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仙貝是被一陣爭吵聲給吵醒的,探出手在床頭櫃上按了鈴,沒多久後,芳芳就進來了。


    “外麵怎麽這麽吵。”陳仙貝仔細側耳聽了一下,遲疑著問道:“聽起來好像是大伯跟姑姑在吵架?”


    芳芳對這個狀況已經見怪不怪了,點頭說:“是的。”


    今天對於陳家來說,也是個日子。


    陳家已經發出了帖子,邀請交好的世家過來參加宴會。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散場局,為退婚走個正式的過場,陳家畢竟有底蘊,這些世家也都願意給麵子,不過也因為這一舉動,令不少人背地裏都在猜測,究竟是什麽原因,促使著陳家這般迫不及待地要跟江家撇清關係。


    陳勝遠必然是不會放過這個黑江家的機會,一大清早的就從醫院出來了。


    外麵,陳勝遠跟陳勝羽這對兄妹還在“互毆”,陳家的幫傭們似乎都見慣了這個場麵,有條不紊地做著份內的事。


    陳仙貝簡單梳洗之後,準備出去勸架。


    兩個人都屬於脾氣暴躁的性格,吵架起來,也是分貝一個賽一個高,最後吵得陳仙貝耳朵嗡嗡作響——


    “哎喲喲,這是誰啊,是我們陳總,陳總日理萬機,忙壞了吧?”


    “陰陽怪氣什麽?”


    “我以為你忙到腦子跟眼睛都被豬油蒙了,隻看得到錢了,嘖。”


    陳仙貝:“……”


    “我看你不是裝病,是真的病了,腦子病了。”


    “?”陳勝遠老當益壯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你說你長沒長眼睛,長沒長腦子,給貝貝找那麽個未婚夫,”他啐了一口,“我在大街上隨便拉個男人都比他強百倍!”


    陳勝羽指著窗戶外罵:“那你去拉啊,我看你能找個什麽花腳烏龜!”


    陳勝遠還想回擊。可妹妹的嘴皮子顯然比他利索,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又罵道:“哦,你之前沒見過姓江的,當時不知道是哪個人說,誒,小江不錯,真不錯,青年才俊……”


    聽著妹妹的這一番陰陽怪氣,陳勝遠氣得呼吸急促起來。


    “是哪個王八蛋說的這話啊?事後諸葛亮,呸,辱亮了,你就是一馬後炮!”


    陳仙貝決定重新回房。


    她耳朵好吵。


    陳家人各個都有去當高音歌手的天賦……


    等客人陸陸續續的過來了,陳勝遠跟陳勝羽又恢複了淡定從容的模樣,演起了兄妹情深這一出,陳勝遠還記得自己在裝病這件事,這會兒也是費力地坐在輪椅上招待客人。


    一個世家長輩關切的說道:“前兩天去醫院看你,你還在病房裏,醫生也不準許我們探望,現在瞧著你臉色好了些呢。”


    陳勝遠樂嗬嗬地摸了把並不存在的胡子,聲如洪鍾,臉色紅潤,“就說呢,你們說巧不巧,前幾天醫生都差點下病危通知了,我家貝貝哭得不行,結果跟江家那邊退婚了,我這身子骨就好了起來,就是托了我家貝貝的福呢。”


    其他世家長輩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陳勝遠又說:“其實啊,我家都不信那一套,什麽命格硬,什麽犯不犯衝的,誰信啊,可我家貝貝說了,就希望我好好的,長命百歲,這孩子心眼實啊,怕我真的一命嗚呼了。”


    陳勝羽微笑著走過來,來到輪椅後麵,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醫生說了,你情緒不能太激動,還想再進重症病房嗎?諸位,感謝你們今天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參加這個飯局,其實我們也沒有別的想法,就覺得得有始有終。我家仙貝也是你們看著長大的,性子單純,也是我們沒教好,天真又簡單,容易被人騙被人糊弄,那我們做長輩的就隻能幫她把把關了。”


    “以後仙貝還需要你們多關照關照,生活上,事業上,行不行?”


    其他家的長輩紛紛應道:“這還用你說,仙貝就跟我自家孫女一樣!”


    這個宴會,江家也有派人過來,不過都是無足輕重的人物。


    經此一宴,燕京的風向也發生了轉變。


    誰都知道,陳家跟江家是明麵上看著一如從前,但背地裏,其實已經結仇了。


    究竟為什麽結仇,問題出在江柏堯身上,眾人回味一番,有說陳仙貝漂亮是漂亮,就是性格乏善可陳,江柏堯不喜歡她,但更多的都是耳清目明的正常人,這些人都覺得是江柏堯飄了、不識好歹了,有這樣家世背景優良、個人條件也拔尖的未婚妻,他不僅不尊重她,連她家也不尊重,他江家未必是世界第一,狂傲成這樣?


    有人說了,無論江柏堯跟誰訂婚,肯定都是這鳥樣。


    不如江家的,現在都要掂量掂量,比江家好的,也不會情願自家女兒去受這樣的鳥氣,於是就造成了這樣的結果,江柏堯是恢複單身了,可也沒人對他有想法。


    晚宴結束後,陳勝羽又去了公司去處理工作上的事。


    陳勝遠則回了本家。


    陳仙貝正準備卸妝休息時,芳芳進來匯報,說江柏堯過來了。這件事情令陳仙貝並不意外,也許一切都如那本書一樣,男主角對女主角愛而不自知,直到失去女主角時才明白過來,自己早已對她情根深種,真的很可笑。


    江柏堯站在別墅門口,抬頭看向二樓某個房間。


    那個房間的燈是亮著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過來,今天以來,他收到了很多人的關心,有人跟他說天涯何處無芳草,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他都無法接受。尤其是他今天從助理口中得知了一件事,她前幾天將他送給她的車給賣了。


    雖然那輛車也不是他親自挑選的,不過是他送出去的,她何至於做到這種地步?


    平心而論,他應該惱怒,應該生氣,無論有何種情緒都可以,唯獨不該衝動之下來到陳家。


    可他還是來了。


    他就在門口等著。


    想起了好幾次他送她回家時,她站在月亮之下衝他揮手道別衝他笑。她是他見過的最安靜溫順的人,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無法接受她現在會對他如此果決。


    或許現在連他都不知道,當他抬頭看向那房間時,他心裏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分不清楚。


    陳仙貝不想見他,隻交待芳芳,正好他來了,也就不用特意跑一趟,把他之前送的禮物都還給他。


    芳芳早就將這些禮物都準備好了,放在一個紙盒子裏,她搬著紙盒子哼哧哼哧的出來,在見到江柏堯時,很是為陳仙貝打抱不平,不著痕跡的低頭翻了個白眼。什麽爛人,什麽玩意兒,居然敢背叛大小姐,都該打死打殘!


    芳芳臉上沒什麽表情,一本正經地敘述著陳仙貝交待給她的話,“江先生,你好,這是大小姐托我轉交給你的,是過去一年裏周助理送來的禮物,大小姐說,現在非親非故,實在不方便再保管這樣貴重的物品,請你拿回去,還有你去年送的卡宴,大小姐已經讓人重新訂購了相同車型的,一個星期內就會送到你家裏。”


    江柏堯怔住,他看向二樓的那個房間,攥緊了拳頭。


    “她不能自己親口跟我說?”


    芳芳簡直為江柏堯的臉皮之厚歎為觀止。


    這人怎麽回事,明明是他自己跟蔣萱不幹不淨的背叛了大小姐,就這樣的垃圾,還想得到大小姐親口的解釋?


    男人都這麽不要臉嗎?你配鑰匙嗎配幾把?


    芳芳收斂了臉上的震驚,又平靜地說道:“是的,不能。”


    空間裏,封硯正百無聊賴的拿著銅鏡看現實世界直播。


    哪知道看到的就是這一出,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陳仙貝身邊的這個叫芳芳的,得漲工資才對。


    不等江柏堯臉上出現三分隱忍、兩分詫異,五分薄怒的複雜神情,芳芳又公式化的補充道:“紙盒裏有一張清單,上麵記錄著大小姐送給江先生的禮物,也希望你能將東西如數歸還。”


    芳芳頓了頓,“大小姐說了,如果江先生不想還的話,還請按照清單折現結賬,清單上的賬號是我本人的號碼,如果轉賬有任何問題,江先生都可以致電給我。大小姐說,從今往後,互不相欠。”


    封硯:哈哈哈哈!漲工資漲十倍!


    江柏堯也有自己的尊嚴,他能過來,已經是一反常態了,現在聽到芳芳這麽說,隻隱忍的瞥了她一眼,也不接過她手中的紙盒,轉身上車,都沒停頓一下,發動車子離開。


    芳芳在原地瘋狂辱罵江柏堯。


    這人是不是有病,又得讓她多麻煩一趟去找周助理了。


    幸好周助理是一個聽得懂人話的正常人。


    陳仙貝並沒有在窗戶那裏偷看這一幕,對江柏堯沒有欲擒故縱的不舍,隻有快刀斬亂麻的決絕。


    她赤著腳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來到了衣帽間。這個衣帽間放著她媽的巨幅照片,這照片當年驚豔了不少影迷,後來她長大了,也就讓人重新放大洗了出來。


    她在照片旁邊坐下,側過頭,臉上帶著孺慕的神情。


    看了一會兒後,她抱著膝蓋,頭輕輕地靠著那巨幅相框上。


    就好像,小時候靠在媽媽的肩膀上撒嬌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覺得好想媽媽了。


    封硯透過銅鏡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他愣住,抿了抿唇,想要安慰她,卻發現,她這會兒根本就聽不到他說的話,仔細想想,就算她現在在他身邊,他也不知道能跟她說什麽。


    他也默默地看著她,就好像是陪著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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