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為何物?”


    這是繼“爸爸”之後,又一讓重越感到疑惑的詞匯。


    高玥解釋說:“老公就是夫君、道侶的意思。”


    這麽一解釋,重越倒是明白了,他問:“這也是另一個文明的詞匯?阿月,我不管你是誰,生於何處,既來了這個世界,便不許拋下本尊獨自離開。”


    高玥愣了一會兒才領會重越的意思,她反問:“師尊,您……猜到了?”


    同高玥相處這麽久,他時常聽見女孩在夢裏呼喚“爸爸”。


    她每每夢到這些,總會哭,可見這姑娘對父親的眷念與依賴。


    爸爸乃父親的意思,而這個世界,高玥之父乃是高丞相,是一個壓根不在乎她死活的冷血男人。


    依高玥的脾性,絕無可能喜歡這樣的父親,她沒手刃這個父親,已是極大的忍讓與善良,又何談依賴與眷念?


    加之高玥對另一個文明的了解,重越基本可以斷定,他所認識的高玥,並非丞相府的高玥。


    他所認識的這個女孩,隻不過用了高丞相之女的軀殼,靈魂卻是其它人。


    她大概與魏女一樣,來自另一個他並不熟悉的文明。


    “師尊,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對你別有用心嗎?”


    高玥望著男人,頗為忐忑。


    畢竟她一直以來都沒跟男人說實話,還編出“未來之書”這種借口欺騙他。


    黑海深處,湧來一群行屍鯊魚,張開血盆大口,朝著他們急速圍剿而來。


    現在並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重越摟緊女孩腰身,祭出赤劍,帶著她躍上劍身,往海麵飛去。


    高玥靠在男人懷裏,緊緊抱著他的腰身。


    不必自己去操心眼前的這些危險,她覺得清閑自在,像極了吃軟飯躺贏。


    她緊抱著跟前這個男人,也有一種從所未有的踏實感。


    重越的元嬰境巔峰結界將行屍鯊魚阻隔在外,撞擊在這結界之上的鯊魚,悉數變成一灘血水,屍骨無。


    透明的元嬰結界被染成血紅,隨後,那些活物血沫橫飛,被黑海之水稀釋。


    這些東西高玥不愛看,索性閉上眼,把男人腰身抱得更緊。


    待兩人突破鯊魚潮,毫無阻礙地往上行時,男人的聲音從她頭頂輕飄飄地落下來:


    “想與你合二為一時,我便相信你。”


    高玥聽見這道溫柔的聲音心頭一震,說不上是什麽感受,麻酥酥得,似有一陣暖烘烘地熱流淌過。


    高玥睜眼時,原本翻騰的黑海之水歸於平靜,身旁有無數海魚成群遊過。


    許是快到海麵,漸漸有光,幽藍的海與七彩成群的海魚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海底景色美不勝收。


    當然,再美的風景也抵不過男人的絕美的容顏。


    高玥彎著唇角,故意逗弄重越,抬起頭,下巴尖兒戳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之上,滿眼都是期待:“師尊,你說一句我愛你來聽聽可以嗎?”


    唯恐被家暴,她又添了一句:“不樂意也沒關係,我不會生氣的。”


    重越:“……”


    被高玥抱在臂彎的小奶狗阿布本就受到了暴擊,聽見高玥這話,不由地一掀眼皮。


    阿月是瘋了嗎?恃寵而驕,覺得自己能上天了?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命令主人?


    阿布崽拿一雙粉色小肉墊捂住雙眼,等待男人情緒的爆發。


    可它等了半晌,並未聽見男人動怒,隻聽他嗓音淡淡,用一種極度冷淡生硬的語調,將那三個字複述出來:“我愛你。”


    這聲音沒有任何情緒,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極其機械。可阿布崽聽在耳中,卻讓它有一種宛如雷劈般的震驚。


    阿布崽目瞪狗呆。


    萬沒想到,主人居然也能說出這種酸話?


    是它耳朵出毛病?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阿布崽挪開遮狗眼的一雙粉色肉墊,瞪大狗眼去看重越。


    它的角度隻能看見男人清晰的下頜線,於是便伸長脖子去看。


    然而,它還沒看見男人的臉,那顆小腦袋就被女孩給無情地摁了回去,高玥壓根不給它八卦的機會。


    高玥被男人一句無感情的“我愛你”哄得身心愉悅,腦中不可控地冒粉紅泡泡。


    她單手扯住重越的耳朵,硬生生把男人的頭拽下來,待距離合適,微微踮腳,主動在重越唇瓣輕輕咬了一下。


    被襲吻的重越仍舊麵無表情,甚至露出疑惑神色。


    他大概都不明白,自己不過是說了一句普通人都會說的話,為何高玥會突然這麽開心。


    高玥主動親他,被他一臉懵逼的表情逗笑,又用單手揉了揉男人的耳廓,感慨說:“老公,你好可愛。”


    重越還在思考為何一句話能讓女孩如此開心,因此臉上依舊沒什麽情緒變化。


    高玥疑惑:“怎麽了?你不喜歡我這麽叫你?那我還是叫你師尊叭。”


    重越沉聲道:“喜歡。”


    他說“喜歡”時,臉上也沒有一點表達“喜歡”的表情,仿佛就是在機械地念這兩個字。


    而後他這才明白,女孩之所以開心,是她容易滿足。


    即便重越是在自己引導之下說出那三個字,可高玥依然覺得滿足。


    畢竟老公是個大魔頭,她還要什麽自行車呢?


    對方能說出“喜歡”和“我愛你”已向是極大的進步,無所謂有沒有感情。


    高玥將男人腰身環緊,不多時,兩人衝出海麵。


    黑海之上的風浪已向停息,鴕鼠還在高空盤旋等待主人歸來,並未離去。


    鴕鼠見高玥安全從黑海出來,立刻撲騰這翅膀朝她飛過去,變成一隻小鴕鼠,退回她頸後調整靈息,恢複靈力。


    天空湛藍,黑海一望無際,平靜無浪,仿佛不曾有過不久之前的狂風驟雨。


    高玥立在劍身上,緊緊環著男人腰身。


    她仰著頭,下巴尖兒杵在男人胸口,說:


    “師尊,可以與西音深淵和巨人石窟相媲美的上古遺跡,隻有一個,那就是魔界弱水河的盡頭。隻是這弱水河沒有浮力,一片葉子都會沉下去,元嬰修士下水,自身修為亦會大打折扣。師尊,這魏女我必須除,若留著這個禍害,她指不定還能幹出如何喪心病狂之事。師尊,你可願陪我一起去?”


    重越反問她:“為何不願?”


    他抬起一隻手,修長的手指淩空一點,黑海上空,碧藍的蒼穹之下,出現一道陣法門。


    這道陣法門通往弱水河,從這道門穿過去便是弱水河畔。


    他摟緊女孩的腰,帶著她飛進陣法門,轉瞬之間,被傳送到了弱水河畔。


    弱水河畔是隔絕人魔兩界的界河,自從兩百年前重越斷了橋梁,兩界便再也無法互通。


    弱水河內連一片葉子都浮不起來,即便是修為高深的元嬰大能,也隻能在弱水河底短暫停留,無法完成渡河。


    這幾百年來,渡河成功的也隻有魏女,她利用潛水艇渡河,完全隔絕了弱水河約束修士的靈力。


    高玥看了眼弱水河,問重越:“師尊,在弱水河底的上古遺跡,離這裏還有些距離。你的陣法可以往返人間魔界,若是潛入河底,你有幾成把握?”


    重越直截了當道:“沒有把握。”


    高玥一臉無語,實在不明白,這個男人是如何把“沒有把握”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胸有成竹。


    重越解釋:“吾之陣法有限,並非萬能。”


    她沉默下來,索性與神玉對話:“有什麽辦法能把我和師尊送去弱水河底的上古遺跡嗎?”


    重越見高玥沉默,又見女孩腰間的玉佩散發出熒綠的光澤,大抵猜到是怎麽一回事,也沒多問,靜默地守在女孩身旁,等她給出解決方法。


    神玉:“主人,這個好辦。我乃上古神玉,自然可以開啟任何神通陣法。隻是,我跟過高瑜苒之後,靈力被大大消耗,不如從前。主人,你可以嚐試給我一些你的靈力。當然了,一旦主人對我開啟靈力輸送,除非我靈力填滿,否則這個過程是無法中斷的。主人剛剛破鏡至元嬰境中期一階,正處於靈力不穩的階段,你若這時候選擇給我輸送靈力,隻怕會跌回元嬰早期修為。”


    高玥反問:“那怎麽辦?”


    神玉:“也不是沒有辦法呀,主人,重越在與你雙修之後,修為又快到了可以破鏡的階段。他已向是元嬰境巔峰,若又引來天雷劫,於他不利。不如你與他就地雙修,吸收他體內的靈力,同時傳輸靈力給我。如此,三全其美,豈不快哉?”


    高玥:“……”


    她抬臉看向重越,突然覺得腿有點軟。


    重越看出她欲言又止,問:“如何?”


    高玥垂下頭,用小拇指勾了勾男人的腰帶,小聲說:“師尊,可以借我一點兒靈力嗎?要去往弱水河底的上古遺跡,我們需要靠上古神玉的力量。可是,上古神玉在高瑜苒那裏走了一遭後,靈力幾近枯竭,我們若想憑借它的靈力,進入上古遺跡,就需要把我的靈力輸送給她,填滿即止。可你是知道的,我剛進入元嬰中期,若輸送大量靈力給神玉,必然會……”


    重越明白了,一本正向接話:“對於修士而言,跌階乃大忌。一旦你的修為跌回元嬰早期,不僅後期破鏡需要雙倍修為,對你的靈根也會造成一定損害。”


    向曆過雙修之後,高玥體內的魔氣被泄了不少,不會和魔氣肆虐時一樣放蕩不羈,此時會首先把禮義廉恥放在第一位。


    此刻她亦覺得提出這個要求有些過於沒臉沒皮了,畢竟剛剛完成了一場兩個時辰的雙修,若是再來一場,隻怕……


    她大不了腿軟難行,可是重越就不好說了。


    俗話說得好,沒有耕壞的田,隻有累死的牛。


    她垂頭對手指,頗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道:“是啊……所以我想……”


    高玥話音未落,腳下已向開出一朵巨大的冰花,將她和重越籠罩在內。


    重越將她摟回來,手指靈光一繞,女孩周身衣物蕩然無存。


    這一切發生太快,高玥都沒反應過來怎麽個情況。


    她靠在男人懷裏,瞪大眼睛驚恐道:“這……不好吧……”


    重越解釋:“這般三全其美的好事,有何不好?”


    高玥一臉擔憂道:“不是,我倒不是覺得不好,我是怕你不行……畢竟我們一個時辰之前,才完成了一場兩個時辰的雙修。若再來,我擔心你……完事兒後我頂多雙腿酸軟,可你不同,萬一j盡人亡,我找誰說理去?我們可以再緩緩,尋找魏女,不急這一時。”


    重越將她放倒,把女孩壓在身下,嘴唇緊貼著她耳廓說:“你懷疑本尊不行?找魏女不急,可本尊泄靈力卻是急得很。”


    男人的語氣一向穩沉,此時卻有些急促紊亂,他把臉埋在女孩肩窩,深深一嗅:“我的阿月好香。”


    高玥渾身酥軟,雖還未開始正戲,可她已向感覺到絲絲縷縷的靈力湧入她的體內。


    在有靈力湧入的同時,神玉也在汲取她靈根裏的力量。


    這一場雙修由重越主導,又一次長達兩個時辰。


    修士的身體不似普通人類,普通人類姑娘超過半個時辰,身體便覺如沙漠般幹枯難耐,可如高玥這種女修,並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既是雙修,就不能拿人類那一套比較。


    這是修道之法,時間越長,受益方反而會覺得猶如泉水肆湧一般瑩潤舒坦。


    因是重越主導,高玥這次倒沒腿軟,腰卻有些酸疼。


    神玉靈力蓄滿,待兩人雙修結束,便自動開啟了傳送陣法。神玉不僅將兩人傳送到了弱水河最深處的上古遺跡,還用特殊結界將兩人護住。


    弱水河底有一座廢棄的巨大宮殿,被黑色的水草纏繞,整體呈黑色。


    重越用靈力將覆蓋大門的水草悉數劈開,黑色的大銅門便“吱呀”一聲打開。


    門內黑漆漆一片,甚至卷出一陣陰森的水浪。


    高玥怕黑又怕鬼,下意識抱緊男人的胳膊。


    隻抱緊還不夠,她抬起重越的胳膊,環在了自己肩膀上:“老公,抱緊我。”


    重越垂眼看她,一臉好笑,順勢將她圈緊,摟著她肩膀,帶著她往殿內走。


    宮殿早已廢棄,裏麵晦暗不明,越往裏走,水草越深。


    高玥利用靈力在大殿內種出火蓮,那些蓮花宛如烈火一般在水裏燃燒,將整個大殿照得亮亮堂堂。


    光明乍現,高玥這才發現,大殿中央有一副水晶棺,裏麵還躺著一具男屍。


    說是屍體,其實更像一個鮮活的人,皮囊完整,竟無一絲腐敗跡象。


    高玥扯了扯重越的衣服:“師尊你看!”


    重越順著女孩視線看過去,也注意到水晶棺裏的男屍。


    兩人走上前,將水晶棺蓋推開,一股氣“咕嚕嚕”冒出來,男屍竟在一瞬之間腐爛,變成一對白骨。


    就在這時,四周響起“滴滴”警報音:


    ——“警告。水晶棺遭到破壞,立即啟動保護程序。”


    警報音方才響起,上方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


    水晶棺上方啟動了一個傳送陣法,能量很強,靈力卻十分微薄。高玥有理由懷疑這是魏女利用現代科學與修仙界靈術所創的陣法。


    光芒由強轉弱,那裏居然出現了一個類似於飛船的物體。


    船艙底盤散發著巨大的熱能量,直直噴湧而下,將四周的水流攪得急速沸騰。


    由於水流突然加劇,高玥和重越甚至被往後衝了數米。


    重越抱住女孩,穩住她的身體,繼續去看那詭異的發光船艙。


    水晶棺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吸入艙內,與此同時,船艙內傳出一道清冷的女音:“高玥,我與你何仇何怨?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壞我好事!”


    高玥反應過來什麽情況,迅速拔刀,激動得原地一蹦:“魏女!師尊,快!快抓住她!”


    她擔心身邊人反應不及讓魏女趁機逃脫,提刀就朝空中的船艙飛去,一刀就劈在了船艙之上。


    “哐當”一聲,火花四濺,船艙震動,金屬外皮被砍出一個凹陷。


    與此同時,被吸附在船艙之上的水晶棺卻因震動“哐啷”墜落。


    弱水河如同岸上,沒有浮力,水晶棺墜落在地,摔得粉碎。


    裏麵的男屍枯骨也被摔得粉碎,頭骨四分五裂。


    與此同時,艙內傳出女人尖銳的叫聲:“高玥!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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