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灼昨天晚上又熬到淩晨兩點,但他的生物鍾讓他今天早上六點準時醒來。


    沒有像往常一樣覺得頭疼眼酸,傅元灼眉心舒展。


    可就在下一秒,他突然發現懷裏擁著個溫軟帶著香氣的軀體。


    傅元灼脊背一僵,墨黑的眸睜開,審視地看著躺在他身邊的人。


    是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孩,頭發是淺棕色的,軟軟趴趴地垂在枕頭上。皮膚白得像冰激淩,鴉黑的羽睫垂下小扇子般的陰影。兩頰還有軟肉,殷紅的唇微微嘟著,像是隨時等人來吻他似的。


    這是個頂尖好看的男孩子。


    傅元灼沉沉地皺起眉。


    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往他床上送人?


    以前這樣的事情特別多,各式各樣的美人往他麵前送,傅元灼從來不會收,這幾年再也沒人敢觸他黴頭,在他身邊塞人。


    傅元灼的手被枕得有點麻,他準備抽出來,再像以前一樣,把這個年輕男孩踢下去。


    可就當他抽手臂的時候,墨藍色的被子滑落,露出男孩半邊裸著的肩,雪白的肌膚上落滿點點痕跡,一看就是被人細細密密地啄出來的,看那架勢,像是恨不得把這雪膚嫩皮吞進肚子一樣。


    傅元灼忽地愣住了,這……難道是他幹的?


    或許是他的動作驚動了身邊的人,男孩半闔著眸往他懷裏靠,熟悉地在他胸口蹭了蹭,柔軟的發梢蹭得傅元灼呼吸有點快。


    阮笙迷糊著道:“……再睡會兒嘛,我還不想起。”


    傅元灼嗅到他身上的玫瑰香氣,抑或說他早就聞到了,這個房間裏滿是甜膩的玫瑰香,現在才確定,是從這個男孩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是個漂亮的omega,傅元灼想,他頭一次沒有直接踢人下床,而是準備用手把人推開。


    可就當手掌剛按上對方的肩,男孩就討好地親親他的心口,聲音綿軟無力:“早上不做了好不好,肚子還漲呢,老公疼疼我。”


    傅元灼倏地愣住了,他怎麽就成了……“老公”?


    男孩握著他的手往下伸,傅元灼手心被按在對方柔軟嫩滑的小肚子上。


    “給我揉揉。”年輕男孩閉著眼睛命令他。


    傅元灼不知為何,原本要推人的手緊緊黏在那塊光滑平坦的肌膚上,他微微施了力,剛剛好的力度讓阮笙滿意地低吟出聲,在傅元灼懷裏又沉沉睡去。


    窗簾外的天色漸漸亮了,傅元灼睜著黑眸在枕頭上躺了大半個小時。


    他一直在看懷裏人的睡顏,從男孩纖長的眉,到秀挺的鼻梁,最後是水潤殷紅的唇。


    唇瓣好像有點腫,是被他吸的嗎?傅元灼喉頭發緊,他沒有這部分的記憶,但是光看著男孩身上的痕跡,好像就能聯想到他之前做過什麽。


    傅元灼盯著眼前人的睡顏,緩緩低下頭——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敲門聲,伴隨著稚嫩的童音:“爸爸、笙笙,起床啦!”


    傅元灼瞬間從幻想中回過神來,房門被打開了,走進來一個不過三四歲的小姑娘,穿著粉色帶蕾絲花邊的小睡裙。


    小姑娘長得特別可愛,圓滾滾的大眼睛機靈又乖巧,露出來的小胳膊肉肉的,像是年畫裏的福娃娃。


    她蹬掉小拖鞋撲到大床上,小嘴叭叭地喊:“起床啦起床啦!太陽曬屁股啦!”


    阮笙被吵得皺眉,把被子往上提,遮住兒童不宜的痕跡:“好啦好啦,爸爸馬上就起床,楚楚先出去玩。”


    楚楚捧住他們的臉,給兩個賴床的爸爸每人一個親親,才手腳並用地爬下床,穿上小拖鞋跑出去,嚷嚷著讓丁姨給她準備小籠包。


    傅元灼撐起身子坐起來,黑眸裏隱隱帶著驚訝。


    他環視整個房間,這裏和他的臥室布置完全不同,這裏明顯有兩個人生活的痕跡,而另一個人,顯然就是他身邊這個年輕男孩。


    是那個小姑娘的爸爸,好像叫……笙笙。


    那自己是什麽身份?另一個父親嗎?


    傅元灼喉結動了動,垂眸朝身邊人喚道:“笙笙?”


    阮笙應了一聲,用手推著傅元灼:“你先起嘛,我再躺會兒。”


    傅元灼沉著眉下了床,走到衛生間,洗漱台上放著兩套牙刷和杯子,是他絕對不會用的亮麗色彩。


    他抬眸看向鏡子,映入眼簾的還是自己的臉,不過對比他那張蒼白到病態的臉,這個“傅元灼”明顯要健康許多,比他看起來年輕好幾歲。


    傅元灼花了兩分鍾來理清現狀,他現在是另一個“傅元灼”,有伴侶有女兒,相同的樣貌不同的身份。


    他緊皺的眉心舒展開,大概是在做夢吧?睡一覺就醒了。


    他洗漱好,出去打開衣櫃,拿出一套西裝換上,選領帶的時候,後麵突然伸出一隻手,幫他選中一條淡藍色斜紋的領帶。


    “轉過來,我給你係。”阮笙跪坐在床上。


    傅元灼薄唇緊抿,轉過身來,阮笙動作熟練地給他係上領帶,任由被子滑落腰際,露出優美的肩脊線條。


    他若無其事地當著傅元灼的麵下床,走進衛生間洗漱,嘴裏含著泡沫道:“今天幼兒園開學了,你把我送到學校之後再送楚楚去幼兒園。”


    傅元灼移開視線,“嗯”了一聲。


    早餐的時候,傅元灼往桌邊一坐,旁邊是換了一身衣服的阮笙,純白的t恤隻在胸前有印刷字,顯得阮笙年齡更小了。


    對麵的楚楚捧著一杯溫牛奶小口小口地喝,嘴邊被糊上一層白圈,阮笙看了輕輕地笑。


    楚楚看向傅元灼:“爸爸你怎麽不吃飯?”


    阮笙聞言偏過頭,發現傅元灼盤子裏的食物半點沒動,不由得蹙著眉:“幹嘛不吃?”


    這幾年來還沒有人敢對傅元灼用這種語氣說話,他頓住片刻,把自己的那杯溫牛奶推遠:“換成咖啡,不加糖。”


    傅元灼沒有早上喝牛奶的習慣,他需要黑咖啡,來保證極少的睡眠下依然有充沛的精力。


    “不許喝咖啡!”沒想到他的話讓身邊人反應激烈,阮笙直接把牛奶塞到他手裏,“是不是又想熬夜?身體不要了?健康不管了?”


    三個問題一砸,傅元灼怔愣地抬起牛奶往嘴裏喝,溫熱醇香的液體浸潤他的喉管,帶著暖人心尖的溫度,流向空蕩蕩的胃。


    阮笙這才開心了,在傅元灼臉上落下一個帶著香氣的吻:“乖乖吃飯,給你獎勵。”


    對麵楚楚嘩地抬手蒙上眼睛,悄悄打開指縫看他們,大眼睛滴溜溜地轉。


    傅元灼握著玻璃杯的指尖收緊,心跳得飛快。


    吃完飯,楚楚被丁姨換上天藍色蓬蓬裙,細軟的棕發被紮成兩個小揪揪,別上精致的發卡。


    她背上小書包和兩個爸爸一起坐車,去幼兒園上學。


    傅元灼坐在副駕駛上,阮笙和楚楚就在後座鬧作一團,嘴裏不知道說什麽悄悄話,反正楚楚笑得快要肚子疼,倒在座椅上。阮笙伸手護著她的小腦瓜子,免得頭發散了小公主又要哭鼻子。


    前麵的傅元灼聽著後座的笑聲,眼睛一直盯著後視鏡,車子行了多長,他就看了多久。


    到了地方,阮笙要下車,給傅元灼和楚楚每人吧唧一口,才轉身離開,光看背影,他和那些大學生也就一般大。


    幼兒園就在不遠的地方,楚楚下車被老師領進去,一邊走著還一邊轉身向爸爸揮手,傅元灼看她的嘴型,是在說“再見”。


    傅元灼闔著眸靠在椅背上,心裏想著恐怕沒有再見的機會,麵上平靜無波,讓司機開往公司。


    他所幸在夢裏,自己依然掌控著熟悉的公司,處理好一上午繁忙的事務,傅元灼準備來讓助理報告下午的會議安排。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響了,他沉著眉拿到耳邊,那頭傳來清冽的男音,帶著少年氣息:“傅元灼,我和楚楚在你樓下,你快過來接我們,不然飯都要涼啦!”


    傅元灼忽地怔住,過了好幾分鍾,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他忽地站起身來,大步往外走,帶著某種沒有緣由的急切,甚至碰掉了桌上的文件夾。


    到了一層大廳,他才知道阮笙為什麽沒有帶著楚楚直接上來,按理來說是不會有人攔他們的。


    原來是小姑娘的頭發散了,她不願意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發去見爸爸,纏著阮笙給她紮好。


    但阮笙哪裏會這個,和楚楚大眼瞪小眼,等到傅元灼出現,楚楚眼睛都紅了,抱著阮笙的腿不見人。


    傅元灼要伸手牽她,楚楚苦著小臉說:“不要不要,楚楚變醜了。”


    阮笙哄她:“才不會,楚楚最可愛。爸爸說是不是?”


    他拿眼瞥著傅元灼,暗示意味十足。


    傅元灼附和的話到了嘴邊,但不知為何,出口的時候就換了一種說法:“是啊,楚楚特別可愛。”


    他用了“特別”二字,默默在心裏把“最可愛”這個頭銜留給阮笙。


    阮笙似乎聽出來他話中深意,要笑不笑地看了傅元灼一眼,又低頭哄著楚楚:“好啦好啦,我們要上去啦。不是說要給爸爸送飯嗎?”


    他今天下午沒課,幹脆把楚楚從幼兒園裏接了出來,父女兩個領著保溫包悠哉悠哉到了傅元灼的公司。


    傅元灼伸手去接保溫包,沉甸甸地裝了不少東西。


    他時常忙起來就忘了吃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給他送餐,傅元灼緊緊抿著唇,用空出來的左手去牽阮笙,三個人齊齊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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