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行?”薑老太太一臉的遲疑。


    “能行。”薑曉菱回答的非常篤定。


    能不能行都得行啊,不然又能怎麽辦呢?


    雖然薑曉菱知道,想要圓上一個謊,往往需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做掩飾。


    後期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事兒在等著。


    可這已經是她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這輩子她才回來兩個多月,寧林那邊什麽情況還不知道。


    可上輩子,父親在廠子裏可是很有聲望的。


    想來,爸爸一定會有辦法的吧?


    其實有沒有辦法也隻能走一步說一步,反正無論如何她這次一定要把奶奶還有弟弟妹妹都平安的帶離老家。


    第二天是忙亂的一天。


    因為兩個小家夥的到來,整個薑家都處於一種緊張的狀態。


    可與此同時,該做的事還必須要做,所以一天下來,所有人都累得人仰馬翻。


    盡管這樣,在臨走的那天早上,除了小河,所有人都天沒亮就起來了。


    薑老太太親自去廚房熱了饅頭,還在裏麵夾好了鹹菜。不僅如此,她還大方的煮了三個平日裏舍不得吃的雞蛋。


    又用兒子之前留在家裏的水壺灌了滿滿一罐的熱水,這才把東西全都交到了孫女的手裏。


    “曉菱,這樣真的能行?”她滿臉擔心的望向薑曉菱。


    一直到這會兒,老太太心裏都覺得不太牢靠。


    “能行,奶奶你就放心吧。”


    薑曉菱說著,將吃的喝的往身上一背,然後和媽媽一人一個,背著剛剛醒來,還在迷糊中的雙胞胎一起走出了家門。


    此刻是早上五點。


    地上的雪還沒化完,又結成了冰,到處都又濕又滑。


    刺骨的寒風,剛一出去就把人給凍得個透心涼。


    可正因為此,整個小鎮子都靜悄悄的。家家戶戶都還關著燈,到處都黑黢黢,連個人影都沒有。


    他們一行四人,找最僻靜的小路,疾行走到了鎮衛生院的門口。


    因為還沒有到上班時間,這裏大門緊鎖,同樣一片寂靜。


    薑曉菱和媽媽一起找了一個背風的角落,這才將兩個孩子放下。


    她把背著的水和吃食塞到了母親的手裏,不無擔心的問道:“媽,你一個人帶著他們倆,行嗎?”


    徐寒梅看著女兒,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隻覺得自己這個媽,當的實在是太失敗了。


    女兒還差幾天才滿十七周歲。


    鎮子上和她同齡的女孩天天除了琢磨點吃喝都在想些什麽?


    要麽是那些有的沒的,要麽就是嫁妝,工作。


    哪兒有像他們家曉菱這樣,小小年紀就快要撐起一個家的?


    想到這兒,她伸手幫女兒捋了捋被霧水打濕的頭發,溫和的說:“媽媽行的,你別操心了。趕緊回去,家裏的事兒別讓奶奶一個人操持。”


    “好。”薑曉菱點了點頭。


    之後將自己放在棉襖裏麵貼身處口袋裏捂著的雞蛋給倆小家夥一人塞了一個。


    跟他們說:“乖乖的聽媽媽話,待會兒姐姐還有奶奶,哥哥坐大汽車來接你們。”


    寧寧和美美是被家裏大人教導了整整一天的。


    雖然他們並不是真的很懂為什麽要改口,要叫別人爸媽?


    可是外婆說了,如果不這麽叫就把他們丟下,不帶他們走了。


    想想當初媽媽千交代萬囑咐一定要聽外婆的話,倆孩子就沒敢再多問。


    很聽話的改了口。


    現在聽姐姐這麽說,兩個人同時點了點頭,糯糯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那乖巧的小模樣,讓人覺得為他們冒再大的風險也值了。


    薑曉菱到家的時候也不到七點,可她就是回屋脫了個外套的功夫,外麵院子裏就響起了一片喧鬧聲。


    然後就聽到門口有人在喊:“小河媽,有人找!立南單位的車來接你們了!”


    雖然巷子口小,卡車根本進不來。可是因為這樣的場景實在是太稀罕了,家家戶戶都恨不得門戶大開,所有的鄰居熟不熟的都圍在門口。


    一個個臉上都帶著羨慕的表情。


    畢竟,在他們這樣的小鎮子上,大卡車,別說坐了,連見都很少有機會見到。


    更何況還是專門有人來接,要坐車去大城市過好日子去。


    盡管之前薑家的人一再和大家說,寧林也不是什麽大城市,可是能有很多卡車的地方,在大家的眼裏,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好地方了。


    薑曉菱連忙拉著弟弟走了出去。


    這時候,已經有兩個男人被奶奶給領進了門。


    這兩個人薑曉菱都認識。


    那個五十歲左右,鬢角邊已經有了一點點白發的是謝伯伯,是他們家多少年的老鄰居。


    謝伯伯和封阿姨兩口子和他們家一直關係不錯,在爸媽去世之後也給過她很大的幫助。


    而跟在謝伯伯後麵,那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是他的徒弟小韓。


    看到他們出來,奶奶慌忙招了招手:“曉菱啊,快來,這兩位是你爸爸的工友,快叫伯伯!”


    薑曉菱連忙迎了過去。


    “喲,你們就是曉菱和小河啊,都長這麽大了。”謝叔叔說著,很親熱的在小河的腦袋上揉了揉。


    然後看向曉菱笑道:“我姓謝,和你爸是老夥計,以後啊,咱們兩家還是鄰居,你叫我謝伯伯就行。這個是我徒弟,你們叫聲小韓哥吧。”


    薑曉菱和小河按照他的說法乖巧的喊了人。


    聽到他們說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謝長義這才鬆了口氣。


    剛才和老太太說話,說得他累死了。


    謝長義看了看周圍,不由得問道:“曉菱,你媽媽呢?”


    “去衛生院拿點藥。”


    說到這裏,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媽媽身體不好,她怕路上不舒服了,想做點準備。”


    “應該的,應該的。”謝長義點了點頭。


    說完卻有點為難的看了看天:“那,她大概什麽時候能回來啊?咱不能在這兒一直等的。”


    “哦,謝伯伯,咱不用等。我們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咱們現在就能走。衛生院就在出城的路上,到時候咱們接上我媽媽就可以了。”


    聽她這麽說,謝長義頓時放了心。


    爸爸之前在信裏就說過,除了日常用品,家裏的大件一律不許拿,不能占車上太多的地方。


    所以,這次搬家,最大的包裹也就是被褥和廚具了。有兩個大男人幫忙,在加上街坊四鄰幫襯,很快就搬了個差不多。


    大家都知道徐寒梅身體不好,聽說她去衛生院買藥,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什麽。四鄰們反倒覺得她這樣做很好,很善解人意。


    畢竟,路上好幾天的時間呢,總不能老因為自己的不適給別人添麻煩吧。


    老太太和關係好的老姊妹們在一起淌了會兒眼淚,薑曉菱和弟弟也和處得不錯的小夥伴們一一告別。


    然後就在眾人的陪伴下,一起走出了巷子口,走到了那輛紅旗牌j130載貨卡車跟前。


    這是我國解放後自己研發生產的第一款大型貨車。


    不要說是在鎮子上,即便是在大城市,也是極為稀少的東西。


    雖然它此刻因為長途拉貨,車身布滿了灰塵和泥點子,可是看在眾人的眼裏,依然是熠熠生輝,讓人羨慕的。


    謝長義掀開車蓬上的油布,指著裏麵由盛放貨物的大木箱所搭建的避風處對他們說:“條件簡陋,你們先湊合一下。從這兒到寧林,咱開車也就是三天,快得很。到家就舒服了。”


    薑曉菱看看裏麵特意用木板,油布鋪出來的坐臥的地方,看著上麵放著的被子,知道為了這一趟,爸爸還有謝伯伯是花盡了心思。


    把能想到的辦法都用上了。


    當年因為奶奶不開門,她和弟弟是哭著上的車,對於這些心思根本就沒看見。


    雖然大人們肯定不會介意,可是如今想來還是有點愧疚。


    於是薑曉菱大聲的對謝長義說:“謝伯伯,真的謝謝你們,什麽都替我們想到了。這樣我們路上就不會冷了呀!”


    她的聲音很大,說話的時候又特意側了側身,讓周圍的人都能夠將車廂裏麵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於是周圍頓時響起了一片褒獎的聲音。


    大家都在誇薑家的兒子真是去了一個好單位,還有這麽好的工友;誇薑家老太太真是有福氣,兒子這麽孝順。


    老太太即便是滿腹的心事,聽了這些也樂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雖然和謝長義他們溝通起來是那麽的費力,還是拉著他和小韓的手誇了半天。


    誇得他們兩個臉上都帶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可眉眼中還是能夠看得出很高興。


    一行人終於出發了。


    因為需要指路,薑曉菱坐在了車前座。


    她一邊告訴著謝長義怎麽走,一邊沒話找話的和他嘮著家常。


    快到的時候,故作不經意的說了一句:“我媽還帶著弟弟妹妹呢,也不知道那兩個小的鬧人了沒?哎呀,小孩子就是麻煩。伯伯你都不知道,他們早上鬧得呀,怎麽說都不行,非得和我媽一起去醫院。”


    說完,做出了一副很無奈的模樣,還揉了揉鼻子。


    謝長義驚訝的轉頭看了她一眼。


    伸手指了指車後:“你弟不是在車上嗎?又哪裏來的弟妹?”


    薑曉菱的表情比他還驚訝。


    “我的小弟小妹呀!我們家還有一對雙胞胎的小弟小妹,伯伯你不知道?我爸爸沒有和你們說過嗎?”


    謝長義瞪圓了眼睛:“雙胞胎弟弟妹妹?你家不是就你和小河嗎?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聽你爸提過,還有兩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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