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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在應冉門口停下。


    南雪手機亮著,她掃一眼和林嵐的聊天記錄,推開門下車。


    夜空下一股子寒冷的氣息,額間有冰涼的觸感,白色還未成型的小雪片輕輕飄下。


    司機從車內遞來一把黑色的傘:“小南總,又下雪了,給。”


    南雪搖搖頭:“沒幾步路,不怕。”


    司機遞給她,南雪推回去:


    “你拿著用。”


    她籠著袖口,往裏走,門開,一轉身,背影消失在白色的牆角。


    司機看一眼背影,把車開走。


    小院子裏亮起燈光,屋裏燈都亮著,透過那透明的玻璃窗,一個長發的人影在窗玻璃那兒輕輕晃,烏發,細腰,側臉一片柔白。


    南雪眼眸微亮,走去屋簷下,門鬆鬆合著,一推就開了。


    “姐姐。”


    舒予白回過頭。


    她穿一身嚴嚴實實的羽絨,從外頭來,有些冷。天氣降溫,從窗戶那兒望去,杉木林下黑色的土地落了白茫茫的雪,很薄一層。


    “剛剛又下雪了?”她問。


    “是。”


    舒予白點頭,從房間一角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那兒,麵前是一個畫架。


    外頭帶來的冷氣還未完全消散,南雪嗬出一口氣,白霧散開,舒予白在燈光下抬頭看她,她穿了件短款寬鬆的毛衣,灰色,外頭搭一件厚厚的羊羔絨外套,純白色,底下則是淺藍色的牛仔。


    眼眸烏黑明亮。


    皮膚雪白,襯的那紅唇很惹眼。


    舒予白捏起一邊的筆,在畫質上鬆鬆地框出一個大概的輪廓線,南雪站在那兒看著她,不明所以。


    “姐姐,你在做什麽?”


    她問。


    南雪惦記著車上林嵐教她的那些,心裏琢磨著怎麽開始,但一頭霧水,毫無頭緒。


    “畫畫。”


    舒予白把那大致的輪廓線框好後,站起身,心裏有一絲緊張,白皙指尖悄悄攥緊了。


    “你可以…”


    她問,沒說完。


    “什麽?”


    南雪眼睛微亮。


    “你可以當我模特麽?”


    “過段時間我要遞交三幅作品,其中一幅是人物畫,缺一個模特。”


    “應冉說,總畫石雕不行。”


    “要開始畫具體的人了,而且,我對人體結構也不夠了解。”


    舒予白劈裏啪啦地說完,心裏轉過許多念頭:


    南雪會答應她麽?當模特挺費時,坐在那兒不動很長時間。另一方麵,她雖然遞交作品隻有一張人物畫,但在此之前,肯定還得畫無數張備用的,從裏頭挑一張最好的交過去…南雪哪裏來那麽多時間?


    假若她答應…


    舒予白臉頰微熱,能把喜歡的女孩兒畫下來,實在再好不過了。


    “模特?”


    南雪不是很能理解似的,眼眸閃過一絲猶豫。


    舒予白嗯了聲,抬眸看:“世界上很多名畫,都是有模特的,不可能憑空想象一個人出來。”


    她又低頭,狀似無意地捏著橡皮擦擦擦紙麵,一頭長長烏發綁在腦後,鬆鬆的,發絲垂落,耷在肩上,等南雪答話。


    南雪靜靜看她。


    沒說答應,也沒有拒絕。


    似乎在做複雜的心理鬥爭,很糾結要不要答應。


    舒予白眸子試探著看向南雪,像是想撇清什麽似的,繼續道:“是你舅舅說的。他說,你當模特最合適。”


    南雪看著她,烏黑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舒予白看不懂的情緒。


    她轉身,往門邊兒走,輕輕合上了門。哢噠一聲,反鎖了。外頭的聲音和冷空氣一同被隔斷,變得很安靜,她又走去一邊,拉上窗簾,拉的緊緊的。


    一切都完成後,舒予白發覺有些不對勁兒。


    南雪白皙耳尖一片緋紅。


    她站在那兒,輕輕低頭,細白指尖把外套的拉鏈拉開,胳膊動了一下,脫去,一隻手拎著掛在衣帽架上。


    裏頭是那件單薄的毛衣,灰色。


    少女一般的細腰若隱若現。


    “?”


    舒予白沒看明白,她是嫌棄羽絨太臃腫,想穿著毛衣讓她畫麽。


    可下一秒,南雪細白手指又捏著毛衣的邊兒,往上掀。


    裏頭一件薄薄的白色打底衫,衣服靜電,她這麽一脫,連帶著掀了上去,那截白晃晃的細腰和緊實的小腹露了出來。


    隻是晃眼的一刹,又重新遮擋回去。


    南雪把那毛衣也脫了,放在床上。


    她隻穿了件單薄的打底衫,透明的圓形小扣子從鎖骨一路扣下去,嚴絲合縫的。那柔軟的布料輕盈地貼著身,她身體的輪廓線變得清晰了。


    冷白的鎖骨,瘦薄的肩,玲瓏有致的身材好似少女一般,腰又細,筆直挺拔。


    “你…”


    舒予白小小地咽了下,問:“你在幹什麽?”


    南雪沒答話。


    烏發裏,雪白的一張小臉彌漫起緋色,舌尖舔了舔唇瓣,櫻桃似的唇上一片水光。


    她指尖觸在第一枚紐扣上,解開;


    緊接著是第二枚。


    一小塊兒雪膩的皮膚露出來,胸口那兒,淺淺的溝壑,在燈光下變得明顯。


    她還想伸手解開下一枚紐扣。


    舒予白這才明白過來她想做什麽,一股熱意直往臉上衝,她堪堪低頭,冰涼的長發擦過滾燙的臉頰


    南雪以為她說的“模特兒”是裸體的。


    難怪她那麽猶豫。


    因前些天畫的雕塑,都是光裸的那類,南雪或許誤會了。畫那些主要是練習對人體結構的感知力和理解,並不代表她接下來要畫的每一張人物畫都是裸的。


    舒予白猝然垂眸,她輕聲道:“衣服不用脫的。”


    南雪的手指這才停下。


    眼神裏有一絲疑惑,不知是不是錯覺,還有一絲…失落?


    “為什麽?”


    她眨眨眼,那打底衫的扣子解開兩枚,散著。


    “因為…”舒予白臉頰微熱,低頭掩飾地輕咳:“我要畫的是穿著衣服的你。不是那種裸體畫。”


    南雪低頭,濃睫顫了顫,似乎更不好意思了,她又抬眸,腦子裏轉過一個念頭:“姐姐,等你畫完了,我可以要一個獎勵麽。”


    “嗯?”


    舒予白有些驚訝


    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提要求呢。


    咚咚咚。


    忽然傳來敲門聲,把這一刻的寂靜和尷尬打破。


    “誰?”


    舒予白問,門外那邊的聲音是個女孩兒,很熟悉,帶著點笑:“予白姐,是我。”


    應冉助理來了。


    她有什麽事兒?


    舒予白從小板凳上起身去開門,夜色裏,門口胖胖的女孩兒穿著很厚的羽絨服,呼出的氣變成白霧,她手裏一個托盤,托盤裏頭,透明玻璃杯裝著兩杯牛奶。


    牛奶還熱著,微微的甜香。


    “應先生說,南雪睡覺前喝這個,我幹脆弄了兩杯,你們都喝。”


    “趁熱,快喝。”


    她一麵解釋,一麵把牛奶放在靠窗的那個桌上:“睡前喝牛奶,養生啊。”她轉眼看南雪,卻瞧見她臉上滿是緋色,衣衫散亂,女孩靜靜坐在床邊兒,和平時那清冷的模樣很不同。


    就好像剛剛……


    她又看一眼舒予白,心底轉過一個念頭,驚訝片刻,立馬識趣地轉身離開了,還細心地帶上了門。


    “把衣服穿好,別著涼了。”


    南雪又把床上那件毛衣套上去,站起身,手上從衣帽架那拎著羽絨服,套好。


    舒予白這才捧起一杯牛奶,遞給南雪:“諾。”


    兩人並排坐在床邊兒喝牛奶。


    舒予白捧著溫熱的牛奶,笑著看南雪:“你在家每天睡前都喝?”


    南雪點點頭,紅唇上沾了一點兒奶沫,舌尖輕輕舔幹淨。像隻小貓——舒予白看她一眼,低頭笑笑,心想,真可愛。


    “等我畫完,你想要什麽獎勵?”


    舒予白問她。


    “到時候再說。”


    南雪一臉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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