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景強勢在市場部刷了一波存在感,流言這種東西雖然殺傷力很大往往卻是最站不住腳的,很多人真的在見了岑景本人後,對他的印象完全一百八十度大反轉。


    人都是視覺動物。


    相信所謂的麵相學和第一印象。


    岑景的外表和氣質給人的感覺是有距離的。


    但這樣的距離不會讓人覺得冷漠和難以接近,何況他現如今的位置也在很多人之上,頂頭的就一個老餘。


    沒人會那麽沒眼力見到他跟前尋晦氣。


    岑景的職場生涯開端總的來說很輕鬆。


    他自己以前的事業成功,除了本職工作也做過不少投資,對現下的這種位置和環境適應良好。


    臨到下班前老餘來敲門。


    “岑景啊,下了班先別走,我們部門打算晚上聚餐,算是給你開個歡迎會。”


    “不用了吧。”岑景笑笑,“我不太能喝。”


    “年輕人有幾個不能喝的,別謙虛。”老餘不管他,直接說:“我都已經說好了,晚上七點,就在公司旁邊那條街的火鍋店,必須來啊。”


    岑景有些頭疼。


    上次跟二衝喝過一回,算是吃了教訓。


    這樣的場合酒水避免不了。


    岑景還是去了,畢竟短時間內他也不能辭職,接下來需要和這裏的人相處一段時間。在大環境裏把自己孤立起來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不過去之前剛好撞上鍾子良。


    一聽說岑景不能喝信誓旦旦說要去幫他擋,岑景對這小子的厚臉皮和不靠譜是有深刻認知的,畢竟第一次見麵還罵著他傻逼,轉頭就死皮賴臉住他的房子沒丁點不好意思。


    但岑景對他印象其實不算差。


    可能也是因為鍾叔這麽多年獨自養育的緣故,讓他看起來除了傻叉了點,也沒多大毛病,整個一中二的熱血少年。


    他是真把賀辭東當哥,發現岑景人不錯,也能轉頭就單方麵跟他哥倆好。


    因為路程不遠,兩人一路走著過去的。


    岑景還有些懷疑:“你酒量不行就別去了,我不想大半夜的還得照顧你。”


    “放心好了。”鍾子良拍著胸膛:“我別的不行,這你放心。上大學那會兒同學聚會,全班趴下了我都醒著。”


    “行。”岑景最終點點說:“姑且信你,你要是給我耍酒瘋我就把你扔在大街上。”


    事實證明這這家夥能喝這話還真不假。


    大包間裏人很多,吃飯娛樂設施一應俱全。


    這家夥跟個螞蚱一樣來回蹦躂,還能每次在人朝著岑景舉杯的時候,跑過來奪下他手上的酒杯。


    有了他在,岑景一下子輕鬆下來。


    老餘喝了不少,拉著他坐在沙發上訴說著自己對市場部寄予厚望,順便展望未來。


    岑景雖然看起來年輕,但畢竟閱曆在那。


    什麽話都能接兩句,搞得老餘越看他越順眼,非得和他喝一杯。


    鍾子良來擋都不行。


    岑景拉扯不過,最後隻好借口抽煙躲出去了。


    這家店環境環境一流,畢竟開在商業中心地段,生活很火爆。


    岑景直接去了衛生間。


    他抽得不多,也懂克製,但還是保持了以前隨身帶煙的習慣。


    站在門口的時候摸了摸褲兜才發現火機落在外套裏了。


    但也不太想回身去拿。


    隨手推開衛生間的門,一隻腳剛伸進去就想退回來。


    因為裏麵有人。


    兩個。


    裏麵的人聽見開門的動靜同時轉頭朝他看過來,岑景硬生生止住了關門的衝動。


    場麵一度令人很窒息。


    賀辭東沒穿外套,他靠著洗手台的位置站著,上半身微微後仰。姚聞予就貼在他身前靠得很近,墊著腳,那一看就是個索吻的姿勢。


    這算是大型出軌現場被抓包?


    一般正常人是怎麽做的?岑景想了老半天。


    最終隻是保持著捏著門把手的姿勢,問了句:“需不需要幫你們把門帶上?”


    他覺得自己還挺真誠的。


    姚聞予沒有第一時間退開的慌亂,隻是往後麵撤了一步。


    表情似是為難道:“抱歉……我們隻是……”


    隻是情不自禁?


    雖然我們現在看起來像一對偷情被抓的狗男男,但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岑景的感覺也挺操蛋的。


    這姚聞予第一次見麵還挺茶,現在竟然不加掩飾了。


    他進“時渡”第一天,姚聞予就剛好來公司找賀辭東。


    就連下了班,周圍吃飯的地方那麽多,偏偏他們也出現在這一家。


    存在感刷得還挺足。


    反觀賀辭東,麵不改色,連姿勢都沒有動一下。


    他既沒有掩飾剛剛的事情,也沒有幫著姚聞予說話。


    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這份淡定從容讓岑景很是自愧不如。


    姚聞予見賀辭東沒開口,也沒動作,臉色難堪了一瞬最後說:“辭東,那……我先過去了。”走了兩步又轉頭接了句:“你慢慢來不著急,那邊我先應付著。”


    白月光這人設一直都保持得挺好的。


    在賀辭東跟前,這善良大度的胸襟,得體的處事態度。


    對比原身,估計很合渣男胃口。


    岑景側身給人讓路,見人都走了,也就隨意進去。


    他都上完廁所從衛生間裏出來了,發現賀辭東還沒走,眼神隨著他的動作移動。


    岑景自認心理素質挺好,但被人一直這麽看著也覺得奇怪。


    岑景靠近他旁邊的位置,擰開水龍頭。


    水流聲中,賀辭東解開袖口的扣子終於出聲:“來吃飯?”


    “部門聚餐。”岑景淋著水擦了一下手背上不知何時粘上的一點筆墨,隨口說:“老餘選的地兒。”岑景想到什麽動作一頓,側頭,“申明啊,沒跟著你。”


    “知道。”


    “哦。”


    岑景洗完手從旁邊的滾筒裏抽出兩張紙。


    一邊擦著自己的指尖,一邊掃向賀辭東,合理懷疑這人被打攪了好事心情不愉,想找不痛快。


    認栽,開口:“行吧,那個,我道歉,今天這事兒純屬意外,我很抱歉打擾到你們。”


    賀辭東瞥向他:“你挺心不甘情不願?”


    岑景扔了紙,“差不多得了,我不要求你們情到深處稍微克製,但在衛生間這種地方尋求刺激,記得關門這要求不過分吧?”


    到底是誰不要臉。


    賀辭東突然問:“什麽時候戴眼鏡了?”


    “啊?”岑景沒反應過來。


    他們明明在說他和姚聞予的事兒,這問題是不是過於跳躍了?


    下一秒賀辭東突然朝岑景的臉伸手,岑景反應慢半拍,回過神的時候眼鏡已經被取下了。


    賀辭東的手指不經意擦過岑景眼尾的那顆小痣,指尖的觸感比想象中細膩柔軟。


    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岑景皺眉伸手去拿。


    賀辭東手指勾眼鏡架子,躲了一下,隨手放到了洗手台的另一邊。


    眼鏡很適合他,同時掩蓋掉了他身上原本的一些東西。


    比如那雙嘲諷別人時黑亮的眼。


    岑景跟不上賀辭東這人的想法。


    “你到底想幹什麽?”他問。


    賀辭東淡定:“好奇而已。”


    “好奇什麽?”


    岑景沒發現自己的思維已經完全被帶偏。


    賀辭東沒解釋。


    好奇這人摘下眼鏡,所有細微的情緒和變化都無處隱藏的樣子。


    好奇那雙眼尾浸染成紅色時的溫度。


    他闖進衛生間的那一秒,這樣的假設突然闖進腦海,這讓賀辭東想到了之前拍過的那個視頻。


    明明同一個人,一個讓他毫無打開的想法,一個卻能具體到細枝末節。


    門外剛好有人進來,是個不認識的男生,見這衛生間裏一個清瘦斯文,一個沉穩悍利。氣氛有些怪,一時間也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該進去。


    賀辭東又把眼鏡遞過來:“拿著吧。”


    岑景莫名其妙,接過後他就離開了。


    岑景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剛進來的男生,一時間隻來得罵了句,“神經病。”


    他都不知道賀辭東在這裏待了那麽半天,究竟為了什麽?


    岑景兩分鍾後也跟著離開。


    出了門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他回到包間的時候裏麵已經鬧翻了天,鍾子良那家夥突然拽著他跑到角落裏說:“岑景,我跟你說個事你別激動啊。”


    “叫哥。”岑景拍他腦袋。


    鍾子良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舔舔嘴唇才道:“我哥在隔壁呢。”


    “所以?”


    “嗯,不止我哥,還有……聞予哥也在。”


    他說完就小心翼翼地拿眼覷他,岑景嗤笑:“你哥還挺多。”


    岑景:“放心吧,我知道他們在。”


    “啊,你知道啊?”


    岑景點點頭,他不僅知道,他還看見了。


    某個渣前腳和情人卿卿我我,轉頭還能腦子犯抽行為失常。


    老板就在隔壁,既然知道了,不去敬個酒打聲招呼好像說不過去。


    但這裏的人都知道岑景跟賀辭東是怎麽回事,所以也不敢跟他提。


    還是岑景自己救了他們,率先站起來說:“走吧,過去。”


    一群人才鬧哄哄地出了包間的門。


    老餘打的頭陣,確認那邊也就是在吃飯沒談工作,後麵的人才陸陸續續地進去。


    岑景去顯得奇怪,不去就更怪。


    心想今天出門實在應該先看看黃曆。


    他最後走在好幾個人的後麵跟著進去的,裏麵的圓桌上本來就坐了不少人,加上他們這邊,顯得擁擠吵鬧。


    岑景越過前邊幾個人的肩膀,看見了坐在中間位置的賀辭東。


    姚聞予就在他旁邊,兩個人一起和一個中年男人正說著什麽,姚聞予時不時看向賀辭東,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敬酒這流程吧,挺無聊,就是幹喝。


    既然來了,肯定要全部打一遍招呼才算結束。


    認識的就寒暄,不認識的就互遞名片,基本都是這麽個套路。


    岑景想,好在他今天本來就沒怎麽喝,現在輪一圈也不至於很嚴重。


    前邊的人都敬完往旁邊過去,岑景離賀辭東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


    剛好原本坐在他旁邊的中年男人笑著說:“聞予好福氣,賀總花了這麽大力氣幫忙,比賽肯定會順利取得好成績。”


    姚聞予:“借劉哥吉言,辭東幫了我太多,我都不知道怎麽還呢。”


    “你倆有什麽好見外的。”那中年男人大笑。


    顯然對賀辭東和姚聞予的關係也有所耳聞。


    岑景這才明白今天這局估計是賀辭東為了給姚聞予鋪路。


    書中姚聞予今年會捧下至少兩座世界級建築大獎,光輝璀璨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姚聞予和中年男人還在交談。


    岑景過去的時候,姚聞予最先發現他。


    他很自然打了聲招呼,還跟旁邊的中年男人說了句:“劉哥,這就是岑景。”


    “原來就是你啊。”中年男人轉頭上下打量他,笑道:“跟賀總結婚的人,久仰大名。”


    岑景在這人的眼底看到了輕蔑和鄙夷。


    岑景掀了掀眉尾,目光坦然。


    他剛想嘲諷一句我跟你很熟?


    中年男人就站了起來,往他手中的杯子裏倒滿整杯白酒。


    “咱們今天一定得喝一個。”他說。


    岑景手裏的杯子可不小,中年男人臉上笑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手軟。


    畢竟賀辭東帶在身邊的人是姚聞予,為什麽組這個局很多人也心知肚明,他岑景就是個笑話,這滿桌子想看他出醜的人可不少。


    老餘他們那邊還在鬧,也沒注意這邊的動向。


    鍾子良倒是有心上前幫忙,又礙於有人故意絆住了他。


    不少人起哄。


    “這杯酒一定得喝。”


    “賀總婚禮辦得著實太低調,我們都沒來得及討杯喜酒喝,今天補上。”


    “岑先生不會不給麵子吧?”


    誰都看出來岑景被針對了。


    市場部的人和他都沒什麽交情,就算今晚對他改觀想幫他說話,也礙於這種場合難以開口。


    “喝酒可以啊。”岑景突然笑了聲。


    周圍的人都一愣,聽見他道:“不過光喝挺沒意思,不如……”


    岑景後麵的話到底是沒說出口。


    他看著蓋在杯子上那隻手,取走了他的酒杯,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原本坐著的賀辭東這個時候就站在旁邊。


    “好了。”賀辭東說:“他不喝。”


    “玩不起?”岑景挑眉,看向賀辭東,聲音壓低:“放心,壞不了你家小情人的好事。”


    他隻是不喜歡這些人的嘴臉。


    他很不爽。


    他不高興了,自然也不想讓別人高興。


    賀辭東睨他一眼,“胃病不能喝酒,你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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