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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師兄和尤馥都已經畫完了,比賽結束,幾人回到落腳的酒店。


    十三樓的自助餐廳緩緩旋轉,夜色裏,人並不多,餐廳中央一台黑色的三角鋼琴,彈奏者坐在琴凳上,指尖輕觸,樂聲流水一般傾瀉。


    萬籟俱寂的夜晚,鋼琴聲空靈柔和。


    天色暗下,舒予白先自己下樓吃飯了。


    她和南雪的關係又變的稍疏遠了些,她不知該怎麽麵對,剪不斷,理還亂。


    南雪自己待在那間臥室裏,柔軟的被褥還有舒予白的味道,她冰涼的指尖輕輕觸了下臉頰,很燙,耳根也是,隻好走去洗漱台,開著涼水衝洗。


    她抬頭看一眼鏡子。


    皮膚上滿是水珠滾落。


    冰涼的水流刺激下,臉頰的紅暈反而更明顯了。


    舒予白已經走了。


    南雪甚至能察覺到對方輕微的冷淡。


    兩人忽然變的這麽生分,叫她措手不及。


    南雪捧起小帕子,擦擦臉。


    手腕上一隻銀色的鐲子,沾了些水珠,鐲子裏頭刻著一個字:“雪”。


    還有一隻鐲子,已經被舒予白摘下來了,放在洗漱台上的小木格子裏。


    南雪伸手取下,裏頭的字是“白”。


    她一遍又一遍地輕輕撫過那個字,眼底有眷戀。


    看一眼手腕上的表,該吃晚餐了。


    南雪披上外套,下樓。


    進門的一瞬間,目光搜尋著舒予白,靠著落地窗的位置,有個女人坐在那兒,低頭用餐,她來了,對方好似沒有看見,完完全全地忽視。


    南雪臉色泛白。


    下一秒,女人抬起眸子。


    南雪心髒一緊。


    舒予白卻是看著她身後的方向,眼眸微亮,看的不是她。


    一個女人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她穿一身貼身的黑裙,外頭鬆鬆搭了件披肩,肩上挎著一隻淺金色包,微卷的發梢兒搭在肩上,看向舒予白,微微一笑。


    南雪一怔。


    心底泛酸,有幾分說不出的失落。


    她眼睜睜看著尤馥往那兒走,親近地坐在舒予白身邊,和她不知說了什麽,舒予白笑了,仍舊沒看她這邊。


    南雪指尖攥緊了。


    她一步一步走過去,自顧地坐在舒予白對麵。


    那人正低頭喝著檸檬汁,沒看她,動作卻是一頓。


    南雪單薄的眼皮垂下,平日裏是有幾分冷淡的,這會兒卻透著可憐來,孤孤單單的,叫人心疼,甚至想去抱她一下。


    可舒予白半點動作也無。


    這詭異的僵持落入尤馥眼中,她沉吟片刻,偏頭,湊近舒予白耳邊,輕聲問:“心情不好?”


    舒予白微怔,搖搖頭,看向她的眼睛:“沒有。”


    聲音很小。


    “心情不好,喝點酒吧?”


    尤馥瞧著她:“反著都比賽完了,沒什麽好顧慮的。你等著,我給你拿。”


    說著起身。


    起身的一瞬,看了眼南雪,這人一動不動坐在舒予白對麵,渾身散開寒氣,好似僵硬了一般。


    方才的座位,尤馥坐在舒予白身邊,南雪則坐她對麵。


    兩人眉來眼去、咬耳朵的模樣一分也不少地落入眼中。


    “誒?”


    另一個聲音傳來。


    門口,貝珍看見了舒予白,笑了:“巧啊,你也在這兒?之前怎麽沒看見。”


    她挎著包,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南雪旁邊的座位。


    南雪終於被驚動了似的,側眸看了她一眼。


    這人,誰?


    不認識。


    南雪又收回目光。


    她試探著看一眼舒予白,這人卻完完全全回避著自己,連一個餘光也不肯施舍。


    片刻,尤馥手裏捏著一瓶酒,走了過來,服務生幫她把木塞子旋開,倒在幾人麵前的高腳杯裏,澄澈的紅色液體透明,有微醺的香氣。


    尤馥平日裏沒什麽別的喜好,但她愛紅酒,各種各樣的,家裏藏了許多,沒事兒就喜歡品一品酒。自己喜歡的東西,有時就忍不住想讓別人也感受下。


    “喝點?”


    尤馥舉起一杯,在舒予白麵前的高腳杯上一碰。


    哢,清脆的聲音。


    “我不喝。”舒予白充滿歉意地搖搖頭:“酒量不好。”


    “喝啊。”


    貝珍看她不順眼,在那兒勸:“師姐都敬你了,你還擺什麽架子?”


    尤馥:“……”


    她擺架子了?


    舒予白微微一怔,她和尤馥相處沒那麽多規矩,可這麽一想,是有點不妥。尤馥算她前輩,酒局是有規則的,前輩給後輩敬酒,哪有拒絕的道理。


    舒予白帶著歉意舉起酒杯,抿了一口。


    微醺的醉香散開,帶著點苦澀。


    舒予白閉了閉眼睛。


    喝了一口後,她才發覺:原來借酒消愁還真不是假的。


    忍不住繼續喝了下去。


    一杯,又是一杯。


    …


    “不錯啊。”


    尤馥看她一眼,細白的手搭在舒予白肩上,頗為意外:“深藏不露。”


    舒予白一頭烏發垂落,雪白的皮膚散開紅暈,眼尾含著水光,看著尤馥,抿唇笑笑。


    尤馥指尖撥一下她的發絲。


    南雪皺眉,忍不下去了,蹭地站起身。


    “她胃不好,不能喝這麽多。”


    說完,奪過舒予白的酒杯,把裏頭的酒全倒進自己的殘食盤裏。


    舒予白蹙眉,抬眸,看她一眼:


    “做什麽?”


    南雪挑眉,轉身,走去吧台捏著一個瓷杯子,給她接熱牛奶。


    牛奶養胃。


    舒予白人就是這樣,有時候明明不會照顧自己,偏偏喜歡照顧別人。


    南雪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她細白的手指捧著牛奶,滿腦子都是舒予白看著尤馥笑的模樣,心跳又急又亂,轉身回去時,座位上卻空了。


    隻剩下一個貝珍。


    “舒予白呢?”


    南雪把熱牛奶輕輕放在桌上,怕灑了。


    “她啊……”


    貝珍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跟師姐開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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