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咱院今年類似病例已經超過十例了吧。”


    邊上的醫生說。


    方主任歎氣:“沒記錯的話,加上這例,總共11例了。去年是8例。”


    沈畫著實驚訝:“這麽多嗎?”


    這才僅僅隻是海一院。


    海市這麽大,還有很多醫院,甚至還有專業的兒童醫院,整體算下來的話,一年得有多少類似病例啊!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觸目驚心。


    “有6例情況稍微輕一點的,經過治療恢複,有望在兩到三年重新站立行走。但其他的,都是情況比較重的,雙下肢癱瘓,以後都隻能靠輪椅支撐,還有的已經出現大小便無法管理……”


    方主任很是痛心。


    跟沈畫一同去急診的路上,方主任說:“現在家長都想提高孩子競爭力,不想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補習班報了一堆,各種才藝班也是拚命報。小女孩很多都會去學舞蹈,舞蹈機構正規的價格昂貴也不多,私人隨便開的小班特別多,但也容易出事……”


    診室外,患兒的媽媽滿眼驚惶,手足無措。


    患兒的爸爸也是急得團團轉。


    “患兒現在處在脊髓休克期,還不能進一步確定脊髓損傷情況。”


    脊髓休克,不是人休克。


    脊髓休克說的是脊髓的功能性暫時完全抑製,在患者身上表現出來的就是各種脊髓反射、二便功能喪失,還會導致心動過緩,體溫降低,以及呼吸功能障礙。


    “磁共振顯示,脊髓水腫嚴重,遠端終絲增粗……應該是脊髓拴係綜合征。”


    “今年接診的出現嚴重損傷的裏麵,有4個都是。”


    方主任點點頭:“一般來說正常孩子8歲練下腰,做好準備是不容易出問題的。請耿主任了嗎?”


    “已經請了,耿主任說馬上到。”


    說的肯定是耿勝宏。


    方主任跟沈畫一起先見見患兒父母,說明情況:“孩子本身患有脊髓拴係綜合征,這是個什麽病呢?”


    “人體生長發育的過程中,脊椎管它的生長速度,是要大於脊髓的。你看,本來應該是同一水平,但脊椎管長得快,脊髓慢,漸漸的脊椎管就會比較靠下,而脊髓就比較靠上,沒追上脊椎管,能理解吧?”


    “在這個過程中,有很多種因素都能造成脊髓末端的栓係。目前的檢查結果能排除一些。”


    “針對這姑娘的情況,屬於是發育不成熟的脊髓末端,在退行變性形成終絲這個過程中,發生障礙,導致她形成的終絲,比正常的終絲要粗,殘存的部分就引起脊髓栓係。”


    “另外神經上的發育也沒能很好地分化,還有脊膜等粘連……”


    “多種因素,導致了脊髓拴係綜合征。”


    見孩子爸媽都一臉懵,沈畫說道。


    “本身下腰這個動作就需要前拉到脊髓,小姑娘又患有脊髓拴係綜合征,那麽她的脊髓牽拉的限度是要比正常人更低的,一旦牽拉過度,或者在練習時摔倒等等,都會造成脊髓損傷。”


    孩子媽媽不斷搖頭,完全接受不了:“醫生,你說的那什麽脊髓綜合征,怎麽會啊?孩子平時都好好的啊,怎麽會有這病?”


    沈畫說:“剛才檢查了一下患兒的身體,她腰骶部的皮膚略有異常,有不明顯的皮下腫塊。這其實就是在患兒身上表現出來的脊髓拴係綜合征的特征之一。”


    “你是說瑩瑩腰裏那個摸起來一點點的小腫塊?我以為是像淋巴結一樣的硬塊,我摸著按著,瑩瑩也說不痛啊。”孩子媽媽茫然地說。


    沈畫點頭:“這也是小姑娘的不幸,大部分這種病的兒童,都會有不同程度的疼痛、下肢無力。在皮膚上的表現就是,腰骶部會有皮下腫塊、血管瘤、毛發增生等等。”


    “你家姑娘別的症狀都沒有,就隻有這一小塊皮下腫塊,確實很難引起重視。”


    孩子媽媽哭個不停。


    “我之前也查過,說孩子不能太早練下腰,出事的一般都是4歲5歲6歲的孩子,說最好到6歲以後,先練跪下腰,等到7歲以後,慢慢練下腰,8歲後才能正常練習。”


    “我怎麽都沒想到,8歲後練習也還會出事……”


    沈畫歎了口氣。


    如果孩子本身沒脊髓拴係綜合征的話,8歲之後練下腰還是比較安全的一個年紀,當然,必須要有老師從旁保護。


    可偏偏孩子有這病,那就不是年齡問題了,是這種病的孩子,根本就不適合練習下腰,應該盡快做手術治療。


    耿勝宏很快過來,在查看患兒情況之後就說:“先做手術。”


    耿勝宏跟家屬說:“這種病唯一的辦法就是手術鬆解,簡單來說,脊髓被拴係,肯定首先要鬆解,要解除對脊髓的栓係,再糾正局部的壓迫和扭曲,恢複微循環,促使神經功能恢複。但她這個還牽涉到脊髓損傷,我們會同步用藥,但脊髓損傷程度還要等脊髓休克結束之後才能最終判斷……”


    耿勝宏又看向沈畫:“沈醫生,有空上手術嗎?”


    孩子爸媽忽然反應過來,立馬就哀求地看著沈畫:“沈醫生,從中醫上有沒有什麽辦法?瑩瑩才8歲,她還這麽小一點兒,終身癱瘓……她怎麽受得了,求求你了沈醫生……”


    沈畫:“耿主任說的對,目前首先是要進行手術。手術之後才能知道孩子的脊髓損傷程度。你們放心,但凡有一點兒可能,我都會盡力的。但這種情況,誰都說不準,如果脊髓是完全損傷,那我也很抱歉。”


    這樣級別的手術,沈畫隻能做助理,拉鉤、衝洗、抽吸這些雜活。


    耿勝宏的技術沒得說,完全配得上他的經曆。


    “這裏的神經我隻能盡量處理,但是脊髓受傷,確實沒有太好的辦法。”耿勝宏一邊做手術一邊說,“她這個情況更嚴重,考慮完全脊髓損傷。”


    完全脊髓損傷,那根本就沒有治愈的希望。


    耿勝宏看向沈畫:“一直到現在,脊髓損傷都是全世界醫學界的難題,骨髓再生這個項目,有人在做,但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很好的結果。”


    脊髓屬於神經細胞,神經細胞和心肌細胞一樣,壞死就無法再生。


    這也是為何,脊髓損傷的治療會如此困難。


    脊髓再生是治療脊髓損傷的一個方向。


    這個課題注定會非常困難。


    在好幾年前就已經有專家在做脊髓損傷的課題,是植入幹細胞,利用幹細胞去誘導神經細胞修複。


    在實驗室條件下,確實能做到利用幹細胞獲得部分脊髓組織再生,曾經被大肆宣傳,被譽為是癱瘓患者重新站起來的希望。


    後來也確實招募了一些癱瘓的誌願者,做手術……


    可是後來就沒有下文了。


    耿勝宏說道:“我一直在關注脊髓再生的項目,國內的研究方向、進展,還有國外的,我都仔仔細細地研究過。我認為這個課題,還是可以進行下去的。”


    沈畫有些驚訝。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耿勝宏跟她說起這個課題,肯定不是隨隨便便說的。


    “有新的方向了嗎?”沈畫問。


    耿勝宏:“之前的方向並沒有錯,但是成功率不高,尤其是當幹細胞移植過去之後,很難跟神經對接,誘導極其困難。隻有極少數病人對接成功,誘導成功,但即便成功了,效果也並不好……”


    “我查了很多病人術後的檢查報告,發現他們利用幹細胞誘導再生的部分脊髓,很容易死亡,看似成功,但實則根本不能存活。”


    “本來再生的部分就極少,好不容易再生成功了一點,卻又很快死亡,等於手術白做了。”


    “另外就是,這種辦法隻能刺激極少一部分脊髓再生,就算最終手術真的成功了,也隻能恢複病人很少一部分的下肢功能,距離讓癱瘓病人站起來,還差的遠。”


    “所以我是想做全麵脊髓再生的課題,跟之前的不是一個方向。”


    “但我這方向和之前他們的方向,麵臨的問題其實是同一個。脊髓再生後細胞存活問題。”


    沈畫點頭。


    耿勝宏看向她:“沈醫生,我之前就想問問你,一直沒有機會。從你的角度看,有沒有什麽辦法。”


    沈畫想了一下:“人體潛能很大,但脊髓細胞性質特殊,本身自己是不可再生的,所以即便激發人體潛能,也不可能叫脊髓細胞再生,但如果跟幹細胞手術結合,說不定會有一點效果。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耿勝宏點頭:“稍後我把資料發給你,我們再對一下。”


    手術順利完成。


    但對於瑩瑩父母來說,一切才剛剛開始。


    “手術很成功,但脊髓損傷情況現在還不能確定……”


    瑩瑩父母很痛苦,但此刻說什麽都晚了。


    耿勝宏道:“我在準備做脊髓再生的課題,等瑩瑩醒來後,根據她脊髓損傷情況,你們可以決定要不要參加我的課題。這個課題之前就有人做過,沒有下文,我也不能保證換一個方向,就一定會有結果。你們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瑩瑩父母勉強打起一點精神。


    哪怕有一丁點兒希望,也比完全沒有希望要好吧。


    家裏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實在是太殘忍了。


    小姑娘送回病房時,其他家長看了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跳個舞能傷成這樣?


    癱瘓?


    “我還說送我家姑娘去跳舞呢,女孩子學跳舞氣質好,這樣的話,我還真是不敢了。”一位媽媽說道。


    “我聽護士們說,不止這一例呢,好多跳舞傷著的小姑娘。才這麽點兒,以後就再也站不起來,真是太殘忍了。”


    “還是學點別的吧,這也太嚇人了。”


    醫生正在給病房的其他小朋友做檢查,聞言就笑著說道:“也沒那麽可怕,找正規的舞蹈培訓機構,尤其是8歲以下的孩子在學習跳舞時,千萬不要操之過急,防護措施做好,像是在做下腰這樣的動作時,一定要有老師從旁輔助,避免孩子忽然摔跤導致重傷。”


    “另外就是,想要給孩子學跳舞的家長,可以關注一下孩子的脊椎發育,最好是能到醫院檢查一下,排除掉脊髓拴係綜合征,那麽出事的概率就會小很多。”


    “這種出現比較嚴重脊髓損傷的,有很多都是有脊髓拴係綜合征。”


    家長們鬆了口氣,但也還是心有餘悸。


    畢竟跳不跳舞,對孩子日後的人生也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但萬一出事,那可就毀了孩子的一生。


    手術之後,耿勝宏問沈畫:“有空一起聊聊嗎?”


    沈畫挑眉。


    耿勝宏立刻說道:“我沒別的意思,脊髓再生這個課題,不是我一個人就能做成的,還要涉及到神經科,以及你們中醫科。我在a國的時候,就關注過脊髓再生。一直到今年,我才真正打算嚐試。而你的中醫,也給我了一些新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融合一下。”


    耿勝宏淡淡地說道:“至於早前跟你表白的事情,我承認我很欣賞你,但不代表我會死纏爛打。工作就是工作,我分得清楚。”


    話說到這份兒上,沈畫反倒是沒什麽好說的了。


    “聊的話我沒時間,你把資料發給我,我抽空看一下。能不能合作,現在還不好說。”沈畫道。


    耿勝宏點頭說好。


    沈畫轉身要離開,一個貴婦打扮的女人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看到沈畫,她愣了一下,但也沒多說什麽。


    沈畫離開,遠遠地聽到身後,那女人在跟耿勝宏說,“弗蘭克,我真的不想出國,你跟你大哥說說好不好……”


    “還有你,有你大哥的關係在,之前副院長的晉升名額分明留給你一個,你怎麽給拒絕了?你知不知道這個機會多難得!你可以順勢轉到管理上,多少醫生走了一輩子,都邁不過這個坎兒,你大哥還是想著你的……”


    耿勝宏的聲音很不耐煩:“我不喜歡當官,不喜歡管理醫院,我隻想當個醫生。你為什麽不想出國?你覺得大哥能容得下你在國內?我求你消停一點好嗎?”


    沈畫走遠。


    當晚,她就收到了耿勝宏發過來的郵件。


    很多東西,國內外脊髓再生項目的過去、進展,以及如今的現狀,還有許多接受過這種技術的病人,真實的案例。


    看得出來耿勝宏是下了功夫了。


    這麽多資料可不是好搜集的。


    沈畫大致看一遍材料。


    從她的角度來說,人體的脈氣,就代表了人體的潛能,人的生機,在想辦法激發潛能,生機比正常狀態更加旺盛的時候,人體的修複能力是很強的。


    其實沈畫懷疑,自己的異能就類似於這種生機。


    隻不過她的異能顯得更集中,效率更高,也更好利用。


    普通人的話,在激發潛能之後,生機也達不到她異能的這種程度,但還是有。


    有,就有希望。


    看資料時,沈畫意外地又接到康納教授的電話。


    “康納教授?”沈畫有些驚訝。


    之前關於腦外專家卡爾文的事情,都已經有結論了,卡爾文不相信中醫,同時也拒絕為他那些腦殘言論道歉,那麽就不必要再說什麽了。


    所以沈畫接到康納教授,完全沒想過他竟然還是為了卡爾文教授和克雅氏病。


    “沈,抱歉還要再打擾你。”


    康納教授的情緒裏帶著憤怒和失望,“是我姐姐,她告訴我們她要去南美旅遊,可她實際上是要去做縮胃手術。”


    “她並不算肥胖,但她一直追求瘦美,以前就動過做縮胃手術的念頭,但都被我們給拒絕。她免疫力低下,不適合做這種手術。”


    “我們怎麽都沒想到,她竟然跑去那邊做手術。那邊的醫療環境很差,她回來就出現了手術感染。”


    “但是在後續檢查中,我們發現她的症狀不對勁。立刻就又進行了一係列的檢查……”


    “就在今天,確診她患上克雅氏病。”


    康納教授非常生氣,又痛心無比,“一定是在手術中感染的,正常情況下沒那麽容易感染克雅氏病。”


    沈畫歎了口氣。


    的確,在正常情況下是不容易感染克雅氏病的,手術反倒是目前來說最容易感染的途徑,如果是在南美那邊不正規醫院做的手術……


    感染概率確實很大。


    康納教授說:“沈,我想請求你救救我妹妹。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妹妹是和平愛好者,她從前甚至多次去往戰亂國家,跟著紅十字會一起做援助工作,她曾經因為救幾個孩子,成了恐布組織的俘虜……那段經曆對她的精神打擊非常大。她對一切戰爭、恐怖行為都深惡痛絕。”


    沈畫:“行。”


    康納教授鬆了口氣:“我會盡快辦好簽證,帶我妹妹去找你。”


    沈畫答應下來,又問:“那跟卡爾文教授有什麽關係?他改變主意了?”


    康納教授搖頭:“是我。梅根的情況卡爾文也知道,我說要帶梅根前來找你治療,卡爾文依舊不相信,甚至還反複跟梅根強調,你用的是巫術,不科學,讓梅根不要當小白鼠……梅根差點兒都被他給說動。我非常生氣。我就告訴卡爾文,我會把梅根的身體控製情況發給他,希望他不要後悔!”


    沈畫:“……”


    掛了康納教授的電話,沈畫也有些無語。


    學曆和專業能力,從某種程度上能代表一個人的智商。


    可卻並不代表,他就不蠢。


    支持恐怖行為的人,都是又蠢又壞。


    “還沒看完?”


    一杯石榴汁在她手邊放下。


    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


    沈畫抓住那隻手,側過頭去。


    某人正巧彎腰下來。


    她簡單又自然地跟他交換了一個吻,才又拿起石榴汁喝了一口。


    “好甜呀。”


    沈畫喝了半杯才放下。


    霍延在她身邊坐下,看她:“很甜?”


    沈畫頓時眨了一下眼睛,“不及你甜。”


    這種程度的彩虹屁,某人顯然已經習慣了,卻還是很受用,纖長的手指在她肩膀上揉捏著:“坐了這麽久,還沒看完嗎?”


    沈畫打了個哈欠:“本來就剩一頁了,康納教授打了個電話過來。馬上就看完。你不是說困嗎?先睡?”


    霍延還在給她捏肩膀:“不急。”


    沈畫很快看完最後一頁,合上電腦轉頭看向霍延:“好啦。”


    她伸手摟住他脖子:“抱抱。”


    霍延立刻彎腰摟住她的腿臀,將她抱起來,任由她的雙臂吊在他脖子裏,腿勾著他的腰。


    沈畫很喜歡這個姿勢,捧著他的臉,近距離怎麽都看不夠。


    “又有新課題嗎?”霍延問。


    沈畫笑眯眯地說:“隻是輔助,跟別的醫生合作。”


    “餓不餓,冰箱裏有雲吞,給你煮一點?”霍延把她抱得高了一點。


    沈畫索性抱住他的頭,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餓。”


    霍延耳朵紅得不行,瞪了她一眼。


    抱她到了廚房,她還不撒手。


    霍延有些無奈了,索性直接把她放在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流理台上:“一會兒就好。”


    他熟練地燒水,取一棵生菜洗幹淨備用,水開下雲吞,再放入一點蝦皮。


    沈畫坐在流理台上,雙腿晃悠悠的,指揮道:“再下幾個湯圓。”


    霍延看她一眼:“黑芝麻的?”


    “嗯。”


    霍延把雲吞和青菜盛出來,才又換水下湯圓,免得串味。


    煮湯圓的功夫,他先拿勺子舀了一個雲吞,吹了下送到她唇邊:“嚐一下鹹淡,這是今天新送來的。小心燙。”


    雲吞皮薄餡兒大,滿口鮮香。


    她燙得說不出話,一邊咬一邊豎起大拇指。


    湯圓煮好的時候,她的雲吞已經快要吃完了。


    “湯圓給你吃。”沈畫說,“我就嚐一個。”


    霍延無奈。


    他就知道。


    她一向不愛吃甜食,而他工作起來的時候,晚上一般不吃飯,她叫他煮湯圓的時候,他就知道是給他吃的。


    所以他心中有數,就隻煮了6個湯圓。


    給她吃一個。


    甜得她皺眉,眉眼之間都是嫌棄。


    但這種甜度對他來說卻是剛剛好。


    以往最不喜歡有人勸他吃飯,現在她倒是沒勸……隻能說是,心甘情願。


    吃過飯,沈畫依舊是沒腿星人,勾著某人繼續把她抱上樓。


    “進寶同學,生日快到了,想要什麽禮物?”


    霍延看著她,沉默了一下,說道:“糖。”


    “這也太沒難度了吧?”沈畫說,“你可以盡管提。”


    霍延輕笑,親了親她:“就要糖。”


    沈畫切了一聲。


    行吧,糖就糖。


    她上次聽護士說,好像附近有一家可以做手工糖的,可以讓顧客自己動手做,那就親手做一份糖吧。


    某個人實在是太好親。


    親了一遍又一遍,還意猶未盡:“進寶,你這麽愛吃糖,是不是糖做的呀,糖都沒你甜。”


    霍延已經抱著她回了她房間,聞言,忍不住笑:“你不是不愛吃糖嗎?”


    沈畫眨眼:“吃糖會膩呀,但吃你不會。”


    霍延:“……”


    他彎腰把她放在床上,可某人卻不肯鬆手,手在他腰部點了一下,他頓時失去平衡,壓著她栽倒下去……


    兩人滾在床上,麵對麵側躺著,她的手還在他腰間,不規矩地動彈。


    他按住她手,不給她亂動。


    “新專輯的歌準備幾首了?”沈畫問。


    霍延:“有很多首,但我還想再挑挑。”


    沈畫輕笑:“嗯。我要當第一個聽眾。”


    霍延無奈:“大部分你都聽過。”


    沈畫:“那我要全部聽過才行。”


    霍延失笑:“你就算全部都聽十遍二十遍,你也記不住。”


    沈畫:“……”


    她瞪著霍延,開始撓他的癢癢:“進寶同學你皮癢了是吧。”


    霍延弓著,壓住她的腿,又捉住她的手,眼中帶著一層笑出來的濕意求饒:“我錯了。”


    沈畫哼了一聲,抽回手,在他胸口畫圈圈:“我還沒親眼見過你在舞台上的樣子,之前都是在電視上看,隔著屏幕,看不見摸不著。”


    霍延無奈。


    他在舞台上,她也看不見摸不著呀,除非她跟他一起登上舞台。


    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過他也明白,她並不是真的有多想看他在舞台上的樣子,而是想讓他重新回到音樂領域。


    他無論做什麽,都始終沒法放下音樂。


    兩人的氣息再度糾纏在一起。


    沈畫動了情。


    可某人……


    太守規矩了吧!


    手規規矩矩地扣在她的腰間,都不知道再多餘幹點什麽嗎?


    經過這段時間的實踐,某人在親吻上的技巧大增,親得她渾身冒火,可就是沒有下一步行動。


    就在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燒著的時候,某人鬆開她,親親她的額頭:“乖,太晚了,去洗澡睡覺。下次資料不要再看那麽久,聊工作聊合作可以,但如果他要約你出去的話,記得家裏還有一個男朋友。”


    沈畫傻眼。


    他剛才好像就瞥了一眼她的電腦文檔,看到是耿勝宏了?


    難怪剛才親得她四處起火……


    康納教授帶著他妹妹梅根來到海市。


    沈畫已經看過梅根的各項檢查結果,她出於發病初期,大腦破壞程度還較輕微,身體幾乎沒有出現什麽症狀。


    沈畫在仔細診斷之後,告訴康納和梅根:“控製效果應該是很不錯的。根據之前我這邊的經驗,梅根大概需要3到5次的治療,每周一次。但梅根的身體狀態比較差,又是剛做完胃部手術不久,需要好好康複和調養。”


    康納點頭。


    梅根對沈畫和周圍的一切都很好奇,她也表示會配合沈畫的治療。


    與此同時,全國各地又有3例克雅氏病患者,也通過各個渠道找了過來,掛了喻和堂的號。


    但這3例中,其中2例都沒有再救治的價值了。


    “現在的治療手段,並不能逆轉大腦損傷,隻能在一定範圍內控製一下。”


    沈畫說道,“這兩位患者的病情已經發展到後期,控製起來會非常困難,再有一個就是,這樣控製病情停留在這個階段,對患者來說也非常殘忍。”


    兩位患者現在已經臥床不起,病程進展到很重的一個階段,接下來就是無動性緘默。事實上病人這個時候,大腦組織已經因為大量被侵害,他們的意識思維已經完全受限。


    就讓他們停留在這個階段,這根本不像是治療,更像是懲罰。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種。


    好在患者家屬也表示理解,在得到確切答複之後,就帶病人回家了。


    留下的一例,情況比梅根要稍微重一點,已經出現了小腦共濟失調,步態不穩,和一定程度的視覺障礙。


    但他比之前吃江湖郎中的藥感染的那位,又輕了不少,治療是有意義的。


    與此同時,沈畫也把梅根和這位病人的病情,放在了炎黃醫學網上,向全世界公開。


    她給兩人治療時的針灸手法,就像是之前的手術直播一樣,公開播出,但開的藥方就不公開了。


    這倒不是為了保密,而是為了避免有人覺得自己能夠對症下藥,隨隨便便就按照她這方子去抓藥服藥,那可能會導致很嚴重的後果。


    一周、兩周、三周。


    梅根和另外一位患者的治療和檢查情況都被公布於眾。


    如果說另外一位華國患者的情況,還值得懷疑的話,那梅根的情況就是確確實實的。這一點,梅根的哥哥康納教授也完全認同。


    這時,卡爾文教授坐不住了。


    他的病情在持續加重,對於自己病情的發展,身為腦科專家的卡爾文教授再清楚不過。


    他是真沒想到,梅根的情況能控製得那麽好。


    卡爾文教授再度找上了康納教授,讓康納教授幫忙從中牽線。


    康納教授告訴沈畫:“我拒絕了。我告訴他,如果他需要,他可以自己聯係你,或者自行來華國求醫。”


    聽得出來康納教授的情緒很不好,無論如何都是一個老朋友。


    沈畫沒有過多評價。


    但在三天之後,她接到了e國皇家醫學協會發來的邀請,他們希望跟她進一步探討關於克雅氏病的治療。


    e國皇家醫學協會,在世界範圍內知名度都非常高。


    能夠成為他們的會員,是很多醫生夢寐以求的,這代表著國際上的認可。


    到目前為止,加入e國皇家醫學協會的會員中,隻有2個華人,這兩人一位是加入a國籍的,一位是在d國出生的。


    前兩年,京市的某位知名醫生,申請加入e國皇家醫學協會,但在接受考察之後,還是被拒之門外。


    迄今為止,華國國內,還沒一位醫生,能夠成為e國皇家醫學協會的會員。


    通常來講,這個協會也極少會主動向某位醫生發邀請,一般都是醫生自己申請,協會進行考察。


    而現在,這個協會竟然主動向沈畫發出邀請!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就掀起軒然大波。


    “那可是e國皇家醫學協會,全世界最著名的醫學協會,其中的會員無一不是國際頂尖醫生,都有著無數榮譽在身。”


    “可沈醫生是中醫啊,他們會向一個中醫發邀請?怎麽叫人這麽不敢相信呢?”


    “資本主義的嘴臉,還看不明白嗎?就是看上沈醫生最新那個什麽克雅氏病的研究了!瘋牛病最早哪兒來的?e國。那個克雅氏病,通俗來說就是人感染瘋牛病的表現。這種病到現在還是絕症,無法治愈不說,連控製都不能。”


    “對咱們國家來說,克雅氏病的患病人群太少了,這病也不會大規模發生傳染,我們平常人很多都沒聽說過這病。但對於歐洲國家來說,他們可就重視多了。”


    “據說是因為一個知名腦外科專家得了這病,所以才著急想要從沈醫生這兒得到解決辦法,不然真以為他們會看上中醫?”


    沈畫對於邀請函嗤之以鼻。


    e國皇家醫學協會發來邀請函,但這可不意味著她答應了,就能立刻成為協會的正式會員,是要經過考察的。


    門檻就是她關於克雅氏病的研究。


    當然,他們也不是要掠奪她的研究成果,隻是要掛這個誘餌,讓她把更多精力放在克雅氏病的研究上,以及順便治療卡爾文教授。


    沒錯,腦外專家卡爾文教授,也是這個協會的資深會員之一。


    沈畫本來不想理會這個邀請函的。


    但不回複郵件,顯得不禮貌。


    她還是回複了。


    “不好意思,我無意加入,不接受貴協會的考察,謝謝。”


    直白的拒絕,半點兒餘地都沒給。


    沒管卡爾文那邊的情況。


    今天霍延要錄歌,她約了裴錦湖出門。


    從去年到今年,裴錦湖的身體已經調理好,臉上的疤痕經過了第一輪的處理,已經不那麽恐怖了,不過出門還是要戴大帽子和口罩。


    兩人去的就是那家可以自己動手做糖的店。


    “他說的,隻要糖?”裴錦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怎麽會?你不是天天給他買糖嗎?”


    沈畫點頭。


    裴錦湖說:“他應該是……不想浪費你的時間?畢竟要你準備其他禮物可能有點兒難。”


    沈畫一怔。


    她倒是沒往這個方麵想。


    但越想,越覺得裴錦湖說的有道理。


    裴錦湖又說:“反正我覺得比起糖,他肯定更想跟你出去約會。我就沒見過你們出去約會。”


    沈畫:“我們……在家約會。”


    裴錦湖:“不一樣呀。在家約會,是你下班後的空餘時間,他想跟你做點什麽還要擔心你太累。但空出時間,好好出去玩一天,他可以沒有負擔地占用你的時間。”


    沈畫被說服了:“他要直說,我也會答應的呀,我又不是機器人,該休息我也要休息的。”


    “你不是說,他還在調整狀態看心理醫生嗎?就是怕太粘你。”


    沈畫若有所思。


    不過既然來了,糖還是要做的。


    做到一半,顧深打來電話。


    “師叔,你在哪兒?”顧深的聲音有些焦急。


    沈畫正在小心翼翼地捏糖人:“怎麽了?”


    顧深說:“你有空去一趟大院嗎?伯母出了點事,我現在趕不過去。”


    沈畫稍微反應一下就明白過來,顧深說的這個伯母,應該指的是常雯。


    但常雯能出什麽事?


    春節的時候,常雯剛剛大病一場,真相被揭露,她這麽多年身體不好,都跟養女章辛柔有關。


    甚至在春節那次,章辛柔還換了常雯的藥。


    不過那一切都在沈畫算計之中,常雯的身體後續經過兩三個月的調理,已經完全恢複如常,隻是還稍微有些虛弱,畢竟她年紀大了,傷了元氣,想跟健康人完全一樣還是不太容易。


    但絕對比她之前好多了。


    現在這又是怎麽了?


    沈畫讓店家把她的糖放好,她下次再來繼續做。


    裴錦湖說又車來接她,不用擔心,沈畫就直接趕去大院。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血腥味。


    除了常雯之外,屋內還有別人。


    沈畫皺眉。


    她立刻看向常雯,常雯靠在沙發上,臉色蒼白。


    沈畫隻看了一眼就微微皺眉:“常主任你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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