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霍境看著他,眼睛裏像是遮了一層霧。


    “嗯。”賀青點頭,道:“我當時年紀小,可能是自我保護機製吧。反正關於那次車禍的事情,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我爸每次打我的時候都會說,這讓我更不願意想起來了。”


    有時候人忘記一件事,是因為那件事帶給你很大的傷痛。而賀青父親的打罵,讓他更條件反射地不去記起那件事。現在那場痛苦像是一截腐朽的蘑菇,被賀青用厚厚的積雪給蓋住了。


    人活著有回憶才更精彩,但這樣的回憶,忘了反而更好。


    賀青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霍境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後,問道:“今天還有事麽?”


    “啊?”賀青回神,對上霍境的目光,笑著道:“沒了,我今天放假,正月初四才上班。”


    “走吧,帶你去玩兒。”霍境道。


    霍境說完,朝著山下走去,賀青反應過來,跟上他的腳步,問道:“玩兒什麽啊?”


    霍境看他一眼:“滑雪。”


    -


    賀青不會滑雪,甚至從沒有滑過雪。在去滑雪場之前,霍境先帶他去買了滑雪裝備。買滑雪裝備的地方在一家高級商場內,是一家私人店鋪。霍境顯然是常客,進門後,就被邀請進了vip室。


    進去以後,霍境給賀青選了滑雪服,服裝拿來,賀青去試了一下大小。


    賀青在試衣間試滑雪服,霍境在外麵等待,等著的時候,手機鈴聲響,霍境看到來電提示,接了電話。


    “喂。”


    “阿境,你要帶賀老師去滑雪啊?”遊卓洋興奮地聲音傳了過來。


    這家店鋪是遊卓洋一個富二代朋友開的,霍境是重要客戶,他一去,店裏經理就通知了老板,老板自然通知了遊卓洋。


    “嗯。”霍境應了一聲。


    “我也要去。”遊卓洋道。


    “不行。”霍境道。


    遊卓洋:“……”


    “小氣。”遊卓洋吐槽了一句。


    霍境聽他嘟囔了一句,沒搭理他,隻對身邊的經理道:“剛才那位先生試的滑雪服,按照我的尺碼也拿一套。”


    經理應聲:“是。”


    “你買滑雪服幹嘛?你買下那個滑雪場的時候,不是把國外的滑雪服都運回國了麽?”遊卓洋問道。


    和他們這些業餘玩家不同,霍境是專門玩兒戶外運動的。在國外的時候就經常野外滑雪,滑雪裝備都是頂級專業的。現在看的這家店東西雖然也不錯,但比著霍境定製的那些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聽了遊卓洋的問題,霍境沒回答,隻問:“你有事兒沒事兒?”


    遊卓洋聽出霍境話裏的意思,連忙笑道:“嘻嘻,沒事兒,您忙您忙,小的退下了。”


    說完,遊卓洋掛斷了電話。


    遊卓洋掛斷電話後,賀青試完滑雪服出來了。滑雪服大小剛好,他也不打算試其他的了。試完以後,直接去結賬。


    店員拿了滑雪服,掃碼結賬,賀青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數字,道:“等一下。”


    店員停下了動作,看向了賀青,又看了一眼霍境。賀青看向霍境,道:“我是第一次滑,學會學不會還不好說,以後滑不滑還不一定呢。就滑這一次的話,買這麽貴的滑雪服是不是太浪費了。”


    雖說霍境有錢,但也要持家有道。


    聽了他的話,霍境看向他,道:“越貴的防護能力越好。”


    滑雪還是有些危險的。


    “這樣啊。”賀青聽完,點頭道:“那就這套吧。”


    兩人小聲說完,店員看到霍境看過來的眼神,微笑著繼續結賬。店員結完賀青的,又拿了另外一套結賬。賀青看到,問道:“怎麽兩套?”


    “霍先生也買了一套。”店員笑著道。


    賀青看著同款同色不同尺碼的兩套滑雪服,看了霍境一眼:“我們買同款啊?”


    “嗯。”霍境道,“我不想試了,你幫我試過我覺得不錯,就一塊買了。”


    這樣說也有理,再說了滑雪服買同款也沒什麽。


    霍境說完後,賀青了然點點頭,兩人買完滑雪服,開車朝著滑雪場駛去。


    -


    兩人要去的那家滑雪場是霍境的私人滑雪場,在他回國後不久,遊卓洋就幫忙聯絡著買了下來。


    滑雪場在南郊的山上,占了半邊山坡。滑雪場有纜車直達山頂,山頂有一棟木製別墅,在蔥鬱的樹林之間,現在這個季節,正是景色最美的時候。


    到了滑雪場後,霍境和賀青先去了別墅休整了一番。這個滑雪場是有人員管理的,滑雪場或者山下都有工作人員。但是別墅就屬於比較私密的空間了,隻有霍境和賀青。但是別墅內有無線電,可以直接聯絡山下的工作人員。


    兩人到了別墅後,剛好臨近中午。霍境在別墅裏做了午飯,吃過午飯,賀青和霍境午睡了一小會兒後,下午的時候直接去了滑雪場。


    這是私人滑雪場,平時隻有霍境,或者遊卓洋他們帶人過來玩兒,裏麵修整和保養得十分幹淨整潔。


    到了滑雪場,賀青和霍境先去更衣室換了衣服。


    當時在店裏,霍境是沒有試穿滑雪服的,所以等他穿好從更衣室出來,賀青看到穿著滑雪服的霍境,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霍境有著非常完美的身材,身高格外挺拔,身形修長,一身衝鋒衣樣式的滑雪服穿在身上,襯得他的身板更為高挑,他頭上別著炫彩的護目鏡,讓原本冰冷的霍境,又多了一份潮流和時尚感。


    一件簡單的滑雪服能穿得這麽帥氣,也隻有外形條件極好的人才能達到了。


    看到賀青眼睛裏的光,霍境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麽?”


    “沒什麽。”賀青笑起來,上挑的桃花眼眼角也彎了下去,道:“被你帥到了。”


    得到賀青的誇獎,霍境眼睛動了動,他看著賀青,道:“你也很帥。”


    被霍境誇獎帥氣,也算是得到了肯定,賀青心中竟然有些喜歡,他的笑容也深了一些。


    然而他的帥氣,隻持續了短短的一段時間,等進了滑雪場,賀青剩下的就隻有笨拙和狼狽。


    賀青是第一次滑雪,新手滑雪從零開始,霍境就從站立開始教起。滑雪板是兩隻腳都有,但因為上麵連了滑雪鞋,平衡並不是那麽好控製。開始賀青是單板練習,後來上了雙板,剛上雙板走了一步,賀青就一個後摔。


    “哎!”重心嚴重後傾,賀青下意識抓了一下,後麵霍境扶住他。男人的臉頰落在了他的耳邊,聲音伴隨著熱氣在寒冷中傳遞進了他的耳朵裏。


    “身體前傾,保持重心,摔倒要側摔。”霍境道。


    霍境的聲音在滑雪場的冷風中幹淨清晰,賀青聽著,應了一聲,站直了身體。


    站直身體後,賀青控製了一下重心。霍境就站在他的身邊,跟他強調著細節:“先走,然後直滑,滑雪杖往後,重心保持向前……”


    在教滑雪這件事情上,霍境比教賀青玩兒遊戲要細致得多。而賀青的運動能力也不算差,不出半個小時,他就慢慢掌握了平衡和一些技巧,可以往前滑了。


    任何需要學的運動,都是在剛進入狀態的時候最有衝勁的。賀青滑得平滑安穩,甚至有些愛上了這項運動。


    “我可以自己來了。”慢慢的,賀青的技術平穩了下來,他滑了一會兒,渾身都熱出了汗。而汗水的流動,讓他的身體也變熱變靈活了起來,也讓他更大膽了起來。


    賀青說話的時候,帶著興衝衝的語氣,即使隔著護目鏡,霍境也能看出他對滑雪的興趣和熱愛。


    他說完後,霍境自然後退了兩步,道:“嗯。你自己試試。”


    開始賀青滑雪,即使會滑了,後麵也有霍境護著。現在霍境離開,賀青像是沒了防護,但這也更多了一種刺激和熱血感。


    霍境後退後,賀青一笑,轉過頭去,擺動滑雪杖快速滑動了起來。


    滑雪場的場地很大,偌大的滑雪場裏,就隻有他和霍境兩個人。而霍境在遠處,賀青揮動著滑雪杖,冷風從他的耳邊割過,發出嗚嗚的聲響。賀青身心輕盈,像是在雪地裏飛起,在霍境的世界裏,他享受了最大的自由。


    這是賀青以往所沒有感受過的,他呼吸著冰冷而新鮮的空氣,動作迅速地往前滑著,甚至在最後的時候,做了一個漂亮的截停動作,最後一下停在了遠處的雪地上。


    隔著茫茫白雪,賀青遠遠望著遠處的霍境,他的呼吸熱烈而急促,心跳也炙熱而迅速。


    賀青望著遠處的霍境,揮動滑雪杖朝著他滑了過去。


    在說要自己滑之後,賀青滑到了很遠的地方,霍境隻站在原地看著,看著他越滑越遠。他的身影在他的視線內慢慢變小變模糊,最後像是與回憶裏的那個身影重合在了起來。而不一會兒,他揮動滑雪杖朝著他滑了過來。


    賀青的身影慢慢變大變得清晰,滑雪板滑過雪地發出沙沙的聲音,等賀青滑過來,霍境聽到了賀青的驚呼。


    “哥!讓開!”


    賀青滑得太快,原本以為他滑過去的時候霍境會讓開,但霍境好像有些走神,並沒有讓開。他迅速調轉身體,準備側摔。而在他側摔的那一刻,霍境一把抱住他,“砰”得一聲,賀青重重摔在了霍境的地上。


    “哥!你沒事兒吧!”霍境摔倒在地,墊住了他。剛那身體接觸雪地的聲音,悶聲一響,嚇了賀青一跳。賀青摘掉護目鏡,趕緊看霍境。


    而霍境一摔倒,滑雪場裏的工作人員也跑了過來。


    “霍先生,要不要叫醫護人員過來?”工作人員谘詢著霍境的意見。


    “沒事。”霍境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扯掉了左手的手套,手套已經壞掉,而他的手也被割破了一道血口。


    工作人員看到,就要聯係醫護人員過來,霍境看了一眼傷口,道:“沒事,房間裏有消毒水,消毒一下就好。”


    有手套的阻隔,霍境手上的傷口傷得不算深,而看到血口,賀青神色還是變了變。聽霍境這麽說,賀青道:“那我們回去吧。”


    霍境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賀青,應了一聲:“嗯。”


    說完,兩個人一起回了別墅。


    -


    回到別墅後,賀青去翻找藥箱,霍境則回房間把衣服脫下來換掉。他正換著衣服,遊卓洋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看到遊卓洋的電話號碼,霍境微抿了抿唇,按了接聽。


    “臥槽!阿境,你受傷了啊!要不要緊啊!”遊卓洋緊張道。


    霍境的這個私人滑雪場,他來的次數還沒有遊卓洋來的次數多。遊卓洋來得多了,滑雪場裏的工作人員跟他也熟了,所以霍境受傷後,工作人員也告訴了遊卓洋。


    “你今天沒事兒做麽?”霍境問。


    遊卓洋:“……”


    遊卓洋:“我這也是關心你。”


    霍境看了一眼手上的傷口,道:“不深,消消毒就行了。”


    “哦。那就好。”遊卓洋應了一聲,後問道:“你怎麽受傷的啊?”


    “賀青滑過來我沒看到,撞到一起了。”霍境道。


    聽完霍境說的這個理由,電話那端遊卓洋一時間沒說話,半晌後,他道:“不是,你的技術已經退化到連一個新手撞過來你都躲不掉的地步了麽?”


    霍境:“為什麽躲掉?”


    遊卓洋:“……啊?”


    外麵響起敲門聲,霍境抬頭看了一眼,和遊卓洋道:“掛了。”說完,霍境掛了電話,起身出了門。


    賀青找到了醫藥箱,拿了碘伏和棉球出來。兩人坐在了客廳的壁爐前,賀青開始小心地給霍境消毒。


    原本在滑雪場的時候,氣溫低,痛感也隨之變得遲鈍。而回到別墅,氣溫升高,痛感也變得強烈了許多。


    賀青拿著沾了碘伏的棉球剛碰到霍境手上的傷口,霍境就痛得悶哼了一聲。


    賀青:“……”


    霍境的忍痛能力和他的外形極為不符啊。


    賀青抬眼看了看霍境,手上的棉球朝著他的傷口放。而放上去之前,霍境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手。


    賀青沒忍住,笑起來:“很疼麽?要不我給你吹吹?”


    賀青笑著說完,霍境抬眸看了他一眼,後抬手把傷口遞到了他的唇邊,道。


    “行。”


    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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