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噴泉停了,一片安靜裏,月亮現出來。


    繁密的櫻花樹還沒開花,枝葉層層疊疊裏,初春的夜晚寂靜而明亮。


    唇瓣濕潤灼熱。


    南雪白皙指尖輕輕蜷縮起來,她緩了緩,攀上舒予白的肩,深深地回吻了過去。


    唇齒交纏,舒予白輕輕喘息,有些腿軟。


    吻著吻著,迷迷蒙蒙之間,南雪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停下動作,推開,垂眸看舒予白,若無其事地問:“你真覺得她好看?”


    舒予白:“……”


    這個點有什麽好糾結的?


    南雪繼續充當複讀機:“你看了她好久,眼睛都不眨。”


    舒予白忍不住笑了,臉頰微紅,說:“不是。她走過來時,我第一眼看,感覺她跟你有點像。”


    “但我又仔細看了會兒,其實不像。”


    舒予白回憶著說:“我覺得你比她漂亮。”


    南雪一怔。


    她低頭,輕輕揚起紅唇,登時渾身都舒服了。


    “也…沒有。”


    某人輕咳一聲。


    舒予白這麽直白地誇她,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兩人牽著手,在小公園裏散步。


    風很輕,很柔。


    人聲喧嘩處,有一個音樂噴泉。老的少的,都圍在噴泉附近玩耍,夜色濃濃,附近滿是喧鬧的人群。


    水霧被揚的很高,風吹來,有朦朧的濕潤冰涼往臉頰上飛,舒予白笑著後退,一頭烏發被水霧沾上,掛著晶瑩細小的水珠子。


    睫毛上也有,襯得眼睛格外動人。


    南雪又湊近,親了一下她的臉。


    在一起後,似乎格外喜歡親吻,兩個女孩兒在外麵其實吻一下臉也沒什麽,朋友間也可以親,外人也很難去多想。


    舒予白便由著她。


    “拍張照麽?”


    她勾著南雪的手,叫她靠近,兩人挨著,身後月光很美。


    哢擦。


    定格下來。


    .


    另一邊,一個人影藏在樹林裏,低頭看著屏幕。


    滴。


    發送成功。


    貝珍在臥室裏坐著,她捧著手機,有新消息,食指點開,百無聊賴地垂眸看了下對話框。雇傭的人給她發了幾張照片,還有一個視頻。


    照片上,兩個女孩兒坐在那兒喝果汁。


    她們牽著手,唇上有笑。


    看起來很平常,沒什麽。


    還有個視頻。


    看得出來,視頻是晚上剛剛拍的,光線很暗。


    路燈的燈光蒼白微弱,能隱隱約約瞧見兩個人的側臉——正是舒予白和南雪。


    她挑眉,食指一顫,點開了那個視頻。


    兩個相互抱著接吻的女孩兒,吻的難分難舍,貝珍手一顫,關掉了,心裏漠然地想:還真是。


    ——“貝姐,這視頻您拿來做什麽?”


    ——“那個南雪,她父親不好惹啊,我不想吃官司。”


    拍視頻的人問她。


    貝珍嗬嗬一笑,回複:


    “不幹嘛,拍著玩兒。你放心,不會發出去的。”


    拍視頻的人這才放心下來,不再繼續追問。


    .


    第二日。


    南雪去公司,舒予白則把打好的底稿抱著,給應冉檢查。


    完成這張畫的第一步是在素描紙上把人物的輪廓畫好,類似於畫素描;第二步才是把素描紙上的人物輪廓拷貝到絹上,勾線、上色。


    如今,她的第一步初步完成了。


    隻是不知道老師會怎麽說。


    舒予白有些緊張,她在門外輕輕敲了下門,木格子的推拉門並未完全合嚴實,裏頭,她的老師咳嗽了一下,說:“請進。”


    “老師,我已經畫好了。”


    舒予白走過去,輕手輕腳的,把畫小心地攤開在桌上。


    畫的背景是一片暗暗的灰色,霧蒙蒙的,筆觸很細膩,勾勒了一個站在原野上的女孩兒,女孩抱著一竹籃的櫻桃,微微偏過側臉,回頭看。


    她擅長用光和影表現景物,深灰的雲層、遠處被風卷起的樹葉,有種淒清冷寂的味道。


    女孩兒的氣質淡而微涼。


    “整體設計的不錯。”


    應冉敲了敲桌子,點評:“但是缺乏真實感。”


    “真實感?”


    舒予白有片刻茫然。


    “什麽是真實感?不是說畫的跟照片一樣,而是能通過細節,把某種一瞬間的靈動捕捉下來。”


    “你這個人物,缺少了一點質感。”


    “你看看我畫的……”


    他站起身,在畫室裏來回走動,給她講解。


    舒予白安靜地聽,時不時用筆記錄下來,認真地點點頭。


    “景物可以去采風,對著真實的山水去畫,肯定比畫照片好。”


    應冉把畫遞給她:“再回去改一改。”


    “好的,謝謝老師。”


    舒予白道謝,出了門,輕手輕腳地合上,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看起來…還得出門采風。


    .


    南方的小陽春天氣,村子裏的小溪潺潺流動,山路上走下來一個僧人,灰色衣袍,手指掛了一串佛珠,匆匆地遠去了。


    這山脊上有座寺廟,名氣大,常年香火不斷,到了傍晚,夕陽下沉,有撞鍾的聲音,驚飛林間鳥雀。


    “姐姐,到了麽?”


    舒予白去采風,南雪說跟著一塊去,就當散散心,周末的晌午,兩人牽手走在路上。


    “到了,差不多是這裏了。”


    舒予白選了個最近的采風點。


    這裏離景區近,卻人少。


    或許是因為位置隱蔽的關係,一路上遊客很少,都蠻安靜。


    天兒微熱,戶外出了蠻大的日頭,陽光照耀的村子暖融融的,有農戶養的雞鴨在外頭踱步,草叢裏尋找食物。


    “稍等,我導航一下。”


    舒予白提前訂好了住的地方,準備歇一晚上,第二天清晨繼續出去采風。


    她正說著,電話忽然響了,舒予白接起來,那頭一個女聲,問:“請問您是住店的麽?”


    旅店很貼心,還有人來接站在路口的遊人。


    舒予白和南雪站在那兒等了會兒,一個婦人從密密匝匝的小樓間走了出來。


    “這邊來。”


    她認出兩人,耐心溫和地指路。


    旅館開在一片白牆黛瓦的建築群裏,是私人經營的小旅店,和那些清一色的星級酒店有很大的不同。


    從兩邊長滿高大的梧桐樹的瀝青路麵往上走,有一個小小的分岔路口,小路上鋪滿碎石子,青石板鋪就的台階慢慢往上,有條清澈見底的小河,從山上的寺廟流下來,叮叮咚咚的聲音圓潤甜美。


    天兒熱,容易出汗,南雪穿的有些厚了,一進屋,她就把棉服脫去,開始洗澡,洗了會兒,換上自帶的睡衣,往外走。


    “姐姐,還在畫?”


    南雪湊近看。


    舒予白坐在窗下,把背包裏的畫拿了出來,鋪在窗下的小桌子上,在那兒修改。


    “嗯,待會兒下去吃飯?”


    她捏著橡皮擦把某些地方擦了擦,吹去屑,又抬眸看一眼南雪。


    目光忽然停住。


    她身形清瘦,玲瓏有致,柔和的光芒照耀過去,皮膚上好似有細膩的、輕輕的絨毛,烏黑的發梢兒濕了,透著冰涼的光澤,鎖骨上一道透明的濕痕,淺淺的。


    “怎麽了?”


    南雪問她。


    舒予白回過神,搖搖頭,臉頰微熱。


    “沒事。你去忙著。”


    南雪穿一身藏青碎白花紋的浴衣,很寬鬆,胸口一點柔白溝壑,有水珠淌著。底下一件半長不短、露著腳踝的亞麻細棉的褲子,細瘦腳踝上有水珠一直滾落,在地板上匯聚一小灘水窪。


    南雪坐在床邊,捏著白毛巾擦了擦發梢兒的水,又把毛巾隨手搭在一邊的椅子上。


    “姐姐,怎麽了?”


    南雪一頓,發覺舒予白在看她。


    舒予白低頭看看畫,又抬頭看看南雪,臉頰發燙,有些開不了口。可她想著應冉對她畫的批判,仍舊閉了閉眼睛,艱難地把那句頗為羞恥的話說了出來:“南雪,我想看看你……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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