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一條縫,小女孩趴在門上偷聽,將門推得更開。


    裏麵的老村長和女人注意到門口的小女孩,沉默不言,不約而同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崔鶯鶯看著爺爺和母親,仿佛明白什麽,


    她攥著一雙小拳頭,衝進去,大聲吼道:“我不跟你走!我就留在村子裏,我要陪著爺爺,哪兒也不去!”


    女人蹲下身來,拿手扶住女孩單薄窄小的肩膀,低聲說:


    “鶯鶯,你跟媽媽走,媽媽帶你出去過好日子。魏先祖已經答應我,隻要我再幹滿十八年,她就能給我一個八星天賦的靈根。媽媽身體裏已經有一個劣質靈根,多幾十年壽命已經知足。這個天賦靈根,媽媽讓魏先祖給你,八星天賦的靈根,你日後若勤加修煉,一生達到金丹修為也不是難事。金丹修為,那可是上百年的壽命……”


    崔鶯鶯一把將母親的手打開,蹙著一雙小眉頭嚴聲拒絕:“不!我不需要靈根!如果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傷害他人的基礎上,那我寧可不要!”


    老村長一臉欣慰看著孫女,又看向女人道:“崔紅,你到底還想跟著魏先祖做傷天害理的事到什麽時候?你真的以為,她能逆天改命成功嗎?你以為,天道是這麽好對付的嗎?”


    女人壓根不想再跟男人廢話,不耐煩道:“爸,我直接跟你說了吧,這次回來,是要帶走鶯鶯。鶯鶯體內的東西,魏先祖勢在必得。”


    老村長拍桌而起,怒道:“孽障東西!我就知道你想帶走鶯鶯的目的沒那麽簡單!你想要鶯鶯體內的東西,不可能!我勸你早點退出,否則有朝一日,天道——”


    老村長還要再勸,女人起身,怒道:“爸,你嘴裏老是天道天道,若天道真像你說得那麽厲害,這幾百年,怎麽沒見它出來管過魏先祖?當今這個世界,就沒有可以扼製魏先祖的人。你瞧你,前怕狼,後怕虎,煩死了!再有十八年,我就能成功從魏先祖那裏得到八星天賦靈根,你現在勸我退出?你安得什麽心?現在退出,我以前的努力不都白費了?”


    女人攤開手心,聚齊一團火,道:


    “爸,你看見了嗎?即便我隻是一個劣質靈根,即便我隻擁有一個外界修士都瞧不上的靈根,可我現在的力量,是火彝族人夢寐以求的!爸,不論結果如何,至少我現在擁有這些。即便丟了命,我都不後悔。”


    老村長見勸不了她,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


    女人見時間不早,低聲道:“爸,看來你我注定是水火不相容,今晚我去表姐家住。表姐已經答應我,明日隨我一起去鴻夜城。爸,你等著看,我一定會跟著魏先祖做出一番事業,讓你刮目相看。遲早有一天,這天下,是我們火彝族的天下。”


    她說完後便離開,門口隱身的高玥和重越側身讓開。


    等女人離開,崔鶯鶯才問老村長:“爺爺,媽媽為什麽那麽執著想要改命?八星天賦靈根是什麽?金丹又是什麽?”


    老村長歎了聲氣,才對崔鶯鶯道:“鶯鶯,跟爺爺來。”


    老村長帶著孫女下了地窖,移開一捆稻草,露出了一扇木門。


    老人摁下一個按鈕,木門機械地朝兩邊打開,裏麵竟是一個簡易的木質電梯。


    在電梯木門合上那一刹,高玥立刻拽著重越的手腕,拖著他飛速跑進去。電梯感應到重量,竟“咚”得往下一沉。


    老村長以為是電梯年久失修所致,也不甚在意。


    電梯下沉,來到地下負一層。


    四人走出電梯,一股熱氣撲麵而來。


    電梯之外的景象,不免讓他們有些震驚。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實驗室,每一個實驗區域都在研究、生產不同的東西。


    化工製品、基因研究……等等人類先進科學都可以在這裏找到雛形。


    老村長帶著小姑娘來到一個基因研究實驗板塊,他的手放在一塊靈石上,空氣裏立刻出現一幅畫麵。


    他道:“瑩瑩,這就是我們先祖的秘密……我們並不屬於這個文明,我們來自於另一個文明。在那個世界,沒有修仙者,人類靠科學探索宇宙。這塊靈石,記錄了我們先祖的秘密。”


    靈石裏,是先祖們用類似於動畫的方式,拚湊出了一部簡單粗糙的動畫。


    畫麵雖粗糙且不流暢,卻讓崔鶯鶯幼小的心靈被震撼。


    原來,火彝族先祖來自一個叫地球華國的文明,他們是地球的先進的科學家。


    一次探索宇宙奧秘的實驗中,魏姓科學家探索宇宙時,意外發現,宇宙內,包括太陽係在內的數十個星係,都被一個叫天道的係統控製著。


    浩瀚宇宙中,存在不同的空間。


    有相同時間下的空間,也有不同時間下的相同空間。


    前者被稱為是平行時空,後者被稱為過去或未來時空。


    這個天道係統,控製著包括太陽係在內的另外幾大星係的生命。


    人類的出生日期,可以組成“生辰八字”。


    而“八字”就是這位叫“天道”的係統,隨機輸入的一串代碼。


    人的一生,幾乎都是按照這串代碼的既定走向生活,很少能有人能逆天改命,都在冥冥之中,走進了既定的軌道。


    在地球的華國,袁天罡、李虛中、徐子平等擅長“四柱八字”。


    這幾位先賢之輩,順應宇宙自然規律,推敲出了八字這串“代碼”背後的意義。


    他們通過這串“代碼”,推敲人的一生走勢,從而有了“算命占卜”一說。


    縱觀曆史,華國古代著名的“占卜預言大師”,大都是優秀的天文學家。


    實驗室的魏姓科學家,在企圖與“天道”溝通時,意外觸發了天道的保護機製。


    魏姓科學家有個十二歲的女兒。


    小姑娘正讀初中,在天道自我保護機製啟動的當天,她陪著爸爸去了科學院組織的聯誼會。


    參與聯誼會的都是國內各個行業的翹楚。


    聯誼會上,魏女女與大人的世界格格不入,便坐在角落裏看起了小說。


    “天道”自我保護機製啟動,一顆隕石墜落,砸毀了聯誼會的建築物。


    包括魏父與魏女女在內的數十名科學家,都穿進了小說世界。


    與其說那裏小說世界,倒不是如說是“天道”控製的另一個同等時間的異空間。


    科學家們既來之則安之,在這個世界相互結合,繁育後代,建立了火彝村。


    他們也很快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不同之處。


    他們沒有靈根,無法修仙,被稱之為這個世界的廢物與基層。


    科學家們知道,即便他們帶著所謂的“科學”去改變這個世界,也未必能走長遠,畢竟他們太弱。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他們為了能活命,決定隻在村內“搞建設”,過世外桃源的生活。


    魏女女二十歲時突然發現,這個世界,竟然是她看過的小說世界。


    他們穿越到了小說裏。


    隻不過,這個時間線停留在兩百多年前。


    也就是說,魏女女還要再等兩百多年,才能見到這個世界的真正女主。


    魏女女證實了小說世界的設定後,立刻跑去找父親。


    靈石裏記錄了魏女女與父親的談話,


    播放的畫麵裏,她顯得十分激動:“爸爸!這是小說世界!是我看過的小說世界!我知道這個世界的劇情走向,我們可以憑借這些當先知!這個世界的女主叫高瑜苒,她大約會在兩百年後出生,隻要我們可以跟她搞好關係,再仗著我們現有的科學研究,我們一定能在這個世界出人頭地!不必躲在這裏生活一輩子!”


    魏教授正在做實驗,聞言,擱下手中試管,抬眼看她:


    “女女,你難道現在還沒明白嗎?天道不可違,我因為窺探天道,連累了其它人一起被關進了這個世界。即便你知道劇情走向又如何?即便你成為先知又如何?還不是一樣沒有靈根?不論你是女主的親人還是朋友,隻要你無靈根,就沒有自保能力,你走出這裏,有人想殺你,隻是動動手指的事。”


    魏女女陷入沉默,眼睛裏剛剛染上的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幾年後,二十五歲的魏女女在諸位科學家的教學下,成為火彝族的一名“博士”。


    她主要研究基因方麵的科學,與另外幾名火彝族的基因科學家,研究出了換靈根的方法。


    魏女女和同族人開啟了臨床試驗之路,以火彝族“先知”為幌子,忽悠了不少外麵有靈根的修士。


    然而靈床實驗並沒有那麽順利,他們很快發現,掠奪靈根也需要天時地利任何,並非你想掠奪就能順利奪取的。


    這是一項還不成熟的技術,風險也很大。


    首先需要挑選一個天生就有靈根的胚胎。他們隻是普通人穿越,無法知道哪個嬰兒擁有靈根胚胎,一旦選擇到了沒有靈根的胚胎,火彝族人也會暴斃身亡。


    靈根掠奪“手術”風險極高,稍有不慎,非死即殘。


    即便熬過最危險的階段,如果掠奪了劣質靈根,遭受了巨大痛苦不說,依舊沒什麽卵用,碌碌無為,無法修成大道。


    ……


    靈石裏麵的播放著魏女的一切。


    之後,村裏的人發現了魏女的實驗,立刻叫停。魏女不服從管教,離村出走。幾十年之後,當村裏人快要忘記她的存在時,她回來了。


    與她同齡的人都已步入年邁,她依舊年輕貌美,隻是樣貌與從前不同了。


    隨著最早一批科學家去世,僅存的魏女成了“魏先祖”。


    她每隔幾十年回來一次,以“靈根”為誘惑,帶人出村。她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兩百年來,一直都保持著年輕容貌。


    更甚至,每次回來,都是不同的臉,甚至連身材都大不相同。


    ……


    看完這些用靈石記錄的畫麵,崔鶯鶯一臉疑惑問村長:“爺爺,為什麽魏先祖每次回來,都是不一樣的臉和身材呀?媽媽為什麽要帶走我,我體內是有什麽東西嗎?”


    “沒人知道魏先祖用了什麽方法,才讓自己保持年輕的麵容。”村長搖頭,看向崔鶯鶯說:“我們崔家的先祖,也就是魏先祖的老師,在另一個世界,是一名在基因學方麵頗有成就的科學家。他臨終前,研發了一種可以改善基因的藥物,可是很不幸,失敗了。”


    “這支藥物在臨床試驗時出了問題,所有被注射這種藥物的人,都會被病毒吞噬大腦,變成一個無思維的行屍走肉。我們的先祖用盡畢生之力,研發了一半的血清,而這一半的血清,也隻有在我們族人的直係血脈裏起到作用。”


    說到這裏,高玥和重越仿佛明白了什麽。


    這裏就是行屍的來源。


    可到底因為什麽原因,導致這個村子裏的人都變成行屍呢?


    高玥和重越立在角落裏,繼續聽著。


    老村長又道:“血清遺傳到我這一代,我感覺到了魏先祖的勢力逐漸強大,害怕有朝一日無法保住血清,便把血清注入進了你的身體。也就是說,鶯鶯,現在你就是血清。魏先祖要帶走你,並不是想給你什麽坦蕩前途,而是想拿你去做實驗,解析出血清密碼。”


    崔鶯鶯很聰明,她很快接納了這些信息。


    她走上前,握住老村長的手道:“爺爺,你放心,我一定聽你的,不會跟媽媽走!我會一直留在火彝村,守住村裏的秘密,保護全族。”


    “乖了。”老村長摸了摸他的頭,一臉寬慰。


    高玥感覺到重越的靈力正在消失,再待下去,他們很快會暴露,迅速乘坐電梯上樓,回到房間。


    房門緊閉,重越因用靈力過度,有些疲累,盤腿坐在榻上凝息。


    今晚接收的東西太多了,高玥一時有些消化不過來。


    緩了好一會兒,高玥才道:“師尊,現在一切都很明朗了。一定是魏女拿走了村裏的病毒,才有了您家鄉和外麵的行屍。”


    “高瑜苒的母親,魏姨娘。遲不謝的母親,如今嶽國垂簾聽政的謝太後。都是火彝族的人,也就是魏女的人。”


    想到這裏,高玥居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之感,她道:“這個魏女籌謀多年,真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魔界是否有她的人。”


    重越低聲道:“人魔大戰之後,魔界便一直處於封閉狀態,也沒那麽容易被滲透。”


    這些年,一直有妖魔打著魔界的名義在人間橫行霸道,導致兩界關係岌岌可危。


    重越派屬下多番調查,均無果。這才有了他來人間創立忘憂宗之事。


    創立忘憂宗這些年,他依舊無所獲,直到小徒弟的出現。那些隱藏在背後的秘密,才如洋蔥,層層剝開。


    隻是,他們至今仍不能確定魏姨娘是否是魏女。


    高玥怎麽也想不明白魏姨娘的所作所為,她道:“師尊,我實在想不明白,魏女的人,為何要換掉我的靈根給高瑜苒。高瑜苒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之主,而我隻是個炮灰。”


    “若不是魏姨娘給高瑜苒換了我的靈根,我也不會擁有異獸化息。我的靈根給了高瑜苒,原本屬於女主的異獸化息,落在了我的身上,這豈不是白讓我撿漏?擁有異獸化息的人,應該是高瑜苒才對。”


    講到這裏,她突然想起什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現在的我,雖然不曾擁有女主光環,可憑借著異獸化息的靈根,也的確撿了不少本屬於女主高瑜苒的漏。我這是,莫名其妙成了撿漏王啊。”


    重越睜開眼,淡聲道:“這也是為何,他們要送你去魔界,讓你死在魔尊手下的原因。你若活著,便有可能成為變數。”


    高玥疑惑:“可是我不懂。我那會兒沒有靈根,他們想殺我,豈不很容易?為何要這般大費周折,送我去魔界?”


    重越分析道:“其一,你是人間權臣之女,若你被重越所殺,必挑起正魔兩道的爭端。正道便能以魔界違背和平契約為由,一舉進攻魔界。正道之所以是正道,頭頂自然會頂著一頂道德高帽,若他們毫無理由的進攻魔界,便會在人間失去當有的公信力。”


    他頓了一下,又道:“其二,你仔細回憶,在未來之書裏,你是如何死的?”


    高玥回想原劇情,歎氣道:“我所看的未來之書的劇情裏,高瑜苒並不是異獸化息靈根,而是偷了高玥靈根之後的故事。”


    她整理了一下思緒,猜測說:


    “我記得,遲不謝娶高瑜苒靈根時,她大聲指責遲不謝大奸大惡,當我說,她靈根是偷來的時候,她不僅沒有半點心虛,還非常痛苦且理直氣壯地指責我。”


    她頓了一下,才道:“我大膽猜測,我所看的劇情,和魏女女所看的劇情不同。魏女女的劇情裏,高瑜苒乃異獸化息者,她換掉高瑜苒的女主靈根,又殺掉可能成為變數的我。她告訴高瑜苒,她的靈根是天賦靈根,而後一步步引導,把高瑜苒引入黑化道路……一個女主她可以無情,可以黑化,但她三觀不能不正。若三觀不正,必定被天道所棄。所以,魏女是想讓高瑜苒的女主氣運消失,自己,取而代之。若她成功了,她將成為這個世界的新女主。”


    “而我所看的劇情,應該是天道為了平衡這個世界,特意讓我看見的。我看見了這些,就大概能知道未來劇情走向,趨吉避凶。”


    講到這裏,高玥舒出一口氣道:“天道真牛逼,不愧是宇宙幾個星係裏的大主宰。”


    重越看向小徒弟,總覺得她還有事瞞著他,卻並未多問。


    他知道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才一直努力修煉,想要飛升。


    聽小徒弟這般說,他愈發想知道天道是何物,飛升的欲望也愈發強烈。


    他想去看,更大的世界。


    整理出事情經過,兩人陷入了沉默。


    高玥太困了,倒在床上,卷起棉被,背著重越睡過去。


    隔了許久,重越靈力恢複。


    他忽然想起什麽,扭過臉看向拿後腦勺對著他的小徒弟。


    他叫道:“小徒弟。”


    小徒弟.高玥並無反應,彪悍的身軀健壯如牛,由於這幅身體構造的屬性問題,呼聲震天響。


    呼嚕、呼嚕……


    重越見叫她不醒,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她的後腦勺:“嗯?”


    高玥翻了個身,砸了咂嘴,把自己身體張開成大字型。


    折騰一天,她過於疲困,竟說起夢話:“師尊……尊……”


    一皺眉,一雙粗腿開始亂蹬,翻身抱住枕頭,緊皺的眉頭瞬間得到舒展:“阿月……會……保護你!因為阿月是——凹凸曼!打妖怪……打……打……”


    重越:“……”


    十分無語地替她捏上被子,隻露出她那一顆粗糙的壯漢臉。


    *


    翌日一早,天還未亮。


    高玥被一陣“砰砰”地震天響吵醒,


    她下意識坐直身體,看見站在窗邊往外看的重越:“師尊,怎麽了?”


    重越用手指挑開窗簾,通過一條縫看外麵,聽見高玥聲音,立刻放下窗簾,回身道:“村裏似乎出事,老村長和其餘村民,正朝村中心湧去。”


    就在這時,崔鶯鶯來敲門:“姐姐,哥哥,你們醒了嗎?”


    高玥整理好衣衫,起身去開門。


    小姑娘抬頭看著她:“叔叔,村裏出了事,你們快走吧。爺爺讓我帶你們出村。”


    崔鶯鶯穿著短袖,白嫩的小藕臂擺起來,衝他們勾了勾:“康忙,跟我來!”


    重越與高玥對視一眼,跟小女孩下樓。


    高玥試探性問道:“村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我也不知道。總之,危險鍾敲響,一定是很嚴重的事,很危險,你們快跟我走。”


    崔鶯鶯帶著二人避開村裏的主幹道,從另一條林蔭小道離開。


    就快到出村的溪邊時,草叢裏“撲”地衝出兩個龐然大物,若不是重越眼疾手快,小女孩已然受傷。


    衝出來的是兩具行屍,他們眼眶裏翻白,張開血盆大口,朝他們撲過來。


    高玥把崔鶯鶯護在身後,重越則將一大一小兩位女士護在身後。


    他從脊骨裏抽出赤劍,手腕一翻,劍氣如虹,朝撲過來的兩具行屍刺過去。


    雖因為時空珠限製,重越隻剩一成功力,對付兩具行屍依舊不在話下。


    他劍法精準,將兩具行屍腦袋刺得粉碎,黏稠液體噴濺出來,一股惡臭散開。


    崔鶯鶯躲在高玥身後,看著兩具行屍,顫顫巍巍道:“這……這是行屍!怎麽會,村裏怎麽會有行屍?”


    她仿佛想到什麽,瞪大眼睛道:“不……不好!爺爺!”


    小姑娘立刻掉頭往回跑。


    高玥回到重越身邊,道:“師尊,我們也過去看看。”


    “嗯。”


    兩人抵達火彝村中央時,村民們圍著廣場,人手舉著火把,手握大刀。


    他們把大刀和火把對著圈內的老人和兩具行屍。


    兩具行屍正在啃噬老村長的身體,不僅將老村長的頭顱啃開,還用利爪破開了村長的腹部,內髒與腸掏出來,放在嘴裏咀嚼。


    老村長還剩一口氣,喉嚨裏發出痛苦的聲音。


    崔鶯鶯要衝過去,卻被一個女人抱住:“鶯鶯,別過去!你爺爺已經感染了病毒,回天乏術!沒有血清,即便把他救回來了,他也會變成喪屍。”


    不知是誰吼了一聲:“讓老村長早點上路吧!燒死這些狗東西!”


    不知是誰丟了第一把火,那兩具行屍連帶老村長的身體一起燒了起來。


    崔鶯鶯淚流滿麵,哭道:“爺爺!爺爺!”


    她想往火裏衝,卻被人死死地抓住。


    老村長的意識已然混沌不清,恍然間,聽見孫女的喊叫,睜開眼,隔著火焰去看她。


    他嘴唇嚅動,用口型跟崔鶯鶯留下了一句話:


    ——不要相信你媽媽。


    崔鶯鶯最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高玥和重越看見這一幕,心情複雜。這一切顯然不是巧合,一定又是魏女的計謀。


    與此同時,重越的眉頭微微皺起,身上浮現出一股不安定的氣息。


    高玥察覺到師尊異常,拽住他的手腕,低聲詢問:“師尊,你怎麽了?”


    重越低聲道:“有人在動時空珠,我們必須趕緊回去。”


    高玥隨重越退出人群,朝學校方向走去。她臨走前看了眼那個暈倒的小姑娘,又聯想到十幾年後火彝族滅村的慘景,竟有些心疼。


    火彝族全村屍化,可小姑娘體質不同,她是血清。


    那麽,她是否還活著?


    時空隧道一陣動蕩,重越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不斷攻擊著他布置在時空陣法之外的結界。


    一旦結界破碎,時空珠被毀,他們必然會被卡在時空隧道裏,很難再回到現世。


    好在離開前,重越布下了緊急陣法。


    一旦結界被攻擊,阿布崽變回立刻趕來援助。


    想必此時,阿布崽一定在外拚死守護結界。


    ……


    與此同時,時空陣外,上千行屍不知從何處湧來,很有攻擊性地撞擊時空陣法的結界。


    阿布崽趕來時,元嬰結界竟出現了一絲裂痕。


    它化身一隻巨獸,一掌拍下去,便能拍碎一群行屍。


    阿布崽的皮毛堪比銅牆鐵壁,行屍竟無法傷其分毫。


    見形勢緊急,小鴕鼠也來幫忙,一口金丹業火吐出去,便能將一群行屍燒成灰。


    遲不謝和大鴕鼠那邊也沒閑著。


    一時間,時空陣法外,火光滔天,屍塊橫飛。


    然而很快,遲不謝發現行屍並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他高舉斧頭,重重劈裂地麵,將一群行屍砍得粉碎,並且罵道:“他娘的。怎麽這般多?這些東西,怎麽越來越多!”


    再強悍的靈力,也經不住這般源源不斷的泄耗。


    大鴕鼠亦覺得有些吃力,竟有幾次吐不出業火來。同時它有馱著遲不謝在空中飛馳,靈力泄耗過多,終於無力地從高空墜下。


    遲不謝重重地摔在地上,覺得五髒六腑都要摔得攪成一團。


    他還沒來得及抓起斧頭,那群喪屍嗅到血液,愈發瘋狂,蜂擁而至,齊刷刷朝他衝了過來。


    大鴕鼠護住,幾乎同一時間,伸出翅膀,擋住主人。


    遲不謝抓起斧頭,還未重新殺回去,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女孩從天而降。


    女孩紮著高馬尾,小臉精致慘白,目光呆滯,宛如活死人。


    她擋在遲不謝跟前,從腰間拔出匕首,用手掌握住,鮮血滲出,“嗒嗒”地滴在地上。


    成群的行屍們聞到女孩的血液,頓時如臨大敵一般,開始四散逃竄。


    遲不謝看著那些撤退的喪屍,坐起身,目光又落回高馬尾女孩身上。


    他問:“你是誰?我叫遲不謝。謝謝你救了我,等我主回來,我一定讓她報答你。”


    女孩轉過身看遲不謝,她臉上沒有多餘表情,一言不發地朝他走過去。


    女孩把匕首插回腰間,又從挎包裏取出消毒藥水和紗布,在遲不謝跟前單腿跪下。


    她望著遲不謝,低聲道:“手伸過來,給你包紮。”


    遲不謝立刻就把手伸過去,一邊看女孩替他包紮,一邊拿餘光偷偷打量女孩。


    小聲問:“你是妖怪嗎?為什麽他們都怕你?”


    女孩聞言,氣得給他紮了個死結:“我是人類。比起我,”


    她打量一眼龐然巨獸阿布崽,以及兩隻鴕鼠,喉嚨裏發出冷哼:“你們才更像妖怪叭?”


    替他包紮結束,女孩又取出一瓶藥倒在掌心,遞給他:“吃了它們,暫時可屏蔽氣味兒,躲開那些家夥。”


    遲不謝倒是很單純,麻溜地把藥吞下去。


    同時,時空陣法內,出現時空隧道,高玥和重越成功回到了現時空。


    女孩看著結界裏的一男一女,雙眼瞪大,立刻站起身。


    也就在同時,一道強光將兩人包裹。


    時空珠餘下的靈力,竟破解了二人身上的詛咒。


    兩人終於變回了原身。


    高玥從彪壯大漢,又變回了細腰大長腿。


    而重越從嬌柔小娘子,變回了身高腿長的紅衣尊師。


    結界之外,崔鶯鶯目睹兩人的變化。


    等結界一收,她闊步走過去,望著二人道:“哥哥,姐姐,好久不見。”


    高玥二人一臉疑惑看她。


    她補充了一句:“我是崔鶯鶯,火彝村僅剩的活人,也是這裏的守護者。當年你們走得匆忙,我還沒來得及謝你們。謝謝你們,救了我。”


    高玥打量著四周的屍塊,大概猜到這裏發生了什麽。


    她還未來得及詢問小姑娘,這裏發生了何事。重越卻先她一步,對小姑娘提出問題:“有一事,我不明白,希望你能回答。”


    崔鶯鶯點頭:“您問,知無不言。”


    “爸爸,應作何解釋?”


    崔鶯鶯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


    重越在過去時空,頻繁聽見“爸爸”這兩個詞。他也發現,這個詞似乎與他想象的有出入,卻又不敢肯定。


    崔鶯鶯愣了一下,才解釋說:“爸爸就是,父親的意思。”


    重越:“不是摯愛的男人?”


    崔鶯鶯又愣住:“也可以理解成……最愛的男人……吧?”


    高玥一臉懵逼望著師尊。


    重越陷入了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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