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在阮笙還沒想到如何攢錢為傅元灼治傷的時候,中考悄然而至。


    經過兩天半的考試,學生們像是撒了歡兒的兔子,一個接著一個往外跑。


    院長事先對阮笙和傅元灼說過,不準他們暑假亂跑,免得在外惹出事端。


    畢竟兩人都屬於可能分化的年齡段,院長寧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阮笙一開始倒是安安靜靜,等到成績出來之後,確定自己和傅元灼考進了天俞中學,便再也待不住了,乖巧了幾天,便央著傅元灼偷偷帶他出去。


    “我們就出去玩一會會嘛!”阮笙比著小指頭,“中午就回來,不會讓院長發現的。”


    傅元灼正在書桌旁寫著什麽,聞言抬頭看向阮笙,薄唇輕啟:“你想去哪兒?”


    這話卻把阮笙問住了,他來著一年多,除了孤兒院和學校之外就沒去過什麽地方,出門就會迷路。


    他托著腮想了想,道:“這裏我不熟的,你帶我去玩好不好?去你喜歡的地方。”


    傅元灼拿筆的手一頓。


    “走吧,走吧。”阮笙悄悄抓住他的袖口,琥珀色的眸目不轉睛地盯著傅元灼,臉上寫滿期待。


    他這雙水靈靈的眼睛,存心想要撒嬌的時候,是會把人心都看化的。


    傅元灼掩唇虛咳兩聲,站起來:“好吧。”


    阮笙立即歡呼雀躍地往外跑,卻被傅元灼拉住:“我們走小門,以防被人發現。”


    阮笙睜大眼睛,嚴肅地點點頭。


    傅元灼領著他,走過一條阮笙從來沒有發現過的路,發現了一麵爬滿爬山虎的牆。


    “我小的時候經常從這溜出去,非常隱秘,不會有人知道。”傅元灼說道。


    阮笙踮腳往上望了望,有些氣餒道:“這牆好高啊,我爬不上去。”


    阮笙素來挑食,最近被傅元灼看著吃飯,才長高了些,快要摸到一米七的門檻。


    而傅元灼這個暑假,卻像是打了激素似的,個子蹭蹭蹭地往上長,比起阮笙來高出大半個頭,已經成為孤兒院裏最高的男生。


    若是忽視他蒼白的臉龐,恐怕誰也想不到,這會是個omega。


    正當阮笙看著牆苦惱的時候,傅元灼稍稍欠身,雙手直接握住阮笙的腰,將他提到肩膀上。


    阮笙驚呼一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坐到傅元灼的肩膀上。


    “夠高了嗎?”傅元灼微微仰頭,從阮笙的角度,剛好看見他高挺的鼻梁,濃密的睫毛纖長卷翹。


    阮笙不知為何,偷偷紅了臉,道:“夠了夠了,我自己上去。”


    他雙手撐住牆頭,第一次爬牆,動作有些笨拙,手滑了兩次才踩上去。


    站到牆頭上,阮笙一下就看見了離他足足兩米多遠的地麵,蹲著的小腿肚有些發軟。


    阮笙可憐兮兮回頭,小臉有些發白,怯聲道:“……我不敢跳。”


    傅元灼沒說什麽,直接撐牆跳過去,落地之後向阮笙伸出手:“下來,我接著你。”


    阮笙望著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感覺剛剛降溫的臉頰又隱隱有發燙的趨勢。


    他是不是膽子太小了?不敢爬又不敢跳,什麽都要靠傅元灼才行。


    阮笙心裏不由得湧起一絲慚愧,但若是讓他跳下去,他肯定是不敢的,隻能紅著臉接受了傅元灼的幫助。


    閉著眼一躍,落到熟悉的清冷懷抱中,鼻翼間纏繞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阮笙像是被燙到了似的,被對方攥住的腰際仿佛有羽毛刮過,輕輕癢癢的,他騰地從傅元灼懷裏跳出來:“……謝謝。”


    傅元灼低低“嗯”了一聲,不著聲色地收回手,手心冒出些許的汗。


    “帶你去個沒人的地方。”他道。


    阮笙乖乖點頭,他知道,若是出去招搖過市,被孤兒院的小孩看到就不好了,院長肯定會懲罰他們的。


    傅元灼對這塊區域很熟悉,他領著阮笙走過無人寂靜的小道,兜兜轉轉半個小時,最後停留在一片廢棄的工廠車間前。


    “這是後門,一般不會有人來。我小的時候,曾經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傅元灼推開沉重生鏽的鐵門,裏麵灰塵飛舞,他下意識擋在阮笙麵前。


    阮笙隻瞧見這車間裏空蕩蕩一片,隻有桌椅板凳,不像是工廠,倒像是有人在這裏安家。


    這不過這些物件上都落滿了灰,可見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傅元灼沿著過道走到一處小隔間前,拿出鑰匙開了門,裏麵露出的景象讓阮笙不由得低呼一聲。


    “這裏……居然……”


    阮笙驚喜地睜大了眸,麵前的房間和外麵完全不一樣,雖然麵積狹小,但是幹淨整潔,好像是有人經常來打掃一樣。


    牆壁上貼著各式各樣的畫,從技法來看,應該是出於同一人之手,雖不算大家之作,但是勝在新穎獨特,讓阮笙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牆角靠著一架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鋼琴,琴蓋上的拋光有少許損毀。


    “這是……”阮笙眨眨眸看向傅元灼,眼裏有幾分疑惑。


    “是我母親留下的鋼琴,我定期會來清理,你看看還能不能彈。”傅元灼淡聲道,望著那琴,不知想到了什麽,黑眸漸漸深沉。


    阮笙已經好久沒碰過鋼琴了,以前每天都要練六個小時的琴,現在許久未見,還有幾分期待。


    他欣喜地走上去,掀開琴蓋。


    這架琴被傅元灼照顧得很好,可惜鋼琴若是太久不用,都會出現走音的問題。


    阮笙四處看看,想找到可以調音的工具。


    傅元灼靜靜站在角落,抱著手臂,看著阮笙忙得不亦樂乎的背影,眼神微微放空。


    過了一會兒,阮笙坐到琴凳上,眼睛晶亮地望向傅元灼,問道:“你有什麽想聽的嗎?”


    傅元灼稍稍一愣,然後搖頭:“隨便吧。”


    他說不上來想聽什麽曲子,腦海中關於鋼琴的記憶,隻有那個女人不發瘋的時候,會抱著他坐在琴凳上,手指下流淌出悅耳的琴音。


    也隻有在那個時候,傅元灼才敢去看自己的親生母親,後來他被人接走,喊著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叫媽媽,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阮笙自顧自地玩,絲毫沒有注意到傅元灼的異樣。


    他在家裏雖是嬌生慣養,大家都寵著他,但是在練琴這件事上,可是一點都不能鬆懈的,很少有這種可以按自己心意彈琴的時候。


    流水般悅耳動聽的琴音自他指尖下傳出,在寂靜的車間裏回蕩,阮笙隻輕輕按下一組和弦,樂音落在傅元灼耳裏,讓他仿佛看到了溪水潺潺,鳥音啾鳴。


    阮笙抬眸,白皙清透的臉上透著淡淡的喜色:“怎麽樣,好聽嗎?”


    他雖然許久沒有彈過,但幸好平常經常默背譜子,現在還不算生疏,希望傅元灼不會厭煩吧。


    傅元灼黑眸微閃,挺直背脊,道了一聲“好聽”。


    阮笙欣喜道:“我還怕太久不練,水平退步了呢。”


    傅元灼看他開心的樣子,便知道這趟來對了,他原不想將幼時過往說與人聽,但若是讓阮笙知道,似乎也沒那麽糟糕。


    小隔間裏氣氛溫馨祥和,工廠車間外卻突然出現一群人。


    為首之人是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男人,西裝革履,麵容溫和,旁邊跟著好幾個拿著文件和圖紙的人。


    “何總,等過幾天這片車間就會被拆掉,到時候工程師來實地考察,咱們的樓盤就能開始動工了。”他身邊一人說道。


    “這工廠原本的職工都安排妥當了嗎?我聽說他們有些人沒地方住,是住在廠子裏的。”何嘉容問道。


    這一片是廢棄廠區,一直以來無人監管,經常有人在這安家。


    “早就安排好了,何總您放心吧,這裏沒人。”


    他話音剛落,何嘉容已經走到車間門口,恰好聽見裏麵隱隱傳來的樂聲。


    主管也顯然聽到了,他臉色一黑,立即道:“我去把人趕走。”


    “慢著!”何嘉容攔住了他,“再等會兒。”


    動聽的琴音接連傳出,在炎熱的夏日仿佛帶來陣陣清風,讓人心曠神怡。


    主管小聲嘟囔著:“這是誰在裏麵放音樂?不想活了!”


    何嘉容聞言哭笑不得:“播放音樂或多或少都會損壞音質,這明顯是現場彈的,你聽不出來?”


    主管立即道:“還是何總品味高雅,我們自愧不如。”


    這何總可是出身於省城的書香世家,和如今的顧家家主還是連襟,他可要好好在何總麵前好好表現。


    何嘉容聽了他的話,隻搖搖頭,並未說什麽,抬腳進了車間,尋著聲源處找去。


    主管立即跟了上去。


    阮笙正彈到興起,突然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他手下一頓,緊張地站了起來。


    傅元灼也聽到了,臉色微變,站到阮笙麵前。


    “原來是兩個小朋友啊,”何嘉容攔住後麵要衝上來趕人的主管,“你別嚇到他們。”


    主管“哎哎”兩聲,立即往後退。


    阮笙好奇地看向何嘉容,圓滾滾的貓瞳通透可愛,透著不經世事的稚嫩。


    傅元灼警惕地望向來人:“你是誰?”


    “你在問我?”何嘉容笑道,細細打量傅元灼幾眼,神色未變,“小朋友,你不認識我,我倒覺得你有幾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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