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終於到了要出發的日子。


    喬遇跟著爸媽來到機場與對方四人會合,看著對麵的大包小包不禁咋舌,感歎果然女人多的時候行李也會比較多。


    一行人在等飛機的時候喬遇還有點恍惚,林傾關切地靠過來詢問她怎麽了,喬遇搖搖頭回道。


    “我一開始還以為從阿姨會掏出個私人飛機之類的……”


    “……嗯……我覺得從阿姨應該還沒有錢到那個地步。”


    確實,是喬遇看過的文章和電影局限住了她的思維,要是真有私人飛機她都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還好從總沒那麽有錢。


    從總雖然沒有私人飛機,但給她們定個頭等艙還是可以的。


    頭一次受到這麽好的待遇,喬遇陷在舒適的座椅裏好奇地左右張望著。坐在她身邊的林傾若無其事地把兩人中間的扶手抬了上去,傾身過去為她係上了安全帶。


    “啊、謝謝。”


    突然靠近的香氣讓喬遇渾身都僵住了,林傾的頭發掃過她的鼻尖,喬遇不爭氣地吞咽了一下,急忙向後仰去,保持著安全距離向林傾道謝。


    林傾衝她微微一笑便退了回去,這又讓喬遇心裏覺得空落落的,從隔壁座位的從燁那裏傳來一聲似有所指的響亮口哨聲,不等喬遇轉過頭去罵他,他就被坐在他前方應聲回過頭的從媽一個眼刀殺滅了威風。


    頭等艙每個人的位置都很寬鬆,但喬遇還是有些坐立不安。平日裏常坐在她前麵的林傾現在坐在她身邊,她就總覺得無所適從,仿佛林傾的香氣和溫度都從旁邊傳來,讓喬遇鮮明的意識到她的存在。


    ……這可不行,現在才剛剛坐上飛機而已啊。


    之後可是有一周的時間要朝夕相處,現在就露怯了怎麽行!


    喬遇皺起臉在心裏一個勁兒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反複默念著平常心平常心,必要的話就和林傾稍微保持一點距離……為了她的感情不暴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沒過多久飛機就啟動了,喬遇放在身側的手突然一緊。


    是林傾摸過來捉住了她的手,見喬遇望來,對喬遇露出了有些苦惱的笑容。


    “我是第一次坐飛機,有點緊張……可以牽著你的手嗎?”


    “……沒問題!當然可以!”


    這怎麽可能有人能狠心說得出拒絕的話啊!喬遇一下子把幾分鍾前她的思想覺悟拋到了九霄雲外,義不容辭地握緊了林傾的手,感到對方手有些涼,皺起眉用掌心給她取暖。


    “沒關係的,很快就到了,別擔心。”


    喬遇放柔了聲音安撫林傾,聽到她低低嗯了一聲,手上回握回來。林傾此時和緩了臉色,墨色眼眸斂著光看過來,讓喬遇心中一跳,不敢再看。


    斜前方的從總偷偷摸摸收回看那二人的目光,有樣學樣地握住了旁邊林媽的手,結果被對方關切地詢問怎麽了你害怕嗎,從總懊惱地沉默著別過了頭。


    直到飛機成功起飛,喬遇和林傾交握的手還是沒有鬆開。喬遇是找不到鬆開的時機,林傾是根本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喬遇覺得自己一條胳膊都僵住了,生怕她手上力氣大了或者出汗了惹林傾討厭,但林傾沒發話她也不知道林傾是不是還在害怕,於是戰戰兢兢地負起責任好好握著。


    她不經意間餘光瞥到隔壁的從燁已經戴上了眼罩呼呼入睡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為什麽這家夥活得這麽自我啊!一點男主的自覺都沒有,現在明明應該是他——


    ……嗯?說起來為什麽不是從燁和林傾坐在一起?


    登機牌給到她手裏的時候就是這個位置,但喬遇直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好像又搶了男主的位置,之前都沒有一點自覺,說明她方寸大亂的很徹底。


    大概是她私心太重了,喬遇默默在心底反省。


    起飛後的飛機裏沒什麽聊天聲,她和林傾也沒有交談,隻是靜靜地交纏著手指。


    如果是從燁坐在林傾身邊的話,她也會這樣握住他的手嗎。


    喬遇清楚地知道她此時的想法有多麽不合時宜,卻難以抑製的去想。


    會的吧,畢竟林傾喜歡他——


    胸口陌生的情感像頭猙獰的怪獸一樣嘶吼著,想要破體而出,喬遇屏住呼吸垂下眼簾,長長眼睫下落著一片陰影。


    ……啊啊,這難不成就是嫉妒嗎。


    一萬英尺的高空上,晦暗的情感和難言的心思,通通像流雲般略過不見。


    由於他們為求便利中午才出發,到達目的地的旅館時已是夜晚。


    在住宿方麵是喬爸的人脈派上了用場,他從他的朋友那裏財大氣粗地包下了一整間溫泉旅店。


    “這裏是別館,本來就隻有十間客房,我想著我們這些人就要五六間了,就幹脆找他包了算了,友情價不貴的不貴的。”


    雖然喬爸是這麽解釋的,但喬遇看了看周圍華美古樸的室內設計,覺得他說的不貴肯定和自己心裏理解的不一樣。


    房間安排是除喬家夫婦之外每人一間房,喬遇來到自己的房間,在陌生的環境下覺得有點不知所措。


    她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就聽到敲門聲響起,她打開門,看到是林傾站在門前。


    “可以去吃飯了,我們走吧。”


    於是喬遇和林傾一起向大廳走去,途中路過了林媽的房間,門剛巧在那時打開了,走出林媽和已經換上一身寬鬆衣服的從媽。


    “……嗯?”


    喬遇迷茫地眨了眨眼,她記得從媽的房間在最裏麵,離這可有段距離。


    “嗯什麽,我不能在這嗎。”


    明明喬遇還什麽都沒問呢,從總的眼神就飄飄忽忽地移開了,強板著臉為自己辯駁。關上門的林媽忍不住笑了,輕輕拍了她一下說對孩子這麽凶幹什麽。


    喬遇聳了聳肩示意從總想在哪就在哪,感歎道:“你們關係真好啊。”


    這話一出,凶巴巴的從總臉上就掛不住了,立刻緩和了神色,走過來把手往喬遇肩膀上一搭就帶著她往前走去,嘴上還裝模作樣地說著:“嗯,還可以吧,不算特別好。”


    “哈……那特別好是什麽樣啊……”


    “那就不是你小小年紀該想的事了。”


    “……關係好和年紀小有關係嗎?”


    看著喬遇被從媽帶著亦步亦趨地走了,林傾輕蹙起眉打算過去解救喬遇,卻被不明局勢的林媽牽住了。


    “傾傾的房間怎麽樣?還習慣嗎?”


    林傾隻得放棄了跟上去的想法,聽著前方飄來的喬遇與從媽的對話,心不在焉地說道:“房間很漂亮,還算習慣吧……”


    “嗯嗯,看來傾傾是個很能適應的好孩子,不跟你從阿姨似的。”


    “……”


    林傾的心思被林媽這句隨口閑聊拉了回來,她看看從媽的背影,又想起方才她們二人一起出門的場景,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


    晚餐十分豐盛,連食量最小的林傾都多動了幾筷子。


    喬遇還好,從燁就吃的肚子溜圓,飯後起身時步履蹣跚,扶著牆往回走。在喬遇開房間門的時候順著門縫擠了進去,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揉著肚子。


    “……為什麽要來我的房間啊。”


    喬遇一臉懵逼走了進去,本打算回自己房間的林傾見此情況也不聲不響地跟了進來,三人在喬遇的屋裏坐定了。


    “剛吃完晚飯就回自己的房間能幹嘛啊,也太無聊了——誒喬遇你這挺好啊,床看起來也好舒服,我能躺一下試試嗎?”


    “當然不能。回去躺你自己的去。”


    喬遇鐵麵無私地抱起雙臂站在床前,她這個房間大概本是個雙人間,床的確又寬又大。從燁聞言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就又被她房裏其他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桌前翻出盒撲克牌,轉回身像尋到寶物一樣高高舉起。


    “玩嗎?”


    於是三人搭著夥兒打起了撲克,作為出國旅行的第一個夜晚來說實在是很乏味。


    “我們明天是要去幹什麽啊?對三。”


    “聽說好像是要去購物吧……王炸。”


    “喬遇你有病啊?!”


    關於他們這次旅行的出行安排,基本上就是約等於全都是自由活動。


    家長們對這次出行持有的心態,與其說是來旅遊,不如說是來放鬆的。也因此喬爸才挑選了這個據說溫泉很出名的旅館,儼然一副一周都要在這紮根的樣子。


    喬遇也沒什麽意見,她是想通了,反正該發生的事件總是會發生的,用不著她去著急忙慌的推事件,就像是現在的撲克一樣,順其自然就好。


    幾輪下來,從燁輸的很慘淡,喬遇看著他緊鎖的眉頭直樂。


    “哎呀早知道就該賭點兒什麽——”


    “你得意個屁啊!都是林傾在贏好不好!”


    麵對從燁的憤慨,喬遇不為所動地別過頭,林傾洗著牌輕聲笑了,接話道:“沒事,反正我贏就是她贏。”


    從燁皺著的臉一下子放鬆了下來,要笑不笑的表情格外古怪,最後還是沒忍住咧開嘴呲出一口大白牙。


    “哎呀你們感情真是挺好——”


    “你不要亂說啊!是因為我們在玩鬥地主好不好!”


    這次換成喬遇漲紅著臉跳了起來,摸出筆來不分青紅皂白地在從燁臉上畫了個叉。


    於是後續的遊戲升級成了帶有懲罰措施的,輸家要被贏家在臉上畫東西。林傾還是贏多輸少,而那兩個人都對她輕輕放過,隻對彼此下黑手。最後從燁頂著一張慘不忍睹的臉回了房間,林傾隻被畫了個小愛心點了幾個痣,幹幹淨淨地向喬遇道了晚安後合上了她的房門。


    喬遇用力擦著被從燁寫上了“林傾”兩個字的腦門,懊惱地想著真不該被從燁激的在林傾臉上畫愛心的。


    最後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臉擦幹淨,在房間淋浴洗漱完畢後躺到了床上,摸摸被擦痛了的額頭,總疑心是不是還留著什麽痕跡。


    因此喬遇沒能盡早入睡,終於沒忍住又翻身起來按亮了床頭燈打算再去照照鏡子——畢竟這種痕跡放到第二天要擦幹淨就更難了,那可是林傾的名字,擦不幹淨也太具有暗示意味了。


    她正憂心忡忡地照著鏡子,突然聽到門被輕輕敲響了。


    現在已經是入睡的時候了,喬遇心裏疑惑起來,不知道是誰在這個時候找她。


    她看了一圈周圍的和風裝飾,不怎麽信鬼神之說的喬遇在陌生的環境下也心裏打起鼓來,緊張地舔了舔嘴唇走到門邊,還沒說話就聽到外麵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喬遇?你睡了嗎?”


    “沒有沒有。”


    喬遇一把把門拉開了,看到了穿著睡衣的林傾,禁不住眯起了眼。


    ……糟糕,可愛。


    林傾的睡衣毛茸茸的,還印著小動物,這和平時淡然形象不同的反差深深擊中了喬遇。


    她不敢多看,忙問道:“怎麽了?”


    林傾卻難得的忸怩了起來,她似乎有些緊張地揪住了自己的袖口,赧然地開了口。


    “……我在這裏好像不太適應,有點睡不著……”


    她說著抬起了清亮的眼睛看向喬遇,整個人顯得纖細又柔弱。


    “……可以來和你一起睡嗎?”


    *


    喬遇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


    糟糕,這真的很糟糕。


    她雙手端端正正地握著放在胸前,動都不敢動一下。


    “嗯……”


    身邊傳來輕哼聲,林傾窸窸窣窣地翻了個身,麵朝向了她這邊,喬遇立刻屏住了呼吸,全身上下隻有眼睛在無助地動著。


    好在林傾似乎已經入睡了,耳邊傳來她規律清淺的呼吸聲,喬遇聽了好一會兒才放鬆繃緊的身體,覺得自己已經麻了。


    ……這真的很糟糕。


    喬遇在心裏瘋狂呐喊,恨不得回到一個小時之前重新麵對提出一起睡請求的林傾。


    但她自己心裏也很清楚,就算再讓她重新選一次她肯定也隻能落得這樣的下場,拜托,誰能拒絕林傾的請求啊?


    這真是自己挖坑埋自己,打落牙齒和血吞,誰讓她對林傾懷著不可告人的心思呢。


    抱著今夜可能無眠的覺悟,喬遇默默閉上眼,嚐試性地數起了羊。


    一隻,兩隻——啊林傾的洗發香波味道好好聞,和她屋裏放的真的是一樣的嗎。


    完全不能專心。


    喬遇絕望地側過頭,卻難以阻止那如影隨形的香氣竄過來。


    她這明明是一米八的大床,不知為何她卻覺得林傾的呼吸近在咫尺,仿佛再近一點就要靠在她肩膀上了似的。


    已經貼在床邊了的喬遇顫顫巍巍,覺得再往外挪就要摔下去了,迷茫的把這敲定為是她的錯覺。


    哎,一定是因為她的邪念太深。


    帶著對林傾的愧疚,喬遇忐忑地度過了旅行的第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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