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有好幾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霍境一直待的那個國家就有。在意大利處理完事情,賀青的材料也籌備齊全,兩人回去後,直接辦了手續。


    不管是同性還是異性,結婚的手續都是一樣的。辦完之後,賀青拿著自己的證件和霍境從手續大廳裏走了出來。看著手上證件上的名字和照片,賀青還有些恍惚。


    兩人出了登記處,賀青看著手上的證件發呆,霍境停下腳步,看著他:“後悔了?”


    “啊?”賀青回神,抬頭看了一眼霍境後,笑了一下。他把證件裝進文件袋,道:“沒有。就是我從沒想過自己會結婚。”


    在沒遇到霍境前,賀青身負重債,母親重病,妹妹上學,這樣的家庭條件讓他不想拖累別的女人。後來霍境解決了他的問題,但是他也和霍境在一起,沒有女人會不在意他的這段經曆,他也不打算隱瞞。所以一直以來,不管是遇到霍境前還是遇到霍境後,賀青都以為自己會孤獨終老。


    他的人生像是一個死結,往前走往後走都是死胡同。霍境出現後,解開了這個死結。現在他的人生光明燦爛,能結婚,能和愛的人在一起,不用孤獨,有人陪伴。這種感覺很奇妙,比開心還要開心,比幸福還要幸福,以至於賀青有些懵。


    但是現在,他手上拿著證件,霍境就在他身邊,這是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情景,這就是他未來的生活了。


    胸口心髒跳動,心髒裏的血液翻湧,都是甜兮兮的味道。


    賀青說著的時候,嘴角都沒有落下,他平時也是笑的,但是霧蒙蒙的。今天的笑就清晰真實得多,霍境看著他,唇角微勾了勾。


    兩人去了停車場上了車。


    上車後,賀青係了安全帶,問了霍境一句:“我們現在去哪兒?”


    他們早上是提前過來的,但是結婚手續辦得很快,現在也不過才十點鍾,還不到吃午飯的時間。


    賀青私心也不太想回去,他現在有點回過味來了,心情有些越來越激動的感覺。


    “隨便轉轉。”霍境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也沒打算回去,這麽說了一聲後,就開車離開了。


    這個時間,即使是安靜的城市也已經蘇醒了過來。今天陽光極好,天空湛藍,城市的建築被陽光照耀,玻璃閃閃發光。


    兩人也沒有什麽目的地,就隻是開車轉著,車窗開著,微風拂麵,帶著清透涼爽的氣息。霍境開著車,不一會兒,他似乎看到了什麽,朝著某個方向開了過去。


    車子開進了一條小巷,停在了小巷路邊的停車位上。霍境停車後,賀青看了一眼,小巷延伸到很遠。建築物遮擋住了陽光,地上的石板鋪的平平整整,偶爾有路人經過,有些漫畫裏的模樣。


    這個城市是座小城,有著厚重的文化積澱,小巷兩旁是小城的特色建築,淺色的建築體沉靜而有味道。


    霍境顯然是有目的性的,他停好車後,打開車門走了下來。賀青看到他的動作,尾隨著他下了車,兩人站在巷口,朝著巷子裏看了一眼,賀青問道:“怎麽了?”


    霍境回頭看了他一眼,道:“買個東西。”


    說著,霍境拉住了他的手腕,兩人朝著巷子裏走了去。


    待進了巷子,賀青才看清街道內的樣子。這條小巷兩側都是高大的建築物,建築物上麵應該是居民區,下麵則是一些小店。


    現在這個時間,小店裏也很少有顧客過來,安安靜靜的,偶爾能聽到開門時,門邊懸掛的風鈴發出的聲音。


    霍境對這個地方並不陌生,他拉著賀青往前走著,在走到巷尾的手,帶著他進了一家店鋪。


    店裏還沒有陽光照進來,在炎熱的夏季,店裏有些清涼。店鋪不大,隻有一個櫃台,櫃台後麵坐著一個白胡子的老人,正拿著工具在做著什麽。


    賀青在進去時,看到店鋪櫃台裏陳設的東西,就已經知道霍境要做什麽。他回頭看了霍境一眼,店裏老人也看到有客人進來,笑著打了招呼。


    “你們好。”


    “你好。”霍境道,“我想買兩枚戒指。”


    這是個做手工首飾的小店,看店鋪裏的陳設,應該有些歲月了。在霍境說完後,老人欣然笑起來,看著兩人拉住的手腕,也明白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好。”老人熱情地應聲,從工作台起身到了櫃台前。


    這個店主是個很善談的人,他到了櫃台前後,給霍境他們展示了一下櫃台裏陳列的戒指。老人的店鋪是世代做手工飾品的,純手工的做工,昂貴的用料,讓每一枚戒指都透著低調內斂精美。


    櫃台裏有些戒指是提前做好的,但是老人也有自己的設計圖,若是他們有要求,他會重新設計,重新做,隻不過耗時要久一些。


    賀青和霍境買戒指也隻是買個象征,並沒有那麽講究。在老人介紹完後,賀青和霍境就在櫃台裏的戒指款式裏選了兩枚。


    兩枚戒指是同款,款式非常簡單的素戒。戒指裏刻著海誓山盟,戴上後,就能把海誓山盟掌握在手裏。


    “這兩個。”霍境道。


    老人挑眉,誇讚著兩人的眼光好。他邊說著,邊把戒指拿了出來,剛好有兩人的圈號。


    戒指被拿了出來,推到了霍境和賀青麵前。兩人決定要這兩款,也沒必要再裝起來。戒指被推過來,霍境拿了賀青那枚,拉過他的手,給他戴在了無名指上。


    戒指冰涼,套著手指縫裏細膩的皮膚,帶來一種裹挾感。戒指從指尖,套進了指縫,在這麽一瞬間,在這小小的櫃台前,竟然有了些神聖和莊嚴。


    戒指套上,像是箍在了他的心髒上,這裏麵已經不是單純的愛,還有婚姻裏的忠誠,責任和永久。


    戒指在燈光下微微發亮,照亮了賀青眼睛裏的光。他的心髒緩慢地跳動著,後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霍境。


    霍境也看著他,把手伸了過來。


    安靜的店鋪裏沒什麽聲音,賀青看到霍境的動作,拿過了戒指,握著他的手,把戒指套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短暫的時間,狹窄的櫃台前,他們完成了簡單又認真的儀式。


    兩個人的戒指都戴上,賀青呼了一口氣,壓著頻率緩緩上升的心跳。霍境結完賬,兩人離開了小店。


    在登記處時,還有些發懵飄搖的精神,現在徹底穩住冷靜了下來。小小的戒指已經被傳遞了體溫,像是和身體融為了一體,不去想甚至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但還是能知道有它的存在的。這是一種無形的禁錮,讓他和霍境的人生纏繞,牽絆。賀青喜歡這種感覺,這樣即使是霍境不在身邊,他也是有線的風箏,不管飄向哪裏,他和霍境永遠相連。


    -


    簡單的結婚登記,簡單的婚戒,一上午就這樣簡單地完成了。買完婚戒,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中午,霍境開車帶著賀青回了家。


    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是在一套公寓裏,公寓不大,但是足夠兩個人住。這套公寓是學校分配給霍境的,等到暑假結束,霍境就會去學校教學。


    結婚以後,兩個人麵臨的問題也要解決一下。賀青在國內,霍境在國外,兩人不能長久異地。賀青對於家鄉的感覺並沒有多強烈,他可以來國外,但是他不知道來國外後,他的工作要怎麽處理。


    “你的工作可以和我一個學校。”霍境收起他和賀青的文件,和賀青說了一句。


    霍境現在也是在大學任教,職稱是教授,賀青的本業也是老師,另外再換工作也比較折騰。而且兩人在同一學校任職,假期時間和一些事情安排上也比較方便。


    以賀青目前的能力,在霍境所在的學校任教還有些難,畢竟他太年輕,任教經驗也沒有多久。但是賀青可以在學校讀博,到時候直接留校。


    賀青坐在沙發上,聽著霍境給他分析著他的未來,霍境說完後,他看著他笑著沒說話。


    “怎麽了?”霍境被他看著,過來坐在了他旁邊。


    賀青側頭看他,笑道:“你都想好了?”


    霍境把未來的路安排得這麽平坦,大小問題都考慮解決了,可見不是臨時起意。被賀青這麽問,霍境應了一聲。


    “嗯。在我回來的時候就開始想了。”


    賀青訝異了一下:“那時候我們分手了,你怎麽知道我會找來?”


    “不知道。”霍境說,他看著賀青,道:“等。”


    賀青眼睫顫了顫。


    那時候是兩人關係最難堪的時候,也是霍境處境最難的時候,他把股權給了霍奕,脫離了霍家,孤身一人回到異國他鄉獨自生活。


    在這種日子裏,是這樣渺茫的希望支撐住了他。


    他不知道賀青會來,但是他會等。若是賀青不來,那他也沒什麽關係,反正他的生活原本就一直是如此的。


    在這段關係,賀青覺得自己是最投機取巧的那個。霍境對他的愛永遠是濃烈又沒有條件的,但他仗著這份愛,在他們的關係裏,猖狂的為所欲為。


    不過這隻是開始,賀青會越來越敞開自己,回應他,擁抱他。


    賀青看著霍境,靠近他,吻在了霍境的唇上。


    中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兩個身影抱在一起,溫馨舒適的擁吻著,客廳裏的光都變得有了些甜蜜的味道。


    現在兩個人的相處已經越來越自然,抱著吻了一會兒,兩人分開,霍境看著賀青,他的眼睛很黑,像是夜幕下的深海,深邃地翻湧。


    “餓了。”兩人對視著,賀青衝霍境一笑說道。


    霍境抬手擦了一下賀青的唇邊,指腹擦過,粗糙溫熱,賀青用舌尖舔了舔。


    “我去做飯。”霍境道。


    現在是大中午,白日宣、淫也不太好。賀青笑起來,點頭從沙發上起身道:“我去幫忙。”


    兩人說話間,一起進了廚房。


    他們已經在這套公寓裏住了一段時間了,因為要照顧賀青的中國胃,公寓廚房裏的炊具和中式調料也逐步齊全。


    進去後,霍境做飯,賀青老規矩打著下手。兩人在廚房裏邊聊著邊做著飯,正在開火的霍境聽到客廳裏的聲音,對賀青道:“電話響了。”


    賀青擰上水龍頭,把菜上的水甩幹淨了,回頭聽了一下後道:“是我的手機。”


    說完,賀青把蔬菜遞給霍境,轉身出了廚房。


    賀青的手機就放在客廳的茶幾上,他拿了廚房紙把手上的水滴擦幹淨,過去把手機拿了起來。手機拿起來,賀青看到了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他看了一眼後,按了接聽。


    “喂。”


    “喂,你是待在那裏不打算回來了嗎?”楚珊的聲音傳了過來。


    聽到楚珊聲音,賀青一笑,低頭道:“過段時間就回去,什麽事兒?”


    “你也別過段時間了,這周末就回來吧,我預產期快到了。”楚珊道,“我認識的人裏就你長得好看,我的崽兒生下來要第一眼看到你!”


    都說孩子生下來第一眼看到誰長得就像誰,那楚珊一定要讓孩子像賀青。


    賀青說要回去,也是算著楚珊的預產期。楚珊是他最重要的朋友,這樣的大事他自然要陪在她身邊。聽了楚珊的話,賀青一笑,道:“好。”


    答應完後,賀青道:“我會帶人過去。”


    “啊?”賀青突然說了這麽一句,楚珊愣了一下,問道:“帶什麽人啊?”


    “我丈夫。”賀青道。


    楚珊:“……”


    楚珊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確認了一遍:“什麽什麽?”


    “我丈夫。”賀青強調了一聲後,對楚珊道。


    “我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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