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好了要在考前這兩周好好學習逃離補課,周一中午吃飯的時候喬遇就和林傾一塊兒跟從燁他們打了個招呼。


    “月考之前我就都去和林傾吃飯了啊,我要跟著人家好好補習功課。”


    從燁拿著勺子的手劇烈一抖,啪嗒一聲掉進了湯碗裏。


    坐他邊上的喬遇眼疾手快把自己的碗往旁邊挪開,怒道:“髒死了從燁!你怎麽勺兒都拿不穩!”


    話說出口卻沒有回應,喬遇疑惑地看過去,發現他張著嘴滿臉不可置信,那表情活像是看見了哥斯拉。


    “喬遇你……你是不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


    被他虛弱的聲音刺中真相,喬遇瞳孔地震虛張聲勢:“你、你什麽意思!”


    “我認識的喬遇是不會自己說出補習功課這種話的……你以前可是聽到學習兩個字就會頭痛欲裂就差在地上打滾了的!”


    這什麽形象啊!她原來難道頭上有某位菩薩送的金箍嗎!


    喬遇聽的莫名其妙,覺得肯定是從燁太誇張,求證地看向桌子對麵其他兩個人。


    彌衣拿著個胡椒粉瓶子看的聚精會神,散發出一種那是世界上最值得研究的東西誰都不要去打擾她的氣場。而陸遙接收到她探尋的目光,仔細想了想補充道:“有一次真滾了。”


    喬遇:……


    說了不如不說,覺得自己原身是個智障的喬遇忍氣吞聲,默默轉向身邊一臉茫然的林傾,擺出了痛心疾首的真誠表情。


    “以前那是我年、年少輕狂。”


    竟然要為跟自己完全沒關係的事背鍋,喬遇憤憤不平,拍著胸脯跟林傾保證:“我以後絕不會再那樣了!”


    *


    腦殼疼。


    喬遇坐在自習室裏,表情扭曲的揉著太陽穴。


    從她左手邊不聲不響推過來張紙條,喬遇裝作沒看見,被邊上人狠狠一撞膝蓋,轉頭就看見從燁正瞪大了眼睛虎著臉看她。喬遇隻能極不情願的接過紙條低頭看去。


    【別在這滾。】


    滾個球!


    喬遇一把捏皺了紙條,火氣蹭蹭蹭漲到腦門。


    她正想著寫點兒什麽回敬他,右手邊的人突然向她湊過來,隱隱約約能聞到她身上清雅的香氣。


    “是有不會的題嗎?”


    出於不打擾自習室其他人的考慮,林傾聲音壓得很低,湊得也很近。精致無儔的側臉近在眼前,喬遇甚至能嚐試數清她的睫毛。


    林傾睫毛好長哦——


    她走神走了不到一秒鍾,左肩膀就被從燁用力一拍,也湊了過來低聲說道。


    “有不會的就先問我啊,別老打擾人家林傾。”


    ……喬遇木著臉把凳子往林傾那邊挪了挪,在心裏流下兩行清淚。


    ——關於為什麽會變成這種情況,時間要先回溯到吃完午飯之後。


    她在食堂解釋的口幹舌燥也沒能完全說服從燁,她倆回教室取書然後打算在午休時間就去自習室學習,途中從燁一直在後麵緊緊跟著。


    眼看著就要跟進自習室裏了,喬遇忍無可忍,停住腳步回頭凶他:“幹什麽!非得看著我學習才信我嗎!”


    從燁破天荒的沒回懟她,隻是用複雜的眼神深深看她一眼,跟林傾說我跟她說兩句話你先進去吧,然後就把喬遇扯到了一邊。


    喬遇對他這一係列奇怪舉動摸不著頭腦,看看林傾沒什麽表情地站到稍遠的地方等著,顯然沒有聽從燁的話自己先進門的意思。


    這喬遇心裏就很慌,雖然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並且說過了拿從燁當兒子——但這個逆子能不能不要做這種意味不明會讓人家誤會的事?爸爸非得抽空教訓教訓他不可!


    逆子從燁完全沒有察覺她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擺著一副嚴肅的表情湊上前,跟說悄悄話似的用氣聲說道。


    “喬遇,你跟我說實話。”


    噢我的老夥計,實話就是我現在真想用我的靴子狠狠地踢你的屁股。


    “你是不是想欺負林傾?”


    喬遇:……


    她滿肚子的火一下子變成了滿肚子的黑人問號,喬遇像看神農架野人似的看著神情緊張又正經的從燁,認真的思考著他這腦袋裏得裝了多少水啊。


    “……你沒病吧從燁?”


    罵人似的話讓她說的無比誠懇,眼裏閃著擔憂。


    “說我想欺負林——你不如說我想在咱們高中獨立建國並得到了世界上其他所有國家的支持還可信點兒。”


    從燁對她的真誠不為所動,半信半疑地看著她:“那你為什麽讓她教你學習?”


    “你要知道,很用心地去教人,但對方什麽都學不會,這是很打擊人的。”


    “我看你就是安穩了幾天就故態複萌老調重彈,就等著為難林傾呢吧?”


    ……喬遇聽明白了,他這是在拐著彎罵她。


    她額上青筋都要跳出來了,咬著牙跟他解釋:“……是林傾提出來教我的——”


    “——還沒說完嗎?”


    林傾的聲音傳來,她帶著抱歉的神色走過來:“對不起,我不是想打擾你們,但是午休的時間不長,所以……”


    喬遇看到她簡直像是看到了救世主,帶著被冤枉了的悲憤撲過去抓住她的手。


    “林老師!是你說要教我的對不對!”


    林傾自然的點點頭,“是啊。”她說著用詢問的視線看向從燁,“怎麽了嗎?”


    從燁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支支吾吾起來,半句話不提他的懷疑——大概是覺得對受害者說不太好,隻是訥訥地點點頭,搶先向自習室走去。


    ……他到底要幹嘛啊!


    喬遇被他氣得腦殼疼,旁邊林傾看她一眼沒有做聲,沉默地牽著喬遇也跟了過去。


    這一進去不得了,從燁吭哧吭哧在最後一排搬著三個桌子拚在了一起,獻寶似的站到旁邊示意她們入座。


    “我想了想,我月考也還沒複習呢,可以和你們一起嗎?”


    他甚至放下了高高在上的身段,笑的人畜無害,親切的看向喬遇。


    “對了喬遇,你這次月考想拿到什麽成績?”


    ……滿眼都寫著“要是說的太離譜就說明你要欺負人”,喬遇被他強的離譜的危機意識氣得眼前發黑,恨不得把把教科書摔在他臉上。


    “……就全科及格的那種倒數第十一名。”


    這種低的可憐的要求他總沒話說了吧。


    喬遇想著向從燁怒視過去,看到他演技浮誇的露出一個樂於助人的優等生的笑容來。


    “這種小目標就不用麻煩林傾了,不如就我來幫你吧!”


    *


    什麽話都讓從燁說了,就是不放她讓林傾教,真他娘的滴水不漏。


    時間回到現在,喬遇坐在二人中間,恨不得剖開心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看來上次林傾讓車的舉動讓從燁對她的印象好了不少,現在都會未雨綢繆的幫她擋災了。


    這明明是好事,明明是好事啊……


    喬遇抱住自己的頭,差點沒忍住痛苦的呻吟。


    從燁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竟然把矛頭對準她了!


    這要怎麽證明她不想欺負林傾!在疑神疑鬼的從燁眼裏她幹什麽都像狼外婆!


    喬遇也不是沒想過找林傾幫她解釋清楚,隻是——


    她偷偷摸摸往右邊看去,林傾正在寫數學題,眉眼淡淡,看起來賞心悅目。


    看著跟平時沒什麽區別,但喬遇就是能感受得到,她周身多出了一份疏離。


    可不是嘛,她前兩天剛說過把從燁當兒子,轉天就又跟他神神秘秘勾勾搭搭(指旁觀視角)也不說清楚,不想理她也很正常。


    這種時候就該主動跟林傾解釋清楚的。


    ……如果不是係統搶先多嘴了的話,她應該早就這麽做了。


    ‘宿主宿主。’


    就在喬遇站在三張桌子前麵猶豫要不要直接跟林傾說的時候,係統難得的主動說了話。


    ‘我突然想到。’


    ‘你看現在的情況,像不像書裏會發生的事件?’


    它說的吞吞吐吐不太清楚,喬遇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了它的意思。


    也就是說,現在從從燁那邊來看就是他(自以為)注意到有人要欺負林傾,但林傾沒有察覺,於是從燁默不作聲貼身保護,不讓她受到傷害。


    ……這真是好流暢的感情進展事件,就差之後她要欺負林傾的時候被從燁當場抓獲,然後林傾感動臉紅了。


    察覺到她複雜的心情,係統急急地為她找補:‘這、這個劇本宿主的角色也太差了,而且行為沒有理由,我覺得可能隻是我多想了。’


    喬遇沒說話,沉默地坐在了三個位置的中間,開始了糾結的思考,直到現在也沒得出結論。


    係統說得對,如果她真的這麽做了那真是完全沒有行為邏輯,前後的人設都不一樣了。


    但是、但是,如果現在是原來的那個喬遇在這裏的話呢?


    她記得係統說過,這個世界是原作者幫著構建的,文章的一切伏筆和後續都會自然發生。


    那是不是意味著,如果她沒有穿到喬遇身上,那她此時就會真的去欺負林傾?可是那之前她幫助林傾的事不是都不會發生了嗎?那林傾就不會提出幫她補習,也不會三個人一起到這裏來了。


    喬遇發覺自己陷入了一係列的思維悖論,讓她力不從心。


    她感覺這個世界好像隨著她的行為在緩緩發生變化,喬遇不確定這是不是一件好事——這是本沒寫完的書,誰知道這蝴蝶效應會影響到什麽?會影響伏筆嗎?會影響劇情嗎?會影響林傾嗎?


    ……她真的可以和林傾交好嗎?


    喬遇已經不再是書裏的那個角色了。這裏隻有她的人設是完全由她自己決定的,這也許比她想象的還要影響更大。


    而現在就是一個重要的人設塑造時刻。


    此時此刻或許隻是她和係統想太多,也可能正是文章一個既定的後續情節在如期發生,她沒有任何手段能確認。


    ……如果是後者的話,也許按照作者的情節發展下去才是對的……?


    她猶豫著又看向林傾,卻和不知何時開始看著她的林傾目光相碰。


    林傾安靜的像水,墨玉似的眼眸裏清清冷冷,辨不出是什麽情緒。


    就隻是這樣看著她,喬遇的心就莫名的揪成一團。


    好難受。喬遇默默地想,腦中不受控的跳出個念頭來。


    林傾不開心。


    喬遇感到身體裏有根弦啪的一下斷開了,她猛地站起來,椅子和地麵的摩擦聲驚動了自習室裏的其他人,都紛紛朝她看來。她血湧上頭,伸手握住林傾的手腕就往外走,完全顧不上從燁在身後訝異的呼聲。


    她手上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抵抗,林傾就乖乖的讓她抓著,亦步亦趨的跟著她走到安靜的樓梯拐角站定,清秀的臉上沒有半點訝色,仿佛早就在等著她開口。


    “從燁剛才是跟我說,以為我找你教我是要欺負你。”


    一旦開了頭,後續就說的更輕鬆了。喬遇的心情不可思議的平靜了下來,直視著那雙貝加爾湖麵一樣清澈的眼睛,一點點為她解釋清楚。


    “……就是這樣,他留下是因為還在懷疑我。”


    喬遇把整件事和盤托出,看著眼前的少女困惑地眨了眨眼,知道是從燁清奇的腦回路讓她也很難理解,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種隔著冰層似的冷感已經蕩然無存,她又觸到了真實的林傾。


    去他的原劇情吧。喬遇想。


    就算剛才真的是既定的後續劇情發展,那也沒有讓林傾開心來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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