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棲靠在病床頭上,默默在心裏給秦恒點了讚。


    好兄弟,簡直在心裏跟他想得一模一樣。


    雖然知道燕寰這輩子像莫名其妙對他起了興趣,但是陳棲心裏並不怎麽擔憂。


    第一是因為他向係統詢問了好幾次,係統也咬定了這個世界是重置過後的世界,並無差錯。第二個原因就更加讓陳棲放心了,上輩子他整整攻略了燕寰那麽久,直到死後都沒有成功。


    更何況這輩子他都沒有主動攻略燕寰,燕寰更沒理由會放棄周祿來選擇他。


    畢竟上輩子燕寰選擇了放他在身邊做小情人後,雖然依舊是會護著周祿,但卻是再也沒有主動出現了在周祿麵前,這也是周祿上輩子容忍不下他的原因之一。


    但是陳棲猜想,不過是燕寰心裏覺得愧疚,所以不出現在周祿麵前罷了。


    秦恒在心底不動聲色地歎了一口氣,他望著麵前的青年倒是反過來安慰他道:“我跟燕總說好了,後天就出院了。”


    “到時候我就待在學校。”


    秦恒靠在椅背上,挑眉看著病床的上陳棲,蠢蠢欲動朝他眨眨眼道:“要不然搬過來跟學長一起住?”


    他看上去倒是一本正經的模樣,正直得很,但是心裏的小鍵盤倒是敲得劈裏啪啦響。


    但這會他的小九九在陳棲眼裏就活脫脫像一本撕了答案初中數學題,自個帶著答案搖搖晃晃地朝著陳棲走去。


    陳棲心裏滿是遺憾,但也知道現在不是答應秦恒的最好時機。


    至少要等到任務完成度達到百分之五十時,才代表著秦恒對能對他保持一段時間的喜歡。


    秦恒這類人,一分喜歡能表現出五分,三分分喜歡能夠表現得深情款款,提早入網隻會讓他興趣減少,不會提高。


    靠在病床上的陳棲對著麵前的人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道:“沒事學長,秦總告訴我,如果出了什麽解決不了的事。”


    “可以直接找他。”


    銀行卡還被秦邵限製的秦恒:“……”


    他默默地將飯乘好,放在桌子上,在椅子上憋了兩分鍾,才憋出句幹巴巴:“好。”


    陳棲摸了摸鼻子,似乎是感覺自己說錯了什麽,隻敢時不時抬頭偷偷上秦恒幾眼。


    隻能打打雜,做做飯的秦恒擠出一個微笑,略帶憂鬱道:“多吃點吧。”


    畢竟他就這點用了。


    ------


    燕寰病房內,一個穿著暗紅色襯衫的男人氣質招搖,這會正翹著腿,懶洋洋坐在沙發上,目光帶著點好奇地盯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


    那臉色就跟死了老婆一樣。


    盯了一會後,趙釋轉頭悄悄低聲跟梁誌道:“你們家燕總這個情況多久了?”


    梁誌木著臉道:“綁架後到現在。”


    病床上的燕寰臉色稱得上是慘白,唇色寡淡,憔悴至極,眸子一片死寂,輪廓整整消瘦了一圈。


    男人現在帶著藍牙耳機,麵前擺著電腦,麵無表情地處理著公務,他手背上還打著針,整個人跟活生生吊著一口氣一樣。


    梁誌麻木心裏想,可不是就吊著一口氣嗎。


    整整兩天一夜沒睡,整個人跟瘋了一樣不合眼,從莊園回來到醫院直接半跪在馬桶麵前吐,後半夜冷汗出得整個人跟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直到今早淩晨願意吃了藥,才堪堪睡了一陣。


    趙釋嘖嘖感歎,手搭在沙發背上出聲道:“我的媽呀,怎麽了這是?”


    燕寰麵無表情盯著屏幕,嗓音嘶啞道:“屁事沒有,快滾。”


    從小跟他一塊長大的趙釋樂了,知道男人死不了,裹著西裝的長腿抬起搭在了小桌上,嘖嘖道:“你這語氣。”


    他頓了一下,幸災樂禍道:“就他媽的跟吳楚跑了媳婦一樣。”


    吳楚,是趙釋之前跟燕寰提過一嘴的吳家小少爺,早些年他們兩個二世祖就不對付,互看不爽已久。


    現在整個圈子都知道他那小情人不僅跑了,還知道了這吳家小少爺,哪怕被自家老爺子拿著鞭子死命抽,也死倔地說那小情人不是跑。


    隻是暫時回娘家了。


    真是丟臉丟到太平洋了。


    趙釋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這八卦時,嘴裏的酒直接就噴了出來,活脫脫差點笑斷氣,直接癱在沙發上笑得直不起腰。


    直到現在,趙釋跟燕寰重複說這件事時,依舊是一邊笑得東倒西歪,一邊幸災樂禍。


    笑了半天後,趙釋嘖嘖道:“我跟你說,這傻逼絕對追不回來他那小情人。”


    他搭著腿信誓旦旦道:“我聽那幫人說,就那吳楚,跟那小情人在一起,資源資源沒給人家,房子房子沒給人家,摳摳搜搜也不知道幹啥吃的。”


    “更何況,就他小情人那長相,不圖錢不圖權跟那傻逼在一起,那傻逼還整天陰陽怪氣。”


    “就我說啊,他那小情人找個鴨都比那傻逼強。”


    活得不如鴨的燕寰麵無表情摁著鼠標,抬頭陰鬱地盯著趙釋。


    趙釋見他的死人臉終於有了反應,挑眉道:“你要替那傻逼說話?”


    男人沒反應,而是慘白著臉盯著趙釋,把趙釋盯得頭皮發麻。


    趙釋下意識坐直了腰,發覺男人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對勁,他試探道:“那傻逼哦不,吳楚找到你跟前了?”


    “還是那小情人你認得?”


    男人依舊沒反應,慘白著臉直勾勾盯著趙釋,漆黑的眼珠子動也不動。


    趙釋咽了咽口水,腦子瞬間摸著一個思路開通,脫口道:“他追回他小情人也不是可能嘛。”


    燕寰有反應了,漆黑的眼珠子動了動,卻依舊直勾勾盯著他。


    趙釋小聲道:“畢竟他小情人眼以前瞎過。”


    越說他聲音就越小:“又不是不能繼續瞎下去。”


    男人陰鬱著臉,鬆開了鼠標,摸來床頭的一顆奶糖,剝開了糖紙,放進了嘴裏。


    病床櫃前堆著一大堆奶糖,紙簍裏落著一層的糖紙。


    趙釋前不久就聽聞了燕寰打壓周家的事,估摸這自家兄弟是發現了周祿的真麵目,歎了歎口氣道:“阿寰,不是我說,天涯何處無芳草。”


    “該換下一個就下一個吧。”


    隻是下一個眼神要好一點,別再看上狗屎了,就周祿那作態,趙釋看著都惡心。


    隻不過他沒想到,看清周祿真麵目這件事,會對燕寰打擊那麽打,畢竟就算燕寰再怎麽將周祿護了幾十年,也沒對周祿提出過在一起的要求。


    趙釋搜腸刮肚,苦口婆心勸道:“這個不夠好,咱換下個行不行?”


    “溫柔的,活潑的,脾氣好的,會來事的,這不一抓一大把?”


    以燕寰樣貌地位,想要什麽樣的人沒有,何必在一個樹上吊死?


    男人慘白著臉,沒說話,


    他隻要陳棲。


    別的旁的再好,他也不要。


    哪怕是跟在陳棲身後贖罪一輩子,他也隻要陳棲。


    趙釋隻當他還想著周祿,恨鐵不成鋼對著男人道:“他什麽德行你不知道?”


    “你還他媽陷進去?”


    病床上的男人嘶啞開口道:“不是周祿。”


    趙釋愣了愣,就看見男人直接拔掉針頭,抬手撈過幾盒顏料,掰開盒子,嘶啞喃喃道:“隻要他回頭,搞死我都行。”


    ------


    第六日夜晚,落地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空陰沉沉一片。


    病床上的陳棲已經將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好,整間病房的物品被擺放得整整齊齊,像是從來沒有人居住過一樣。


    落地窗前的桌子上,碼著這幾天送來的顏料,整整齊齊,沒有人動過。


    這是陳棲住在這個病房的最後一晚,第二天一早,他按時就會離開燕家私人醫院。


    不會有多一秒的停留。


    因為收拾東西花費了一點時間,導致了陳棲後頭洗澡睡覺的時間也推移了下來。


    不久後,病房浴室的門被人推開,剛洗完澡的青年黑發濕漉漉,頸脖上鬆了一顆扣子透氣,整個人透著氤氳的溫暖蒸汽,白得晃眼的皮膚也蒸起點粉來。


    陳棲抬手擦著毛巾,一抬頭就看到病床前坐著輪椅的男人。


    陳棲腳步頓住,停在了原地,與男人保持了一段距離。


    輪椅上的男人懷裏抱著一箱顏料,僵在了原地。


    陳棲沒說話,抬手擦著毛巾站在原地。


    男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搭在輪椅把手上的手背上麵坑坑窪窪的都是結痂的傷痕,臉色蒼白。


    察覺到青年的目光落在了身上,男人渾身都僵硬住,下意識抓緊了輪椅把手。


    明天陳棲就要走了,他今晚是掐著青年睡下的時間過來,想著能夠多看看幾眼,沒想到會碰到晚睡的陳棲。


    燕寰喉嚨動了動,這幾天他都隻敢趁著陳棲睡著時送顏料,來偷偷看陳棲幾眼。


    這是他那麽多天他第一次,正麵望著陳棲。


    渾身僵硬住的男人想開口,卻發現喉嚨艱澀得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隻能抬頭望著陳棲,略顯狼狽地指了指膝蓋上的顏料。


    陳棲眼裏帶著點吃驚。


    這怎麽,把人給搞腿斷了不說,直接還給搞啞了??


    他目光裏帶著點憐憫,看著憔悴的男人狼狽地指了指顏料,便低著頭轉輪椅朝著落地窗前的桌子駛去。


    男人轉動輪椅到落地窗前的桌子上,沉默地望著擺放著整整齊齊的顏料盒和畫筆。


    這幾天的送來的顏料青年再沒有動過,也再也沒有在畫過畫。


    而護士也不在發愁陳棲每天吃飯的問題,因為一到飯點,那秦家的小少爺,便風雨無阻地提著飯盒來給陳棲送飯。


    陳棲有多聽那秦恒的話,燕寰是親眼看見過的。


    輪椅上的男人握著顏料用力到指腹泛白,緩慢地將一盒一盒壓了擺放在了桌上。


    即使他知道明天陳棲會走,根本就不會再看他的顏料一眼,他還是沉默緩慢地將顏料擺放在了桌子上。


    頭頂是明亮的燈光,剛洗完澡的青年就在他身後擦著頭發,一切恍惚真實得就像上輩子一眼。


    燕寰幾乎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轉動輪椅,轉身麵前著青年。


    陳棲坐在病床上,一手擦著頭發,一手玩著手機,微微濕漉的黑發貼在脖頸上,好像過一會一抬頭,就會笑著朝他輕輕叫道:“您來了啊。”


    但麵前的陳棲收起手機抬頭時,隻疏離地朝他禮貌地點了點頭,並無其他動作,目光都移向了別處。


    燕寰低下頭,顫著睫毛,好半天才抬起頭,對著他才艱澀嘶啞出聲道:“陳…先生。”


    “很抱歉,因為我的私事,連累到你。”


    陳棲坐在病床上,微長濕漉的幾縷黑發搭在了眉骨上,因為剛洗完澡,似乎整個人都在氤氳中現得柔軟了一些,他目光落在了麵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聽到男人艱澀的話,青年笑了笑,雖然彎起的弧度不大,但整個人似乎都沉靜溫和了起來,仿佛冬日裏在冰麵上招搖的暖陽。


    燕寰愣愣地望著麵前的青年朝他笑起來的模樣,他抖著嘴唇,胸膛起伏了幾下,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全身似乎都被瘋狂的喜悅衝擊了起來。


    他顫著嗓音,還想說什麽時,就看到麵前的陳棲禮貌地朝他笑了笑,然後溫和道:“聽說您很愛周先生。”


    “想必發生了這樣的事,最難過的還是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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