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貝奴陡然警覺:“你看著我笑什麽?”


    微鶯客客氣氣地給婕妤請安,然後說:“謝謝上次婕妤為我解圍,鶯鶯十分感激。”


    宮貝奴臉一熱,輕哼一聲:“我又不是故意幫你的,我才不會故意幫你呢!”


    誰知道明明自己是要害她,結果莫名其妙就幫她解圍,現在想想,還是好氣喲!


    微鶯彎下腰,客客氣氣地在宮貝奴麵前拜了三拜。


    宮貝奴:“你又做什麽?”


    微鶯笑:“為了感謝,給您拜一拜。”


    宮貝奴又氣又惱:“你、你……”


    雖然對方感謝的方式略微奇怪,但表情卻是十分真誠,弄得她都不好意思發火了。


    蕭千雪站在旁邊,捂著唇笑得像倉鼠,“咯吱咯吱嘻嘻嘻。”


    宮鬥姬不忍卒視:完球,女主和宿主越來越像,連笑的模樣都一模一樣了!


    宮貝奴怒氣騰騰地看著蕭千雪,語氣很差:“你又笑什麽?!”


    蕭千雪瞪大眼睛:“哇,鶯鶯朝你笑,你又不凶她,我沒有對著你笑,你這麽凶我。”


    宮貝奴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蕭千雪的時候,心中不由自主騰起一股怒火,燒得她全身都不自在,就想著打擊她!羞辱她!看她露出抑鬱的樣子!


    每每想到蕭千雪被羞辱後露出痛苦糾結的表情,隻要幻想一下她默默垂淚,淚珠滑落臉頰的模樣,宮貝奴就覺得又開心又激動,還躥起莫名其妙的興奮。


    她抬起下巴,鼻孔朝上,哼出一口氣,斜眼看到蕭千雪和微鶯兩人站在一處,都是一般風流貌美,而且好像越來越好看了。


    宮貝奴氣呼呼地扁起嘴,心裏更憋屈了。


    蕭千雪牽住微鶯:“鶯鶯,我們去那邊撿點新鮮桂花吧,回宮裏讓娘娘給我們做桂花醬。”


    “慢著!”宮貝奴洶洶擋在她們麵前。


    蕭千雪抱臂,挑了挑下巴,半點不想讓:“又有什麽事,婕妤娘娘?”


    宮貝奴:“我知道你們想在中秋宴上討陛下歡喜,哼,勸你們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你們是比不過我的。”


    看到麵前兩個人皺起眉,宮貝奴不自覺挺挺胸,又開心起來了。


    微鶯對係統說:有時候我真羨慕反派,快樂來得這麽簡單純粹,每天都有小歡喜。


    宮鬥姬:“我看你也挺歡喜的。”


    微鶯滄桑地歎息:唉,你不懂可愛又機智並存的我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宮鬥姬:……


    微鶯看到女主反派開始一觸即發,不由蹙眉,如果這兩個人撕起來,狗皇帝又要出場。現在不能刷盲盒,她覺得還是不放狗皇帝出來比較好,於是決定速戰速決,解決這場女主反派間的日常一吵。


    “小雞,用一下卡牌,怦然心動。”


    宮貝奴吵得怒氣洶洶,突然身子一顫,怔怔看著蕭千雪,一雙秋水明眸欲說還休。


    蕭千雪:“你做什麽?”


    宮貝奴捂住臉,雙頰羞紅:“你吵架的樣子,真、真好看。”


    蕭千雪呆在原地。


    三秒很快過去,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宮貝奴也呆住了。


    她站在花樹下,與蕭千雪大眼瞪小眼。


    宮貝奴捂住嘴,心想:為什麽又開始誇她了,明明是想罵她的。但是陽光灑在對麵人的身上,落了一身淡金,襯得蕭千雪膚白勝雪,眉目如畫。


    宮貝奴心髒砰砰跳動,又想,可是這人真的好好看。


    反複思來想去,她隻能得出結論 ,自己是個實誠的孩子,沒法睜著眼說瞎話。


    蕭千雪眨眨眼:“你總不會是故意和我吵架的吧?”


    宮貝奴一跺腳,粉麵含羞:“才、才不是!我看你不順眼和覺得你好看有衝突嗎?沒有!我隻是坦承,不願意違背自己的內心!”


    蕭千雪:……


    雖然無言以對,但覺得她說得居然好有道理。


    宮貝奴解釋半天,最後捂著臉羞答答地跑掉。


    蕭千雪注視她的背影,半晌,才心情複雜地說:“城裏人都這麽會玩嗎?”


    微鶯輕聲笑:“沒錯,就這麽會玩。”


    接下來一段時間,宮貝奴沒有來找過她們的麻煩。玉露殿裏的秋風依舊十分聒噪,被賢妃蹂.躪來蹂.躪去好幾天後,微鶯終於決定,就算以後天天吃不上好吃的糕點,她也不要練舞了!


    她累了。


    少女癱在床榻上,全身沒有骨頭似的,軟踏踏的。


    蕭千雪嚐試把她拉起來,好不容易拉起來後,美人又倒在她的身上,虛弱地咳嗽兩聲,抬起柔若無骨的手臂,撫上她的臉頰:“千雪,我、我不行了,咳咳,記得在我走後,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蕭千雪:……


    沉默好一會,她才開口:“鶯鶯,娘娘說,今天不必練舞了。”


    微鶯:“咳咳咳……咳?……耶!”


    剛才還要死要活的人馬上從床上一躍而起,歡快地衝到紫檀椅旁,拎起桌上一壺清茶喝兩口,接著跑到門外曬太陽。


    蕭千雪抿了抿嘴角,不知道說什麽,來到少女身邊,一起曬了會太陽。


    兩個人躺在紫竹製的躺椅上,感受從屋簷濺落的溫暖陽光,愜意眯起眼睛。


    浸在溫暖的陽光裏,微鶯饜足地閉上眼睛,突然聞到一陣香氣,睜眼看到綠蠟捧著幾碟糕點過來。


    綠蠟笑吟吟地說:“賢妃娘娘囑咐,兩位主子近日辛苦了,今日難得不要練舞,便好好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微鶯拿起一塊桂花糕,躺在紫竹椅上,心想,被圈養在後宮的生活是如此的驕奢淫逸,讓人不思進取。啊,眼淚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下來。


    蕭千雪還是擔心她:“鶯鶯,你這樣怎麽辦呢?中秋宴馬上就要到了,上次淑妃她們一直在刁難你,這次若不好好表現,隻怕她們又要開始了。”


    微鶯:“沒事,別擔心,我想好要表演什麽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跳舞基礎太差,如果上去跳,恐怕她們會笑我笑得更厲害,不如表演自己擅長的。”


    蕭千雪眼睛一亮:“真的?你還是說口技嗎?可是太後發話了,這次晚宴隻能演奏歌舞樂器,不能涉及其他。”


    其實太後原話是,不能把民間三教九流的醃臢東西帶進宮,辱了宮廷的門風,下旨禁口技的同時,還把微鶯給綿裏藏針罵了一通。


    蕭千雪心中頗為好友不平。


    微鶯莞爾,拿出捧瓜子分給她,啪啪啪磕瓜子:“沒事沒事,等中秋宴那天你就知道了。”


    蕭千雪也啪啪啪嗑瓜子。


    行吧,她覺得鶯鶯總是有辦法的!


    不過連宮鬥姬也不清楚宿主到底要表演什麽東西,十分好奇地在試探口風。


    微鶯不慌不亂: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宮鬥姬:!!!為什麽是晚上?


    微鶯笑笑:因為要保密。


    宮鬥姬小腦袋裏有很多問號,當到了晚上,它看到宿主在床榻下這裏摸摸那裏戳戳,拿出來一把二胡後,簡直驚呆了。


    它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你確定在中秋宴上拉二胡嗎?不會被拖出去斬首嗎?”


    微鶯一臉沉痛:“還不是為了完成任務。”


    宮鬥姬:“任務不是讓你驚豔眾人嗎?驚豔,驚豔這兩個字你懂嗎?”


    微鶯:“我當然懂,沒有人比我更懂——唉,這是我唯二會的樂器了。”


    宮鬥姬:“不是唯二嗎?還有一個呢!”


    微鶯:“還有一個是嗩呐。”


    宮鬥姬沉默了。


    微鶯一麵往外走,一麵虛弱地咳嗽:“要不是身體太差,中氣不足,吹不了嗩呐,我也想吹的。”


    宮鬥姬:不,你不想。


    練二胡當然不能在玉露殿裏練。微鶯已經能夠想到賢妃和蕭千雪看到她拿出二胡的反應,思來想去,覺得宮裏有個地方正適合拉二胡。


    她推開兩扇門,“女鬼姑娘,我又來啦!”


    女鬼姑娘今晚仿佛不在,但對微鶯而言,這是件好事。


    畢竟大半夜的,在人耳畔拉二胡,不大合適。


    微鶯熟練地坐在台階上,拿出心愛的小二胡,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這時,一眾太監提著燈籠,慢慢接近這間廢棄已久的宮苑。


    “你們看,就、就是這了。”小六子白著臉指路,不敢靠前。


    他已經被嚇到三次了!頭一次是夜裏遇到一個臉色慘白的女鬼,第二次時,那女鬼居然還開口蠱惑他,說自己是儲秀宮的宮女。


    幸虧他機智地看到地上一個又一個血腳印,才躲過一劫,本來想討個守庫房的活,就不用遇到女鬼了,誰知道……


    誰知道前段時間,庫房旁這間廢棄六年的宮苑,又響起女鬼淒厲的慘叫聲。


    一陣陰風刮過,小六子裹緊衣服,哭喪著臉:“我、我就不靠近了,你們好奇女鬼,那你們自己去看吧。”


    和他一起來的都是剛進宮的小太監,沒有被深宮毒打,正年輕氣盛,不信鬼神之說。


    個子高挑點的太監提著燈,哼道:“我才不信有鬼呢,八成是你看錯了。”


    小六子不肯過去,被其他幾個太監推搡著往前。他嚇得臉都白了:“別別過去啊,真的有鬼!啊救命!”


    領頭的太監不屑地說:“世上哪還有鬼啊,瞎說,你是想找個借口討個白天的好活幹吧,想都別想,今日我就揭穿你的陰謀。”


    幾個人推開門的刹那,迎麵一陣冰涼的陰風,哀涼的調子在宮苑裏響起。


    小太監們的臉色頓時就白了。


    淒厲悲涼的二胡聲如女鬼哀怨的歎息,如絲如縷,在風中飄蕩。


    屋簷上破舊的紅燈籠不停搖晃,忽然被風吹得猛地一顫,幾個小太監也跟著顫了一顫。


    小六子心跳加速,掌心冒出冷汗:“你們看,真的有、有東西,我們快跑吧。”


    領頭太監還在死撐:“我才不信,多半有人在裝神弄鬼,等我抓到她一定要給她好看。”


    他說著,突然覺得身後一片寂靜,扭過頭去,餘下幾個小太監都盯著前方,兩眼發直,不停顫抖。


    領頭太監順著他們的目光望過去,頓時僵住。


    二胡聲不知何時停了。


    一道慘白的身影站在廢棄的宮苑裏,長發及腰。


    她幽幽抬起頭,朝他們飄來。


    “鬼啊!!!”小六子率先大喊,屁滾尿流地跑出宮苑,剩下的太監反應過來,嚇得到處亂竄,“啊啊啊啊啊”亂叫,荒廢的宮苑難得熱鬧起來。


    微鶯盯著他們逃竄的背影,“啊,還想解釋解釋,怎麽就跑了呢?”


    她悵然歎口氣,放下二胡,忍不住感慨:“有的人明明已經這麽低調,卻還是活成了傳說。”


    宮鬥姬:“什麽傳說?刑天舞幹戚?”


    微鶯:“都市怪……深宮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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