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視頻拍攝的當天賀辭東並沒有在現場,他讓高揚處理的。


    拿到成品的時候其實也未曾細看。


    但當眼前這人理直氣壯找自己要視頻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沒辦法把視頻中的那個人和他聯係起來。


    視頻不是監控,而是找人現場拍攝的,當時在場的還不止一個人。


    這個認知讓賀辭東沒來由地不悅。


    賀辭東蹙眉,但看著岑景的時候嘴上卻道:“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岑景氣結,他當然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能力。


    “你是變態嗎?”岑景問。


    他問完也不等賀辭東回答,當即堵了一句:“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是。”


    賀辭東像是習慣了他現在不會好好和自己說話的樣子,覷了他一眼,沒開口。


    岑景擺出一副說事實講道理的樣子,盤著腿往上抓了一把頭發。


    “賀辭東,岑家在我手裏的股份我可以毫不猶豫地給你,我知道沒有我手裏這部分你也可以有很多方法拿到你想要的,但你可以省去很大一部分力氣不是嗎?各退一步行吧,你拿著我那種視頻要挾我,有意思?”


    “有。”賀辭東往後靠了靠,看著他:“你現在的樣子就挺有意思。”


    岑景:“……”


    賀辭東:“視頻不會給你,別想了。”


    岑景:“你拿著我那玩意兒是能自讀還是怎麽著?”


    岑景一想到那視頻捏在別人手裏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賀辭東上下看他:“你對自己的身材沒有點正確認知?”


    岑景:“大哥,我在跟你商量,你搞什麽人身攻擊?”


    岑景很想踹他兩腳。


    他知道原身這身體是真的很瘦,但也沒有到排骨那種地步。


    洗澡的時候也觀察過,比例很好,皮膚因為常年不見陽光所以很白。稍微練練,會是很好看的那種身型。


    但岑景在乎的不是這個,他沒好氣地說:“你當然不在意,但能拿到這視頻的不止你一個,我不想某天忽然在亂七八糟的網站上看見自己,又或者被人在社交媒體上到處轉載。”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


    賀辭東哪管他身敗名裂還是臭名昭著,就算他不會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但這麽一把刀懸頭頂,他又不是腦子有問題。


    賀辭東:“不會。”


    岑景:“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目前除了相信我還有更好的選擇?”


    剛好陳嫂那邊喊開飯了,岑景瞪他半天,點點頭丟了句:“算你狠。”


    然後下了沙發去給陳嫂幫忙了。


    賀辭東從他的背影收回目光,對著過來的高揚說了句:“視頻的事不要讓更多人的知道。”


    高揚點頭:“知道了,老板。”


    “還有,把底片給我。”


    高揚應得很幹脆,但是內心的疑惑是丁點沒少。


    他聽見岑景找老板要視頻了,當初這事兒是他處理的,這事兒老板可從頭就沒過問過。


    上次找他發過視頻,現在反而直接下了封口令。


    還是背著岑景?


    高揚:“老板,既然視頻沒有用處了,為什麽不直接還給他?”


    賀辭東往旁邊的客廳掃了一眼。


    賀辭東:“誰說沒有?”


    高揚:“……”


    他了解老板,並且在這話裏聞到了狩獵的氣息。


    那是危險的,畢竟“時渡”的創始人向來擅長掌握主動權,當他對一件事情上心了,就證明有些人要倒黴。


    高揚到了此刻,反而不知道是該為以前的岑景感到慶幸,還是為現在的岑景感到擔憂了。


    第二天就是星期二。


    東城這地方是經濟政治重鎮,地大物博,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


    岑家真要算起來,最風光的那幾年也排不上最頂尖梯隊的那些人。到了當家人,也就是岑景那個便宜父親岑耀忠這一代,越是沒落。


    之所以能撐到今天,是岑耀忠傍上了胡紅柳這個女人。


    胡家做房地產起家的,岑耀忠年輕那會兒有幾分人模狗樣的氣質,靠著胡家才有些現在的規模和資產。


    可惜岑耀忠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男人,在外麵的女人不少。


    四十好幾了還和當時才二十出頭的李美蘭在一起,甚至弄出一個孩子。


    也就是原身岑景。


    生下來又不承認,還拋棄了李美蘭,李美蘭本就不是個強勢的女人,一直沒有上門去找他。直到自己要死了的時候,才把岑景送回。


    麵對一個懼內還管不住下半身的父親,一個恨透了他的女主人胡紅柳,兩個大他好幾歲的哥哥,岑家的日子是原身的噩夢。


    原身那種性格有這些人不少功勞。


    岑景早上出門的時候特地問了一下接他的高揚,“你們有安排安保人員嗎?”


    高揚都給問怔住了,“安保?”


    “沒錯。”岑景問:“不需要嗎?打起來怎麽辦?”


    一下子要麵對那麽一大家子人,岑景不得不有那麽多顧慮。


    何況他上次揍了岑春城,如果起正麵衝突,他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像之前一樣占據上風。


    高揚:“……岑先生多慮了,賀總隻是和您父親單獨見一麵。”


    意思再簡單不過,賀辭東沒必要把岑家人都見一遍,他們也沒那個資格。至於岑耀忠,現在都六十好幾了,他連你都未必打得過。


    岑景:“哦。”


    他今天穿了身正裝三件套,頭發打理過,坐在車後座看起來幹淨又斯文。


    高揚從後視鏡裏收回目光。


    心想這岑景以前對岑家打心底裏的那種厭惡和更深層的畏懼似乎都沒有了,像個赴約的正派先生,理所當然的詢問和人打架後的處理方案。


    岑景在將近十點的時候,到達了岑家門口。


    眼前是座看起來就很華麗的現代獨棟別墅,跟賀辭東那個家完全是兩種相悖的風格。


    賀辭東比他晚到十分鍾,他自己開的車,拿著文件從車上下來。


    岑景站在門口看他,發現這人居然就穿了身休閑襯衣,像是剛外出回來順便過來商討了一個巨額的收購問題。


    這讓岑景覺得自己反而小題大做。


    好在這人氣場一直在,穿成這樣也沒多什麽影響。


    岑家也不知道是一早得到過消息還是怎麽的,岑景就真的隻見到岑耀忠一個人。


    老頭子頭發隻白了一部分,背也沒彎,還是有些威嚴的樣子,眉宇間都是戾氣。


    尤其是在見著岑景的時候。


    家庭會議室裏,岑耀忠皺著眉看著跟在賀辭東後邊的岑景說:“結了婚還是這麽個無所事事,之前讓你去家裏上班也不去,跑去“時渡”倒是給辭東惹了一堆麻煩,你讓我怎麽說你。”


    岑景手搭著門把手,看了老頭一眼,再看向已經坐在桌邊的賀辭東。


    岑景:“哦,那就別說。”


    岑耀忠:“……”


    岑景發現賀辭東似乎勾了一下嘴角,再看時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他走過去隨便拖了張凳子坐下。


    一副你們談,當我不存在的架勢。


    這岑耀忠上來就打老父親為兒子操碎心的親情牌,也不看人賀辭東買不買賬。


    當初原身可是聯合岑家綁了白月光要挾他,現在裝傻,有什麽意義。


    岑耀忠轉向賀辭東:“辭東啊,岑景這段時間沒給你惹麻煩吧?他向來沒輕沒重的,親媽又走得早,你多擔待。”


    岑景聽著這老頭的話嘴角抽搐。


    在他這裏逞夠了威風,轉頭在賀辭東這裏裝腔作勢。


    賀辭東果然不負所望:“您多慮了,他麻煩不著我。”


    意思就是你把兒子送上門又怎麽樣,你看我搭理他了嗎?


    “時渡”當初的巨額注資加上岑景手裏的股份,岑景以為賀辭東來這一趟,不說直接拿到岑家企業的控製權,起碼也會拿他手裏的東西作為談判條件。


    但十分鍾後,岑景發現自己毫無用武之地。


    二十分鍾後,他依然鹹魚。


    半個小時後,他已經喝了三杯咖啡了。


    兩人倒是沒打太極,賀辭東也不是個浪費時間的人。


    他隻是絲毫沒有提及岑景股權轉讓的事情。


    談到後來,岑耀忠越來越放鬆,似乎還挺高興。


    留他們吃午飯。


    兩人當即拒絕,出門的時候,岑耀忠又對著岑景擺出那副我是你爹的臉孔,教訓他:“收收心,既然你不去辭東的公司了,從明天開始就到家裏的公司去上班,我讓你大哥……”


    說到這裏的時候岑耀忠頓了一下。


    岑景百分百肯定他剛想起來自己的大兒子被他打進了醫院。


    這讓老頭的臉色難看起來,又礙於賀辭東在場,轉了一下說:“讓你二哥給你安排一下,過兩天開始去上班。”


    “不去。”岑景說。


    岑景看出來賀辭東沒想直接吞下岑家,不知道他是有其他計劃還是什麽,但既然暫時用不上他,他也不上趕著。


    何況岑耀忠可不是真心想讓他去學習繼承家業。


    捏住他,賀辭東手裏就少了把柄。


    一個兩個想讓他物盡其用,但非要選,岑景肯定選賀辭東。


    這人畢竟是主角,最後的贏家。


    他沒那麽傻和他作對。


    岑耀忠臉色更難看了,“你不去上班那你想幹什麽?”


    岑景:“你都說了啊爸,我結婚了,賀辭東養我還是養得起的,我一不焦慮二不為生活發愁,我為什麽要天天跑去上班?”


    岑耀忠臉色一陣紅一陣黑的,顯然沒想到他能說出這番話來。


    岑耀忠噎了半天:“你這是不上進!”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岑景轉向站在旁邊的賀辭東,挑眉:“是吧,辭東?”


    賀辭東:“走了,回去。”


    “哦。”岑景毫不停留地越過岑耀忠,順嘴說了句:“爸再見啊,記得多喝點茶,降火。”


    出了門岑景解開領口的扣子,扯了扯,有些煩躁。


    車子就隻剩下高揚開著的那輛。


    岑景打開後車座上去,直截了當地對另一邊坐下來的人說:“你今天叫我來的目的其實試探更多對吧?”


    “還不算笨。”賀辭東開口。


    岑景:“那你現在滿意了,我的立場很明確。”


    賀辭東沒搭理他,提醒高揚回公司。


    吩咐完了才轉回頭,突然遞來一張銀行卡。


    岑景:“什麽意思?”


    賀辭東:“零花錢,不是讓我養你?”


    鐵公雞拔毛了?


    岑景不相信,當然也沒接。


    賀辭東:“別跟我說你不缺錢,你訛了岑春城兩百萬,其中一百萬扔進了股市,另外物色了一家去年剛注冊的互聯網公司預備投資。”


    “操!你調查我?”岑景轉身正對著他,“還有你會不會說話,什麽叫訛,那本來就是我的。”


    賀辭東斜他一眼:“那家破清吧值不值兩百萬你不清楚?”


    “跟你有關係?”岑景:“我用你錢了嗎?你管那麽寬。還有啊賀辭東,你少拿那副樣子對著我,零花錢?你打發要飯的?”


    岑景火力不自覺開始加大,他昨天還在吊水,所以聲音有些嘶。


    賀辭東不動如山:“嫌少?”


    岑景:“這是錢多少的問題?我說的是態度。”


    合法夫妻,離婚財產對半分他都不心虛。


    他生氣的點其實更多的在於賀辭東查他,這種被人捏著後脖子,連**都沒有的感覺很不好。


    高揚開著車安靜如雞,聽著後麵兩個人吵架逐漸偏離主題,有種破天荒的荒唐感。


    終於,賀辭東:“停車。”


    一個急刹,車子停在路邊。


    賀辭東對著岑景:“下車。”


    岑景當即下車,砰一聲甩上車門。


    隨後車窗搖下,車裏扔出來一張卡。


    賀辭東:“一個星期,感冒好了到“時渡”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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