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替她承受痛苦。”


    重越見榻上的妻子如此痛苦,實在不忍她再繼續吃這種生育之痛。


    醫修望著他,又道:“尊上,您可想清楚了?這疼痛轉移一旦開始,就無法再逆改。不僅這一次,若您與高玥天尊日後還要再孕育小魔尊,這些疼痛也是由您來承擔的,您,真的想好了嗎?”


    “嗯。”


    重越已經想得很明白,若連這點疼痛都不能替阿月承受,他又有何資格做她的道侶?


    高玥渾身骨頭似被敲碎,她無法想象,若她生育,那又是一陣怎樣的疼痛?疼得迷迷糊糊時,她都有些撐不下去了,甚至想不如就這般死去,倒也好過受這種折磨。


    女魔修懷胎三月,日日都是非人折磨。而她又是異獸化息的女魔修,需要以生育小魔頭這種方式來泄耗自己的魔氣,因此承受的疼痛是普通女魔修的十倍不止。


    高玥疼得渾身肌肉似撕裂,又似火燒,恍然間,感覺到自己被一朵巨大的冰蓮包裹。


    燥熱的軀體得到了一瞬安寧,身體的疼痛感逐漸消失,一切恢複如常。


    高玥在冰蓮裏睡過去,腹部卻開始不動聲色地生長。


    宋樂樂等人進來時,看見被冰蓮包裹的高玥,又去看一臉痛苦的重越,都不知發生了什麽。


    酒淩汐最近在籌備和安衡的婚禮,聽到消息姍姍來遲,見房間內無人說話,率先打破沉默,問:“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阿月怎麽被冰蓮包裹起來了?重越這是怎麽了?”


    重越雖十分痛苦,卻不會像高玥那般表現出來。他的情緒十分隱忍,麵色亦慘白如紙。


    為了緩解身體的疼痛,他盤腿坐在原地凝息,也不打算去為眾人解惑。


    阿布崽搖著尾巴走到主人跟前,在他臉上舔了舔,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以此安慰男人。


    重越緩緩睜眼,抬手摸了摸它的狗腦袋以示安慰,表示自己無事。


    宋樂樂算是瞅明白了,他擔任了解說人的角色,道:“師尊用本命冰蓮將小師妹包裹,說明小師妹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師尊這般模樣,大概是救治小師妹耗費了靈力。”


    醫修剛才替夫妻倆轉移疼痛,也耗費了大量靈力正在凝息,等他緩過勁,睜眼便聽見宋樂樂的胡亂解釋。


    他立刻道:“莫要瞎說。高玥天尊乃異獸化息的修士墮魔,她的體質與普通女魔修不同。普通女魔修生育幼兒,隻需三月,但這三月亦是女魔修人生中最痛苦三月,每日都會飽受折磨。高玥天尊生育小魔尊,每日的疼痛感是普通女魔修的十倍數十倍不止,當然了,她的痛苦越深刻,也就說明小魔尊的能力越強。”


    安衡皺眉問:“師尊用本命冰蓮包裹住小師妹,就能緩解她的痛苦了嗎?”


    醫修衝他翻了個白眼:“當然不能,你們這些男魔修,平日裏都不去做些功課的嗎?你們如此無常識,哪會有女魔修願意嫁給你們?”


    安衡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頭,小聲嘀咕:“我要娶的可不是女魔修。”


    大師兄一臉老實地解釋:“對,我們二師弟娶得可不是女魔修,是雜交之種。”


    當事人酒淩汐聽得一臉不舒坦:“……”


    她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


    醫修耐心解釋說:“高玥天尊腹中胎兒能力很強,她自身是無法承受這疼痛每日折磨的。因此,尊上主動提出與高玥天尊互換疼痛,替她受生育之苦痛。”


    大家一陣沉默。


    宋樂樂似想到什麽,問醫修:“那如酒淩汐這種……她生育之時,可以讓二師兄替她受疼嗎?”


    醫修點頭:“當然。”


    酒淩汐“喔”了一聲,繼而眉眼一彎笑道:“我才不舍得讓衡衡替我受疼呢,衡衡是拿來寶貝兒的不是拿來替我承受痛苦的!娶到衡衡是我三生有幸,我要好好保護他才是!”


    安衡看向酒淩汐,臉上無表情變化,心裏卻堅定了一個想法。


    這女孩外表看似彪悍,從小失去母親,又無父親照拂,隻能讓自己看起來更強大,以此保護自己。


    其實她內心柔軟,需要人去疼愛。


    若不是和她一起經曆了那件事,安衡當真會以為酒淩汐是如自己表現的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這肩扛大刀的女孩,也是極怕疼的。


    *


    高玥從冰蓮裏醒來已是三日後,她從冰蓮走出時發現自己的腹部已經鼓起來,她撫著肚皮感慨:“好家夥,小魔頭長得這麽快?”


    重越因為替她承受了生育之痛,正努力消化疼痛,已無力再做其它事,虛弱得很。


    他聽見高玥的聲音,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她,見女孩腹部微微隆起,內心竟有一種微妙的悸動。


    高玥雖被困在冰蓮裏沉睡,可她的五識是清醒的,知道重越為她做了什麽。


    她挺著沉重的肚子來到重越跟前,朝他坐過來,握住重越的手,將男人的手掌帶到了隆起的腹部。


    “師尊,你摸摸,小魔頭在踢我!”


    男人冰冷的手掌擱在高玥腹部,裏麵的小東西仿佛受到某種感應,重重地在高玥的肚皮上踢了幾下。


    小魔頭的腳印在肚皮上印出來,高玥有被可愛到:“啊啊啊啊,老公!你看他的無影腳!啊啊啊好萌啊!”


    重越疼得“悶哼”一聲,腹部如被撕裂般疼:“……”


    裏麵的小東西並未消停,又拿小拳頭砸了一下高玥的肚皮,小拳印在高玥的肚皮上印出來,清晰無比。


    高玥感受到了小生命的存在,繼續激動:“啊啊啊啊啊!太萌了!老公你快看!”


    重越已經疼得表情有些扭曲:“……”


    高玥抬眼注意到重越的表情,這才意識到,這陣胎動對於重越而言是怎樣的痛苦。


    重越被疼痛折磨得十分煩躁,他隔著高玥的肚皮衝小東西吼:“不——許——動。”


    然而小東西宛如有逆反心理,壓根不聽老爹之言,“砰砰”又在肚皮上給了幾腳。


    小腳印在高玥肚皮上印得比剛才更清晰,可見力道之大。


    重越疼得“悶哼”一聲,雙眼布滿紅血絲,努力壓抑自己想殺人的心。


    高玥見狀,立刻握住丈夫的手,給予無聲安慰同時,給了自己肚皮一巴掌。


    她衝肚皮怒吼:“你給我消停!看把你爸給欺負的!再欺負你爸,我讓你出生就開始學高數,不信你給我試試?”


    小魔頭被這一吼,果然消停,終於沒了動靜。


    高玥抱了抱重越,拍拍他的脊背安慰:“老公不怕不怕,以後小東西再欺負你,我幫你揍到他爹不認!”


    重越:“……”


    揍到爹不認……毫無爽感,也並沒有被安慰到。


    接下來兩個月,重越疼得被迫在寢殿內閉關。


    他每日都坐在榻上盤腿凝息,動一步都覺得是天大折磨。


    若不是親自體驗,切身體會,他壓根不知道,原來生產是如此之疼。


    高玥每日給重越熬靈草湯水,煉製各種味道的丹藥給重越。


    這三個月,重越享受到了來自妻子無微不至的照拂。


    丹藥湯水口味從草莓、西柚、蘋果,過度到了榴蓮芒果和辣條味。


    口味紛雜,打開了重越對味道的新世界大門。


    這日高玥正給重越煉製辣條味丹藥,因失去了生育之痛,羊水破了也絲毫未覺。


    還是重越疼得幾近窒息,猜測她是要臨盆,頂著身體劇痛來到丹藥房,扛起高玥回到待產室。


    高玥手裏還拿著煉製丹藥的搗藥杵,被摁到床上時一臉疑惑看著重越:“怎麽了嗎?”


    再看重越額頭滲出的細密汗珠,以及他痛苦到極致的表情,才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麽。


    高玥大喊:“醫修!快!我要生了!”


    重越:“……”疼得雙腿發軟,幾近暈厥。


    高玥眼疾手快翻身而起,將他撈住抱上了床。


    幾名醫修進來,先將重越抬走,開始給高玥接生。


    高玥全程無痛,甚至與醫修聊天:“還是你們魔界的無痛生產技術靠譜啊!”


    整個生育過程,她真的沒有一點痛楚。


    高玥話音剛落,就聽見隔壁傳來重越痛苦的叫聲。


    殿外守產的幾人一狗聽見重越歇斯底裏得慘叫,也都不由繃緊了渾身肌肉。


    阿布崽擔憂地拿爪子扒門:“汪汪!”


    大師兄攥緊拳頭,砸在石柱上,愣是將石柱砸出一個坑:“早知師尊如此痛苦,便該由我去替小師妹承受這份兒痛苦!”


    安衡咂舌感慨:“哪怕是師尊破境,重傷到幾乎灰飛煙滅時,也不曾如此慘叫過。嘖嘖,這生育之痛,到底是何種痛楚?”


    宋樂樂蹲下身,撈住阿布崽的狗頭揉了揉,發出感慨:“還好我沒老婆。”


    眾人正說話,便聽見裏麵傳來嬰兒啼哭。


    聽見啼哭聲,數人一犬皆麵麵相覷。


    宋樂樂抱緊阿布崽的狗頭,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這是……生了?”


    大師兄亦緊張得滿麵焦灼:“生了?生了?小師妹是不是生了?”


    “生了生了!”


    就連一向處變不驚注重形象的安衡也激動到捧住大師兄一雙手:“生了生了!小師妹生了!”


    殿門從裏麵被打開,阿布崽首當其衝。


    在經曆過生育之痛後,重越昏迷不醒。


    高玥雖無身體疼痛,可身體謝浩嚴重,也無力地昏昏欲睡。


    宋樂樂打量四周,疑惑:“咦?小崽呢?”


    眾人隻聽嬰孩啼哭,卻不見嬰兒在何處,皆一臉疑惑。


    大師兄最緊張,拎起醫修衣領問:“小魔尊在何處?”


    眾醫修跪在地上,怯生生地看了眼他們身後。


    阿布崽正要轉身,狗尾巴突然被提起來,狗身突然懸空。


    一個約莫四歲的小孩提著阿布崽,將狗子當成旋風陀螺在空中甩,他擰著一雙小濃眉,笑得極其詭異:“旋風小陀螺!”


    他一鬆手,阿布崽整個狗飛出去,不偏不倚跌在宋樂樂懷裏。


    狗子頭昏眼花,把嘴筒子委屈巴巴戳進宋樂樂腋窩,喉嚨裏發出“嗷嗚嗷嗚”的委屈聲。


    宋樂樂抱著狗怒道:“這是哪裏來的小妖孽!”


    醫修怯懦道:“他……他便是剛誕生的小魔修。”


    安衡震驚:“這……?為何不是嬰兒形態?”


    大師兄道:“小師妹與師尊天賦異稟,孕育而生的小魔尊自然與眾不同。”


    肚兜小魔頭一臉邪惡地看著他們,從脊骨裏拔出赤劍與大刀,他瘦弱的手臂將一雙武器高高舉起,朝眾人劈砍而來。


    地麵頓時裂開一條溝壑,若不是眾人閃避及時,已然跌入裂痕之中。


    小魔頭手攥父母武器,嘴裏發出“嗚哇嗚哇”的聲音:“不要跑,陪我玩兒!”


    大師兄被小魔頭的力量震撼道,連滾帶爬從碎石裏跳出來,感慨道:“這!小魔尊果然不同凡響!威力驚人!”


    整個內殿被小魔頭搗毀了一般,房頂都被掀翻,一陣塵土飛揚。


    高玥和重越被結界護住,對外界情況仿佛不知。


    安衡立在半空,望著地麵拿大刀赤劍一陣亂砍的小魔頭,陷入了沉默:“…………”


    小魔頭注意到他的存在,抬眼看他,“嘿嘿”一聲,將赤劍朝他丟了過去:“陪我玩兒!”


    赤劍朝安衡飛馳而去,就要擊中他時,一道紅色身影閃過。赤劍被重越接住,收回脊骨,他冷眼望著地麵上的肚兜小鬼頭,眉眼冷得可怕。


    小魔頭注意到親爹的眼神,轉身要跑,卻撞在高玥腿上。


    高玥用擒魔鞭把他拴起來,吊在空中,麵色極冷:“挺生龍活虎啊,那就去做一百道數學題吧。”


    小東西仿佛知道什麽是數學題,哇哇大哭:“不要不要!爸爸救我!”


    親爹重越冷眼看著,從天空輕飄飄落下來,淡淡道:“兩百道。”


    小魔頭:“…………”


    他是親生的嗎?


    高玥:“魔氣這麽重,沒三百道數學題很難收場。”


    小魔頭憋得一張小臉通紅,奶聲奶氣吼道:“我反對!””


    高玥重越異口同聲:“反對無效。”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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