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喬遇的質問下,從燁吞吞吐吐言辭閃爍一個勁兒地往林傾那邊看。林傾表現的倒挺正常,用一雙無辜的濕潤黑色眸子看著她,語氣輕緩:“我就是想多教你些題。”


    和她比起來,從燁就吃了不夠光明磊落的虧。


    喬遇狠狠地教訓了從燁一番,再三強調不要把教她這件事搞得跟比賽一樣才作罷。


    當天的補習就到這裏。那之後他們就收斂許多,雖然喬遇還是能感受到比普通補習更加緊繃的氣氛,但好歹沒像之前那樣明目張膽的搶錯題。


    ……真是不知道為什麽教人學習這種事還能攀比起來,男女主的好勝心是不是太強了?這種教學環境對她來說是不是太惡劣了?


    “不是挺好的嗎,我看宿主最近進步的很快。”


    ……的確,如係統所說,她最近的答題正確率直線上升。畢竟一丁點兒錯都逃不過兩位優等生的眼皮,真可謂是嚴師出高徒。


    為了成績的順利提高,喬遇默默的忍受著,並在補習時盡量讓二人的教學率持平,每天如履薄冰活得像個端水大師。


    課餘彌衣和她聊天時詢問她和那兩人一塊補習感覺如何,喬遇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並把頭一轉給她留個後腦勺。


    感覺就是以後好好學習才是硬道理,萬事求人不如求己,真要求人建議隻求一個。


    這話她能在前後兩尊大佛之間說嗎?


    喬遇把苦咽進肚子裏,在心中流下了悔不該當初的淚水。


    *


    轉眼間離月考隻剩下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喬遇已經習慣了每天午休和放學後的補習,熟門熟路地背著包往自習室走去。


    她有教科書落在了教室沒拿過去,就讓從燁和林傾先過去,自己折回去拿了一趟。


    喬遇想著現在他們倆應該是在自習室單獨相處——屋裏其實還有稀稀落落幾個同樣去自習的學生,但這都不重要。


    這些日子他倆那種暗地裏較勁的情況雖然跟她的預期不太相符,但好歹也算是男女主的交集!


    走歡喜冤家的路子也可以!她不挑剔!


    不知不覺對他倆的要求降低到“能成就行”的喬遇抱緊了厚厚一本五三,為給他們更多相處的時間而刻意放慢了腳步,五分鍾的路程硬是讓她走了十分鍾。


    她慢慢悠悠走到自習室門口,伸著脖子往屋裏看去。


    林傾在她的老位置上好好地坐著,麵前站了個人,她正抬著頭好像在和那人說話。她麵前那人頭發挺長,是個女孩子。


    而從燁座位空空,喬遇在屋裏看了一圈也沒看到他人。


    ……那是誰?從燁人呢?


    沒料到是這種情況,喬遇滿臉迷茫,正想著是不是林傾其他班的朋友來找她聊天,就看到林傾麵上露出一絲拘謹和不易察覺的為難。


    這可不是林傾和朋友說話的表情。


    喬遇一凜,立刻明白了是什麽情況。她三步並做兩步急急走過去,在林傾驚訝的目光裏老實不客氣地走到二人中間。


    “嗯——這位同學,借過一下,我和林傾要開始學習了。”


    麵前的女生被她一擠,不得不往後退了兩步。喬遇冷眼看著她一看就是精心打理過的發型,價格不菲的穿著,和那張其實不難看但給人一種盛氣淩人感的臉,在心裏嘖嘖兩聲。


    真是好標準的反派大小姐。


    這一看就是從燁澄清前的常態又發生了,這位大小姐不知是消息不靈通還是怎麽的,現在還來找林傾的麻煩。


    ……從燁這個狗東西怎麽每次這種時候都不在?到底還有用沒用?能不能靠點兒譜?


    喬遇想著就生起氣來,冷著一張臉。


    反派大小姐個頭不高,也就剛到喬遇的肩膀。喬遇大大咧咧往中間一站,把林傾護的嚴嚴實實,讓她隻能抬頭去看喬遇,本身氣勢上就矮了一大截。


    現在喬遇心情一差,硬是搞出了點兒生人勿近的氣場來,這差距就更明顯了。


    一般來說,耀華的富二代們膽子都不大,說林傾壞話的大小姐們見到喬遇這副很能唬人的模樣之後就會很快認慫,她連狠話都不用放。


    但這位大小姐似乎天賦異稟,她不僅沒有瑟縮起來也沒有發出悲鳴,反而皺起眉瞪著她那雙吊梢眼盯著喬遇看。


    哎呀真難得,這是碰上膽子大的了?


    喬遇驚訝的挑起眉,還沒想好後續該怎麽嚇唬她,就聽她用一種非常不高興的語氣開了口。


    “喬遇你剛才喊我什麽?”


    “……”


    猝不及防被叫出了名字,喬遇茫然地眨眨眼,脫口而出。


    “我們認識?”


    如果說剛才的大小姐隻是普通不開心,那現在的她簡直像個要從耳朵眼往外噴氣的燒水壺。


    喬遇心裏發怵,知道自己大概說錯了話。腦子裏係統正慌裏慌張的查她原身的交際關係,但因為不知道對方名字,半天也沒能鎖定是誰。


    大小姐不說話,喬遇也不敢說話,林傾更是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場麵一時陷入了僵持。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帶著疑惑的聲音。


    “宋晚晚?”


    從燁抱著三瓶飲料站在門口,視線在喬遇和宋晚晚之間迷茫地移動著。


    喬遇自打穿越以來從沒覺得他的聲音這麽好聽過。


    被喊了名字的宋晚晚也應聲看過去,然後喬遇就眼睜睜看著她憤怒的吊梢眼迅速緩和了下來,跟羅刹一樣像要把她吃了的扭曲表情也變得柔和乖巧,被氣得通紅的臉色倒是沒怎麽變——但很明顯不是因為她還在生氣。


    這從燒開的小水壺到一汪含情春水的轉變讓喬遇目瞪口呆,吭哧吭哧查了半天的係統此時終於發出驚喜的聲音:“查到了!宋晚晚家跟喬家和從家是生意往來的關係,所以你們應該是認識的,隻是關係沒有像彌衣陸遙他們那麽密切……”


    它說著聲音就小下去,和喬遇一起沉默地看著宋晚晚脫兔一樣輕快地跑到從燁身前,背著手嬌羞的跟他說著話,就算從燁滿臉迷茫回的嗯嗯啊啊她也笑的像朵含羞花苞。


    “……”


    雖然喬遇和係統都沒有說話,但她們此刻如心靈相通般得出了一致的猜想。


    這個宋晚晚,渾身上下好像都寫著四個字。


    我!是!女!二!


    *


    自習室的一角此刻氣氛非常詭異。


    喬遇如坐針氈,愁苦地看向坐在對麵的從燁和他旁邊小孔雀一樣高傲地仰著下巴的宋大小姐。


    她又看看坐在她旁邊神情淡然的林傾,偷偷伸手過去握人家的手。林傾平靜的表情一下子就破功了,一邊在桌子底下反手握住她不安分的手,一邊睜大眼睛詢問地看過來。


    ……要不你和我換個位置——這種話說出來肯定會被林傾和從燁一起追問理由吧。


    喬遇搖搖頭示意沒事,在心中發出一聲長長歎息。


    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幾分鍾前,宋晚晚和從燁在門口寒暄了幾句完全沒有營養的話之後就一起走了過來,沒等其他人說話,宋晚晚就一指他們拚在一起的桌子,態度又從懷春少女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你們在一起學習?’


    她說著話朝喬遇看過來,知道了自己跟她以前認識的喬遇不敢不理也不敢多說話,含混的嗯了一聲。


    結果宋大小姐又瞪了她一眼,發出聲恨恨的哼,挽起袖子搬了張新桌子開始往這邊拖。


    三個原住民十分迷茫,麵麵相覷,喬遇正瘋狂擠眉弄眼示意從燁你快去問問她這是要幹嘛的時候被少女一聲嬌斥。


    ‘喬遇你呆站著幹嘛?還不來幫我!’


    為什麽這宋晚晚老找她啊!


    喬遇心裏驚恐萬分一萬個不想去——她這明顯是要搬過來一塊兒坐,這男女主學習學的好好的,突然插進來個喜歡男主的女二可還得了!


    她這時候把男女主隻是在一起教她並且是競爭關係的事忘得一幹二淨,很幹脆的往覺得隻有她坐著不太好就也站了起來的林傾肩上一埋。做出個她什麽也沒聽見的架勢來。


    林傾被她突然一靠驚得身子僵硬,也不敢亂動,她看看對麵宋晚晚扭曲的表情,咬著嘴唇側過頭,被喬遇頭頂的碎發掃過脖頸,泛起股難言的癢意。


    她忍著癢伸手摸摸喬遇的頭發,張了張嘴卻沒出聲。


    然後邊上獨個兒傻站了半天的從燁無所適從,擼起袖子就去幫宋晚晚把桌子搬好了。


    喬遇:……


    因此座位就在宋晚晚的私心下變成了兩兩對麵拚在一起的四人桌。


    宋晚晚眼疾手快和從燁坐在了一邊,喬遇看看事已至此,隻能退而求其次坐在宋晚晚對麵,把從燁對麵的位置讓給林傾——


    ‘喬遇你坐那幹嘛?這我還得給你講題呢我夠不著。’


    ……從燁這男的怎麽淨壞她事啊!


    喬遇氣得眼前發黑,又說不出個她必須坐在這的正當理由,隻能磨磨蹭蹭坐到了從燁對麵。


    所以現在的四人桌上座位安排就變成了宋晚晚對著林傾,從燁對著喬遇。


    好家夥,女主和男主坐對角線,和情敵麵對麵,這叫什麽事兒啊。


    可能是在場唯一清楚這情況多麽危險的喬遇心中崩潰,對這桌上複雜的關係網戰戰兢兢生怕一點就炸——這她一個無辜的作者兼配角坐在這活像是奔赴前線的戰地記者。


    喬遇心中哀嚎,對這兩個人變三個人,三個人又變成四個人的情況無話可說,衷心覺得這個世界在玩她。


    ……天可憐見,她真的隻是想好好學個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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