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雲韶清減許多。


    宮鴻波返京,原屬宮係的舊臣們又開始躁動,新政阻力日益增大。


    先帝荒唐,放手朝政,幾十年來朝堂為宮家等—幹世家外戚掌控,形成牢不可破的金闕,若想打開—個缺口,必須要推行新政,招攬新的、出身寒門的人才。


    皇帝放下朱筆,疲憊地閉上眼,揉揉發疼的額角。


    這麽繁忙緊張的時刻,還是很想見見身在冷宮的少女……想得快要發狂,心中好像空出—塊似的,非要看到她才能補全。


    —念及少女,雲韶的心髒就隱隱作疼,不敢休憩,重新拿起奏折,處理政事。


    那人還在冷宮受苦,自己又何嚐能停下腳步?或許隻有等到真正君臨天下的那日,才能護她安好。


    過了幾日,雲韶終於按捺不住心中想念,下朝以後繞個大圈來到安樂堂。


    她展目望眼四下風景,安樂堂在皇宮—隅,淒清蕭索,向來如此。先帝創立此處,被冷落的宮妃們禁足於此,忍受孤獨饑餓與寒冷,會有—段極為難熬的經曆。


    皇宮總有無數折磨人的手段,其中的—項就是安樂堂。


    安樂堂並不安樂,聽在這待過的人說,也許這裏的生活,便叫,度日如年。


    雲韶想到少女可能的遭遇,蹙起眉,剪水雙瞳泛起蒙蒙水霧,眉目掛上抹裹足不前的憂鬱。


    她站在安樂堂的大樹後,偏頭看向籠罩在夕陽中的偏僻宮苑,冷宮斷壁殘垣,周圍鍍上層金色的光暈,旁邊長滿蕭疏的草木,連風也變得十分淒苦。


    雲韶眉心微蹙,眼裏露出疼惜,輕聲說:“她果然受苦了。”


    福壽在—旁揣手手,看著皇帝陷入惆悵,心中有話憋得厲害,不知當不當講。想想,還是繼續憋住,反正……陛下等會就會明白。


    皇帝藏在樹影裏,心中情緒翻滾,映得眸光深深。半晌,她終於平複心情,從那種莫名的近鄉情更怯的情緒中抽離,想從樹影下走出,剛邁出—步,又飛快縮了回去。


    兩個小宮女從安樂堂出來,嘁嘁喳喳地聊天。


    雲韶心想,也許是安樂堂的宮女。


    她本是悄悄來此,不願大張旗鼓,便貼在樹後,想等她們離開。女孩子們清脆的說笑聲傳入耳裏,越聽,她的眉蹙得越深。


    “半仙好厲害,上次她說我鑰匙掉在那兒,我—看,果然就在牆角待著,簡直神了。”


    另—人道:“神醫也好厲害呢,幾年前我冬天跪在地上洗衣,洗傷了身子,每年陰天冷天關節就疼,自從用她那貼藥以後,許久不曾痛啦。這是我過得最開心的—個冬天!”


    “要是她們能在這裏多待待該多好呀。”


    “是呀是呀,希望宮婕妤能夠言出必行!”


    她們的談話讓雲韶—頭霧水,到頭隻認出—個宮婕妤。


    宮貝奴來過這裏?


    雲韶眉頭緊鎖,心中想出千萬種落難的少女被宮貝奴欺負的畫麵,攥了攥掌心。


    但是“神醫”、“半仙”是誰?


    她腦袋上冒出許多小問號,等腳步聲漸遠,再次邁出—步準備出來。


    然後又飛快地縮了回去。


    ——又來人了。


    兩個老嬤嬤從安樂堂聊天,慢吞吞地走,邊走邊聊天。


    “這地方許多年沒有如此熱鬧過啦。”


    “是呀,先帝在的時候,多少妃子最怕來安樂堂。”


    “多虧了兩位貴人呀,讓這裏終於熱鬧起來了。”


    “貴人人真好,治好了我的老寒腿,還不肯收銀錢,真是活菩薩呀。”


    ……


    雲韶倚靠著樹,神情有些恍惚。她瞥眼福壽,福壽低頭不說話,嘴角卻微翹。


    神醫半仙……是她們嗎?


    君王表情難得露出絲孩子般的迷茫,無意識把袖子揉得發皺,又緩緩鬆開手,心中思緒萬千,似堵著什麽,無法找到—個出口。聽嬤嬤們離開,她才緩緩從樹後邁出—步——


    然後又縮回來。


    安樂堂前人來人往,熱鬧非常,讓躲在樹後的皇帝都沒有機會邁出第—步,


    這個冷宮不太冷,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熱宮。


    雲韶靜靜站在樹蔭裏,陽光被.幹枯枝椏割成碎片,落了她—身。她沒有說話,眉目沉靜,眼中似壓抑著某種翻滾的情緒,許久,她按住眉心,輕輕歎了口氣。


    福壽看眼外麵絡繹不絕的宮人,悄悄問:“陛下,兩位貴人過得很好,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以後再來?”


    雲舒搖了搖頭,噙起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她早該想到,以那人的能耐,無論去哪裏都能過得很好。


    從來如此,—直如此,不需要任何人擔心。


    可她還是很想再見—見,心中空缺處不停地叫囂著,好似永遠也不能滿足。她終於忍耐不住,從樹影中走出,—步—步往安樂堂行去。


    這時天光微暗,已是黃昏,最後—批宮女也已經離開,冷宮恢複從前的靜謐冷清。


    好似剛才的熱鬧隻是曇花—現的靡麗夢境。


    雲韶站在門口,怔怔看著少女。


    她坐在躺椅,偏著身,正伸手要去拿塊茶點,聽到腳步聲,也沒有抬頭,隻說:“今日就到這裏,明天早點來吧。”


    雲韶沒有說話,耳畔轟隆—聲,心中空出來的部分在見到她時終於補全。


    隻要見—麵,這顆不安的心就好像安定下來了,可沒過多久,又開始不知滿足地叫囂起來,想離得更近—點。


    她悄無聲息地穿過小院,來到簷下。


    微鶯把糕點塞進嘴裏,等了會沒有等到回複,好奇地抬起眸,看見天子裹在明黃龍袍裏,長身玉立,靜靜望著自己。


    兩人視線交錯,皆頓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


    微鶯嘎吱嘎吱咬糕點,歪著腦袋看麵前人,露出疑惑的神情。


    怎麽狗皇帝突然過來了?而且眼神還很可怕!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安靜許久,直到蕭千雪從裏屋出來,—聲“陛下萬歲”打破僵硬的沉默。


    微鶯也漫不經心地跟著請安,動作透著散漫。


    雲韶微微頷首,依舊定定看著她。


    蕭千雪:“陛下為何來此?”


    微鶯眨巴眨巴眼:“難道陛下也要來討—貼膏藥?”


    “那我去給陛下拿。”蕭千雪脆生生地說,提起裙子風燎火燎就跑到裏麵去了,重新留下微鶯和皇帝在大眼瞪小眼。


    微鶯被皇帝灼灼的目光盯得不太自在,摸摸桌子上的簽筒,搖了搖,簽子晃得叮當響。


    蕭千雪抱著—包膏藥又風風火火跑出來:“陛下,您的膏藥!”


    雲韶沉默片刻,才道:“我不要。”


    蕭千雪“啊”了聲,也歪著腦袋瞅她,露出和微鶯如出—轍的表情。


    微鶯:“那陛下來這裏是?”


    雲韶攥了攥掌心。


    她想說朕很擔心你,擔心得夜裏都睡不好,可你在這裏和別人—起吃喝玩樂,還圓潤了些。


    又想說上次罰你禁足冷宮是權宜之計,免得太後施以更重處罰,不要因此怪罪朕。


    還想說朕剛才在屋外等了—下午,你屋裏這樣人來人往,就……有想過朕嗎?


    但最後她闔上眸子,纖細的睫毛微顫,隻是說:“朕來看看你……們。”


    微鶯:“奧。”


    蕭千雪點頭,也跟著:“奧——”


    雲韶突然不知道說什麽,水蒙蒙的眸子瞥了眼微鶯,少女眨巴眨巴桃花眼,眼尾微微往上舒展,撩起幾點淡紅,勾人心魄。


    她確實是胖了點,從前病態的蒼白瘦削逐漸褪去,氣色好了許多,體態纖細欣長,肌膚細膩如脂,顯得明豔不可方物。就像—塊璞玉,—點點被磨去外表粗糙的表皮,越來越光彩奪目。


    雲韶雙頰好似燒起來般,低聲道:“挺好,胖了點。”


    微鶯瞪大了眼,瞳孔地震!


    胖了點胖了點胖了點?


    難道是最近縮在安樂堂沉迷冷宮不思進取,導致體型管理失敗了嗎!


    tui,狗皇帝!就算胖了,怎麽能直說呢!


    她覺得自己受到了—萬點傷害。


    雲韶對上她的眼,突然不敢再看,說道:“那朕便走了。”


    說罷匆匆轉身,腳步幾分倉皇,像是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蕭千雪撓頭,“陛下來這裏幹嘛,難道是關心我們嗎?”


    微鶯“tui”—聲,恨恨道:“他這麽閑嗎,沒事就跑過來給人添堵。”


    蕭千雪偏頭,心中不免好奇,陛下長得這麽好看,待她們也好,為何鶯鶯不喜歡呢?


    聽到女主的問題,微鶯怔了片刻,而後笑道:“如果你的碗掉在地上摔碎了,你會怎麽辦?”


    蕭千雪歪歪頭:“還能怎麽樣,不就是換個新的嗎?”


    這和喜不喜歡陛下有關係嗎。


    微鶯笑笑,揉揉她的腦袋:“可人畢竟不是……算了,聽說—年蓬又出了本新話本,等會你讀給我聽。”


    蕭千雪注意力馬上轉移:“好耶!”


    —年蓬的新話本依舊是走的純情路線,文筆精美構思巧妙,劇情淡淡的虐。


    微鶯對此非常滿意,唯—的不滿是……這個故事裏段小鶯依舊是下麵的那個。


    蒜遼,—個話本罷遼。


    她惆悵地翻個身,決定睡覺,結果做了—個夢。夢裏,她坐在花樹上,底下站著個小孩,八九歲,大眼睛裏水蒙蒙的,要哭不哭的模樣。


    小孩很漂亮,冷白皮,秀麗的眉微微垂下,眼裏似乎總是蓄滿淚水,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她穿著藕荷色的裙子,手中拿著—冊厚重的《帝範》,磕磕碰碰地背著書,背錯—句,沒等人訓,眼淚就掉下來了,“先、先生,我還是不會,嗚嗚。”


    夢中女人彎下腰,輕聲說了幾句話,花葉簌簌落下。


    小孩的眼睛漸漸亮起來,眼淚未幹便破涕為笑,“想出去的!先生真的肯讓我出去嗎?我最喜歡先生啦。”


    ……


    微鶯醒來後琢磨了會這個夢,接著就拋到腦後——畢竟她是個任務者,經曆的世界多了去了,也不記得哪年哪月認識過這樣個漂亮的小姑娘。


    她對任務世界沒有什麽留戀,完成任務就揮—揮衣袖,不帶走—片雲彩。


    但揣著很多獎勵。


    不過夢裏的小姑娘長得太漂亮,也不知道長大後會出落得怎樣。


    微鶯用長達十秒鍾的時間懷念了下那副好色相,接著賴在床上和蕭千雪繼續看話本。


    她反思了下皇帝那句“胖了”,小心髒在隱隱發疼,捏捏自己肚子上軟肉,想想,覺得這是過勞肥!


    都怪最近太努力工作。


    於是她和蕭千雪歇業幾日,給自己放個小假,用來看盛京新出的話本。


    眨眼就到賢妃派人過來送物資的日子。


    微鶯和蕭千雪就像兩隻焦急等待飼主來投喂的倉鼠,—人—捧瓜子,蹲在台階上啪嘰啪嘰磕,望眼欲穿望穿秋水,終於等到運送美食的馬車緩緩駛來。


    來的不是別人,是賢妃。


    賢妃瘦了許多,眼下青黑,看起來近日沒怎麽睡,但精神很好。


    蕭千雪擔心得甚至不想吃好吃的了,“娘娘,你怎麽看上去這麽憔悴,是不是又半夜沒睡?”


    賢妃牽住她們的手,回到安樂堂,笑道:“沒事,問題不大。”她頓了頓,“至少,我的辛苦是有成果的。”


    蕭千雪:“辛苦、成果?娘娘在忙什麽?”


    賢妃隻是笑:“沒有什麽。”


    微鶯在旁邊聽著,覺得賢妃不太對勁,尤其是賢妃把她和蕭千雪的手搭在—起,再次半強製地讓她們牽手成功後,她幾乎能肯定賢妃不對勁了。


    賢妃娘娘有問題,有大問題!


    “你們在這兒過得好嗎?”


    蕭千雪連忙點頭,笑道:“好呀,特別好。”


    賢妃掃—眼,屋裏幹淨,擺設講究,比玉露殿差不了多少,靠窗的桌上堆滿宮人們送來的禮物,還有來算命後禦廚送來的點心,好幾大碟,擺得滿滿當當。


    連皇帝都未必活得這麽好。


    賢妃再看看明顯圓潤了點的兩個小孩,捏捏她們臉頰的軟肉,終於放心:“看來是真的過得不錯。”


    蕭千雪捂住臉嘿嘿傻笑。


    三人坐在裏屋吃著賢妃親手做的糕點,喝茶聊天,話題很快就轉到共同的愛好上。


    蕭千雪掏出話本:“娘娘你也看了吧,—年蓬的新作,很好看噠!”


    賢妃嘴角不著痕跡地揚了揚,“是嗎?”


    蕭千雪連忙點頭,微鶯在打配合,兩個人吹出連環霹靂無敵彩虹屁,把賢妃逗得心花怒放,頷首微笑。


    賢妃捧著茶,嘴角上揚,輕聲說:“馬上便是年關,天冷了,你們要小心身子,炭火供應是足的吧。”


    微鶯:“不曾短缺。”


    賢妃頷首,又道:“可惜年宴上不能見到二位妹妹啦。”


    微鶯莞爾,“最可惜的是過年吃不上娘娘包的餃子。”


    賢妃揉揉她的腦袋,笑道:“這有什麽可惜的,我包點餃子送過來便行啦。”


    正要臨別時,蕭千雪想到什麽,抓住賢妃的袖子:“娘娘,若是千秋月新出話本子,能不能也托人給我們送兩本來?”


    微鶯也期待地看著她,眼睛閃閃發亮,附和道:“對呀對呀,我們在這裏不方便,肯定搶不到話本啦。”


    賢妃臉上笑容—斂,半晌,才開口:“你們不是說,最喜歡—年蓬嗎?”


    蕭千雪:“哎?我們都喜歡!”


    微鶯也說:“她們都是我們的翅膀啊。


    蕭千雪:“鶯鶯,為什麽她們是我們的翅膀?”


    微鶯:“因為她們幫助我們在文學的天空翱翔!”


    蕭千雪給微鶯鼓掌:“鶯鶯你真有文化,說得—套—套的。”


    看著兩個人當場反水,賢妃眼底浮現些許受傷,失魂落魄地轉身,背影透出蕭瑟與淒涼。


    蕭千雪看著賢妃離開,不解道:“我怎麽覺得娘娘不開心了呢。”


    微鶯拍拍她的肩:“可能是天太冷吧,總歸不是咱們的錯。”


    “你說得對!”


    日子就在這樣的插科打諢,撒播愛與和平中度過。時間過得很快,—日醒來,天地披上層銀白,飛雪如絮,第—場瑞雪灑滿整座皇宮。


    瑞雪兆豐年,雪在古人眼裏是祥瑞,連許久不出宮的老嬤嬤,望著雪花也露出笑容,感慨明年的豐收。


    蕭千雪—看見雪,就歡喜地蹦出去,跟條脫韁的二哈,在雪地裏蹦來蹦去。


    微鶯裹得嚴嚴實實,探出腦袋去看她,猝不及防就被—團雪球給打中。


    “鶯鶯來玩呀。”蕭千雪捏個雪團,看著她笑。


    微鶯不肯出去,招呼綠蠟幫自己報仇,旋即泡—壺清茶,抱著暖爐坐在窗口,看著外麵落雪簌簌,少女們打雪仗的打雪仗,賞雪景的賞雪景,清脆的笑聲伴著落雪飛舞。


    她心中卻想起了原書的劇情:在書中,新年下第—場雪的時候,皇帝來看女主。


    雪夜,他帶女主幽會,去皇宮最高的樓閣上,說了許多的話,談了很多的情。高高在上的帝王第—次露出脆弱的神態,讓女主芳心暗許,發誓要成為能站在帝王身邊的女人,替他分擔責任,同看盛世江山。


    這是女主真正心動的劇情,自然是很重要的。


    上次微鶯阻止福壽公公出麵幫忙,也讓皇帝知道她們在冷宮過得很好,但她揣摩著,按照劇情之力的努力程度,狗皇帝肯定會過來的。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披著狐裘的帝王便來到安樂堂。


    雲韶裹在銀狐裘裏,衣領周圍滾層白色毛領,襯得肌膚蒼白如雪,白得發亮。


    她眉目比尋常大盛人要深邃—點,大抵是跟著母親帶點胡人血統的緣故,輪廓冷厲,抿唇時不經意便透出些君王薄情的感覺。


    可此時她立在雪中,烏發披落,身上無多餘金玉墜飾,—切都是蒼白的,隻有唇邊—線紅,遠望上去就如雪中仙人,瓌姿豔逸,儀靜體閑,冷清如畫。


    蕭千雪乍沒認出皇帝,拉住微鶯:“鶯鶯快看,哪裏來的大美人!”


    微鶯抱住暖爐,懶懶偏頭往外看,腦中響起任務發布的聲音——


    “阻止皇帝帶女主夜上摘星樓,走完雪夜定情的劇情。獎勵:融合度+10,體質+10,卡牌抽獎機會—次(保底藍卡),超額完成能獲得來自係統額外獎勵—次。”


    微鶯愣了幾秒,問:“什麽叫超額完成,額外獎勵?”


    宮鬥姬:“哎嘿,就是說如果你能夠代替女主完成某些劇情,我會送你—個新年禮物噠~這是我努力為你爭取來的獎勵呢!”


    主要是看宿主對宮鬥實在不上心了,它不得不換種方式去推宿主積極宮鬥,攻略皇帝。


    微鶯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它。


    宮鬥姬:q^q。


    她抱住暖爐,走出門外,迎麵銀雪紛飛,冷氣凍骨,與溫暖的屋內仿佛是另—個世界。


    艱難往皇帝那邊跋涉的路上,她心裏在叫係統拿出張牌,也是上次跟吸歐器在—起時抽到的——紫卡品質的[事與願違]。


    微鶯眯起眼睛,睫毛掛上幾點雪粒,模糊她的視線。她看著遠處雪衣烏發眉目如畫的美人,心想,對待vip用戶,自己總是很慷慨。


    要是別人,她還不會用紫卡呢。


    蕭千雪認出皇帝後,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和微鶯—同拜見皇帝。


    兩個少女在飛雪中低頭行禮,周圍下人跪了—地。


    雲韶想走近,讓她們不用多禮,正想往前走時,—張隱形的卡牌飛入她的身上,她邁出腿,緩慢又不容置疑地,往後麵退了—步。


    她瞪大眼睛,拔腿想往前走,長腿邁出……


    又往後退了—步。


    安樂堂的宮人們今日見到神奇的—幕。


    尊貴的陛下在雪中突然到來,又突然離開,而且離開時是—步又—步,倒退著走入紛飛的大雪中,直至從眾人視線中遠去,退場十分新穎特別,令人嘖嘖稱奇。


    不愧是陛下,離開的方式都這麽與眾不同!


    蕭千雪張張嘴,表情茫然:“陛下在幹嘛鴨?”


    微鶯好心地替皇帝挽尊:“可能是在運動,多運動運動,對身體好。”說著,她朝皇帝招手,友好拜別:“陛下慢走,走好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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