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硯受傷又詫異地看著她:“你這樣對我?”


    他說說而已、發個脾氣也不行?


    所以,他為她做了這麽多事,鋤了這麽多的草,都換不來她一點點的包容?


    他說讓她把心拿走,她都不勸一下,不假模假樣的安慰一下,就要辣手掏心,這是人幹的事嗎?


    “我怎麽對你了?”


    陳仙貝很不解,卻還是耐著性子安撫他,“我隻是想看看你有沒有生病。”


    畢竟他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對,比之前還瘋。


    封硯一秒卡殼,他反問道:“你不想要我的心嗎?”


    這段時間,她沒在的時候,他都會反複的想,自己身上有什麽吸引人的點。


    他確實有錢,還沒出生起,就有不少不動產以及基金,這些年封家發展越來越好,他的身家也跟著水漲船高,毫不誇張地說,足夠他幾輩子揮霍了。可她看重的是錢嗎?她看起來就不是那麽俗的人,不對,妖。那麽多個小故事裏,除了人以外,誰在乎金錢?


    這一點可以pass。


    他除了有錢以外,長得還不賴,可是她身邊有一個負心漢,還處於治療情傷中,顯然不可能看得上他,以她的姿色,在妖界肯定也不缺少追求者,別管是什麽蛤1蟆成精,妖術都可以幻化成大帥比。想來她應該也不在乎品相。


    陳仙貝很無語、很無奈。


    她要他的心做什麽?


    於是,她很誠懇地搖頭,“不想,真的不想。”


    “是現在不想,以後呢?”封硯堅持要問一個答案,要為自己求一個尚方寶劍。


    “現在不想,以後也不想。”陳仙貝說,“真的不想。”


    封硯:嘻嘻。


    他僵硬的神情稍稍緩了緩,又不放心的繼續追問,“那你想要我的命嗎?”


    陳仙貝嘴角抽抽。


    可能是想起了在看空間文學時,網頁給她推送過一本小說,是命給你文學,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聲音拔高了一些,“誰要你的命,不要胡說八道了!”


    再這樣下去,她要生氣的。


    封硯心下一喜,看來他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保證,她沒想要他的心,也沒想要命,早說嘛,他就用不著這樣提心吊膽、惴惴不安了。


    “你說的。”封硯盯著她,“騙人是狗。”


    陳仙貝深吸一口氣,“你有完沒完。”


    不能仗著生病這樣不講道理吧?


    其實還沒完,封硯很想再問一句,那你是想要我的身體嗎,不過話到嘴邊,他沒好意思說出口,此刻陳仙貝因為惱怒,白皙的麵龐微微泛紅,雙眸水潤,她盯著他,顯然有一種“你再比比,我就要錘爆你狗頭”的氣勢,不知怎的,他垂下了腦袋,去看手掌心的血泡,此刻他也沒察覺到,自己的耳根悄悄地紅了。


    危機暫時解除。


    她不想要他的心,也不要他的命。這樣想想,鋤草算什麽,跟生命比起來什麽都不能算嘛!


    他可以再戰一百年,來,再來上好的、新鮮的雜草給他鋤!


    陳仙貝見他不說話了,又輕聲問他,“你沒事吧,有沒有感覺身體哪裏不舒服?”


    封硯搖了下頭,“沒有,就是……”


    手痛,胳膊痛。


    正想抱怨,又看到她的眼睛,他將話給憋了回去。這種一點兒也不男子漢的話,還是少說兩句為好。


    “沒有不舒服。”封硯強調,“我很好。”


    陳仙貝見他目光清明,氣色也還好,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


    她知道他被困在這裏,很抓狂也很焦急,不過她幫不了他,她也是睡著之後才進來的,連規律都沒有摸清楚,簡直一頭霧水,又怎麽有那個能耐帶他走出去,之前,她是想等這空間的規則逐漸清晰後,再跟他說她的猜測,可現在看來,不能再拖了,她每天在這裏呆的時間有限,那麽漫長的時光裏,他都是一個人在這裏,如果不給他一點希望,他很容易崩潰。


    思及此,她又看向他,聲音放軟了許多,“那個,其實你不要著急,你看這個空間發布任務,是想讓我們把這裏整理好,我想,這裏原本是生機勃勃的莊園,可能因為別的原因荒廢了,我們一起努力,空間發布什麽任務,我們就照做,我相信,等這裏恢複成原態後,你應該就能出去了。”


    “當然,我不是讓你坐以待斃,隻是現在確實沒有更好的法子,你放心,我會去查一下該怎麽恢複記憶,等你想起來自己是誰了,我會想辦法聯係你的家人,”陳仙貝的聲音軟糯,似乎帶著能撫平人心浮躁的魔力,“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到時候一起想辦法,肯定能把你救出來的,在此之前,你先穩住,我知道這很難,但,不能還沒出去,我們就被打敗了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說……”封硯頓了頓,不可置信地看她,“不是你把我困在這裏的?”


    因為她太真誠了,真誠到他都不願意懷疑她這是在試探他,在讓他放鬆警惕後將他絕殺。


    陳仙貝也很詫異,“你為什麽這麽想?我都不認識你,怎麽會把你困在這裏?”


    封硯盯著她,“你沒騙我?”


    “我騙你有什麽好處嗎?”陳仙貝都想看看他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了。


    “可你不是這裏的主人嗎?”封硯懵了。


    “我都不知道是不是。”陳仙貝說,“我之前跟你說了,我也是突然進來的,就算這裏真的是我的,那也不是我把你抓進來的。”


    封硯恍然大悟,“你也是第一次來?”


    陳仙貝點頭,“你比我還先進來呢。”


    封硯又問,“那你是人?”


    “?”陳仙貝說,“我不是人是什麽?”


    封硯:!!!


    是了,是他自己自以為是,以為這裏不是現實之地,再加上她是這裏的主人,便先入為主的以為她不是人。


    轉念一想,他也是人啊,他都能進來,那她為什麽不能?


    誰也不能保證,這非現實之地的主人就不能是人吧?


    他豁然開朗,心裏輕鬆多了,隻要她是人,她就是他的朋友,四舍五入一下,還可以是他的親人,麵對親人,他的心理壓力就沒那麽大了!


    陳仙貝狐疑地看他,“恩?你以為我是什麽?”


    封硯狗腿的改口,“我以為你是仙女來著,是天上的神仙,沒見我總喊你仙女嗎?”


    陳仙貝:“…………”


    雞皮疙瘩又冒出來了。


    她擺擺手,“算了,解開誤會就好了,繼續鋤草吧。”


    本來封硯是想直接告訴她,他叫什麽名字的,但沒好意思說,因為這樣就證明了,他之前是在說謊騙她,他不誠實。


    男人可以不帥可以沒錢,但不能不誠實,沒人會喜歡謊話連篇的男人。這是爸媽還有大哥教導他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想起自己之前裝失憶裝瘋癲暈倒的那一幕,太尬了。她應該也沒忘記。


    等過幾天吧,反正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出去,屆時他再裝作一點一點恢複了記憶……完美。


    他見她真的去拿鋤頭,一個箭步擋在她前麵,摸了摸後腦勺:“我來我來,這種粗活哪能你來做。”


    陳仙貝搖頭,“沒事,你先去休息一會兒。”


    封硯哪裏肯答應呢,兩人僵持著。


    陳仙貝很認真很嚴肅的說:“我說了,你去休息,我來。別耽誤時間了。”


    “我說的,你去休息。”她又強調了一句。


    封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


    他還真就去休息了。大概是她表現出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堅定吧。


    他這個人別的不會,賊會看人眼色,也是因為這個本領,至今為止,他惹事不斷,他爸跟他大哥也沒真的揍過他……因為他知道,什麽時候該堅持,什麽時候該退一步。


    她太堅持,他也看得出來,在鋤草這件事上,她不會讓步。


    很奇怪,看起來嬌滴滴的,卻有著這樣一麵。


    陳仙貝是第一次拿鋤頭鋤地,並沒有想象中那樣難,她還是想為他分擔一點,他們都來到了這神秘的空間,很多事情不該都是他一個人做。她也希望他能盡快從這裏出去。


    她是長發,又沒紮起來,真的鋤地起來,就很礙事。


    不停地抬手將頭發捋在耳後。


    封硯並沒有真的休息,反而一直在看著她,也注意到了這件事,他心裏很過意不去,她在鋤地,他在一旁休息。這事要是傳出去了,他別做人了。


    他在周圍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能給她綁頭發的,直到他煩躁得去拽自己衛衣上的帶子。


    靈機一動,他將這帶子直接扯了出來。


    他穿著深灰色的衛衣,搭配的是長褲,本來他注意到了自己鞋子上的鞋帶,這鞋子新得不能再新了,他喜歡收藏鞋子,每一雙鞋子可能就穿過一兩次,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怕她會嫌棄。


    輕咳了兩聲,他走到她身旁,將帶子遞給她,“用這個綁頭發吧。”


    似乎是怕她誤會嫌棄,他趕忙扯了扯衛衣的帽子,解釋道:“是我衛衣帽子這裏的抽繩,很幹淨的。”


    “喔。”陳仙貝接了過來,隻遲疑了幾秒鍾,便抬手,用這根抽繩將自己一頭長發綁好。


    還下意識地紮了個蝴蝶結。


    封硯就站在她旁邊,他不由得屏氣凝神。


    !當著他的麵紮頭發,這個動作犯規了好不好!


    他快速撇過頭,跟逃荒似的,逃到了涼亭裏,坐在一旁,像是要轉移自己無處安放的注意力以及視線,他隨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這麽久了,還不知道她叫什麽呢。


    陳仙貝紮好頭發後,聞言朝他這邊掃了一眼,平靜地說道:“等你想起來你叫什麽,我們再互相自我介紹吧。”


    封硯樂了,“你還真是不讓人占半點便宜。”


    意識到這話有不好的意思,他又改口,“我的意思是,你真是不吃虧的性子。”


    陳仙貝沒理他。


    “那我叫你什麽呢?”封硯問。


    可能是氣氛太輕鬆了,陳仙貝對他也實在寬容,她就這個問題想了想,回道:“雪餅吧。”


    這話一出,她就覺得自己骨子裏很有說冷笑話的天賦。


    當然她也傻乎乎的,怎麽跟他開這種玩笑。


    她叫陳仙貝,乍一聽好像是父母取名字太隨意了,但其實這背後也有別的意義,聽說她媽懷孕時,很愛吃一種叫仙貝的餅幹,那時候她媽就跟她爸開玩笑說,小孩子的小名就叫仙貝,等她出生後,家中長輩都在絞盡腦汁想給她取大名,於是,一段時間裏大家都是喊她仙貝,後來,爺爺奶奶覺得,大名叫仙貝也很好。


    因為她是陳家的仙女寶貝。


    沒有比這個名字更合適的了。


    這麽多年,家裏長輩對她極盡疼愛,她的確是陳家的寶貝。


    “好吧,雪餅。”封硯也想了想,“旺旺雪餅的雪餅是吧?”


    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她的假名。


    誰會用餅幹取名啊。


    那他要給自己取個什麽假名呢?


    思來想去,他說:“奧利奧不太好,你就叫我leo吧。”


    leo,也是利奧。


    陳仙貝:“?”


    噗。


    她笑了起來,站直了腰,流了些許汗,一縷頭發隨意地帖在白皙清透的臉頰。


    這一笑,本來就膚如凝脂、唇紅齒白,此刻更是熠熠生輝。


    封硯的眼神慌亂,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裏。


    最後還死鴨子嘴硬的說:“leo不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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