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大盛的佛寺自然是拆不得的。


    但皇帝餘怒未消,看到張呈上來的折子,說是宮中佛堂要錢修繕。她想也沒想,直接提筆在折子上畫了個大大的叉。


    福壽欲言又止。


    皇帝:“怎麽?”


    福壽小聲道:“這是太後……”


    皇帝冷笑:“嗬。”


    於是福壽把折子收好,惜命地閉嘴了,出門前他想到什麽,告訴皇帝自己看見微鶯她們往青澹齋走了。


    皇帝自奏折中抬頭,“青澹齋?”


    福壽:“是啊,奴才害怕娘娘會遇到什麽麻煩。”


    皇帝按了按眉心,想半晌,輕聲問:“青澹齋裏住著誰?”


    福壽默了片刻,心想,陛下真是,到現在了連這個都沒注意嗎?他老實回道:“是淑妃娘娘和婕妤娘娘。”


    皇帝擱下朱筆,眉頭輕蹙。


    這時微鶯和蕭千雪已經來到宮家姐妹住的青澹齋。


    青澹齋在主殿附近一處閣樓,水榭香軒,亭台樓閣高低錯落,穿過荷風陣陣的池塘,又走過幾扇琉璃牆月亮門,才見到這座兩層樓高的富麗精致小樓。


    淑妃正在屋內給宮貝奴喂西瓜,銀製小釵插著一小塊西瓜,喂到妹妹的嘴邊。


    宮貝奴:“哼哧哼哧。”


    淑妃:……罷遼。


    宮貝奴邊吃瓜,邊氣呼呼地說:“姐姐,我就說她們會巫術,會妖法,嗚嗚,哼哧哼哧,我們該怎麽辦呀嗚嗚?……哼哧哼哧。”


    淑妃歎氣,今日的事也讓她開始懷疑這世上是否有什麽怪力亂神之事,不然,為何鞭子怎麽都打不中那兩人,偏偏打自己妹妹一下子就中了。她垂眸專心喂瓜,靜默半晌,才道:“不怕,我已經讓姑姑請了一個厲害的大師來,就算她會什麽妖法,也翻不起浪。”


    宮貝奴快樂地扭了一下,馬上就扯到傷口,臀部火辣辣的。她痛得齜牙咧嘴,淚包包地說:“姐!你也太狠了吧!”


    淑妃手頓了頓,說:“是你說要用殺威鞭的。”


    “……”


    “也是你讓我打你的。”


    ……


    “從來沒有聽過這樣奇怪的要求。”


    宮貝奴臉埋在枕頭上,悲憤交加地大喊:“姐姐!”


    一個小宮女過來,告訴她們鶯美人和蕭美人過來探望。


    宮貝奴扭著枕頭,氣得額頭汗珠滾落,小臉發紅,尖聲道:“她們還敢過來?”她對淑妃道:“姐姐,不要出去,我不見她們,啊啊啊不見不見我不見!”


    淑妃笑笑,讓小宮女給微鶯她們傳話,說自己稍後便出來。


    宮貝奴“嗯哼”一聲,“我不見她們嘛,不見不見!”


    淑妃插起一小塊瓜,塞在她嘴裏,笑道:“不讓你見,隻是讓她們在太陽下曬一會。”


    宮貝奴偏頭,看看外麵毒辣的太陽,瞬間高興:“好耶!”


    ……


    正值酷暑,烈日炎炎,天地變蒸爐,空氣中熱浪一陣一陣,像火般把青草樹木都燎得蔫蔫。


    蕭千雪搖晃著搖扇,熱到不行,和微鶯在樹影下等會小一會就打算放棄。可是幾個宮女攔在月亮門邊,看樣子是不準備放她們離開。


    她忍不住去問:“淑妃娘娘呢?還不出來嗎?”


    那宮女笑道:“娘娘有事,請兩位美人稍等片刻。”


    但在這炎炎夏日,“片刻”就該死的要命。況且,就算是讓人等待,也不該是讓客人在大太陽底下等。微鶯知道淑妃不會出來,這懲罰手段她熟,當年在寶雲宮時可不就被貴妃這麽罰過。


    蕭千雪抿嘴,小聲說:“又不是貴妃娘娘,我們幹嘛等下去?”


    微鶯:“你說得對。”


    轉身想離開,那幾個宮女圍上來不許她們走。微鶯想甩張卡牌出去的時候,眼裏突然撞見一抹明黃。


    她微微一怔。


    皇帝匆匆趕來,站在烈日下,頭發草草束在金簪中,幾縷亂發撩在臉側。也不知是風寒未好,還是來的時候太匆忙,皇帝臉上帶點不正常的紅,微微喘息著,水粼粼的眸定定望她。


    微鶯心跳了下,輕聲道:“陛下?”


    蕭千雪歡喜地迎上去:“陛下來做什麽?”


    雲韶掩唇咳了下,目光四處遊離,像在找個合理的借口。許久,她才道:“朕聽聞婕妤身子有恙,前來探望探望,”她朝微鶯緩緩笑開:“真是巧呀。”


    微鶯也笑:“可惜了,娘娘她有事在忙,隻怕是不能見我們了。”


    雲韶漫不經心點頭:“可惜了。那……愛妃熱嗎?煙波殿離這兒太遠,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我們再去洗墨湖乘涼吧。”


    微鶯本想矜持地糾結一會,蕭千雪已經率先替她回答:“好耶好耶!”


    幾個宮女早在皇帝來了的時候,就覺得不太妙,偷偷跑到屋裏給淑妃傳話。


    青澹齋內,宮貝奴和淑妃還在快樂乘涼啃瓜,心中幻想微鶯蕭千雪如何被夏天毒辣的太陽烤得叫苦連天,甚至中暑暈倒。是以,當她們聽到皇帝過來,帶著兩個人快要離開時,半天沒回過神來。


    淑妃最先反應過來,用手帕擦淨手上西瓜汁水,著急跑出殿門外,攔住皇帝她們。


    “陛下,”她跑得氣喘籲籲,額頭冒出汗水,嗔道:“您怎麽來了呀?”


    皇帝目光虛虛點了點她,“不是在忙嗎?”


    淑妃心虛地扯扯帕子,笑道:“這不是……忙完了嗎?陛下請到殿內歇息,妹妹也常說很想陛下了呢。”她像是想起什麽,走了兩步,才朝微鶯她們說:“兩位妹妹也請快進來吧,天熱,別被曬壞了。”


    蕭千雪給微鶯做個鬼臉,跟著皇帝進了青澹齋。


    這兒每間房間都放置冰鑒,冰塊慢慢融化,吸走夏日的炎熱。


    有皇帝幫襯,兩個人在青澹齋受到的待遇和剛才截然相反,捧著冰鎮酸梅湯癱在椅上,愜意又心安理得地享受尊貴vip服務。


    淑妃沒有管她們,甚至看都沒有看,反正看一眼就糟心一次。她選擇和皇帝說話,柔聲道:“陛下不是要來看妹妹嗎?我帶陛下進去吧,她一定會很歡喜。”


    說著,她輕笑道:“沒想到陛下這麽關心妹妹。”


    雲韶手指微曲,輕叩桌麵,臉始終微微偏向微鶯,餘光瞥著她。聽到淑妃的話後,她手指頓了頓,看到微鶯喝完酸梅湯後揉兩下肚子,忍不住晃神片刻,微微笑起來。


    淑妃:“陛下?陛下?”


    雲韶這才回神,說:“讓鶯鶯和千雪先進去吧。”


    看樣子,她們好像已經躍躍欲試,磨刀霍霍向豬羊。


    雲韶看著她們走進內室的背影,腦內蹦出這句詩,忍不住笑了下,眼裏有柔光漾開,溫柔款款。淑妃一時看呆,癡癡望著過分柔美的少年天子。


    自從她入宮這幾年來,從來未見陛下露出過這樣溫柔繾綣的笑容。天子年少美貌,卻陰鬱暴戾,她心中也是忍不住害怕。以為陛下是不會笑,不會開心的。


    沒想到陛下也會露出這樣的笑……


    淑妃手微微顫抖,酸梅湯濺出瓷杯,灑在手背上,她渾然未覺。


    青澹齋內,宮貝奴趴在竹席上,伸長手臂去拿床頭櫃上一塊瓜,可她不能移動,手臂盡力往前伸給拿不到那塊瓜,反而扯到傷口疼得嗚嗚叫。


    “嗚嗚,”她眼淚掉下來,“都怪那兩個狐狸精!”


    氣呼呼地擦眼淚的時候,有人拿起銀簽,叉了切成小塊的西瓜,遞到她嘴邊。


    宮貝奴屈從欲.望吃掉嘴邊的西瓜,然後抹抹眼淚,順著那隻雪白纖長的手臂往上看,杏黃披帛下是層銀紅的紗,襯得美人膚白如雪,明麗動人。


    美人笑彎著眼,手裏拿著銀簽,溫柔耐心問:“還想吃嗎?”


    宮貝奴怔怔點點頭,回過神來忍不住尖叫:“你們怎麽進來了?”


    微鶯笑著給她插瓜:“來看看你呀。”


    宮貝奴氣得眼前一黑,屁股上被鞭打出的傷口好像更疼,火辣辣的燒得她難受極了。她眼裏噙滿淚,扯著小手絹,罵:“還不是你們弄的,還有臉過來!”


    蕭千雪擺手,“娘娘,話可不是這麽說的,要求被打的是你自己,動手的是淑妃娘娘,我和鶯鶯什麽都沒做。”


    微鶯站在旁邊,露出副與蕭千雪同出一轍、無辜又純良的表情。她們這樣,讓宮貝奴更生氣了。


    宮貝奴看看她們打扮這麽清涼漂亮,又想起自己隻能趴在床上的慘狀,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漣漣。當年這兩個人去冷宮的時候,她就是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氣她們,沒想到今天自己反而被同樣的方法氣到了。


    宮貝奴:嗚嗚。


    微鶯溫柔地說:“娘娘,您的病一定會很快就好的。”


    宮貝奴揪被子,“誰讓你們假惺惺過來,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蕭千雪小臉皺巴巴,拉著微鶯想要離開,不伺候這個祖宗。


    微鶯沒有走,笑眯眯地搬過來一張圓凳,放在床頭。


    宮貝奴聲音顫抖:“你、你做什麽?”


    她們還想坐在這裏不走了嗎?


    微鶯把果碟放在圓凳上,這樣宮貝奴伸手就能拿到水果吃,不用像之前那樣麻煩。


    蕭千雪:“鶯鶯,你真是個好人!”


    微鶯笑笑,對上宮貝奴瞪得圓圓的眼睛,好心朝她招手:“娘娘,我們先走啦,您的病一定會早些好起來的,到時候一起出去遊湖呀。”


    蕭千雪也跟著招手,笑吟吟地說:“是呀是呀,娘娘肯定馬上就能下地蹦躂。”


    然而女主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刺激到反派脆弱的神經。也許是劇情之力在影響,本來宮貝奴看到微鶯動作稍稍動容,一聽到蕭千雪的話,她立馬氣得眼睛都紅了,抓塊西瓜就扔過去。


    微鶯和蕭千雪默契地偏偏身子,躲過這塊瓜。


    宮貝奴掙紮著到爬起來,忍著劇痛也想跑過來打蕭千雪,剛下床,就啪地一聲摔在地上。她一邊哇哇哭一邊罵:“你故意來氣我嗎?我和你們沒完!”


    微鶯默默嘴角,心虛地想,怎麽又帶上她了呢。


    淑妃聽到巨響,來不及和皇帝說話,提著裙子立刻跑進去。看見妹妹跌在床下,她的臉色立馬就變了,沉著臉問:“到底怎麽回事?”


    微鶯小手微微一動,一張“口是心非”飛到少女身上。


    宮貝奴張口剛想告狀,身子突然一震。


    她睜大眼睛,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熟悉到一瞬間她熱淚盈眶,宛若和老友重逢。


    “我舍不得她們走,想要留一留她們。”宮貝奴邊哭邊說,看上去情真意切。


    微鶯忙走過把她半扶半抱重新弄到床上,“娘娘,那我們先走了,以後再來看你。”


    宮貝奴生怕自己再說出什麽話,隻好緊閉雙唇,喉嚨裏發出悲傷的嗚咽聲。她扯著微鶯的袖子,不肯放她走。


    微鶯柔聲說:“娘娘,我們會再來看你的。”


    宮貝奴:“嗚嗚。”


    微鶯與她執手相看淚眼:“娘娘,不必想我們。”


    宮貝奴:“嗚嗚。”


    蕭千雪看著她們,忍不住唏噓:“沒想到宮婕妤這麽喜歡鶯鶯,真是太感人了,嗚嗚。”


    雲韶目光緊盯她們牽緊的手,想起月夜相會,自己連個小手都沒有摸到,也悲傷地說:“嗚嗚。”


    淑妃想到自己瞬間反水叛變的傻妹妹,跟著啜泣:“嗚嗚。”


    微鶯終於扯出袖子,一扭頭,對上三張悲傷的臉。


    她怔了一下,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麵,好半天才說:“嗨嘍?大家還好嗎?”


    雲韶擦掉眼角羨慕嫉妒恨的淚水,強擠出一個笑,說:“後宮和睦,朕甚是寬慰,你們要多保持……算了。”


    還是別保持了。


    淑妃上前,確定宮貝奴傷口沒有裂開後,才帶著她們離開這間房,隻留下埋在枕頭上嗚咽的宮貝奴。


    宮貝奴:“嗚嗚嗚嗚,可惡。”


    她愣了下,張口慢慢說:“可惡?哎嘿?我能說話了!”


    然而這時微鶯已經離開青澹齋,沒有去湖心乘涼,畢竟外麵再怎麽涼快,也沒有放滿冰鑒宛若裝了個空調的宮殿舒服。


    她來到皇帝的寢宮,注意到榻上一堆折子,心中覺得皇帝有幾分可憐。都生病了還要看奏折,皇帝這種職業,是人過的日子嗎?


    雲韶注意到她的目光,倉皇過去把散亂的折子掃到一旁,邊解釋道:“隻是出來匆忙,就沒有收拾。”


    其實她以前看折子時候沒有弄得這樣亂過。


    她低頭整理折子,心裏後悔沒有先讓福壽他們過來把東西整理好了,又後悔沒有帶微鶯去另一個房間。這兒太亂了。


    她埋頭收拾著,拿起一本折子,突然一隻纖白的手摁在那本折子上。


    雲韶茫然抬起頭,對上微鶯彎起的眼。


    微鶯淡淡笑道:“這些小事讓宮人來做便可,陛下身子有恙,須多加休息才是。”


    雲韶拉住折子另一角,直到微鶯鬆開手,還戀戀不舍地摩挲著她摸過的那個角落,點頭:“你說得對。”


    微鶯笑笑,重新伸出手:“去榻上躺一躺?還是到外麵坐會喝點解暑的東西?”


    雲韶想也沒想選擇第二個選項,小心地攥住微鶯的袖子,跟她走到外麵,喝著太監遞上來的酥山時,還有些暈暈然。


    好像微鶯一瞬的溫柔太過沉重,重得讓她沒法承受一樣。


    微鶯和蕭千雪白嫖一碟酥山,坐在凳子上,快樂地吃著古代冰淇淋。吃到一半,她抬眸發現雲韶手中的酥山化了一半,山巒似的冰塔隻剩個平滑的幅度。


    “陛下,你不喜歡吃嗎?”


    雲韶怔怔地“啊”了聲,表情有些呆:“不想吃什麽?”


    微鶯忍不住笑起來,於是雲韶又呆了。


    蕭千雪:“陛下,你手裏的酥山快化啦。”


    雲韶好像這時才注意到自己手裏捧著杯冰涼的酥山,拿起銀勺,敷衍地挖了一點放在嘴裏,突兀的冰涼讓她皺起臉,牙齒凍得發酸。


    微鶯看著她,覺得這時候皇帝才脫去少年天子陰鬱的外殼,露出幾分可愛嬌憨的少女情態,又笑了下。


    蕭千雪好心提醒:“鶯鶯,你手裏的酥山也快化啦。”


    吃完酥山,日頭也漸落下,毒辣的陽光消失,外頭也變得涼爽。


    微鶯便準備離開這裏了。她朝蕭千雪鬆開手,蕭千雪笑著牽住她,動作自然而然。


    她偏頭看眼皇帝,皇帝沒有說話,淚蒙蒙的眼睛看著她,有幾分含情脈脈的樣子。


    目光交錯片刻後,微鶯扭頭走出宮殿。


    外麵暑氣未消,比起陰涼的殿內,還是帶幾分暑熱。沒多久,微鶯和蕭千雪的掌心便開始出汗,變得黏糊糊的,於是各自鬆開手,隔開一段距離走。


    她突然想到皇帝一直是拉著自己的袖子,而鮮少牽手,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不至於近到發膩,又不至於遠到生疏。


    如果是皇帝在這裏,就不會鬆開手,也不會被她鬆開。


    ……


    事實證明,淑妃姐妹的行動力很強。


    那夜宮貝奴和淑妃徹夜長談,得出微鶯蕭千雪兩個一定是有什麽奇怪的本事,不然為何遇上她們就會頻頻發生怪事。說不定還是狐狸精變的,來到宮裏迷惑陛下,必須要找個大師來治一治。


    於是在離開避暑山莊還有幾日的時候,微鶯正在湖邊釣魚,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她就被拉到煙波殿外的一處空地,被一堆人擁在一起,又麵對前陣子的陣仗。


    這回架勢還要大一些,除卻宮貝奴姐妹和她們一幹宮人外,還多了個道人。


    道人手執桃木劍,身後是張鋪紅布的供桌,供桌上放著疊符咒。


    微鶯茫然看著他們,又看看宮貝奴,好心地慰問:“娘娘的屁股好了嗎?”


    宮貝奴小臉一紅,跺腳:“關你什麽事!我的屁股、我、我……”


    微鶯捂嘴:“我隻是問一問,沒有想看娘娘屁股的意思。”


    宮貝奴揪著手絹,雙頰通紅,罵:“誰讓你看了?我稀罕嗎?我又不稀罕你看我屁股。”


    微鶯笑:“我也不稀罕呀。”


    宮貝奴氣得要衝過去打她,被淑妃給攔住了。


    “姐,別攔著我,我要打她!”


    太氣人了,這個人太氣人了!


    淑妃拉著她,低聲說:“不要忘了正事,我們來這邊是為什麽你又忘記嗎?”


    宮貝奴這次啊想起此行目的,咬咬唇,看著微鶯真誠可愛、憨厚老實的笑容,恨聲道:“我看你能作妖到什麽時候?蕭千雪呢?”


    微鶯:“她去圍場騎馬,婕妤有事找她?”


    宮貝奴想想,“不急,先收拾你,萬一你們兩個妖怪聯手怎麽辦?”


    “妖怪?”微鶯挑眉,忍不住嗤笑了聲。


    宮貝奴叉腰,得瑟的樣子像隻孔雀:“嗬,你這個妖孽,總是施展妖法,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總是讓我說出些奇怪的話!做些奇怪的事,肯定是妖怪變的。我們特地請了大師過來治你,你怕不怕啊?”


    微鶯張張嘴:“我好怕啊。”


    宮貝奴仿佛得到她的肯定,驕傲地抬起下巴:“我就知道你不是正常人!不是妖孽你怕什麽,姐姐,你看我說得對吧?”


    淑妃溫柔笑了笑,對微鶯道:“鶯美人,不要介意,待證明你的清白,本宮自然給你賠禮道歉,隻是為了陛下康健,六宮安寧,不得以請張天師過來看看。”


    微鶯點頭,大度地表示理解,站在原地等道士“抓妖”。


    道士拿著桃木劍,另一隻手捏著符咒,邊叨叨邊繞著微鶯轉圈。然後指尖騰地燃起一束火焰,黃色符紙立馬被燒成黑灰,掉在地上。


    微鶯被煙灰味弄得鼻子發癢,摸摸鼻子打了個噴嚏。


    宮貝奴高興地對淑妃說:“姐姐,你看她開始了開始了,”她掉頭朝微鶯道:“喂,你是不是害怕等會原形畢露被道長打成原型啊?”


    微鶯莞爾:“是啊,我怕……”她拱了拱手:“我怕大年三十的鞭炮聲太響,你會聽不到我的祝福;我怕除夕的鞭炮太吵,你會收不到我的問候。所以提前給各位拜個早年了!祝大家新年身體康健,萬事順意!”


    張天師倒退數步,拿劍的手,微微顫抖,愕然看著她。


    宮貝奴和淑妃錯愕片刻,慌張問道:“天師,如何?”


    張天師:“……此女法力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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