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份合同,讓封硯再一次瘋如野狗。


    陳仙貝看著他拿著那份合同,高興得圍著涼亭繞圈圈,她也跟著樂不可支。


    這段時間,最了解他心情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他不知道的是,每天她進來的時候看到他有多高興,每天出去的時候都或多或少的會擔心。雖然他總是表現出很樂觀很頑皮的一麵,可她也看到他偷偷哭過,她不知道該怎麽辦,這個空間究竟從何而來,她不知道,更不知道這個被稱之為她的空間,為什麽要把他牽扯進來。


    現在他總算有了能出去的機會,她很為他開心。


    等封硯重新冷靜下來後,已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


    陳仙貝就坐在涼亭裏,看他發瘋一般的撒歡,連她都不知道,她一直都是笑著看他的。


    封硯等回過神來後,發現自己剛才實在是動如瘋兔,就這幅模樣還被她看了個夠,愣了一下,立馬輕咳一聲,恢複之前的淡定模樣,手裏還抓著那份牛皮合同,故作正經地來到陳仙貝麵前,將合同重新擺在石桌上。


    合同的左下角上,需要乙方簽名,簽名後才會生效。


    封硯四處瞅瞅,也沒看到有簽名的筆。


    “閣樓裏有筆嗎?”封硯問。


    陳仙貝搖了搖頭,“沒看到。”


    封硯對這個空間也有了足夠深的了解,頓時就有了一個猜測:這狗空間該不會是想讓他跟寫血書似的咬破手指吧?


    現在陳仙貝這個主人,都不一定有封硯了解這裏。


    封硯抬起手,伸出手指看了看,實在下不了狠手去咬破。


    陳仙貝見他這猶豫不決的模樣,趕忙輕聲說道:“要不,你等等,我看看明天能不能帶一支筆進來?”


    封硯想都沒想就搖頭拒絕:“不行,機不可失,要是這合同是有期限的呢。”


    他自己動不了手,不過……


    很快地,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陳仙貝身上,他伸出手,一副宛如壯士扼腕的模樣語氣悲壯的說:“你來吧,你把我的手指咬破。”


    陳仙貝:“?”


    不帶這樣的!


    她後退一步,警惕地看著他,“我不要。”


    沒辦法,封硯隻能自己來了。


    小時候連打疫苗都怕得發抖的小夥子,輕輕地在自己的手指頭上咬了一下。


    無事發生。


    試問誰下得了這個狠手把自己的手指頭咬破流血,電視劇裏都是騙人的,就是這樣的“生死存亡”之際,他也沒狠得下心來。


    最後試驗了好多次,陳仙貝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一把拽過封硯的手。


    封硯怔住。


    她正拉著他的手。


    陳仙貝一雙眼睛最好看,她盯著他,輕聲說:“封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封硯疑惑地看她。


    “我看了你的微博……”她不說了,一臉欲言又止。


    微博?


    我微博怎麽了?封硯絞盡腦汁的想著自己的微博有什麽不對……


    是他之前舌戰鍵盤俠用詞很髒嗎?


    他想啊想啊。


    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感從指尖傳來,他下意識地罵了一句臥槽後收回了手指,緊接著發現自己的手指頭正在冒出血珠。


    很顯然,是站在他麵前這個一臉無辜淡定的陳仙貝幹的。


    封硯:“……”


    他都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有多可憐無助,他正控訴的看著陳仙貝。


    陳仙貝撩了撩頭發,“不謝。”


    封硯:“……qaq”


    他趕緊舉著這受傷的手指頭攤開了合同,在簽名處點了一點,他的血液滲入牛皮紙中,很神奇的是簽名處冒著金光,這份合同簽好了。


    他想了想,還是跟陳仙貝說了謝謝。


    陳仙貝總覺得,搭配他這幅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這一句謝謝頗有些言不由衷。


    勞動合同簽訂,封硯喜不自勝,完全忘記了受傷的手指頭,湊到陳仙貝身邊煩她。


    一會兒問她,如果他像電視劇上演的那樣失憶了呢。


    一會兒又問,出去後能不能找她玩兒。


    一會兒又拍胸脯說,出去以後幫她找回場子,讓狗男女知道,背叛了他封二的朋友是什麽下場。


    這一次,是封硯在陳仙貝麵前憑空消失的。


    以往都是封硯看著陳仙貝離開,現在是陳仙貝看著他離開。


    他走後,涼亭柱子上顯示,她還可以在這空間呆半個小時。


    她就靜靜地坐在涼亭裏,大概是之前他太能說了,冷不丁的這裏突然沒了他的身影,她感覺世界都冷清了許多。


    池子裏那三條漂亮的錦鯉遊來遊去,不受打擾。


    *


    江宅。


    江柏堯坐了很長時間的飛機,終於回到燕京。還未來得及洗去一身疲倦,便被父母叫回了老宅。書房裏,江先生正在翻閱著文件,一旁的江夫人則是臉色鐵青的看著兒子,如果不是自己親眼見到銀行流水,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也不敢相信兒子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


    她顯然氣極了,早已沒了對外偽裝的那副溫和優雅的模樣,幾乎是歇斯底裏的質問道:“你憑什麽要給她還錢?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就坐實了你跟她有那種見不得人的關係,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了,仙貝就更不可能再回心轉意?!”


    前麵的話,江柏堯聽了還是麵無表情,隻在聽到最後一句時,神情微動,卻也隻能沉默。


    在那樣的時刻,如果他不為蔣萱解圍,那他還是個男人嗎?


    江夫人怒氣難消,“這個錢,你是幫她還的,還是借給她的?”


    江柏堯沒出聲回答,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這個錢他就沒打算讓蔣萱還。


    他跟蔣萱認識這麽長時間,她是什麽樣的人他最清楚不過,從認識至今,她從未主動要他幫忙,更別說收什麽禮物,那一條項鏈還是意義重大,她才不得不收下的,別的東西,但凡貴重了些她總是推脫。她是什麽情況,他也清楚,那六十萬把她都逼成什麽樣了,難道他要成為她的債主嗎?


    江夫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也拿起手邊的東西,準備朝兒子砸過去發泄內心的怒火時,聽到了丈夫的一聲輕咳,理智回籠,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撇過頭不去看兒子了。


    江先生取下鼻梁上的眼鏡,語氣平穩地說:“現在你跟仙貝斷了婚約,是單身了,你是想跟蔣小姐在一起嗎?”


    這一刻,江柏堯寧願麵對母親的怒吼,都不想跟父親交涉。


    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見他沉默不語,江先生輕笑一聲。


    那笑聲似是譏諷,猶如一巴掌抽在江柏堯臉上。


    江柏堯斂目,他心裏也很複雜,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跟陳仙貝斷了婚約,也沒有想過要跟蔣萱在一起。


    的確,他內心深處的光是蔣萱,可同時他也很清楚,蔣萱不能成為他身邊的人,光是想到妻子這個字眼,首先鑽入他腦海裏的是陳仙貝的身影,而不是蔣萱。


    江夫人卻沒讀懂兒子此刻的沉默,聽了丈夫這話,她更是不敢置信,“你是為她還了六十萬對吧,我明天就會讓律師去介入,這六十萬讓那邊的律師事務所退還過來,陳家跟那個姓蔣的財務糾紛我們家不摻和!”


    “媽,你別這樣。”江柏堯頭疼欲裂,他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這會兒實在是疲倦不堪,“別這樣。”


    江夫人快抓狂了,她沒想到,從小到大從不讓人操心的兒子,居然會變得這樣拎不清。


    “那個姓蔣的,倒是打的如意算盤,她憑什麽出國留學?!但凡她是自己獲得了獎學金我就不說什麽了,可你看看陳家查到的那些,她自己上的是什麽學校,從學費到生活費都是跟陳家借的,她家裏根本就沒有條件出國,那她為什麽這樣,她是擺明了要算計陳家,算計陳家不會跟她要這六十萬!”


    “你真以為她是什麽好的香的,媽今天就跟你直說了,她這樣一邊跟陳家借錢出國留學,一邊跟你糾纏扯不清楚,這就是忘恩負義,這就是心機深沉!你隻要想清楚三件事就行,她為什麽要出國留學,為什麽在自己實力跟經濟都不允許的情況下跟陳家借錢,為什麽明知道仙貝跟你的關係,還要每天跟你發短信打電話!”


    “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是不是!別跟我說你們是朋友,我跟你說,媽也是女人,那是一眼就能看穿,真正好的,你連她的電話號碼都不會知道,朋友那一套說辭你可別說了,你說一次,媽都覺得惡心一次,沒哪個朋友這樣!”


    江柏堯沉默不語。


    任由江夫人對他一通劈頭蓋臉的痛罵。


    “之前我把公司交給你,除了你個人的能力以外,也是因為你跟仙貝訂婚了,我們老一輩是有成家立業的思想,現在你跟仙貝的婚約也取消了,董事會的元老們對你也有意見,我想過了,不如你先去處理好你的私事。”江先生目光平靜地看著兒子,“就當是放個長假,什麽時候處理好了,什麽時候再回公司。”


    江柏堯猛地抬起頭看向他爸,在看到對方平淡的眼神時,將一些話生生的給壓了回去,忍得胸腔都在泛疼。


    “你的私事,我跟你媽都不會插手,畢竟你也大了,是成年人了可以為自己的決定負起責任來。”江先生說,“隻一條希望你能理解,我是公司的決策人,不管是我,還是董事會的元老,都希望有一個能給集團創造巨大利益的總經理,哪一天,你的能力到了不需要聯姻的地步,那所有人都會閉上自己的嘴。”


    “反而言之,如果你的能力還不夠,還要惹是生非,那也不要指望我能頂住壓力去保你,你去報到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說過,對於我來說,公司的利益大於一切,包括你。”


    江柏堯一臉晦暗的離開了。


    江夫人卻還是在自顧自的生著悶氣。


    想到那六十萬她就慪,並不是因為錢,是因為兒子這個舉動,更因為,這樣一來,她以後也沒臉去找仙貝了。


    江先生看著妻子這神情,覺得應該給她找點事情做,便道:“我翻了陳家查到的東西,柏堯跟那位蔣小姐似乎幾年前就有了往來,不如從源頭上查起,將他們之間的事情查清楚,這樣才能從長計議,現在我們連他們是怎麽認識的,怎麽成為朋友的都不清楚,又怎麽能說服柏堯聽我們的。”


    江夫人恍然大悟,主要症結從來都是兒子,隻要兒子看清楚了那個姓蔣的,那他們也不用苦口婆心說這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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