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笙在琴房坐了大半個下午,他原本隻是在想,傅元灼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後來慢慢的,覺得有些事情早有苗頭,真實的傅元灼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幾個月前的那次集訓營,阮笙是因為突然發燒沒能參加,但仔細想想,平時身體一直很健康,怎麽就那麽巧合,在那天發燒了呢?


    以傅元灼多疑敏感的性格,他肯定不會允許自己直接去參加集訓營,在背後做些手腳也不是不可能……


    阮笙蹙著眉,用手敲著額頭,努力回想當天的細節。


    那天晚上是在下雨,他喝了傅元灼遞過來的甜牛奶,然後就睡著了。醒來之後……他去找退燒藥,於是看到了醫藥箱裏的安眠藥。


    如今想來,那盒沒怎麽動過的安眠藥應該有很大嫌疑,不然他不會變得那麽困的。


    阮笙腦子裏轉著這些念頭,隻覺得頭疼不已。


    如果傅元灼真的如他所想,很早之前就有這種意圖,那除了阻止他參加集訓營,會不會還做過別的事情?


    阮笙呆怔地坐在鋼琴前,心裏亂糟糟的,指下彈的樂曲也毫無章法,簡直稱得上是噪音。


    蘇憶寒他們來到琴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氣乎乎的阮笙。


    “和阿姨說說,誰惹你不高興了?”蘇憶寒往阮笙身邊坐。


    阮笙欲言又止,他雖然現在特別生氣傅元灼監視他,但這種事情要是說出去了,恐怕大家都會認為傅元灼是個神經病。


    “沒什麽,”他撇撇嘴,“就是遇到了一個很討厭的人。”


    阮笙轉向宋清越:“他就住在我隔壁,可以把他的套房收回來嗎?”


    宋清越搖搖頭:“沒有特殊理由,酒店不能趕走客人,除非你能讓他自願退房。”


    阮笙一聽這話,就知道想要趕走傅元灼是絕不可能的,他性格那麽執拗,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被勸退了?


    他氣得踢了踏板一腳,不料因為晚上氣得沒吃飯,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蘇憶寒連忙催他去吃飯,推著阮笙往琴房外麵走,一邊在後麵朝宋清越使眼色,壓低聲音道:“給我查查,笙笙隔壁住的到底是誰,我倒要看看誰這麽大膽子?”


    宋清越頷首,在手機上調出後台信息,看到4018新入住的那位,和阮笙年齡相仿。


    他目光落到傅元灼的性別一欄上,目露些許詫異。


    “竟然是個omega,”他道,“這年頭的oo戀也不多呢!”


    宋清越剛才看到阮笙的表現,心中所想和蘇憶寒可完全不同。


    蘇憶寒關心阮笙,怕他受欺負,隻注意到阮笙在生氣。關切之下卻沒看到,阮笙還在維護那個人的顏麵,沒有將對方做的事情說出來。


    這阮笙雖然將自己氣到內傷,但還要為那個人掩飾過失,宋清越覺得,除了少年慕艾,也沒什麽其他理由可以解釋了。


    第二天,是集訓營正式開始的日子。阮笙被分在了a班,據說是由水平最好的老師來授課,之前阮笙見到的馬洛裏教授,也會來辦兩場講座。


    這天早上,他早早起床,洗漱的時候望著鏡中的自己,突然想到,按照這個酒店的布局,傅元灼的浴室和他這邊剛好相對,說不定現在對麵就有人也在洗漱呢?


    阮笙冷冷地瞪了鏡子一眼,然後把牙刷杯裏的水一股腦甩到鏡子上,就像是直接潑到傅元灼臉上一樣。


    他這才滿意地走出衛生間。


    結果剛剛打開門,就看見旁邊杵著個一米八高的大個子,倚著門框,明明比阮笙高出半個頭,身影卻莫名地透著幾分可憐。


    傅元灼大概是沒怎麽睡好,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白得像紙,眼底下淡淡的青黑,唇色極淡。


    見到阮笙出來,傅元灼沉寂的黑眸瞬間亮了亮,整個人都站直了。


    他艱澀開口:“笙笙……”


    阮笙看都沒看他一眼,目不斜視地和傅元灼擦肩而過,正好遇到前麵房間的一個同學,招招手和那個同學結伴走。


    傅元灼站在原地,目送著阮笙離開,薄唇緊抿,剛剛有些光亮的眸又暗沉下來。


    a班的學生比較少,阮笙到了班上,發現周圍的同學都是全國各地優秀的鋼琴少年,各有千秋風格多樣,一上午的課,讓他受益匪淺。


    直到上完課從教室出來,阮笙看見外麵站著的傅元灼,才想起來身邊還有這麽個大麻煩。


    教室被設置在酒店頂樓,走廊上沒有長椅,所以隻能站著。


    一聽到動靜,傅元灼就轉過身來,第一時間鎖定人群中的阮笙,邁開腿想要走過來,卻又停住了。


    旁邊同學戳戳阮笙,說道:“我九點的時候出來上廁所就看見他了,他這是在這站了整整一個上午啊!”


    阮笙表情一頓,腳尖微微轉了方向,情不自禁要往傅元灼那邊走,但他馬上反應過來,連忙收回腳,朝著電梯處走去。


    “他想站就讓他站,管我什麽事?”


    阮笙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旁邊同學感覺到兩人之間氣氛尷尬,忙閉了嘴不說話,隻敢偷偷打量傅元灼。


    短短兩天,幾乎整個集訓營的同學都知道,阮笙有個顏值爆表的帥哥跟班,每天守在教室外麵,手邊經常拿著禮物或者點心。


    可惜阮笙完全無視他,就仿佛沒有看到一樣,哪怕就是傅元灼在吃飯的時候坐到阮笙對麵,阮笙也能若無其事地和旁邊人談笑風生,把傅元灼當做空氣。


    等到後來,蘇憶寒都聽說了這件事,悄悄和宋清越商量:“你說,笙笙不是很討厭那個人嗎?直接拒絕不就好了,為什麽還這麽晾著人家?”


    宋清越笑得曖昧:“人家自己的事,你讓他們自己處理不好嗎?”


    蘇憶寒卻嗅到了不妙的味道,她有宋清越這個前車之鑒,對於類似的事情雖稱不上敏感,但也時刻繃緊一根弦,擔心阮笙因為某些原因分心。


    她道:“不行,我得去看看那個男生是誰。”


    宋清越看她認真嚴肅的模樣,隻好無奈地搖搖頭,希望那個男生自求多福吧,別被蘇憶寒直接嚇跑了。


    傅元灼收到蘇憶寒的消息時,他正在酒店大廳。


    今天是集訓營所有學生參加講座的日子,阮笙已經整整三天沒和他說過話了,哪怕目光相觸,也是非常平淡地掠過,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沒想到,在他得到阮笙回應之前,最先找他的竟然是蘇憶寒。


    傅元灼之前就有蘇憶寒的聯係方式,但從未見過阮笙口中這位溫柔可親的蘇阿姨。如今從未謀麵的蘇憶寒來找他,唯一可能的原因便是因為阮笙了。


    他眉心一皺,花幾分鍾查出蘇憶寒的資料,沉默地一條條瀏覽,直到目光落在某行不起眼的地方,黑眸忽地微微眯起。


    那一行……是蘇憶寒的人物關係,傅元灼看見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名字。


    他提起的心又放下來,暗暗鬆了口氣。


    見麵的場所被蘇憶寒定在離酒店不遠的咖啡廳裏,傅元灼推開門進去,抬眼便看見坐在窗邊的溫柔女子。


    長發被一根簪子隨意挽在腦後,額邊散下來幾縷,穿著米色棉質長裙,盡管素麵朝天,依然遮掩不住這女子的姣好容顏。


    隻消一眼,傅元灼便能認出,這人一定是蘇憶寒,尤其是那雙如湖水般深邃的鳳眸,傅元灼曾無數次在自己照鏡子時見到過。


    太像了,他手心隱隱出汗,頓住片刻,才抬腿向蘇憶寒走去。


    “請坐。”蘇憶寒看到有人過來,掀起眼簾,施施然說道。


    當她對上傅元灼的臉,悠閑的姿態瞬間僵硬,黑眸直直地凝在傅元灼的眉眼上。


    傅元灼似是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徑直坐到蘇憶寒對麵,十分坦然地拿起麵前的杯子,抿了口裏麵的花茶。


    “你就是傅元灼?”蘇憶寒蹙著纖眉。


    “嗯。”傅元灼沉聲道。


    男生平靜的神色讓蘇憶寒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連忙咳了兩聲,雙手交握放到膝蓋上,端莊優雅。


    “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和你說說關於阮笙的事。”蘇憶寒開門見山,“我注意到,你這些天一直在笙笙周圍打轉,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舉動已經算是在打攪他的生活。既然笙笙不想理你,你就不要再打擾他了。”


    傅元灼眉尾一挑,手指敲動桌麵:“您的意思是……”


    “在集訓營的這段時間,希望你離開這裏。如果你有住宿需求,我可以為你安排更好的酒店。”蘇憶寒冷著臉道。


    傅元灼沉默片刻,嘴角抿成一條直線,麵容冷峻而嚴肅。


    “當然,要是你還有別的要求,不妨說來聽聽,我也可以適度滿足。”


    傅元灼抬眸,輕啟薄唇:“阿姨,我……”


    “不要叫我阿姨,”蘇憶寒直接打斷了他,揮揮手道,“我們沒有那麽熟。”


    “那好吧。”傅元灼輕歎一聲,“我確實不該這麽稱呼您。按照輩分來說,還是叫您一聲‘小姨’更合適。”


    蘇憶寒驀然怔了怔,疑惑地看向傅元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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