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知道雅雅是周枝的舞迷,所以哄著她,讓她先去了舞台下坐著。


    雅雅剛坐下,身旁的座位就靠過來一個人。


    “漓漓呢?”


    謝沉見隻有她一個人回來,且周枝登上了舞台,於是皺眉問道。


    雅雅躊躇了下,她有點害怕謝沉。


    “漓漓,漓漓跑走了,他讓我先走,我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雅雅的話音落下,謝沉直接站起了身,繞過座位,準備朝後台過去。


    可表演已經開始,這種時候,是不允許任何人去後台的。


    後台裏有舞蹈服,有各種東西,放人進來,出了什麽事沒人能承擔。


    “我的貓在後台。”


    謝沉冷冷看著攔他的人,眼底一片寒意:“讓開。”


    攔他的工作人員也知道有隻貓在後台,他遲疑著道:“先生,您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去把貓給您找回來。”


    “不用,我自己去找。”


    謝沉的語氣裏依舊沒有半分緩和,他看著通往後台的路,態度很明顯,不肯聽任何調停。


    而後台裏。


    此刻,白漓胖墩墩的身子跑起來都摔了好幾個屁股墩。


    他頭重爪輕的,覺得腦袋裏像裝滿了漿糊。


    漿糊還是滾燙的那種,快要把他給烤糊了。


    休息室的門沒上鎖,白漓身子一歪,栽了進去。


    進去後,白漓又迷迷糊糊的把門給關上。


    熱。


    很熱。


    白漓熱的趴在地上,那雙漂亮的琥珀瞳裏水汪汪的。


    “喵。”


    先生。


    白漓渾身都難受的不得了,他下意識的叫了聲謝沉。


    可這次,先生沒有再從天而降。


    地板幹淨且冰涼,白漓努力的想撐著爪爪站起來……


    眼前有重影晃過,大腦裏,所有的記憶都被攪弄的模糊不堪。


    時間仿佛在此刻分裂。


    白漓蜷縮在地上,閉著眼睛,圓滾滾的身子,還有四隻爪爪,都籠罩在耀目的白光裏。


    等光芒散去。


    地上已經沒有了雪白的小奶貓,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依舊蜷縮著的少年。


    少年肌膚白皙,渾身上下都如同最完美的玉,挑不出半點瑕疵。那張雙眼緊閉的臉,五官精致,臉頰帶著點軟肉,看上去就很好捏。


    總體來說,這是副極好的皮囊。


    哪怕放在不缺美色的娛樂圈裏,這張臉,這個少年,任誰看了都不得不承認這是真絕色。


    在躺了大概有幾分鍾,也可能更久,白漓的手指顫了顫,再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身上沒有衣服,在如今的晚秋裏,很冷。


    大腦一片空白,白漓這會兒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他扶著門,慢慢站起來。


    習慣了用四隻肉墊走路,現在變成了雙腿,白漓走路都小心翼翼,練習了好幾步才適應。


    休息室裏放的有舞蹈舞,新的,還沒有拆包裝。


    白漓把衣服拆開,費勁兒的套到了自己身上。


    剛穿好,門被人推開了。


    走進來的,是剛下場的周枝,她來這裏既是為了找貓,也是要拿一樣東西。


    “哎,你是……”


    周枝的詢問,在看到對方那張臉後,戛然而止。


    她練舞多年,且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見過不少人。


    可像這樣讓她驚豔的,眼前的少年還是頭一個人。


    “咳。”


    周枝清了下嗓子,重新問他道:“你是誰,怎麽出現在這裏?”


    白漓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他茫然的搖搖頭,搖完頭,又不自覺吐出兩個字。


    “漓漓。”


    他好像叫這個。


    周枝:“……”


    周枝整個人都懵了:“你是漓漓?!”


    白漓站在原地,眼底的迷茫還從散去。


    周枝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實在沒忍住,隻好用了自己的法子確認。


    “你,你會不會跳舞?”


    漓漓是會跳舞的,她教的。


    那麽多的貓貓舞,如果漓漓真的變成了人,應該也會跳一些。


    周枝隻個舞者,可私底下有個小愛好,喜歡研究各種精怪傳聞異談。


    如果漓漓能變成人,她震驚歸震驚,並不會覺得驚悚,相反,隻會覺得興奮。


    白漓呆呆的沒動。


    直到周枝給他起了個頭,熟悉的舞,讓白漓也試探著邁了下腳步。


    貓貓舞他跳的很熟練。


    而如今,也依舊熟練。


    “走!!!”


    “我們可以上台!”


    正好,周枝的一個伴舞出了點問題,她來這裏要拿的東西,就是藥膏,準備給那個伴舞抹的藥膏。


    伴舞不能上場,她還打算就這樣隨機應變的去跳新舞。


    萬萬沒想到,漓漓這個小救星,來了!


    白漓稀裏糊塗的被帶上了舞台。


    周枝的舞,他看的比誰都多。而且,他還是被周枝耐心教出來的。


    上台的那一刻,底下不出意外,響起了驚呼聲。


    謝沉在後台找了一圈的小奶貓,可連個影子都沒有找到。


    小奶貓的個頭小,如果不小心窩在哪兒,還真的難找。


    “臥槽,快看台上。”


    有工作人員盯著舞台,拉著同伴議論:“周姐的這個伴舞絕了啊!他跟周姐配合的太好了!”


    “不行了,我覺得我的眼睛都不配看這神仙畫麵!”


    那些誇讚聲,讓謝沉條件反射的,也跟著看了眼台上。


    從舞台側麵看,也可以清楚的看見舞台,但效果肯定不如從正麵看的好。


    而僅僅是側麵,謝沉在看到伴舞的少年時,眼神也有些挪不開。


    少年生的絕色。


    可讓他移不開眼的原因,是這樣的絕色,在他的夢裏出現過。


    有那麽一瞬間,謝沉眉頭都皺了起來。


    活了二十多年快三十,他向來以為自己不會接受任何人進入他的生活。


    除了那隻小奶貓。


    可如今,他卻夢到了一個少年,少年還是實打實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不是他的臆想,不是他夢裏杜撰出來的虛假。


    他就那樣站在原地,看著少年跳完了整場舞。


    舞畢。


    台下掌聲雷鳴般響起。


    周枝跟白漓的舞,配合的精彩。


    周枝也沒想到白漓會跳的這麽好,她彎著眼睛,拉著白漓,對著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躬。


    從舞台上走過來。


    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全靠本能在支撐的白漓,猝不及防的跟謝沉打了個照麵。


    隻一眼。


    白漓從醒來後,那顆畏懼的,不安的心,突然就踏實下來。


    他掙脫開周枝拉著他的手,風一樣的對著謝沉跑了過來。


    然而——


    在挨到謝沉的懷抱前,謝沉一個側身,躲過了他。


    “抱歉。”


    謝沉放冷了聲音:“我不喜歡陌生人靠我太近。”


    漓漓還沒有找到,謝沉覺得自己真是失了智,竟然在這裏浪費時間。


    不管少年的出現,和他的夢有多少聯係,謝沉都不想搭理。


    少年於他,隻是個陌生人。


    他謝沉還不至於因為一個夢,動了什麽心思。


    當務之急,是他要找到他的漓漓。


    謝沉轉身就走。


    身後的白漓,張著胳膊,濕漉漉的眼睛裏透著委屈。


    “抱。”


    他小聲的在這個男人的身後說道。


    他想要抱抱。


    可男人太冷漠了,根本就不想理他,也不想看他。


    眼看著男人走遠,白漓的腦袋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他不要變人了。


    他還想當貓貓。


    念頭閃過,身體的不適再次出現。


    白漓來不及跟周枝打招呼,幾步追著男人跑了過去。


    在一個轉角處,光線昏暗,什麽都看不清。


    白漓靠著牆,身子一點點軟倒下來。


    “啪——”


    雪白的小奶貓,突然出現。


    “喵喵。”


    一聲喵喵聲,傳入了明明已經走遠的謝沉耳朵裏。


    他回過身,急步走過來後,終於找到了自家小奶貓。


    “漓漓。”


    謝沉把小奶貓給撈起來,仔細檢查了一遍。


    還好,沒有被人欺負。


    “漓漓?你剛才去哪兒了?”


    謝沉皺眉詢問道,他在後台這一小片地方都找遍了,根本沒發現小奶貓的身影。


    白漓變回貓貓,被謝沉托在手心。


    他張開爪爪,委屈的不行:“喵。喵喵。”


    先生,抱。


    謝沉把他抱住,溫熱的胸膛貼著小奶貓的臉頰,給足了奶貓想要的安全感。


    白漓終於要到了抱抱,腦袋一歪,睡了過去。


    他累了一大場,堅持到現在,已經筋疲力盡。


    謝沉聽著懷裏小奶貓的呼嚕聲,低頭看了看,在看到小奶貓起伏的軟肚子時,眼底的冷意全都散了幹淨,隻剩下一片暖意。


    放棄跟那個少年接觸,來找他的漓漓,果然,這個選擇沒錯。


    他的漓漓,就算什麽都不做,都是可愛的讓他心軟。


    謝沉抱著睡著的奶貓,提前離了場。


    這個舞會,他原就沒多少興趣。


    最開始讓漓漓跟那個雅雅去後台,他並不怎麽後悔。


    去後台見周枝這種事,於他無關緊要,且他跟周枝沒交情,自然沒道理在那時強行進去。而對那個沒了右腿的雅雅來說,去見周枝的機會卻是難得的。


    白漓從車上睡到回別墅。


    白琉的實驗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直接住進了實驗室。


    談意忙工作,回不來。


    眼下對於小奶貓的擁有權,可以說,謝沉撿了個大便宜。


    回到別墅。


    謝伯見白漓還在睡,也發愁:“漓漓這兩天睡的太多了。”


    “先生,你說,要不要讓邱禾醫生再來給漓漓檢查一遍?”


    給小奶貓做身體檢查,謝沉自然不嫌麻煩。


    他讓邱禾上了門。


    幾個小時候,邱禾無奈的揉了揉額頭。


    “謝先生。”


    “相信我,漓漓他真的沒有生病,他這樣子,就是累著了,在進行深度睡眠。”


    累著了。


    謝沉不知道小奶貓在後台幹什麽,難不成,是在後台跑了場酷,所以跑的累著了?


    邱禾再三強調白漓沒什麽事,醫生都發了話,謝沉跟謝伯也沒法再說什麽。


    謝伯憂心之下,隻好想著法的去給白漓加餐。


    “那我得給漓漓多補一補。”


    謝伯天天看著白漓,對白漓也是真心實意的疼愛。


    這兩天白漓沒精神,他都愁的厲害。


    “先生,你也多看著點漓漓,別讓他再去打工了,好好歇歇。”


    謝伯叮囑著謝沉,讓他把目前的重心都在白漓身上。


    不消他說,謝沉現在也是把所有注意力都給了白漓。


    “你給漓漓做份貓飯吧,他有好一會兒沒吃東西了。”


    謝沉說著,把白漓抱進了臥室。


    臥室的大床上,被單被子都換過,從原本的黑白格紋,換成了嫩黃色的印著q版奧特曼的四件套。


    四件套是白漓坐在謝沉懷裏,爪爪戳著購物頁麵,親自挑選的。


    謝沉把奶貓放在黃色被單上,垂眸,仔細的觀察著。


    觀察了一陣,他也沒看出來有任何不妥。


    除了總是睡覺,小奶貓再沒有什麽別的異樣。


    不知過了多久。


    謝伯敲了敲房門,把新做的貓飯給端了進來。


    “先生,喂漓漓一點兒吧,他飯量大,不吃飯就睡,肯定會餓。”


    謝沉“嗯”了聲,將貓飯接過來,放到了床頭的桌子上。“漓漓,醒醒。”


    謝沉彎腰,伸出手撥拉了一下奶貓的腦袋。


    白漓抬起爪爪捂住腦袋,不給摸。


    “喵。”


    他哼唧了聲,胖乎乎的身子蜷縮成球球,抗拒著謝沉的大手。


    謝沉不能讓他這麽餓著睡,且幾個小時沒吃東西,肚子裏頭不可能不餓。


    “乖一點兒。”


    謝沉耐著性子,哄著不願意醒的小奶貓:“等吃過飯,我陪你玩逗貓棒,好不好?”


    “還有乳酸菌喝。”


    “有小魚幹吃。”


    “還可以讓你坐在我肩膀上,我們去院子裏逛逛。”


    一個又一個的條件拋出來,瓦解著小奶貓想要接著睡覺的意誌。


    “喵嗷。”


    終於,白漓抵不住誘惑,慢吞吞的睜開眼睛,又慢吞吞的坐了起來,最後還慢吞吞的張開了爪爪。


    抱呐。


    謝沉見狀,伸出手,將奶貓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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