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後。


    除了自己門診當天,沈畫大部分時間都在軍科院。


    “李憲坤那邊提供的a豬瘟變種樣本,我們經過測試,之前針灸加中藥的防控方式依舊起效。”


    陳教授說道。


    “我們對a豬瘟的防控研究並沒有遮遮掩掩,再加上後續公開在全國多個省份的大中小型,以及私人養殖場進行實驗,可謂是大張旗鼓,中間也出過不少事件,國外對我們的關注度非常高,知道我們研究進展也不稀奇。”


    “但不得不說,他們壓根兒就沒弄明白我們到底是怎麽防控的。或者說,就算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他們也沒辦法。”


    說起這個,陳教授就笑開了花:“他們以為把病毒變種,就能叫我們的防控手段失效,可實際上差別很大。”


    “豬體內產生的那種未知蛋白,我們對它的產生和作用機製到現在還沒研究明白,但不妨礙我們使用它。”


    “我們發現,這種未知蛋白對多種病毒、細菌都有效果,能顯著提高豬的自身免疫力,抗病性極好,同時對豬的生長發育也有一定促進作用。”


    “現在主要的研究方向是,這種蛋白對人體的作用。”


    陳教授笑著跟沈畫說,“綜合多方情報,a國某些機構對a豬瘟病毒的變種研究還不止一起,若咱們防控a豬瘟的是常規手段,接下來又會麵臨大規模爆發嘍,不過現在麽,他們也該嚐嚐什麽是自食惡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叫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沈畫也忍不住笑。


    “陳教授說什麽呢,這麽開心。”


    一個利落大氣的女聲響起。


    沈畫回頭。


    來人是一個穿著深綠軍式襯衫,外麵罩著實驗室白大褂的女人,保養的很好,年齡應該在50上下,但麵相上看起來也就三四十歲的樣子。


    陳教授:“小沈,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弈雪成教授,兩院院士,h18的研究就是她在負責。弈教授,這就是沈畫,沈醫生。”


    弈雪成上前主動朝沈畫伸手:“沈醫生,久仰大名。”


    沈畫:“您客氣了,不敢當。”


    一般稱呼都會按照最高的來,能叫院士當然不會叫教授,這位弈教授大概比較低調,也更喜歡教授這個身份。


    弈雪成笑道:“當得。若不是你,h18不可能那麽快被控製住,還不知道要奪走多少人命,這種狡猾又恐怖的病毒,勢必會引起巨大恐慌,我們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放鬆地在實驗室對它進行研究。”


    陳教授也跟著點頭:“這個h18的特性真是超乎想象,傳染性那麽強,而且一旦發病,病程極快,病人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常規檢測手段,甚至都無法檢測到病人會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病。如果沒有準確有效的治療方案,以如今的人口流動速度,h18恐怕已經感染全球……那種場麵不敢想象啊。”


    弈雪成點頭:“是,所以說沈醫生居功至偉。她給出的解決方案,能最大限度降低h18帶來的危害和恐慌,我們也能從容地在實驗室對h18進行研究,否則那絕對是十倍百倍的研究壓力。”


    弈雪成又說:“陳教授你這邊沒什麽問題了吧,那我就帶沈醫生過去實驗室了。”


    陳教授擺擺手。


    本來沈畫過來,也不是為了a豬瘟病毒的,就是為h18來的。


    沈畫跟著弈雪成一起去了她的實驗室。


    實驗室裏有不少研究員,其中一部分是身著製服,另外一部分大概是弈教授的學生。


    弈教授拍拍手:“大家稍微停一分鍾,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沈醫生。”


    研究員們顯然都是知道沈畫的,弈教授帶頭鼓掌,其他研究員們也都紛紛鼓掌,看向沈畫的眼神也格外有興味。


    “好了大家繼續工作吧。”


    弈雪成帶沈畫去了辦公區,給她看目前的研究進展。


    “針對h18的現有防控治療方案,就是沈醫生你提出的。但這對中藥材和中醫技術的要求很高,尤其是中藥材。”


    “即便現在已經不計代價地增加中藥材的人工種植,可中藥材的生長成熟采摘炮製,都是需要時間的。一部分藥材一年可收,一部分兩年才可收,還有的要三年甚至更久。”


    “也就是說,短時間內,中藥材的儲備量我們國內都不夠,根本不可能向國外提供。”


    “由於人口密度和地理因素,南美的h18疫情在撲滅之後,又再度死灰複燃,這也跟他們的投入力度、治療手段有關。”


    “爆發疫情的國家和我國關係友好,我們對他們的h18疫情防控提出了一些意見,也贈送了一些藥材,但顯然,h18的恐怖傳染力,以及南美國家政權上的種種因素,都導致防控結果不是很好……”


    弈雪成看著沈畫,嚴肅地說,“我們必須做好h18疫情全球爆發的準備。我們向世衛組織通報過h18的相關情況,也得到了世衛組織的認可,在對h18的前期治療上,世衛組織一開始並不相信,但在經過他們中的某位成員親身試驗後,他們不得不相信。”


    “現在已經有國外藥企在國內高價收購相關藥材,即便我們前期有儲備,但後續藥材價格已經在飛漲。想要滿足全球需要,國內的產量遠遠不夠。”


    “所以從根本上來說,想要解決全球疫情危機,疫苗必不可或缺。”


    “趕在全球爆發之前,研究出疫苗是當務之急。”


    沈畫完全認同。


    “弈教授,我會盡我所能配合你們。”


    她這態度,弈雪成就放心了。


    弈雪成笑著說:“我們之前已經做了很多基礎研究,也有不少想法,準備工作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會盡量把需要沈醫生你的情況集中安排起來,能讓你少跑幾趟。”


    接下來,沈畫算是見識了這位弈教授的工作作風和工作強度。


    弈教授的脾氣並不差,甚至算得上和氣,但她非常認真非常專注,她的要求會非常高,如果不能達到她的要求,就會讓你一遍一遍地重複。


    沈畫倒不覺得有什麽,隻是配合她的一個女博士生,快要情緒崩潰了。


    “對不起沈醫生,可能要重來一次。”


    “對不起對不起沈醫生,可能還是要重來一次。”


    “對不起沈醫生……”


    沈畫看她的精神就覺得特別緊張。


    她歎了口氣:“咱們過去休息一會兒,這個不是你的問題,想要捕捉到實驗體發病間隙是非常困難的。”


    現在的實驗體就是雞,h18在雞身上的作用過程比在人體更快。


    “沈醫生對不起。”


    她連連道歉。


    沈畫:“不用道歉,這個的確不是你的錯,誰來都會很困難,這樣,待會兒我來采集,你注意一下我說開始之後,下針的速度……”


    沈畫在軍科院足足待了三天三夜,吃飯休息都是在這邊。


    “多謝沈醫生,現在你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等我們進行到下一階段,再請你過來一趟。”弈雪成親自送沈畫出實驗室。


    沈畫笑:“好,隨時。”


    弈雪成又看向沈畫:“沈醫生,之前我聽說,您願意傳授喻派金針?”


    沈畫點頭:“是。”


    弈雪成:“如果真能培養出來,不說是達到沈醫生你這個水平了,隻要能達到你口中所謂的入門水平,相信對我們國家來說,都是巨大的財富。”


    弈雪成沉吟片刻,說道:“沈醫生你看,從軍中挑選人才,怎麽樣?軍醫的話,可能在理論水平上沒有那麽高……”


    沈畫:“學喻派金針,不一定非要是醫生,零基礎也可,甚至都不必提前去認識穴位。經過篩選之後,再開始打基礎也來得及,但是年齡就不能太大。”


    弈雪成吃驚地看著沈畫:“當真?不需要基礎?我還以為需要多年中醫基礎。”‘


    沈畫搖搖頭:“如果想要成為像我和我師侄、我學生這樣的醫生,那當然是需要多年的中西醫經驗,但隻針對性地學喻派金針的其他應用,就不需要多深奧的基礎。”


    “除了軍人,你們也可以選擇一些有基礎信得過的醫學生,中西醫的都可以,參與篩選,最終能剩下幾個,誰也說不好。”


    弈雪成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第一輪篩選可能會稍微放寬點條件,但一旦被選上,就要進行最嚴格的篩選了。”


    跟弈雪成達成某種一致。


    沈畫就告別,從軍科院離開。


    好幾天沒回家。


    一推開門……


    家裏的燈應聲而亮。


    沈畫在門口站了一秒,才恍然想起,霍延沒在家,要到春節前才能回來。


    一瞬間,心裏忽然有種空的感覺。


    換了鞋子倒杯水,沈畫上樓去洗澡換衣服。


    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有門診呢。


    給霍延發了條信息,他一直沒回。


    等洗過澡,手機才響,霍延發過來的視頻。


    一打開,他那邊的畫麵有些黑暗。


    “你在外麵?”沈畫問。


    “嗯,正在往回走。”


    “你一個人嗎?”沈畫有些擔心。


    “不是,還有阿文,和幾位工作人員。”他聲音帶著淺淺的疲倦,昏暗的光線下,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畫畫。”手機屏幕懟近了他的臉。


    “嗯?”沈畫靠在沙發上。


    “想你了。”他的聲音很低。


    沈畫忍不住輕笑出聲:“怎麽想的?”


    霍延:“用心想的。”


    “傻氣。”


    沈畫忍不住笑。


    霍延:“我先掛了,待會兒回去再打給你。”


    “行,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之後大概有一個小時,門鈴響起。


    沈畫看了一眼,是個快遞小哥。


    開門之後……


    哦豁,哪裏是一個快遞小哥,是三個。


    一個手裏提著兩個精致的食盒,一個懷裏抱著一個巨大的箱子,還有一個手裏拿著一大捧海洋之謎玫瑰,淡紫色的玫瑰,看起來特別優雅迷人。


    沈畫忍不住笑。


    先接過玫瑰抱進屋,又接過食盒放桌上,讓那位抱著箱子的快遞小哥把箱子放門內就好。


    等快遞小哥離開,沈畫找了花瓶把玫瑰插上,才去打開那個大箱子。


    箱子不算重,一打開……


    一個巨大的毛絨玩具。


    沈畫看一眼就忍不住嗬嗬了一聲。


    一個半人高的招財。


    看著這麽大的招財,沈畫無語至極。


    齊劉海小招財,小小的圓溜溜的還算順眼,一下給整成半人高的巨貓,那就隻剩一臉蠢相了好嗎!


    雖然很是嫌棄,沈畫還是把大招財拿了出來,放在沙發上。


    吃過飯,沈畫又把那一大捧海洋之謎紫玫瑰分開。


    找個小玻璃杯,放點水,插上一朵放餐桌上。


    再弄個漂亮的花瓶,插上幾朵放茶幾上。


    又抽了一朵,準備待會兒帶回臥室,剩下的就全部插在一個瓶子裏,放在陽台上了。


    吃飽喝足。


    沈畫一手拽著大招財的尾巴,一手拈著一朵花,回了臥室。


    花放在床頭櫃。


    大招財直接丟床上。


    她踢了鞋子上床,把大招財擱在懷裏,胳膊支在大招財身上開始玩手機。


    可不知道觸碰到哪兒,大招財忽然說話。


    “我是招財,我想進寶啦,我要給進寶打電話。”


    沈畫:“……”


    上次的小玩偶就算了,這大玩偶還裝!


    沈畫無語地抱著大招財仔細查看,終於在大招財的肚子上發現了機關,按一下就說話。


    “今天也是想進寶的一天哦。”


    升級了?還會換?


    沈畫又按了一下。


    “招財你又在想進寶呢。”


    再按。


    “招財這是你今天第八次想進寶哦。”


    按。


    “第九次了哦。”


    “第十次了哦。”


    “第十一次哦。”


    ……


    沈畫按到了第四十八次,若不是手機響了,她恐怕會一直按下去,看看最多能有多少次。


    接通視頻,撲麵而來的男色,讓人有些喉嚨發幹。


    視頻中的霍延,摘掉了麵具,應該是剛洗過澡,頭發還滴著水,身上穿著件白襯衫,領口的扣子鬆開兩顆。


    頭上的水珠順著臉頰,流向脖頸。


    他把手機固定著距離非常近,這個角度能清楚地看到他滾動的喉結,性感得不可思議。


    沈畫盯著畫麵看了幾秒鍾,輕咳一聲:“吃飯了嗎?”


    霍延點頭:“你呢?”


    “吃了。”沈畫盯著他脖子以下的位置,“怎麽換了襯衫,待會兒還要出去嗎?”


    霍延微微勾唇:“不出去。”


    “那怎麽不換睡衣?”沈畫皺眉。


    霍延:“穿襯衫不好看嗎?”


    沈畫:“……好看。”


    “嗯。”


    沈畫輕咳一聲,靠在床頭,抬手把鏡頭給了懷裏的大玩偶招財:“你怎麽想起來定製這個了呀。”


    “招財跟我出來了,你一個人在家太冷清。”霍延說。


    沈畫失笑,多個玩偶就不冷清了?


    她忍不住捏了大招財一下。


    “招財今天第49次想進寶了喲。”萌萌的機械音響起。


    沈畫無語,對這鏡頭說:“進寶同學,你不覺得自己太自戀了嗎?”


    霍延的雙眸直直盯著鏡頭:“它說的,不是實話?”


    沈畫咽了口唾沫,點頭:“對,是實話。”


    霍延忍不住笑。


    這時,手機裏傳來一聲喵喵叫,沈畫就看到某隻小招財從沙發上爬到霍延腿上,又扒著某人的襯衫往上爬。


    最讓沈畫無語的是,某隻色貓爬上人腿了還不滿意,在他懷裏扭來扭去鑽來鑽去,最後竟然從他襯衫腹部位置兩顆扣子中間的部位,鑽進去了!


    沈畫:“……”


    再看霍延,好像習以為常的樣子。


    沈畫目光幽幽暗暗:“它經常這樣嗎?”


    霍延啞然失笑,把小招財從襯衫裏掏出來,抱在胸口。


    那個小壞東西,色胚齊劉海兒貓,它爪子直接勾在他襯衫上,毛茸茸的小腦袋趴在他胸口,帶著倒刺的粉色小舌頭,勤勞執著地給他洗澡!


    沈畫的目光更幽暗難辨:“進寶同學,我想……”


    “嗯?”


    “吃貓肉。”


    沈畫的聲音陰陰測測,“就這隻叫招財的貓。”


    霍延盯著懷裏的小招財,又抬眸和鏡頭這邊的沈畫對視,片刻之後,他的臉忽然紅了,從耳朵到脖子,紅了個遍。


    他忽然把胸口的招財給抱起來,擋在自己爆紅的臉上。


    小聲說:“我也想吃。”


    沈畫剛想說“你也想吃的話正好,回來咱們就把這小色貓下火鍋,貓肉食譜都找好了”,可忽然覺得好像哪兒不對。


    抬頭一看,某人的臉已經被招財完全擋住,隻留下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四目相對……


    即便是隔著屏幕,沈畫的心也是狠狠一跳。


    靠!


    她下意識地把手機扣在床上。


    她這是被……勾引了?


    她說想要吃招財,他說他也想吃……


    她要吃的招財貓,和他要吃的,不是同一個吧。


    沈畫重新拿過手機,對麵的霍延還在盯著她看:“畫畫你斷網了嗎?”


    沈畫:“……”


    她輕嗤一聲:“進寶同學,膽子變大了哦。”


    霍延的眼神頓時有些閃躲,喉結因為緊張而上下滾動,繃著臉,拿小招財做擋箭牌,小聲說:“招財還小,養養再吃。”


    沈畫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內涵了,可又找不到證據。


    “今天吃了幾顆糖?”


    沈畫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


    霍延眨眼:“兩顆。”


    沈畫:“這麽乖?”


    他喜歡甜食,上次給他買的那一盒糖果,少說也有上百顆,買回來她給藏他被窩裏了,是個驚喜。


    但之後,沈畫就再沒見過那盒糖,隻見到垃圾桶裏有糖紙。


    三天後,沈畫終於憋不住問他糖呢。


    他說送他就是他的了。


    對,送了就是他的,可是糖呢?


    在她威逼之下,他終於把糖盒拿出來,裏麵竟然就隻剩下一顆!


    上百顆糖啊。


    沈畫都被驚到了。


    關鍵是這人吃太多怕她發現,偷偷地把大部分糖紙都給拿出去丟了,家裏的垃圾桶裏隻有零星的幾個糖紙。


    沈畫那時候才明白顧深說的霍延愛吃甜是什麽意思。


    這何止是愛吃!


    之前那麽長時間沒有味覺,沈畫也從來沒覺得他對糖有什麽執著,現在想來是挺心疼的。可吃這麽多糖,真的不行!


    沈畫非常嚴肅地跟他談了一次,製定一個規矩,糖果她來買,就按照她買的那種大小,每天兩顆糖,如果非常非常想的時候,最多可以多吃一顆。


    但一周絕對不能超過18顆糖。


    沈畫嚴肅起來也是很嚇人的,某人乖巧答應。


    這次他要出差挺久,沈畫就按照一個月的量給他買了糖果,讓他定量吃。


    “真的隻吃了兩顆?”沈畫問。


    霍延點頭,眼巴巴地看著她:“畫畫,答應了的我不會騙你的。”


    沈畫點點頭,她輕笑一聲:“所以跟糖比起來,還是我的魅力更大咯?”


    霍延非常認真地說:“嗯。”


    沈畫頓時搬起臉:“進寶同學,你還真把我跟糖果比?你拿女朋友跟糖果比?你很行啊,那怎麽不找個糖果當你女朋友?”


    霍延懵了一瞬,隨即就委屈得不行:“畫畫。”


    沈畫本來就是逗他,見他急了就忍不住笑:“是你自己拿我跟糖果比的呀。”


    霍延一臉怨念地看她:“畫畫,再給我寄點糖果來好不好?”


    沈畫一愣,眉頭頓時擰起:“怎麽了?”


    霍延:“帶來的糖我原本都分好了的,一天兩顆,口味我都搭配好的。可前天去村子,有個小朋友看見我吃糖,眼巴巴地看著……我就給他了,然後都來跟我要……今天又下去的時候,就把糖都帶過去給他們了。”


    沈畫:“……”


    霍延又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個塑料吸管一樣的棒棒,高興地展示給沈畫看:“這是他們回贈給我的,我也不知道叫什麽,裏麵是糖,我第一次見,還沒吃過呢。”


    沈畫一看,這東西她認識啊,就是吸管糖,很細的塑料吸管,裏麵是色素染出來的糖,小時候一毛錢一包,一包裏能有好幾根呢。


    “別吃。”沈畫連忙說,“這都色素染的……你要好奇的話,嚐嚐也行,但不準再吃第二根!”


    霍延:“哦。”


    沈畫:“糖果全都分給小孩兒們了?”


    “嗯。”


    沈畫歎氣:“行,我明天門診太忙,明晚再去給你挑糖,我多寄一點,你把你那份留著,剩下的分給那些孩子。”


    “好。”


    時間飛快。


    一轉眼,就到了春節。


    弟弟沈直沒有從西班牙回國,原本打算是在聖誕節前後回國的,但沈直說青訓營的假期比較短,其他國內過去的隊友也都不回國,他也想留下好好鞏固一下語言方麵,也為在當地上高中做些準備,就沒回來。


    國內的春節,國外五大聯賽下半程早就開賽,青訓的也是一樣,在隻有聖誕節到新年的那一周假期,之後就會立刻開始訓練。


    就一周的時間,來回在飛機上就要三天,沈直就不想折騰了。


    農曆春節,沈直更回不來。


    沈畫最後一次門診是年二十八,今年春節農曆二十九晚上就是除夕了,沒有三十。


    今天看完門診,看病人們的情況進行收治,她要到明天下去才能回老家過春節,弟弟不回家,她也不回家的話,爸媽就太難過了。


    其實她也想讓爸媽來海市,但他們放心不下家裏的東西,而且傳統過年都是要在老家,再加上海市這邊的沒有落腳點,他們不自在。


    沈畫就不勉強,她回去就是。


    年前最後一次給裴錦湖行針時,應老爺子也在。


    應老爺子的身體已經調養過來,整個人精神煥發,別墅挨著幹部療養院,他就天天去約了老朋友們一起釣魚啊、逗鳥啊。


    “小沈來了,快快,來看看我這鸚鵡,一整天不吃不喝,一點兒精神頭都沒有。”應老先生一點兒都不客氣地招呼道。


    沈畫走了過去。


    應青戎有些無語:“爸,沈大夫又不是獸醫。”


    “你懂什麽,獸醫不能看人,但是人醫可以看獸啊,是不是小沈,你快來看看。這鳥是老宋的,我好說歹說給帶來玩兒兩天,結果不吃不喝的。要出點什麽事兒,老宋非得跳起來。”應老先生說。


    沈畫過去看了一下,笑:“沒什麽大事兒,有點兒拉肚子,喂點土黴素,水換成大蒜水,還有這食兒也換一下,它不愛吃這個口味。”


    應老爺子嘿了一聲:“這什麽鳥啊,還挑食!老宋都隨便給它喂的,我這還專門在鳥市上買的鳥糧,人家說好鳥都吃這個,這家夥還挑嘴呢。”


    沈畫:“那麵包牛排也是好東西呀,比包子油條貴得多,您不也吃不慣麽。”


    “這說的是。哈哈哈。”


    又跟應老爺子聊了幾句,沈畫才進屋。


    應青戎笑著說:“小湖在廚房呢,說要留你吃晚飯,她親自下廚。小湖烙的蔥油餅可是一絕,以前我沾著老爺子的光能吃兩口,老爺子生病之後就再沒吃過,這不,現在老爺子也好了,又因著你來,小湖就興衝衝地又去下廚。”


    沈畫失笑:“這話聽著怎麽那麽酸呢。”


    應青戎:“就是那麽酸。”


    裴錦湖的手藝果然是很好,沈畫一個人就吃了好幾塊,引來應青戎頻頻側目。


    吃過飯,裴錦湖就帶沈畫去了畫室。


    “這是這些天畫的。”


    裴錦湖給她展示:“那,這是你上次讓我幫你畫的,你和你家那位的動漫形象,還有這個q版的。”


    裴錦湖畫得太好看,沈畫簡直愛不釋手。


    她立刻就拍了一張,把自己的微信頭像給換了,又拍了幾張發給霍延。


    裴錦湖看她:“你就這麽直接拍給你家那位?”


    “嗯啊。”


    “他不吃醋啊?”裴錦湖問,“我跟你說,男人其實小心眼兒的很,有時候吃醋了嘴上不說……”


    “等等,他為什麽要吃醋?”沈畫有些沒明白。


    裴錦湖說:“你拿著霍延的照片叫我比著畫啊。那我畫出來的漫畫形象就是照著霍延來的,還是比較有特點的呀,比如你看這雙眼睛,這臉,其實很像霍延的呀!你又整天聽霍延的歌,無時無刻不在聽,他肯定知道你喜歡霍延,喜歡聽歌也就罷了,畫個情侶漫,你都要比著霍延來,你家那位知道了真能不醋?”


    沈畫:“……這樣啊,放心吧,他肯定不醋。”


    裴錦湖盯著沈畫看了幾秒,小聲說:“真要不醋的話,你就得再認真考察考察了。”


    沈畫忍不住笑起來:“應總沒跟你說嗎?”


    “說什麽?”


    “我男朋友,就是霍延啊。”沈畫說。


    裴錦湖:“……”


    沈畫輕咳一聲:“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我以為應總應該會跟你提過的。在這兒的別墅就是霍延的呀。”


    裴錦湖徹底無語了。


    很快她就咬牙:“他就是小心眼兒!”


    “嗯?”沈畫不解。


    裴錦湖說:“我以前說過,霍延的身材比例非常誇張,誇張到接近漫畫人物了,不管穿什麽衣服都特別好看。我也喜歡聽霍延的歌,這人就開始陰陽怪氣!”


    裴錦湖立刻挽住沈畫胳膊:“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等你男朋友回來,我再請你們吃飯。”


    “哦,他不回來,你就不請我吃飯了?”


    “說這話你虧不虧心,今晚你吃了我三張蔥油餅!我都懷疑你撐著沒。”裴錦湖忍不住說。


    “哈哈哈哈,你就是再來三張我也吃得下。”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沈畫就準備給裴錦湖行針了。


    “這次行針之後,兩周內都不用行針。你不是一直想去滑雪嗎,讓應總帶你去啊,你現在的身體完全可以承受。”沈畫說。


    裴錦湖:“真的可以嗎?”


    沈畫點點頭:“當然可以,滑雪、潛水,都可以,但時間不宜過長。”


    “畫畫。”裴錦湖一下抱住沈畫,“愛死你了。”


    沈畫失笑。


    裴錦湖抱著她胳膊:“我總覺得看著你就有種親切的感覺,我是孤兒,我該不會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吧……”


    沈畫:“想當我姐直說,我也不會拒絕你,用不著拐這麽大彎兒。”


    裴錦湖哈哈大笑:“對對對呀,那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姐,你是我妹啦。”


    “行。姐。”


    沈畫從善如流。


    這下子輪到裴錦湖吃驚了:“你就……沒點兒掙紮的嗎?”


    “你不願意啊。”


    “願意!”裴錦湖趕緊說。


    她興奮地從梳妝台抽屜裏拿出兩個首飾盒,裏麵是兩條款式顏色都對稱的手鏈:“姐妹款!”


    她還又打開衣櫃,一對一對地翻給沈畫看。


    “全都是姐妹款!”


    就連包包和鞋子,都是姐妹款的。


    沈畫:“……”


    “衣服包包那些我打包好叫人送過去,你下次來的時候穿哪件提前跟我說呀,我也穿。啊不行,我好想逛街,我們穿同款逛街好不好。”


    裴錦湖興奮又失落,“算了,還是再等等,我現在這樣出去會嚇到人,大過年的不太好。”


    沈畫也無奈了:“等年後吧,年前肯定沒時間了,我明天還要上班,有幾個病人需要馬上處理,明天下午去就要回老家。”


    衣服包包那些都沒拿,不過裴錦湖硬是把姐妹款的手鏈給她戴上,她自己也戴好,兩人手挽手下樓。


    應青戎正陪老爺子下棋。


    聽到腳步聲就抬頭看過來,待兩人走近,他的目光就落在兩人帶著同款手鐲的手腕上。


    他意味深長:“你都沒給我買過東西。”


    裴錦湖撇嘴:“你又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


    應青戎心裏一驚。


    沈畫笑眯眯地說:“姐夫是在嫌棄你跟我戴姐妹款,沒跟他戴情侶款,是不是啊姐夫。”


    應青戎輕咳一聲:“今年春節不知道有沒有禮物。”


    裴錦湖忍不住捏了一下沈畫的手,衝應青戎哼了一聲,但她自己也忍不住又笑起來。


    送沈畫到門口,應青戎說:“外麵冷,小湖你回去,我開車送畫畫回去。”


    車子在霍延別墅院子裏停下。


    應青戎卻沒下車,而是看向後排的沈畫:“你……”


    沈畫淡淡笑笑:“小湖姐說覺得我親近,我們就互認姐妹了。”


    應青戎鬆了口氣,“她是很喜歡你,不光因為你救她。”


    沈畫點頭:“我也喜歡她。”


    應青戎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說什麽。


    這時,車窗忽然被敲響。


    沈畫轉頭一看,頓時就笑了起來,某人回來了。


    她一下車,霍延就連忙抓住她的手,又把她衣服後麵的帽子給扣在她頭上,才又握著她問:“聊什麽呢,都到門口這麽久了還不下車。”


    久嗎?


    他們才聊了幾句話,車子停了3分鍾都不到吧。


    沈畫笑著舉起手腕給霍延看說:“小湖姐送了我一條姐妹款的手鏈,姐夫吃醋了,說他沒有。”


    霍延抿唇,抬頭看了應青戎一眼:“我也沒有。”


    沈畫無語,這倆人是在上演難兄難弟嗎?


    送走應青戎,沈畫立馬拉著霍延進屋。


    外麵冷死了,霍延的手都是冰的。


    “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沈畫伸手捂住他兩隻凍得發紅的耳朵。


    霍延摟住她的腰:“想見你。”


    沈畫忍不住笑,手順勢捧住他的臉:“我看你是想吃糖了吧。”


    上次給霍延寄的那麽多糖,他自己還是沒留下多少,一天一顆都不夠,每次跟她視頻都委屈得不行。


    她一有空,或者是在哪兒看到比較新奇的糖,就會買下來拍給他看,攢著等他回來時再吃,還說等他回來了,新年期間一天最多可以吃五顆!


    其實隻要控製甜的飲料、蛋糕這些,健康人一天吃幾顆糖也沒問題。


    這段時間,她都攢了一大盒子糖果呢。


    霍延點頭:“嗯,想吃糖。”


    沈畫揉揉他的臉,輕笑:“樓上你房間。”


    他沒動,摟著她,看著她,喉頭上下滾動:“畫畫。”


    “嗯?”


    “我想吃糖。”


    “說了在樓上……”


    他的氣息貼近,餘下的話,像糖果一樣被他吞入口中,一點點品嚐、融化,甜入心扉。


    糖真是個好東西,百吃不厭呢。


    可惜沒能吃太久,沈畫電話就響了。


    “老師,你現在哪兒?能不能馬上來一趟海一?譚奶奶突發腦溢血,已經被送往海一,我馬上過來,但我怕出問題。”顧深焦急地說。


    沈畫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我馬上趕過去。”


    譚奶奶,就是海市一把手的母親,那位年輕的時候當兵出身,和丈夫一路扶持,卻在丈夫去世後才知道,丈夫早就背叛了她,和他的女學生有染,甚至還有一個私生子流落在外的老太太。


    老太太長期呃逆不止,顧深給她針灸用藥後會好一段時間,但很快就又複發,幾個月前複發那次,顧深不在,就拜托了沈畫去。


    那時候給老太太診治,老太太是有高血壓,但其他情況都還好,腦血管也比較正常,怎麽會突發腦溢血呢。


    兩人連忙換了衣服,趕去海一。


    趕到海一的時候,醫院還在確定老太太的手術方案。


    “出血情況比較嚴重,出血點在腦橋,手術不好做,已經做了側腦室外引流,顱內壓卻還沒降低,極有可能發生腦疝……”


    老太太的情況可謂是非常嚴重了,一般這種情況,醫生都是直接告病危。


    換做是普通家庭的病人,醫生會直接告知,老人的手術成功率最多隻有百分之三十,且就算手術成功,老人也可能因為嚴重的顱腦損傷,成為植物人。


    還有極低的可能,老人可以醒來,但機體各種功能也很難恢複。


    整個治療過程需要的花費也很大。


    所以如果家屬還要搶救,那就搶救,家屬放棄,醫生也可以理解。


    對普通家庭來說,這會兒肯定要考慮花費幾十萬,可能是白花,到底要不要治,這是非常艱難的選擇。


    而在這位老太太身上,顯然不需要考慮資金問題,醫生也就沒多說,隻說情況。


    顧深抿著唇看向沈畫:“老師,我控製不住。”


    沈畫點點頭,去刷手:“我來。”


    控製出血,降低顱內壓,將血壓降至正常水平,同時讓老太太的身體暫時進入休眠,降低機體細胞損耗……


    沈畫沒有主刀,她隻是配合著主刀醫生,在手術過程中確保老太太不會繼續出血,且能平穩各項生命體征。


    同時,也沒人知道她用上了異能,對老太太受損的腦細胞進行修複……


    從手術室出來,老太太的兒子兒媳和孫女都趕了過來。


    “小沈,情況怎麽樣?”章國川看到沈畫連忙上前詢問。


    沈畫點頭:“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人已經從手術室直接送icu了。”


    救回來了!


    章國川鬆了口氣。


    她看向顧深:“老太太怎麽像是急怒攻心?”


    章國川臉色鐵青。


    顧深抿唇:“大過年的,那個女人又找來了。”


    沈畫頓時明白。


    老太太一輩子剛強,對什麽都能看得開,唯獨在這件事兒上,怎麽都過不去。


    這執念,隻怕誰都解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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