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頂著走廊上眾人好奇的視線去了天台。進門的時候上課鈴聲響了起來,喬遇默默想著這次如果再被罰檢討就讓從燁給她寫,然後謹慎的關上了天台的門。


    天台隻是個給學生們透氣的場所,除了欄杆什麽都沒有。喬遇與從燁麵對麵站定,九月的秋風吹過,場麵硬是有種決戰華山之巔的感覺。


    說實話,喬遇還不是很能理解從燁到底為什麽反應這麽大。她也不能和林傾商量,隻能問係統,係統不太聰明的小腦瓜顯然也無法好好理解人類複雜的感情,兩個臭皮匠湊在一塊半天也討論不出個所以然。


    今天終於能問問正主了,喬遇搶先發言:“你到底為什麽那麽看不慣林傾?”


    “我倒想問問你到底為什麽那麽看得慣林傾?”從燁橫眉冷目,氣哼哼的抱起雙臂,“你是被她灌了什麽迷魂藥?你以前可從來沒這樣過。”


    “……這樣是指哪樣?”


    “為了個女人和我打擂台。”


    ……她剛才在班裏的時候就覺得了,從燁的認知真的問題很大。


    喬遇咬著牙,試圖把他奇奇怪怪的用詞糾正回來:“我才沒有和你打擂台——說到底現在不是隻有你看不慣我和林傾關係好嗎?我對你有意見和林傾完全沒有關係好吧。”


    “她跟你關係好就是有問題!”從燁要是個什麽動物,身上肯定已經炸開一層毛了。“她不聲不響的把你迷過去,那女的絕對居心不良!”


    “不是,她把我迷——她跟我關係好能怎麽居心不良?”


    “她——”從燁頓了頓,漲紅著臉脫口而出,“她就是想在我麵前晃悠找存在感!”


    ……什麽狗屁邏輯!


    喬遇簡直要被他氣笑了,合著在他看來林傾跟他的朋友關係好就是為了他,他這自我意識過剩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你開學那天那麽砸人家場子讓她到現在都被人指指點點的,林傾不找你麻煩就不錯了,你做什麽夢呢?”


    提起這件事喬遇就來氣,語帶諷刺的說道,從燁聽了臉上風雲變幻,結果緩緩匯成一片迷茫。


    “什麽指指點點?”


    這男的竟然不知道!


    喬遇大驚失色,但很快就理解了當然沒人敢在從燁麵前搞這些,他又壓根不關注林傾,導致一周下來他完全沒體會到他那番行為帶來的後果——真是豈有此理!


    “就那天,彌衣一開始是怎麽以為的來著?”喬遇氣得擼起袖子,氣勢洶洶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彌衣,對方嗯的想了想,誠實地答道:“我以為林傾搶了從燁男朋友。”


    “就是這個!”喬遇打了個響指指向從燁,“林傾這一周來都在被人這麽指指點點!你這個人眼睛耳朵都是擺設嗎!”


    從燁的臉色眼看著就黑了下去:“誰tm說我有男——”


    “隻是差不多這個意思!”


    交流費勁的像在對牛彈琴,喬遇扯著嗓子喊得頭都暈了起來,揉著太陽穴對從燁怒目而視:“從燁你搞搞清楚,不是林傾要招惹你,是你先招惹了她!我跟她關係好是因為她又聰明又好看又討人喜歡,這裏邊跟你半點兒關係都沒有!”


    好歹是言情男主,從燁的腦子還沒有那麽無可救藥,很快就理解了個中關竅。但嘴上還是不肯服輸:“她、她不是還被選上學習委員了嗎……”


    “合著你覺得大夥兒讓她當學習委員是喜歡她啊,從燁你真會開玩笑哈。”


    “……”


    從燁吃癟的閉了嘴,先勝一籌的喬遇揚眉吐氣,還沒揚到一半就聽到他又悶悶開口道:“……那你怎麽不跟我說,喬遇你真是變了好多。”


    日哦,這口吻活像是在控訴負心漢。


    喬遇太陽穴直突突,努力心平氣和的跟他解釋:“你自己又聾又瞎沒注意到,現在還忘了你這一周看見我就跟看見仇人似的了嗎?從燁你這些症狀是不是你要提前步入老年了的征兆?”


    難得覺得自己理虧的從燁忍氣吞聲的沒說話,旁邊隨時準備拉架的陸遙看看這架勢像是打不起來了,終於可憐兮兮的鬆了口氣。


    “好、好了嘛,說開了都是誤會,從燁幫林傾去和大家解釋一下不就好了。”


    四人小隊裏陸遙個頭最大也最傻白甜,他怯生生的勸著,誰知話一出就見從燁別過了頭。


    “……這種事越描越黑,我覺得放著不管也說不了多久。”


    喬遇覺得她已經按捺不住她的麒麟臂了。


    “冷、冷靜啊宿主,現在跟男主打起來絕對沒有好處的……”


    係統弱弱的聲音讓喬遇稍稍冷靜了一點。她也知道從燁這個人吃軟不吃硬,真在這揍了他兩人的關係就絕對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但他這話說的真的好欠揍啊!


    就連陸遙和彌衣也變了臉色,彌衣嫌棄的離從燁遠了點,陸遙露出不讚同的神色盯著從燁看,對方卻仍然僵著身子不肯看他。


    說到底從燁現在就是‘道理我都懂但我拉不下這個臉去跟大家說是我做錯了’,冷靜下來的喬遇理性的分析著,為了打破這個僵局,她需要的是一個比從燁的自尊心更加強力的籌碼。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可能還真有個這樣的籌碼。


    “從燁。”


    喬遇的聲音十分平靜,從燁狐疑的看過去,看到她滿臉和顏悅色,對著他笑的溫文爾雅。


    “你不去解釋,我就去告訴你媽媽。”


    *


    四人在天台上吹足了四十分鍾的風,直到聽到第二節 課下課鈴後才踢踢踏踏的跑回去,一推門把正打算去做大課間的課間操的全班人堵在了裏麵。


    從燁一馬當先的走到講台上,拿起板擦砰砰在黑板上敲了幾下吸引眾人的注意,結果被揚起的粉筆灰嗆得連連咳嗽。喬遇不忍直視地移開了視線,對座位上投來探詢目光的林傾心情愉快的眨眨眼。


    班裏的同學本就對他們出去後的事惦記的要命,林傾麵不改色的跟老師說是從燁肚子疼其他三個人送他去醫務室的時候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擺出一副正是如此的表情。現在彌衣和陸遙一左一右兩尊門神似的站在門口,大夥兒也不忙著去操場了,都十分配合的望向從燁。


    終於逃開粉筆灰的從燁臉色前所未有的差,他心中天人交戰,醞釀了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出來,猶猶豫豫地向喬遇看過去,對方明目張膽的掏出校園違禁品手機,麵無表情對他揚揚下巴。


    ……這就是明晃晃的威脅!喬遇這人怎麽這樣!


    反正喬遇這人就這樣。她往講台邊上一倚,貌似無害的玩起了手機。隻有從燁能看見她輕快的調出了個聯係界麵,上麵備注的名字是從阿姨。


    從燁牙都要咬碎了,用力一拍講台,把火發到其他人身上:“都給我聽好了!”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


    “我、我之前,就是開學那天,”到說正題的時候從燁那股氣焰就一點點消失了,幾個字說的磕磕巴巴,“我那是——反正就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最後又莫名其妙的暴躁起來,台下誰也沒聽懂他在說什麽。喬遇心裏歎著氣翻了個白眼,默默向從燁看過去,對方渾身一震,又放低了聲音悲憤的開口:“……我那天說的話都是、都是我亂說,跟林傾沒關係……”


    說這一句話都要把他難死了。


    “反、反正這都是我跟她的家務事!你們以後別再亂說話了!聽到了嗎!”


    ……雖然這個說法硬要掰扯起來勉勉強強能算是對的,但是說真的,從燁這個用詞真的沒辦法改改嗎?


    喬遇耳朵被他震耳欲聾的“家務事”三個字震得嗡嗡響,她看看台下其他人的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膽子大的甚至當著從燁的麵就開始對朋友擠眉弄眼起來,那邊林傾已經開始揉太陽穴了,看來是在頭疼。


    她能看見的從燁在台上看的更清楚,他立刻明白是又被誤會了,氣急之下提高聲音脫口而出:“我是她哥!”


    喬遇:……?


    從燁怎麽會有這種暴言!這可不是一篇兄妹文!


    她腦子裏係統著急忙慌地翻著書,迅速地找到了從燁這麽說的理由。


    “找到了!宿主我念給你聽!”


    【“……就是這樣,我高中同學和她女兒明天會搬進來。”


    “我安排了她的女兒轉到你那班,她比你小,你這個做哥哥的多關照點兒她。”


    母親與其說是在征詢他的意見,不如說是在通知他。從燁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嗯嗯幾聲敷衍過去。】


    ……什麽東西啊!合著原文裏這一段的“有一搭”聽到的就是“你這個做哥哥的”的嗎!前麵那句沒聽進去就算了,倒是把這後麵那半句多關照她也聽進去啊!


    喬遇為從燁的愚蠢痛苦地皺起了臉,在講台下拽拽從燁的校服咬著牙說道:“你這憑空捏造的什麽關係……”


    你們可是言情男女主!話可不能亂說!


    但從燁就完全不能領會她這一腔好意,隻覺得怎麽不解釋也不行解釋了也不行喬遇這人怎麽這樣,氣不打一處來,怒視著她嗓門更大地又吼了一遍:“我是她哥!!”


    行行行,哥哥哥,她可真是怕了從燁了。


    喬遇心態崩潰袖手旁觀,看著班上同學都恍然大悟的交頭接耳,林傾周圍那幾個本來不怎麽跟她說話的同學呼啦一下圍了過去,對審時度勢的把握讓喬遇咋舌。


    真不愧是富二代,還挺熟練。


    事情都攤開說明白了——雖然也沒有很明白但結果還行,從燁氣哼哼的下台大步流星走回了座位,喬遇慢悠悠跟在後麵,收獲了他一個“這樣你滿意了吧”的眼神。


    ……看著還挺委屈,讓她說不出口他強行給他自己埋釘子這事她其實不太滿意。


    喬遇歎口氣,利索的鎖了手機向他揮揮手示意這事揭過去了。旁邊的彌衣長長的鬆了口氣,碎碎念著可算搞定了明天開始陸遙你去抄從燁的作業,陸遙噫的一聲慘叫,可憐兮兮的問從燁可以嗎,從燁暴躁的一抹臉,抄抄抄,抄什麽抄,老子今天非得讓你在學校就把作業寫完不可,你現在就把卷子拿出來。


    後麵吵吵嚷嚷,前麵也熱熱鬧鬧。高二一班完全把要出去做課間操這件事拋在腦後,不敢去問從燁的人大部分都跑來了林傾這裏,七嘴八舌的問她。喬遇趴到桌子上,看著在人群中溫聲解釋著的林傾,突然就覺得滿意起來了。


    她這段時間和林傾一塊兒,對林傾被眾人避開和指點的情況見得多了。這還是她在林傾邊上其他人不太敢惹她比較收斂,她不在的時候不知道得多麽變本加厲。


    現在這些事終於告一段落。


    “……我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她把臉埋在胳膊裏,喃喃的和係統說話。係統想了想,認真的回道:“我覺得宿主隻是加速了男女主的和好進程,結果上是好的,就沒問題。”


    喬遇的心放了一半,但還是隱隱犯愁。


    這次和開學那次不一樣,之前她隻是順勢而為,這次則完全是由她推動著整件事進行。


    她在這個故事裏的戲份越來越多了,喬遇有點拿不準是不是該繼續這樣下去。


    突然有隻微涼的手摸上她的額頭,喬遇抬起頭看到林傾擔憂的臉,她摸摸喬遇的額頭,又摸摸臉,語氣輕柔:“怎麽了?不舒服嗎?”


    喬遇忙不迭的搖頭,對她傻笑:“沒有沒有,我就是說話說多了有點頭暈。”


    後麵從燁的哼聲傳來,喬遇不為所動,趕在林傾皺眉前湊過去小聲開口:“他之前不知道你被人議論,我就是好好跟他說了說,是他自己決定來解釋的,他人不壞。”


    係統簡直被宿主的敬業感動了,真是時刻不忘替男主刷女主的好感。


    林傾還沒說話,教室門就被老師猛地推開,向班裏喝道:“怎麽回事!全校等我們一個班做課間操,都想寫檢討嗎!”


    一下子嚇得班裏都往外跑,真的不想再寫檢查的喬遇動作比誰都快,好在還沒忘了去拉林傾,嘴裏著急忙慌的說著快快快我們得出去啦從燁你幹嘛——然後就被很明顯是故意的從燁扯著校服帶走了。


    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林傾就眼睜睜看著喬遇被帶著出了門。


    ……至少從剛才來看,從燁可真不像喬遇說的那樣,人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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