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處天然的溫泉,公主府會建在此處,也正是由於這池溫泉。


    此時,浴池裏白霧繚繞,連烈錦用手試了試水溫,便將高璟奚的衣服脫光,順手將她丟進了浴池。


    一時不備,高璟奚嗆了好幾口水,稍稍恢複一些清明。她看見連烈錦脫去大紅的婚服,露出白色的裏衣,然後也下到了水中。


    “若是站不穩,扶著我便好。”連烈錦從袖口裏拿出一枚銀針,溫聲對高璟奚說道。


    水中?高璟奚身子裏又湧出一股暖流,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竟然連肚兜也不見了,“你!你竟然敢!連烈錦,放開我,你信不信我讓母皇誅你們連家九族。”


    “噗通”一聲,隨著連烈錦壞心眼地鬆手,高璟奚又滑進了溫泉裏,她一頭烏發盡濕,雙眼通紅,一個勁兒地咳嗽,看上去跟隻落水貓兒一般無異。


    “殿下,微臣非常聽話的。”見高璟奚嗆水,連烈錦輕笑出聲,不顧高璟奚的反抗,再次將她抱在懷裏,剛想用銀針為她解了藥性。


    哪知道這女人,不識好歹,雖然雙手被束,但是仍然一腳踹向連烈錦的小腿。


    這一踹本不要緊,但由於慣性連烈錦向後倒去——腳後跟撞上了浴池壁。


    高璟奚靠在邊上,喘息著朝連烈錦潑水,“無恥淫賊,本宮豈容你染指!”


    整整五秒,連烈錦疼得講不出話來,尤其是在她發現自己的銀針,竟然沉到了水底後。她不得不掐指一算:


    那瓶藥價值三千兩,這根銀針三兩。


    她在古代被迫結個婚,一分份子錢沒收到,還倒賠了三千多兩銀子。


    她抬眼朝高璟奚看去,公主殿下的青絲濕淋淋地披散在身上,烏發雪膚上浸著一層粉色。


    女人似乎強忍著欲望,想要逃離此處。一動一靜下,她背部的蝴蝶骨若隱若現。


    這時,在高璟奚看來,一道誘人沉淪的聲音在自己身後幽幽地響起。


    “殿下,是要上哪去?”


    背後湧來一陣炙人的熱度,引得高璟奚不斷地戰栗。


    偏偏,那個聲音又響起了,“殿下,乖乖地別動。”


    體溫在升高,高璟奚緊咬著紅唇,隱忍著自己想要被那個聲音品嚐的欲念,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


    一滴血紅色的花朵綻放在水中,高璟奚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歎息,眼前慢慢黑了下去。


    為高璟奚解了藥性,連烈錦才將她抱出浴池,用一片薄紗擋住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再替她擦幹身子,送入被窩。


    等連烈錦想要回到浴池,潛下去找回銀針時,她才發現——浴池是自動換水的...


    嗬嗬,這年頭,古代人都有智能家居。


    由於情藥下得太猛,若不是用正常方法解開,便十分傷身體。


    因此,第二天日上三竿,高璟奚才悠悠醒轉,全身酸軟無力,喉間幹渴,猶如火燒,“水...”


    一杯水跟著就喂到了她嘴邊,徐徐咽下後,高璟奚才緩緩睜開眼,看見了連烈錦那張清秀俊雅的臉,“怎麽是你!你還沒走,給我滾出去!”


    “殿下,您要不再喊大聲點,最好把趙嬤嬤喊進來,”連烈錦麵色平靜,說出口的話卻令人火冒三丈,她左手提壺,往高璟奚手裏的茶杯續水。


    高璟奚氣結,昨夜被下藥是她大意了,好在沒發生什麽實質性的東西,但是迷迷糊糊中,總有一些讓她難以啟齒的隱秘感覺。


    好像她被連烈錦看光了身子,還被...


    不能再想了,隻要不記得就是沒有發生過!高璟奚當機立斷決定自欺欺人,阻止自己進行回憶和猜想。


    如果被趙嬤嬤知道了自己沒和駙馬圓房,再告訴皇後,肯定還會有後招。這一次,她忍了。


    見高璟奚臉色陰晴不定,連烈錦再次拿出一根銀針,刺破右手指尖,將血滴在床單上。


    錦被中,高璟奚仍然不著一縷,連烈錦從身後拿出一疊衣物,淡淡道:“就讓微臣伺候公主更衣吧,不然就是趙嬤嬤來了。”


    “不要,本宮可以自己來。”高璟奚緊抱著被子,想伸手把衣物奪過來,奈何氣力不濟,差點跌下床,還是連烈錦眼疾手快,再次把她抱回了床上。


    這一下,高璟奚也不再多說什麽,任由連烈錦在她身上動作。就當連烈錦是個上等的下人好了,她如是想到。


    待連烈錦為她穿戴完畢,二人一同出了房門。外室裏,趙嬤嬤早已在一旁侍立,“殿下,早膳已經備好,奴才這就叫人前來為您梳洗。”


    趙嬤嬤對旁邊的婢女耳語了幾句,便帶著幾個人進了內室。過了會便拿著許多東西笑眯眯地走了出來,“殿下、駙馬,老奴這便回宮向皇後娘娘複命。”


    飯桌上已經擺了兩碗碧梗粥、各色小菜數十碟,散發著暖暖的食物香氣。高璟奚才從軟塌上緩緩起身,忍著身體的酸軟,坐到了飯桌旁。


    另一邊,連烈錦沒吃幾口,就聽見屋外有人說道:“阿呦姐姐,小的奉連燕國公之命來給駙馬送補藥。”


    “你給我就好了,駙馬那我自會送到的。”


    聽到這話,高璟奚眼角一挑,揶揄道:“駙馬可是在家天天喝補藥?”


    時下,民風強悍,因為星辰之力的加持,幾乎人人會武,文武雙全者更多。體弱多病的貴族被嘲笑病弱,也是常有的事。


    “是啊,微臣自小體弱,離不開湯藥。”連烈錦抬頭朝高璟奚笑笑,彷佛並不在意她的嘲諷。


    看到連烈錦清雅的笑容,高璟奚表麵上點點頭,心中卻腹誹不已。


    昨夜的事情,她雖然十分迷糊,但也不是全然不知。光看連烈錦抱她的那個力氣,就不像個病弱之人。


    沒過一會,高璟奚的侍女阿呦便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參見殿下、駙馬。”她將食盒裏的湯碗取出,遞給連烈錦,“駙馬,這是國公府送來的補藥。”


    “多謝阿呦姐姐。”連烈錦笑著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阿呦向連烈錦還禮後,又說道:“殿下,丞相府的二公子和四小姐來府上,說是送新婚禮物。奴婢已經讓他們在花廳等候了。”


    到底是來送禮物,還是來給下馬威。連烈錦心裏有數,至少沒見過有人會專挑別人新婚第二天,上門來“送禮”。


    “嗯,讓他們等會,用完膳,本宮和駙馬便去。”高璟奚嘴角微微冷笑,得讓連烈錦知道她自己的位置,不要妄想太多不切實際的東西。


    公主府上的廚子的確是禦廚出身,但就算早飯再好吃,連烈錦也不用每一口都細嚼慢咽。是真的細嚼慢咽,高璟奚細細數過,最多的一回,她咀嚼了五十六次才咽下去。


    這一頓早飯,吃了整整一個時辰。


    良久,連烈錦才緩緩放下碗筷,微笑道:“公主,不是說有人來送禮嗎?”


    高璟奚:“......”她合理懷疑連烈錦是故意的。


    花廳裏,高璟奚和連烈錦二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參見殿下,”花廳裏的一男一女恭敬地行禮,見高璟奚略微點頭,他們才揚起一抹輕笑,“見過駙馬。”


    連烈錦不是沒聽過高璟奚的事跡,她貴為公主,仰慕者眾多,聽聞她大婚的消息,多少王公子弟傷了心。還有人在城裏最大的酒樓天元居大醉了三日,傳為笑談。


    “早聞駙馬一直養在仙山之上,飲風露、吸靈氣、食仙果。今日難得一見,果然與眾不同。”一名男子朗聲笑道,輕袍緩帶,一副風流自在像。


    這不是擺明了說自己是個鄉野之人,還用了“養”字,連烈錦覺得自己就該再多吃會飯,於是她坐在軟椅上打起盹來。


    “陳禮,讓你和陳羽久等了。”高璟奚優雅地坐下,對這名男子笑笑,又從桌上拿了一蓋碗茶,輕啜,“你們兩個不是到慶州去了嗎?”


    旁邊的名叫陳羽少女,眼神癡迷地看著高璟奚,連茶水灑在身上也不知道,“殿下,我和二哥在路上便聽說您,您竟然成親了。”她的眼神黯淡下去,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我以為就算不是我,也應該是連大姐姐...”


    過了一會,陳羽又不依不饒地盯著連烈錦,挑釁地笑了,“駙馬以為如何呢?“


    陳羽的聲音又急又尖,連烈錦驚醒過來,懵懵地點點頭,“算你對唄,還咋滴?”


    花廳裏的氣氛凝滯了,高璟奚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隔了很久才笑道:“不是說給本宮送新婚禮物嗎?”


    “啊,一時激動,陳禮與四妹失禮了。這是慶州特產的穿雲石,”陳禮讓下人把錦盒打開,一塊通體血紅的玉石出現在眾人麵前,“此玉石乃東方蒼龍之物幻化而來,長期佩戴能驅除陰寒、活血通絡,更與公主的星圖相合,特獻與公主殿下,以表我二人敬愛之心。”


    “有心了,”高璟奚伸手接過玉石,放在掌心把玩,溫熱的觸感傳來,確有通體舒暢之感。


    陳羽見高璟奚露出滿意的神色,不由得開心起來,“殿下,下月初三是詩文大會,您今年還參加嗎?”


    “本宮哪次不是第一個到呢?”高璟奚笑著回答,眼神飄向連烈錦,忽然抓住連烈錦的手,嬌滴滴地說:“駙馬,你應該會陪本宮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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