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烈錦突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眼睛裏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說清楚,你要認識哪一位?”


    “哎喲,放心吧,你老婆我早認識了。”洛千兒擺擺手,示意連烈錦放心,“你老婆挺棒。”


    連烈錦:“......”


    “就是那一位,也穿著藍色衣服的。”洛千兒絲毫沒有在意連烈錦的臉色,“眼睛特別大。”


    “別說了,過幾天來把契約簽了,你一手簽字,我一手告訴你。”連烈錦轉身離去,完全不想再跟洛千兒多說一句廢話。


    “喂,那我這次又怎麽來找你啊?”洛千兒哪裏知道一言不合,連烈錦再次拔腿就走。“我哪裏惹到你了?你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治好啊。”


    黑夜中劃過一道白色的拋物線,洛千兒單手接住,定睛一看似乎是一包繃帶。隨即便聽見連烈錦幽幽的聲音:


    “手不利索就吊起來吧,能減輕痛苦。你等著我自然會來聯係你。”


    就這還醫者仁心呢,洛千兒了悟了,連烈錦就是那種黑心腸的怪醫,不但手法詭異,脾氣更是難以預測。


    等她目的達成,憑區區一紙契約,休想困住她這個浪子。


    懷中的栗子微涼,連烈錦一路走得飛快,可就算她速度再快,現在也已經過了三更天。長雍城的街道上,隻剩下打更人的梆子聲和吆喝聲,時不時響起。


    這麽晚回公主府,被管家、阿呦發現了不太好...連烈錦感覺自己不寒而栗,指不定他們又會說出什麽驚人之語,再報告給宮裏那一位。


    想想就可怕。


    連烈錦直接來到公主府後門,雙腿輕輕用力,便踏著琉璃瓦片,翻進了公主府。


    府裏也已經熄了燈,偶爾有幾撥巡邏的護衛打著燈籠不斷地到處尋查守衛。


    她隨意轉過幾個拐角,避開全部護衛,悄悄進了她和公主的臥房。


    說起來,這還是連烈錦從青越山回來後,第一次回到這個臥房來。


    房間裏很黑,雕花木門在她輕輕一推後,“吱呀”一聲打開來,一室幽香撲麵而來。連烈錦抱著栗子,朝裏看去,似乎公主殿下還沒有回來。


    她長舒一口氣,走進去將栗子放在桌上,紙袋散開,栗子香甜的味道也躥了出來。


    “去哪裏了,這麽晚才回來,可讓本宮好等。”


    連烈錦剛把外袍解開,就聽見空氣中飄來一句幽幽的長歎,房間裏的燈燭突然亮起,高璟奚一襲紅色薄紗斜倚在床邊,視線似有若無地瞟向連烈錦。


    “殿下,你怎麽還沒睡啊?”連烈錦嘴角帶笑,歪著頭看向高璟奚,鬢邊的長發恰好地拂過臉頰,停在嘴邊。


    如鴉羽般的烏發與帶著邪笑的紅唇,一下晃花了高璟奚的眼。


    連烈錦脫下外袍,漸漸走近高璟奚,臨到床邊,將手心攤開。


    一顆金黃色的栗子圓潤地在連烈錦的手心裏滾來滾去。


    “去買栗子了?”高璟奚回過神來,挑眉問道:“買栗子也能買上兩個時辰?”


    “呃,其實是因為遇上了一個人,算是熟人吧。”連烈錦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和洛千兒的關係,雖然刺客是洛千兒,但她的確看上去更像受害者。


    高璟奚嗯哼了一聲,表示讓連烈錦繼續說下去,淡淡的臉色看不出喜怒。


    “殿下,上次詩文大會的刺客怎麽樣了?”


    “為何問起這個?”高璟奚雖然心中疑惑,仍然回答道:“還關押在大牢裏,她們雖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但也殺害了好幾人。”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連烈錦長長地歎氣。


    “怎麽,你這麽晚回來,是遇上了那個刺客洛千兒?”


    驚訝於高璟奚的敏銳,連烈錦微眯著雙眼發問:“殿下和那個洛千兒,很熟悉?”


    高璟奚奇怪地看著連烈錦,又將目光移開,“本宮記得是你剛才說你自己遇上了熟人。”


    “她的星圖特殊,所以多聊了兩句。對了,九妹妹人呢?”


    見連烈錦不說,高璟奚也未勉強,語氣柔和地說:“母後想念小九,便留她在宮裏宿下了。本宮本來也要宿在長春宮的,隻是...”


    “隻是什麽?”


    話在舌尖上打轉,高璟奚還是轉口笑道:“隻是壞水最近都愛和本宮一起入眠,本宮便趕回來了。”


    “可是...壞水並不在房間裏啊。”連烈錦四下一看,完全沒看見那個黑乎乎的身影。


    高璟奚身形一僵,雖然隻有一瞬間,但還是被連烈錦捕捉到了,她再次發問:“殿下,不會連壞水在哪都不知道吧?”


    聞言,高璟奚忽地一下站起來,細眉緊皺,“本宮怎麽可能不知道,你給本宮等著。”


    說罷,她也不顧夜深人靜,風風火火地就衝出房去。留下連烈錦盯著空空床鋪,硬是沒反應過來。


    尋著公主殿下的背影,連烈錦也很快跟到了廚房。


    隻見,公主殿下完全不顧形象地半跪在青石磚地上,伸手往前慢慢拉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連烈錦忙將衣服給高璟奚披上,再一轉頭就看見被她們二人吵醒的下人,俱都麵色尷尬地朝廚房走來。


    在這些下人眼裏,大半夜的,駙馬在廚房抱著公主,兩人還說著悄悄話,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


    “殿下,穿這麽點就敢往外跑,”連烈錦嫌棄地看了眼高璟奚懷中的壞水,才發現這貓早就睡著了,“壞水真的和你睡嗎?我怎麽感覺它睡在廚房啊。”


    當著下人的麵,高璟奚維持著表麵高貴雍容的形象,底下一腳踩在連烈錦腳背上,“壞水就是和本宮睡的,駙馬還有什麽異議嗎?”


    連烈錦淚眼汪汪,她哪裏敢說話,隻好點點頭,示意殿下放她一馬。


    一場莫名其妙的鬧劇就此落幕,事後公主府眾人表示,這都是七公主殿下和駙馬的閨房情趣,兩人恩愛非常,睡那麽晚,全是興致盎然的緣故。


    至於是什麽興致,每說道這裏,下人們相視一笑,懂的都懂。


    當然,這一段故事也傳到了皇後耳朵裏,此為後話。


    然而,今夜連烈錦多嘴的後果就是,壞水霸占了本該屬於她的床位,高璟奚為了避免她偷摸上床,還特意用星力鎖鏈把她關在一旁的軟塌上。


    要不是自己要低調做人,區區星力鎖鏈哪能奈何得了她。連烈錦恨恨地抱著屬於高璟奚的被子,慢慢進入夢鄉。


    誰料,第二天,天還未亮,她們二人的房門就被人大力拍響,隨之而來的是高嵐因那極具穿透力的嗓門音。


    “姐姐,你們起來了嗎?我這就推門進來了啊。”


    連烈錦驚醒過來,猛地坐起,昨夜散開的頭發跟門外樹上的鳥窩有得一拚。她瞬間回頭朝高璟奚看去,發現公主殿下在一瞬間的怔愣後,迅速向她招手。


    “是讓我過來?”連烈錦害怕自己會錯了意。


    見連烈錦一副呆呆的、狀況外的樣子,高璟奚心裏就來火,她掀開被子,親自過去拉著連烈錦,“把被子抱上,給我上床來。”


    這時,高嵐因又開始新一輪的拍門,“姐姐、姐夫,你們起了沒啊?我進來了啊。”


    剛被高璟奚粗魯地推倒在床上,連烈錦又好死不死地問了一句,“我們不能被九妹妹發現分床睡嗎?”


    高璟奚沒好氣地瞥了一眼連烈錦,意思是這還用問?她用被子裹住連烈錦,低聲說道:“小九估計已經成了母後的探子,要是被她發現我們分床睡,你不行的這件事情就更加可信了。”


    說起這件事,連烈錦就覺得萬分委屈,她剛想為自己辯解上兩句,就發現眼前一黑——公主殿下竟然跨坐在自己身上,並且還在慢慢地俯下身來。


    “殿下,你這是要幹嘛?”


    “你廢話真多!”高璟奚想到昨天母後跟她說過的話,心一狠閉著眼,便埋首而下。


    良久,至少對連烈錦來說,好像過了許許多多的日日夜夜,她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片柔軟和溫熱的幽香之中。


    直到,高璟奚重新抬起頭來,臉頰微紅,回應道:“小九,你別亂來,我們還沒起。”


    聞言,高嵐因眼神發亮,推門推得更加起勁,“我不管,我有事找你和姐夫,你們倆快點。再慢的話,我就要闖門了啊。”


    “快點穿衣服,你還在發什麽呆。”高璟奚嗔怪了一句眼神發直的連烈錦,又從旁邊把衣服拿來,親手給連烈錦穿上。


    整個過程中,連烈錦捂著脖子,一副眼神迷離的模樣,就跟走了魂一樣。


    “好了,進來吧。”


    得到高璟奚的允許,高嵐因這才推門而入,穿過外室和內室的翡翠屏風,看見高璟奚和連烈錦一齊坐在床上。


    她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上下打量,一下就看見了連烈錦還有些淩亂的衣衫和脖子上顯眼的痕跡。


    “嘖嘖嘖,姐姐你竟然這麽猛。多年以來,我還真是沒看出來啊。”高嵐因摸著下巴,露出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表情,盯著連烈錦,說道:“姐夫,你辛苦了。”


    “高嵐因,謹言慎行。這話是該你說的嗎?”


    “姐姐,昨天母後說的你也聽見了,我這不是替母後考察考察嘛。”高嵐因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又迅速恢複了一本正經的表情,“昨天,我從母後口中才知道你在詩文大會上還被人刺殺。我一定要幫你抓到那個狡猾的刺客。”


    連烈錦忍俊不禁,不由得感歎洛千兒這下,不需要自己的介紹就能認識高嵐因了,還不用那麽麻煩。


    高璟奚把連烈錦的笑容看在眼裏,略一思索,莞爾一笑,“需要本宮提供畫像給你嗎?你姐夫剛好是個畫畫高手,讓她給你多畫幾幅,如何?”


    公主殿下這是在搗亂吧,明明刺客的雇主是連屏幽,如果洛千兒再被抓住了,她這個知道背後雇主是誰的人,難保不會供出主使來。


    至少,現在還不是動連屏幽的時候。否則一旦被人知道主使是燕國公府的人,所有人都自然而然會聯想到高璟奚身上去。


    可惜,高璟奚似乎完全不在意後果的樣子,越發地鼓勵高嵐因去查清刺客的行蹤。


    這兩姐妹,也不知道大清早的葫蘆裏要賣什麽藥。還沒等連烈錦喘上口氣,就看見高璟奚穿著月牙色的宮袍,輕聲說道:“桂齊國的使者今日便會到達長雍,本宮需要前去迎接,你們倆好自為之,別到處亂跑。”


    “姐姐,桂齊國使者可是他們的十一皇子?”


    高璟奚淺笑著點頭,“他和大部隊分開,先帶著小部分人馬和隨從到了長雍。”


    “我記得,他小時候就來過這,”高嵐因若有所思的表情慢慢變作了然的神色,“好像他還未成親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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