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絢爛,在深黑夜空一朵又一朵炸開。


    妃子們仰頭望著天空,和好友同看煙花,笑成一團。


    這裏有許多十多歲的少女,坐在龍輦的小皇帝,也才堪堪二十出頭。大家都年歲不大,看見繁華的煙花,忍不住忘記宮裏繁瑣規矩,高興起來。


    太後也望著煙花出神:以前宮宴是不會有燈塔煙花的。


    鳳啟元年,福壽率一眾大臣迎回流落民間的小皇帝,是年中秋,小皇帝說宮中冷清寂寥,親手點燃燈塔,放了一夜燦爛的煙花。


    不過鮮少有人知道,那年燈塔煙花都是皇帝親手做的,身著龍袍的漂亮少年站在月色下,點亮一夜清輝,把市井繁華煙火親手獻給她的金絲雀。


    那夜小皇帝眼裏流動的光,就算隔了這麽久,太後也依舊記得。


    仿佛如昨日。


    太後摩挲手腕的佛珠,不由自主地看向望煙花的蕭千雪。


    少女笑容燦爛,扯著微鶯的袖子:“鶯鶯你看你看,那朵煙花好大啊,哇,紫色的!”


    微鶯莞爾,覺得她真可愛,看了場燦爛的煙花,都要快樂地跳舞了。


    “我在雲州沒有見過這——麽——大的煙花!”蕭千雪笑吟吟的,眼睛彎彎,小臉通紅:“以前每年除夕,城裏放煙花,阿娘帶我去看,可惜以後不能見阿娘……不過今年有你陪著我,太好啦!”


    微鶯陪著女主的同時,不忘照顧尊貴vip用戶的體驗,記得自己的售後服務。於是目光經常往皇帝那邊瞟,看到皇帝臉色慘白地站在燈塔前,一副沒有緩過神來的模樣,似乎被嚇得不輕。


    她放下心,看來客戶體驗良好,正準備繼續陪女主,卻發現小皇帝表情恍惚,邁步往火堆裏走。


    燈塔燃燒隻剩一半,深紅的火焰騰起,快要舔舐到皇帝明黃的袖袍。


    她側對著微鶯,側臉被火光照亮,那雙深黑眸子顯得格外癡情又執拗,裏麵仿佛寫著一生情苦,寫著九死不悔。


    單薄的身影一步一步走進火焰裏,眨眼就要被烈火吞噬。


    微鶯心髒狂跳,脫口而出:“小心——”


    好在福壽及時回神,把皇帝給拉回來,驚魂未定地說:“陛下,你、你……”


    皇帝回神,表情淡淡:“隻是想走近看看燈火。”


    她繼續盯著通紅火焰,沉默不語。


    微鶯鬆了口氣,她隻是想嚇一嚇狗皇帝,可沒想到把這人嚇出什麽毛病。尊貴的vip用戶不容有閃失,她的盲盒可全靠狗皇帝了!


    蕭千雪:“鶯鶯?你剛才說小心什麽?”


    微鶯咳了咳,心有點亂,連騷話都不想說了。


    趁著聚在一起看煙花的時候,宮貝奴來到微鶯她們身前,繼續發揮小反派吸仇恨的優良傳統,成功把蕭千雪的注意力轉移。


    “我聽說你們跟著賢妃學舞?”宮貝奴嗤笑,嘲諷道:“別想了,我姐姐的折腰舞名滿盛京,你們倆,別在這裏丟人現眼,到時候隻會丟了賢妃的麵子。”


    蕭千雪抿了抿嘴角,皺緊眉頭。


    宮貝奴:“去年宮宴也是我姐姐一舞傾倒陛下呢,許多文人還寫了詩,什麽皎皎流光兮美人,算了,你們鄉下來的粗丫頭,就算我念出來你們也不懂的。”


    蕭千雪繼續沉默。


    宮貝奴看她不說話,自以為自己一番話打壓她們的士氣,驕傲地挺了挺胸,繼續快樂地嘲笑她們:“我等會也要彈琵琶,琵琶是用昆山玉做的,弦是用東海絲製的,唉,罷了罷了,我和你們這兩個鄉巴佬說什麽,喂,等會你們把耳朵塞上,不許聽我的琵琶聲,你們不配聽。”


    微鶯眨巴眨巴眼。


    宮貝奴尖銳的言辭收了收,蹙眉想:她剛才是不是太凶了。但是作為一個小反派,她很快調整過來,繼續貼臉嘲諷。


    蕭千雪麵露難色:“你……你是想逼我生氣嗎?”


    因為覺得她生氣的樣子好看,所以宮貝奴故意言行一次又一次愚蠢得恰到好處,想來逼她生氣?


    宮貝奴花容失色,頓感五雷轟頂,心中又羞又憤,罵道:“才不是呢!我也沒有覺得你生氣好看!醜死了!”


    越解釋越像喜歡人家不承認的傲嬌大小姐。


    她氣得小臉通紅,捂著臉又跑開了,繡金裙熠熠揚開。


    蕭千雪望著她的背影,再次感慨:“這是個好人,就是脾氣有點怪。”


    微鶯攏著袖,點頭:“嗯,沒錯,你說得都對。”


    麗嬪感慨:“真羨慕你們的情誼,那日宮婕妤為你求情,氣得淑妃在宮裏罵,問她到底是誰的姐妹。她還還嘴了呢。”


    蕭千雪好奇地說:“她怎麽還嘴的?”


    麗嬪回憶那天的情形,重新宮貝奴的話:“她說,我隻是太實誠,不想說假話,再說,那兩個人真的挺好看嘛。不像姐姐,偷偷摸摸學了口技,也不講一聲。”


    一整天淑妃被氣得吃不下飯,拿著搖扇扇心底的火氣,都想把宮貝奴給踢出濃華殿,讓她繼續和蕭千雪她們誇誇貼貼。


    麗嬪:“還是我拉住了呢。所以娘娘把怒火發泄到我身上。”她說著,簡直要落下淚來了:“再過幾日,也許娘娘就要把我趕出去了,嚶嚶嚶。”


    微鶯張開雙臂,繼續溫暖她受傷的心靈。


    麗嬪頭靠在少女肩上,抽泣兩聲,“鶯鶯,你真好。”


    微鶯:“這是我應該做的。”


    麗嬪擦淚時,不經意對上的皇帝的眼神。天子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們相擁在一起,眼神很冷,旁邊燃燒的燈塔照得那身明黃龍袍熠熠。


    天子明明站在明亮的火光中,黑發壓著眉眼,如玉容顏被搖曳的燈火照得明滅不定,宛如。


    麗嬪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眼淚往外飆。


    微鶯拍拍她的後背:“怎麽啦?怎麽又哭啦?”


    麗嬪:“陛下瞪我了,他是不是想處死我qaq,我死定了嗚嗚嗚,還是回去自行了斷吧,也許陛下還能饒過我的家人。”


    微鶯:……實在不知道為什麽麗嬪能夠從瞪一眼得出滿門抄斬的結論。但她對女孩子向來很有耐心,抱住麗嬪給她秋夜裏最溫暖的的體驗。


    麗嬪被哄了會後,終於不哭了,扒拉著她的手不肯放,“鶯鶯真好。”


    蕭千雪看著,心裏不是滋味,擠到微鶯的右邊,也貼緊她,說道:“鶯鶯最好啦。”


    微鶯被兩人夾在中間,快要被擠到變形。她隻好心裏“tui”狗皇帝幾聲,要是沒有皇帝,能有這事?狗皇帝就是狗,隻會傷害這些純潔美麗的女孩子,然後讓她來一個個安撫這些受傷的心靈。


    她看著滿堂鶯鶯燕燕,惆悵地歎口氣,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雖然責任重大,但她不累。


    宮鬥姬善意提醒:“宿主,狗皇……呸、呸、呸,皇帝在看著你。”


    微鶯沒有回頭,被兩個少女攬著回到自己的座位,連個眼神都沒給後麵的皇帝。


    皇帝:q^q今天也是懷疑自己頭頂顏色的一天。


    看完煙花,宮妃們回到各自座位坐下,伴隨著笙歌聲響起,晚宴正式開始。


    皇帝對著明月,誦讀一番祈禱國家泰順,萬事安寧的話,隨後帝後一同舉杯,宮妃們也舉杯,清酒就著月光入喉。


    接下來就是妃子們來獻藝了。


    太後一直表情懨懨,直到看見宮貝奴宮貝珠上來才撩起眼皮,打起精神看著她們表演。


    宮貝奴沒有托詞誇大,早在幾年前,宮貝珠一曲長袖折腰舞,名動盛京,引得不少文人墨客紛紛寫詞作賦讚頌。


    淑妃本不算傾國傾城的相貌,放在遍地是美人的後宮,最多也隻算個中上。但她跳起舞來的時候,身上如披霞光,頓時變得光彩照人,嫋娜多姿,不是傾城貌,卻有傾城舞。


    宮貝奴十指撥動琵琶,琵琶聲滾滾如潮,一波接一波。


    蕭千雪忍不住了:“吸溜。”


    麗嬪又開始悲傷:“不愧是名門大戶養出來的女兒,能歌善舞多才多藝,宮裏的姐姐妹妹又美又能幹,隻有我什麽都不會。”


    微鶯安慰她:“好了好了別喪了,支棱起來啊。”


    宮家姐妹一舞作罷,皇帝嘉獎的聲音從高處不輕不重地飄來,接著是賞賜的兩盤珠寶。


    宮貝奴抱住琵琶快快樂樂地謝了恩,走回來時還特別得意地瞥眼蕭千雪與微鶯。


    哼,她就不信這兩個鄉巴佬能跳出什麽舞超過她和姐姐。


    蕭千雪眨眨眼。


    微鶯也朝她眨眨眼。


    宮貝奴的挑釁像是踩在棉花上,頓時沒了脾氣,冷哼一聲回到自己座位。


    沒多久就是蕭千雪的劍舞。


    賢妃彈琴,琴聲錚錚,有金戈之聲。少女在琴聲中舞劍,劍光映照月華,搖曳一地銀白的月光。


    她舞劍英姿颯爽,帥得讓人抽氣。


    微鶯作為蕭千雪頭號應援,在下麵喊:“姐姐我可以。”


    麗嬪也跟著小聲說:“姐姐我也可以!”


    蕭千雪一個折腰,帥氣利落地挽個劍花,台下一片被帥到的抽氣聲。宮妃們一個個眼神狂熱,恨不得跟著一起喊姐姐我可以,氣氛突然就燃了起來。


    少女長劍一指,冰冷的劍光襲向宮貝奴。


    宮貝奴嚇得臉色蒼白,癱軟在座位上,眼睜睜看著劍尖越來越近。蕭千雪朝她挑眉一笑,劍尖挑起了她桌案上的一樽酒,隨即反手一個劍花,玉樽飛上頭頂,又迅速跌落。


    蕭千雪伸劍一遞,玉杯穩穩當當停在顫動的劍尖上,酒液一滴不灑。


    妃子們:啊姐姐好帥,姐姐我可以!


    連坐在台上的貴妃,也收起自己憊懶無聊的表情,開始認真看這場舞劍了。


    皇帝看著舞劍的人,眼前的身影似乎和從前另外一個人重合在一起。她的表情漸漸癡怔,明黃的袖袍不停晃蕩,突然撐住桌麵站起來,死死撐住桌子,蒼白手背迸出青筋。


    金樽饌玉散落一地,酒杯落在地上,發生清脆一聲響。


    琴聲戛然而止,賢妃抬眸,不解地看向皇帝。


    蕭千雪也收回劍,跟著懵懵懂懂地跪下。


    皇帝看著她,深黑眼底情緒翻滾,似有千言萬語,卻又歸於緘默無言。


    宮妃們不知道皇帝的異常是因為什麽,還以為蕭千雪的劍舞衝撞到皇帝,也不敢嬉笑了,氣氛霎時變得沉凝。


    宮貝奴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她就知道,這個野蠻的鄉下丫頭能跳出什麽好舞,還以為多了不起,雖然劍舞是很好看也很帥,讓她很想跟著旁邊嬪妃喊姐姐我可以。


    不!她不可以!


    她絕不能屈服!


    皇帝怔怔看了蕭千雪半晌,收回目光,“蕭貴人舞曲隻應天上有,賞。”


    宮貝奴愣住了,賞?她沒有聽錯嗎?


    看到皇帝賞賜蕭千雪的東西比自己更多時,她憤慨地絞著手帕,恨不得用目光戳死提劍笑吟吟回來的那個人。


    還笑,有什麽好笑的!不就是陛下多賞了點東西嗎,一副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鄉巴佬就是鄉巴佬。


    宮貝奴自我安慰一番,總算覺得沒那麽氣,轉頭又對上微鶯的目光。


    微鶯對她做了個允悲的表情,攤開手,表情悲傷而凝重。


    覺得自己被輕視的宮貝奴再次裂開,當場氣炸——段微鶯肯定是在嘲諷她!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宮鬥姬:哇宿主你成長了,你都學會恰到好處的嘲諷了。


    微鶯:???


    她雙手捂住胸口,十分真誠地在心裏和係統說:“我是真心為她允悲,絕對沒有一點要嘲諷的意思。”


    宮鬥姬:但是嘲諷效果max。


    微鶯歎氣:“所以我討厭狗皇帝,讓這麽多漂亮的小姐姐為他爭風吃醋,傷透多少人的心啊。”


    宮鬥姬:然後你一個個去溫暖?


    微鶯:哎嘿。


    她彎了彎眉眼,手撐住下巴,看著蕭千雪興奮地接過賞賜,樂嗬嗬地走回來。身後,皇帝一直注視著少女的背影,似乎想從蕭千雪身上,找出點往日故人的影子。


    微鶯還是向往常那樣微微笑著,眼裏有光浮動,半真半假地笑道:“不過找人當替身這種事,想想還真的挺讓人討厭的。”


    宮鬥姬也跟著附和,義憤填膺地說:“是的!心上人死了,要不就繼續好好活,找別的喜歡的人,要不就守著這份情,再也不另外娶,非要找個像白月光的替身做什麽?又當又立,沒有把替身當人的嗎?”


    微鶯:“統啊,想不到你還是個很有正義感的統!”


    宮鬥姬驕傲地晃起並不存在的小尾巴:“那可不。”


    跟著從前許多任宿主一起宮鬥,看多各色青春韶華的女子在深宮空耗年華,它心裏也頗有微詞,不得不承認皇帝這個身份確實是很狗!


    有時候,皇帝這個位置上坐著的人並不壞,但當他被賦予君王這一重身份,擁有無上的權力後,不狗的人也會開始做一些很狗的事。


    總之就是特別討厭!


    宿主作為新時代的好青年,排斥舊時代的封建欲孽,也是好三觀正一任務者。


    它正想誇誇宿主,卻見微鶯玉臂一攬,摟住了旁邊香香的麗嬪。


    宮鬥姬沉默片刻,說道:……你狗的程度也差不了多少。


    蕭千雪快樂地靠著微鶯坐下,“鶯鶯,剛才我跳得好不好?”


    微鶯笑笑:“好呀,我都要看呆了,姐姐我可以!”


    蕭千雪一臉期待:“就等鶯鶯的表演啦,等會我也要喊,鶯鶯我也可以!”


    微鶯神色一斂,正色:“不,你不可以。”


    蕭千雪小小腦袋上許多問號,但是當看到微鶯表演的是什麽時,她頭頂那些問號猛地伸直身體,變成一個個巨大的驚歎號。


    !!!


    鶯鶯是想幹嘛!


    少女坐在梨花木凳上,低垂眉眼,手裏抱著把……二胡。


    蕭千雪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不是琵琶古琴古箏,是二胡!


    中秋宴上拉二胡,是想送走誰嗎?!


    不僅是她,在座的妃子們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瞪圓眼睛,驚訝中又隱隱有點期待。


    隻有皇帝,嘴角微彎,繃緊的身體微微鬆弛,看著少女無聲地笑。


    皇帝並沒有怪罪的意思,於是微鶯也不客氣了,二胡哀哀怨怨地拉起來,拉得鬼氣森森,陰風陣陣,風裏似乎有鬼哭狼嚎的聲音。


    如果說剛才的晚宴是歡快安樂又暗潮洶湧的氣氛,那現在就是一條凍住的河。不管是暗潮還是明潮,都給這一二胡給凍得死死的。


    微鶯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在二胡曲高潮的時候,喊係統使用最後一張“裝神弄鬼”。於是所有的妃子都看到詭異的一幕。


    原來晃動的燈火變成綠色鬼火,精致的八角宮燈,眨眼化作一個個染血的白燈籠。


    白燈籠上畫一個“壽”字,被陰風吹得不停晃動,鋪著金磚的地麵,濺上斑斑點點的鮮血。一道身著白衣,黑發遮麵的女鬼站在血泊中。


    悲愴的二胡聲更加為這個詭異的場景增添氣氛。


    微鶯一琴弓拉下去,當場有幾個宮妃嚇得扯著嗓子尖叫起來,緊接著宮宴亂成一團,尖叫聲起此彼伏,而當事人還在淡定地拉著二胡,直到一聲高亢尖銳的斥責為這首曲子完美收尾。


    太後:“你在拉什麽?停下!”


    微鶯乖乖不拉了,接到係統完成任務的提示音。


    宮鬥姬:乖乖,我的宿主,你確定自己不會被拉下去當眾處死嗎?


    好半晌,宮妃們才緩過神,竊竊私語議論起來。


    “你剛才看到了沒有?”


    “看到了看到了!真的鬧鬼,真的有鬼!”


    “鬼都追到晚宴上來了,嗚嗚,好可怕好可怕?”


    “是不是她拉二胡把鬼給招來了呀,聽說那個女鬼生前就常常和陛下一起花前月下拉二胡,所以聽到二胡聲就跑過來了吧。”


    “嗚嗚,那她不會是來找陛下的吧。”


    ……


    太後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不停摩挲腕上佛珠,好半天,才顫抖著說:“你、你大膽,居然在吉祥之日演奏這種曲子,裝神弄鬼……”


    太後還沒說完,皇帝突然笑出聲,打斷道:“母後未免太苛責了,什麽裝神弄鬼?鶯貴人曲藝神乎其神,能通鬼門,該當重重嘉獎才是。”


    宮妃們震驚了。


    皇帝又說:“怕什麽?你我死後皆一抔土,不也是鬼,惡鬼生前也如你我,不還是人。況且有朕在這裏,便是有鬼,想必也不敢造次。”


    宮妃們小聲說:“對哦,就算那個鬼回來,也是去找陛下的。”


    這樣想,突然就不害怕了呢!


    太後臉色不渝,攥緊佛珠,沉聲道:“陛下,你未免太縱容她了。”


    皇帝彎了彎眼睛:“孩兒隻是學習母後的仁德寬慈,中秋團圓日,該一起和和美美才是,若是枉造殺孽,”她壓低聲音,笑彎的眼睛一片冰冷,直直望向太後,雙唇輕啟:“會遭報應的。”


    太後身子一抖,臉上血色盡失,一陣頭暈目眩,連忙扶住了椅子。


    皇帝繼續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大家繼續 ,你還要再拉一曲嗎?”


    微鶯對這個發展也很茫然,眨巴眨巴眼睛。


    皇帝:“不久以後就是太後壽辰,到時候你再拉一曲吧,聽人說你還會一門樂器,到時候不如讓大家再看看你的本事。”


    微鶯警覺地望向皇帝。


    皇帝也垂眸看著她。


    兩個人眼神中射出惺惺相惜的目光,甚至想打個啵兒以示欣賞。


    宮鬥姬:宿主、宿主?


    微鶯這才低下頭,攥緊拳頭。


    她還會嗩呐,嗩呐一響,不是升天,就是拜堂,狗皇帝是要她氣死太後嗎?


    但看太後這個樣子,離氣死也就差一口氣的距離了。


    說實話,在賀壽的時候吹嗩呐……她可太想試試!突然覺得狗皇帝沒那麽狗,變得可愛起來。


    微鶯:啊!他懂我!


    宮鬥姬忍不住說:明明是你們兩個一樣狗。


    微鶯暗笑:狗皇帝深得朕心。


    現在她算明白了,狗皇帝和太後之間一直有矛盾,於是她就成為夾在其中的……牆頭草?皇帝為了氣太後,還賞賜給她不少東西。


    微鶯:借刀鯊人,誅人先誅心,好手段!


    皇帝幾次看著少女,煙雨蒙蒙的眸子欲說還休,最後輕飄飄歎口氣,賞了微鶯許多東西,讓她下去。


    宮宴還在繼續。


    太後受到驚嚇,心神不寧,表情不大好看,攥緊扶手,想要站起離開這裏,剛生起一點離開的心思,就被人給重新摁回來。


    皇帝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邊,敬上一杯酒:“母後為何這麽早離開,多陪陪孩兒好不好?況且,夜黑路遠,若再遇見什麽可不是好事。”


    太後接過這杯酒,酒液晃動,搖碎泠泠月華。她心神不寧,連酒灑了點出來也沒有察覺。


    皇帝嘴角挑起,繼續觀看台下的歌舞,餘光卻不由自主地往角落飄。那裏坐著兩個人,一個相貌酷似故人,而另一個……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壞種,偏偏她很是在意。


    她們本該是她的後宮,現在卻當著她的麵,貼在了一起。


    皇帝:……草。


    後宮如此和諧,她心裏卻如此想髒話。


    蕭千雪小臉煞白:“鶯鶯,你剛才看到了嗎?!”


    微鶯假裝不知情:“嗯?看到什麽?”


    蕭千雪:“好可怕一女鬼!”


    麗嬪咬著小手絹點頭,複製:“對啊,好可怕一女鬼!”


    蕭千雪又說:“大家都看見了,就在你拉二胡的時候!”


    麗嬪繼續複製:“是啊是啊,大家都看見啦!”


    蕭千雪:“難道你真的可以曲通鬼門嗎?鶯鶯好厲害!”


    麗嬪咬手絹,眼睛閃閃發亮:“鶯鶯好厲害!”


    微鶯端起一杯茶,低調地說:“哪有這樣的事?“


    蕭千雪歪歪頭:“那為什麽會出現女鬼。”


    微鶯想想,笑起來:“我覺得,”她看著桌子上的菌菇湯,正色道:“你們是野生菌菌菇中毒,所以才集體出現幻覺。”


    麗嬪繼續咬手絹:雖然聽不懂,但覺得好厲害。


    蕭千雪也聽不懂,眨巴眨巴眼睛,誇:“鶯鶯懂的真多!”


    麗嬪於是跟著說:“鶯鶯懂的真多。”


    當彩虹屁精遇上複讀機,後果就很可怕。微鶯被她們兩個一吹一捧,感覺自己的小心髒啊砰砰跳,快樂地快要飛起來。她總算明白左擁右抱的快樂了,是真的快樂!


    宮鬥姬:tui!狗宿主!


    晚宴“完美”收場,大家各回各家。回去的路上,宮妃們三五結伴,沒人敢單獨行在黑暗的夜裏。本來被排擠出淑妃小團體的麗嬪,也因為淑妃怕鬼這個原因,又被重新拉回去了。


    麗嬪掀開轎簾,悄悄朝微鶯招手。


    雖然淑妃天天說鶯貴人和蕭貴人的壞話,她還是覺得她們又好看又溫柔,再好不過了。


    麗嬪捧住臉,開始吃吃的笑。


    於是微鶯坐在轎子上昏昏欲睡的時候,聽到係統送來的一筆積分。


    宮鬥姬:宿主,到賬了200積分,查收一下!


    微鶯一下子就坐直了,“什麽?”


    宮鬥姬:“200積分到賬了呢,這裏顯示,嗯,麗嬪被拉入我方陣營?”


    宮鬥姬表示不解。


    它又沒看見宿主做什麽,頂多給了幾個擁抱,怎麽麗嬪就倒戈了!就算麗嬪原來隻算半個淑妃的人,但這也太快太離譜了吧。


    微鶯歎氣:“怪我過分迷人。”


    “唉,我這無藥可救的魅力。”


    蕭千雪本來和微鶯頭抵著頭睡得迷迷糊糊,感到身旁人動了動,皺著眉問:“鶯鶯?”


    微鶯:“還沒到,到了我叫你,你繼續睡。”


    蕭千雪哼哼唧唧,腦袋蹭了蹭她,“鶯鶯一起睡。”


    宮鬥姬終於忍不住了:“狗宿主,t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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