽了?到哪裏不是為人民服務?”


    “那去廢品收購站也是為人民服務!”


    ……


    薑立南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女兒還有這麽伶牙俐齒的一麵,一時間竟有些說不過她。


    或者也是因為他多少有點心虛的緣故。


    他不知道曉菱是從哪裏得到的這些消息?


    可也知道女兒說的和實際情況倒也相差無幾。


    機械廠說起來其實是男人的天下。


    就好像紡織廠什麽時候都是女工居多一樣。


    在這樣的環境裏,想要找一個適合女兒的工作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算有一些好點的位置,還有那麽多正式工等著安置,那些崗位無論怎樣也輪不著一個臨時工去做。


    廠子裏每年招上來的有限的幾個女工名額,大多數就是做最基礎的衛生保潔,就算是能去廚房做個小工,那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崗位了。


    可——他忽然意識了過來,他被女兒給帶歪了!


    “你不想去就不去,我原本也沒準備讓你去做臨時工。你在家裏待著帶好弟妹,等個一兩年,等廠子招工的時候你再去報考。我又不是養不起你們!”


    “爸,那要是街道讓我下鄉呢?”薑曉菱忽然問道。


    薑立南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要如何接口。


    這個時候鼓勵待業青年下鄉的事兒其實已經有苗頭了,街道上幾個月前就開始挨家挨戶統計家裏待業人員的名單。


    之前是因為家屬們都還沒有來,薑立南一個人住在院子裏,自然沒人上門登記。


    所以,他就將這件事給忽略了。


    如今聽女兒提起,他的心一下子就亂了。


    薑曉菱歎了口氣:“那天我在收購站的時候碰到街道的邢阿姨了,她當時還問了我的情況。因為知道我還在上學,我想著最近她可能不會上門說這件事。


    但,爸,要是我不上學了,或者說我現在上學,半年後畢業了,一時間安置不了工作,到時候我肯定是要下鄉的。


    咱家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孩子,這事我跑不了。”


    上輩子薑曉菱不到十八歲,父親就去世了,她按照規定直接就接了班。


    那時候小河年齡還小,所以下鄉的事兒等於薑家倆孩子都給繞過去了。


    可這輩子不同,現在爸媽都健健康康的,根本不存在接班這一說法,所以,以現在的情況,薑曉菱如果不工作,根本找不到任何逃避下鄉的理由。


    “如果是以前,下鄉就下鄉,反正大家都去。可現在有了黑匣子的事兒,還有這冊子,我就想著去收購站其實是兩全其美……”


    “冊子的事兒我想想辦法,去廢品站的事兒不要再提了。”


    不等薑曉菱說完,薑立南就將她的話給打斷了。


    “爸,你就讓我自己做一回主吧。”看爸爸如此堅決,薑曉菱鬱悶極了。


    她往前走了兩步,蹲下來,扶住了父親的腿,抬頭懇求的看著他:“爸,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去廢品收購站說出去確實是不好聽,鄰居們肯定也得傳閑話。


    可日子是自己過得,咱們自己知道我去的目的是什麽,管別人怎麽說?讓他們說去唄,又不擋吃不擋喝。”


    “傻子,你是個姑娘啊!”


    薑立南又心疼又氣悶。


    一方麵覺得這個女兒太懂事了,為了家裏操碎了心。


    一方麵又覺得她還是個孩子,對自己的事看不分明。


    他伸手撫了撫女兒的頭發:“閑話什麽的,哪裏能真的不在乎?你要是個兒子,隨便你怎麽做,可你是個姑娘啊!你將來要不要嫁人啦?


    一說起來你在那種地方上班,好人家的孩子,聽到就嚇走了,誰會要你!”


    “沒人要就不嫁。”薑曉菱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心裏琢磨著,根本不用等那麽久,這次邵彥成回來就跟他說這件事,要是他也嫌棄自己這工作,那就幹脆一拍兩散。


    自己先就不要他了!


    “孩子話!”


    薑立南不高興了,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這件事到此為止,不用再說了。”


    說著就要離開。


    “爸!”


    薑曉菱連忙要阻攔,卻被老爹一眼給瞪的停止了動作。


    她知道這事兒今天是說不通了,隻覺得一陣沮喪。


    -


    邵洋之所以沒有及時給薑曉菱回信,是因為他回父母所在的鄉下那個家了。


    雖然他在楊伯伯那裏發牢騷說回去一趟來來回回的麻煩,可其實,平日裏能回他還是會盡量多回去的。


    他父親的身體一直不好,之前做了一次大手術,摘掉了一邊的腎髒。


    也正是因為此,才會在剛剛五十歲的年齡,就早早的打了病退的申請。


    要不然,以他的能力,事業上再上一個新台階也不是沒有可能。


    雖然老爸一直說自己想開了,以後要以身體為主,可邵洋明白他心裏的那份不甘心。


    反正他覺得,不管老爸說得再好聽,如果不是心裏不舒服,也不會選擇現在這種離群索居的日子。


    什麽愛好田園生活,就他們兩個從小在城裏長大,連個鋤頭都沒扛過的人,這話有人會信才怪。


    說白了,就是想離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都遠一點,換個環境,順便也調整一下心情。


    所以,作為兒子,他還是要體貼一下爹媽,時不時的去晃一晃,刷刷存在感,也讓他們的生活不至於太寂寞。


    可這次,邵洋一回去就挨了罵。


    原因是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香腸。


    說起來這事兒還真不能怪邵洋。


    那天在同意了和薑曉菱以物換物之後,他按照正常流程在後台選擇了網站推薦的快遞,填寫了快遞單,選擇了上門取貨。


    之後他就將這件事給忘了。


    按照邵洋的理解,收到單子快遞公司肯定會和爸媽聯係,然後把貨物取走,最後送到那個小姐姐的手裏。


    可那個時候的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和薑曉菱的交易,根本不能按照正常的流程去走。


    結果就在兩天前,他忽然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在電話那邊,媽媽急得大呼小叫,非讓他去網上幫忙查查,怎麽樣才能抓住黃鼠狼?抓不住能攆走也行。


    邵洋當時都懵了。


    反複詢問之後,他才知道,原來是爸媽剛剛發現家裏的香腸還有臘雞,臘魚少了好些。


    之前他們將做好的東西放在了一個空置的房間裏,原本是想著等邵洋這邊開始賣貨了,他們再包裝。


    結果兒子這邊一直沒消息,老兩口也沒有經常去看。


    等他們想起來要去拿一根香腸蒸來吃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家裏居然遭了賊!


    邵洋媽媽徐惠萍在電話那邊一直念叨,說他們兩個最近根本沒有出門,家裏也沒有什麽人來。


    說有小偷的可能性基本為零,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屋裏進了黃鼠狼。


    徐惠萍越說越真,說到最後甚至已經開始隔著電話線給兒子描繪起了黃鼠狼的行走路線,非說那家夥肯定是從半開的窗戶跳進去的。


    聽媽媽說得有鼻子有眼,眼看著就要命令自己周末回家幫她逮黃鼠狼了,邵洋無奈之下,隻得自己背了鍋。


    他告訴老媽是自己上次回家拿了一些回來送同學和老師了,走的時候忘了跟家裏說。


    所以,那些東西都是他拿走的,並不是家裏招了黃鼠狼。


    聽了這通解釋,徐惠萍當時沒反應過來,掛了電話才意識到——


    自己讓這個小兔崽子給糊弄過去了!


    “越大越不懂事!你拿家裏東西好歹跟爸媽說一聲。嚇我們一跳不說,關鍵是,那些東西你爸爸做的多辛苦啊!”


    徐惠萍說著還朝門口看了一眼,又壓低了些音量。


    “倒不是收不收錢的問題,你爸爸身體不好,為了做那些香腸,又是切肉,又是調料,整整忙活了三天!你倒好,說送人就送人,怎麽就不體諒一下他的辛苦?”


    雖然有苦衷,聽了媽媽的話,邵洋心裏還是有點難受。


    爸爸那人做什麽事都認真。


    以前工作的時候全心全意,現在,他既然想搞網店,別管能不能搞成,必定是很嚴肅的對待這件事的。


    結果,還沒有開張,自己先拿走幾十斤……


    他明白,爸媽並不是心疼這幾千塊錢的東西,而是會覺得自己的勞動付出沒有得到兒子的重視。


    邵洋不是沒想過,直接說自己將東西給賣了,然後把臘腸的錢給爸媽。


    但以自己親爹那個較真兒的性格,他必定要讓自己把電腦打開,把交易記錄找出來給他看的。


    可那記錄顯示的是郵票換臘腸,而那郵票又是那麽有名。


    邵洋覺得,要是看了記錄爸爸再追問的話,那自己肯定越解釋越解釋不清了。


    與其這樣,還是自己先“坦白從寬”吧。


    不然哪天爸爸和楊伯伯見麵,楊伯伯肯定還要提,這事自己少不得總是要解釋的。


    “其實那些香腸我也不全是給了老師同學,我還送了一些給朋友。之前一個朋友讓我幫忙鑒定一張郵票……後來慢慢的也熟絡了起來,成了朋友。我賺了人家的錢嘛,就拿了一些家裏的香腸做回禮了。”


    邵洋將這些天發生的事兒,撿能說的和媽媽說了一些。


    聽了兒子的話,徐惠萍激動極了。


    “真的呀!那郵票還真的有啊?我之前也是看過那個報道的,總覺得那東西都是放在博物館裏展覽的,原來還真有人家有這個呀?”


    “當然有的啊!”邵洋說道。


    “媽,你不知道,那個人拿的郵票地址還是咱們老機械廠的呢!我看得很清楚,那信封上寄件人的地址就是寫的寧林市機械廠。


    信上麵還有退回的郵戳,一看就知道那是咱們機械廠的什麽人把信寄出去了,然後查無此人又退回來了。


    媽,我也是這一次才忽然覺得,有些事情好神奇啊!


    如果我不說,你能夠想象這樣的事情離咱們這麽近,就在幾十年前,就是咱們廠子裏的人,居然用了這麽珍貴的郵票寄了一封信出去嗎?”


    徐惠萍搖了搖頭。


    然後她忽然再次興奮了起來,慌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你等一下,我去屋子裏找一找,沒準兒咱們家也有什麽值錢的老郵票呢!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舅爺把他小時候保存的那些小玩意都給了你,說也都是存了幾十年的老物件了。


    你今天不說,我都把那些東西給忘了,我還給你收著呢。”


    聽媽媽這麽說,邵洋也來了精神。


    他也想起來了,自己舅爺以前是給過他一個盒子,說裏麵都是他小時候收集的東西,送給他玩。


    邵洋記得,裏麵還確實有不少煙標啊,火花之類的。


    印象裏,其中幾張好像還在薑曉菱的店鋪裏看到過。


    那……會不會也有什麽值錢的郵票?


    想到這兒,他也激動了起來,也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跟著媽媽到裏屋,對著書櫃就是一頓巴拉。


    邵國慶進門就見妻子兒子倆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忙活什麽?


    將他放的好好的書和資料搞得一團糟。


    看得他直皺眉頭。


    “你們要找什麽跟我說,我來找。都說了不要亂動我的書櫃!”他不高興的走了進去。


    “找你舅舅留給洋洋的那個盒子,我記得咱們這次搬家你給拿過來了,放在哪裏了?”


    徐惠萍顯然早已經習慣了丈夫這種事必躬親的行為,連忙衝他招手。


    與此同時,拉著兒子一起朝後退了幾步。


    邵國慶走過去,先將他們弄亂的東西全都一一歸位,然後從書架的底層翻出了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牛皮紙袋。


    他一邊將紙袋打開,一邊說:“之前就告訴你了,家裏的老物件都在這個袋子裏,洋洋的盒子,還有這幾本老相冊都放在一起,總也記不住。


    記不住你問我啊?總是亂翻!”


    徐惠萍對於丈夫的碎碎念早已經習以為常,此刻全當沒聽到。走過去從他的手裏接過紙袋,和兒子一起回到了外屋的茶幾前。


    娘倆拿出盒子翻看著,邵國慶則打開了放在最上麵的那本相冊。


    邵洋和徐惠萍兩個人在紙盒子裏翻了半天,也沒見幾張郵票。


    最多的各種火花,煙標,還有保存良好的有好看花紋的小石頭。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可倆人難免還是有點小失望。


    邵洋將盒子重新蓋上,決定這次回學校的時候帶回去。


    他想拿去和薑曉菱店鋪裏的那些放在一起比較比較,順便也去網上查一些資料。


    邵洋倒也沒想著要賣,隻是看著手邊這各式各樣的小東西,忽然就對六七十年代的老物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將盒子放好,他湊到了爸爸的身邊和他一起看起了老照片。


    這些照片他小的時候看過。


    不過時隔多年,早已經沒了什麽印象,此刻看著那些黑白的,還有黑白人工上色的照片,隻覺得很是新奇。


    “爸,這小孩兒是你吧?喲,你小時候還挺胖的哈?不是說那時候都吃不飽飯嗎,你怎麽還有雙下巴啊?是不是我爺爺奶奶都把口糧省下來給你吃了?”


    “這是我爺爺嗎?嘖,我爺年輕的時候真帥!看著比你帥多了!”


    “不是,爸,你別打我……還不讓人說真話了?我爺爺不戴眼鏡,哪兒跟你一樣,眼鏡底兒這麽厚,真比你帥!”


    “我奶奶也好看。對了,爸,我記得爺爺叫邵彥成,以前在咱機械廠廠史上還看到過他的名字。我奶奶叫什麽來著?我怎麽一點都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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