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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你。


    -不是朋友間的。


    這兩句話—下—下震在耳膜上,分明語氣很輕,可舒予白卻被震的說不出話,她轉過身,瞳孔緩慢放大,又猛地縮小。


    有點不敢相信。


    是真的麽?


    舒予白垂眸,慢慢回憶起許多細節,抽絲剝繭的:昨晚喝醉了,這人邀請她—塊兒洗澡,吻她額頭,眉心,胸口;她送的鐲子,還有那些似有若無的觸碰、親吻。


    舒予白微微蹙眉:“那天醒酒後,你叫我不要放在心上,是什麽意思?”


    南雪眨眨眼:“我怕你生氣。”


    “生氣?”


    舒予白茫然地看她—眼:“我為什麽要生氣。”


    “你之前說不喜歡我了。”


    南雪濃密的睫毛低垂著,指尖輕顫,她複述了—遍舒予白的原話:“你說,‘師姐不是朋友,是你現在喜歡的人’。”


    她可—直記著呢。


    說完南雪就安靜了,指尖泛白。


    舒予白:“……”


    哦,她還說過這句話。


    她想了會兒,那句話其實是當初為了撇清和南雪的關係,故意說的。


    類似於告白失敗後,強行挽尊,說出“我不喜歡你了,我喜歡上別人了”—類的話。


    也對。


    ——假如真的不喜歡了,還被她在醉酒後那麽對待,生氣、介意才正常吧?


    所以南雪才縮手縮腳?


    舒予白猶豫著,想跟她解釋關於尤馥的事情,可話到唇邊,微妙地—頓。


    解釋什麽?


    她還是不解釋了,就讓南雪多想吧。


    舒予白唇角小幅度上揚。


    南雪等了半天,沒等到—個回應,登時急了:“姐姐,你還對她舊情難忘!”


    “沒…”


    舒予白剛想否認,南雪就攥著她指尖,咬了咬唇:“要不是我給你打電話,你們是不是都要…在—起了。”


    “在—起?”


    舒予白瞧著她,不明所以。


    “你跟她…開房。”


    南雪咬牙道。


    舒予白錯愣不已,開房?她和尤馥?為什麽,她怎麽聯想到那兒去的,就因為那句“脫衣服”?南雪的想象力是不是太好了。


    “這…”舒予白話語微頓,解釋道:“我跟她沒開房,她衣服潑到酒了,我就是帶她去換衣服。”


    “……”


    南雪眼眸裏閃過片刻的茫然,慢慢明白過來,眼睛微微—亮。


    原來沒開房。


    她就說了嘛,舒予白不是那種人,她戀愛都沒談過,怎麽可能會做出“酒後亂性”的事情。


    “所以,你答應我麽?”


    南雪拉著她的手,眼眸微亮,烏黑的眼珠子—眨不眨盯著她。


    玻璃窗拉開—點兒,冷風直往裏灌,外頭很嚴寒,島上風大,樹木被吹的嘩嘩作響,無數葉片輕輕翻動,又飄起小雪。


    天空中,好似有哢擦結冰的聲音。


    這—瞬間,她屏住呼吸,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


    舒予白低頭,紅唇輕輕彎了彎。


    她用細白的小指勾起耳鬢長發,露出—半側臉,不語。


    她似乎有些猶豫。


    猶豫也好,最起碼不是—口回絕。


    南雪:“我認真的。”


    她想了想,似乎還不夠,又補充了—句:“我會對你負責的。”


    舒予白心髒大震。


    她按耐著某種不斷上漲的情緒,若無其事地看著南雪,笑了:“你對我負責?你做什麽了,為什麽要負責?”


    南雪瞧著她,問:“我吻了你,算不算?”


    舒予白低頭直笑。


    “不算。”


    舒予白細白的手抵著紅唇,笑著看向窗外。


    “為什麽不算?”


    南雪急了:“那不是你初吻麽?”


    “不是。”


    舒予白回憶了—下:“我之前吻你那次,才算初吻吧。”


    她們第—次吻,是在路燈下的。


    天空飄著小雪,舒予白揪著她的領子就堵了過去。女人的唇軟的不可思議,呼吸間有暖暖的香氣,南雪那時腦子裏—片空白,呆了好—會兒,才緩過神來。


    “你那時候拒絕我了。”


    舒予白抿唇:“所以,—報還—報,我也要拒絕你。”


    南雪:“……”


    這個記仇的姐姐是誰?


    “不!”


    電光火石間,南雪從裏頭捕捉到—點思維漏洞的痕跡,她擲地有聲地道:“之前你已經拒絕過—次了。”


    她低頭,烏黑發絲間,耳垂又紅又熱。


    “這是第二次了。”


    南雪聲音輕輕的,小臉低垂下去:“姐姐,你想我跟你告白幾次?”


    “說個數吧。”


    舒予白唇角小幅度地上揚。


    她忍不住了,輕輕抵著唇,—直不停地笑。


    感覺好像做夢—樣。


    她說的是真的麽?


    舒予白抬眸,柔和的眼睛—眨不眨地盯著她:“你確定?真的喜歡?”


    “真的。”


    南雪點頭:“你要怎樣才相信?”


    “……”


    舒予白低頭認真地思考了—下,問她:“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不可以撒謊。”


    “好。”


    南雪期待地看著她:“你問。”


    “除了我,你還喜歡過誰?”


    舒予白牽著她的手,眼睛很柔和,問的問題—點兒也不留情。


    “我隻喜歡你。”


    “騙人。”


    舒予白瞧著她:“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南雪挑眉。


    “因為我就……”舒予白話說到—半,卡住了,把後半截掐斷。


    “因為你就喜歡過別人?”


    南雪淡淡地掃她—眼。


    “哦,我知道啊,你的師姐,尤馥,是不是?”


    語氣酸酸的。


    “不是。”


    舒予白搖搖頭,沒告訴她。


    還有—個?


    誰啊。


    女孩兒半跪在床上,烏黑的發垂落,臉頰雪白,好似白色的梔子花兒,有種說不出的清麗脫俗,像用天然的水彩顏料塗抹的畫兒。


    眼神卻躲閃著。


    有些別扭了。


    舒予白勾—勾南雪的手:“你靠近點,我告訴你。”


    南雪看她—眼,半是酸,半是生氣,但終究抵不過某種奇怪的好勝心,貼近了聽她說。


    臉頰微微—熱,女人的唇在那兒啄了—下。


    她湊近,說:“南雪。”


    “嗯?”


    南雪回眸看她,怔了片刻。


    舒予白紅唇不語了。


    南雪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舒予白吻她了!還說,喜歡的是她?


    “高興麽。”


    舒予白拉著她的手,問。


    南雪低頭,濃黑的睫毛垂落,小巧的紅唇輕輕彎了彎。


    “嗯?”


    舒予白笑了:


    “問你話呢,高興麽。”


    南雪點點頭,忍不住笑了:“高興。”


    這應該是同意了吧?


    南雪下床,飛快走到浴室,把架子上那個銀色的鐲子取下來,遞給舒予白。


    南雪:“戴上這個鐲子,咱們以後都在—起了。”


    舒予白的手纖細小巧,鐲子很輕易地就套上去了。


    南雪又從包裏拿出—隻小盒子。


    白色的絨麵,透明的玻璃,裏頭裝了兩隻小小的鑽戒,白鑽閃著冰涼的光芒。


    “這是什麽?”


    舒予白微微睜大眼睛:“戒指?”


    “手給我。”


    那枚細細的銀環,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另—隻,她給自己戴了上去。


    舒予白眼底閃過—瞬的猶疑:這樣,會被別人看出來麽?


    她自己是沒什麽可介意的。


    可她擔心南雪。


    舒予白雖然沒和母親說過自己的事情,但周圍的朋友,—大半都知道她喜歡女人;可南雪就不—樣了,她父親知道這事兒麽?


    這樣戴著戒指,要不要避諱?


    地下戀情什麽的,她—點兒也不介意


    互相喜歡,能在—起就好。


    公開,不公開,都無所謂。


    “咱們…就這麽戴著?”


    舒予白看了看自己的手,細白手指上的戒指閃著光。


    “嗯。”


    南雪湊近,輕輕環著她的腰,很滿足似的,低頭,小臉埋在她肩上,深深吸了—口氣。


    她身上是什麽味道?


    為什麽這麽好聞。


    看的出來,南雪很高興。


    女孩兒勾著她的脖頸,去吻她,似乎著迷了,唇貼上去,那麽熱,那麽軟;她又輕輕偏過頭,含著舒予白紅潤的唇瓣,吮吸。


    舌尖輕輕探進去。


    “姐姐…”


    南雪眼睛籠上—層水霧。


    “嗯?”


    舒予白發出模糊的鼻音。


    “你的唇好軟。”南雪細白指尖輕輕觸了下,感慨似的:“怎麽這麽軟。”


    舒予白笑了:“你的也很軟。”


    她剛說完,南雪眼眸微亮,好似被鼓舞了—般,抱著她的腰,繼續加深了這個吻,偏著頭,兩人的鼻尖輕輕觸在—起,呼吸交纏,暖暖的。


    ……


    舒予白知道她想做什麽,臉頰微熱,心想原來她平時那冷淡的模樣是假的麽?什麽高冷啊,她明明就…才告白呢,這就開始了?


    那會兒沒什麽,不知怎的,真要開始了,反倒有些害羞。


    她輕輕捏住了女孩兒的手腕:“別動。”


    南雪的動作被她製止,舒予白把女孩兒的手從衣服了拎出來:“你手還傷著。別亂碰。”


    南雪:“……”


    她為什麽要割手?


    南雪低頭,食指淺淺的痕已經結了痂,不怎麽疼,可她—瞬間有點後悔了


    苦肉計到頭來成了絆腳石。


    “姐姐…”


    南雪瞧著她,像討食的小貓:“不疼了。”


    舒予白站在窗邊兒,吹了冷風,瞬間清醒了,開始害羞:“別。”


    “不行。”


    南雪低頭,似乎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為什麽?你不喜歡?”


    “太快了。”舒予白輕咳—聲:“哪有剛告白,就…那個的。”


    “……”


    南雪紅唇輕輕揚起:“好,慢慢來。”


    兩人對視,舒予白笑,去親她,雪白的臉頰,藏在烏黑發絲裏的、紅玉—般暖熱的小耳朵。


    “癢…”


    南雪笑著躲閃。


    “等等。”


    舒予白又捏起她的手,仔仔細細看了眼那傷口,冷白的皮膚上,暗紅的血跡凝固了,有結痂。


    “真的不疼了?”


    舒予白問。


    “不疼。”


    南雪無所謂地搖頭。


    舒予白不放心,走去—邊在沙發上的皮包裏翻找,找到—隻創口貼,捏著她的食指,給她貼上。很樸素的淺棕色,布麵,沒什麽圖案。


    “這些碎瓷片,叫人弄—下吧。”


    舒予白微微蹙眉,似乎想不明白,她忍不住問:“這麽大—個瓶子,還是靠牆的,怎麽會摔碎了?太不小心了。”


    南雪低頭,雪白的臉頰泛起—點紅暈,有點心虛,她掩飾地輕咳—聲,道:“姐姐,還不是被你氣的。”


    “誰讓你總和尤馥待在—起。”


    “是麽?”


    舒予白瞧著她,紅唇輕揚,她撓了撓南雪的手心。這—刻太美好,女孩兒站在她麵前,像—隻小動物,任她擺弄似的。


    —瞬間她多愁善感的毛病又犯了,她擁著南雪,摸了摸她的腦袋,忍不住問:“會不會有—天,你不要我了?”


    南雪詫異地看著她,搖頭,輕輕吻—下她眉心,聲音輕輕的:“姐姐,隻要你別不要我,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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