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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迦南依舊沒有回家,公司新電影開機,他也不去片場,武指更是交給陳家班的兄弟,公然當起了甩手掌櫃。整個人變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哪怕是神通廣大是的狗仔,都隻偶爾捕捉到他的身影,無非還是花天酒地。


    他個人賬戶裏的錢早揮霍一空,公司的錢在喬文安排下,他已經沒辦法提出來。但是在隨後幾次被狗仔拍到的畫麵,靚仔南依舊出手闊綽,動輒一擲千金,甚至還為自己換了輛敞篷小汽車,招搖過市,很是瀟灑。


    喬文一直拒絕媒體采訪,倒是給了各家大報小報捕風捉影的機會,斷定他和陳迦南馬上就要拆夥分道揚鑣,全城人們都看著這哥倆鬩牆的好戲。


    因為生病時,林子睿專程帶上薑茶來看自己,作為禮尚往來,喬文身體好徹底後,也提上一份禮物,前往林家登門拜訪。


    林家住在太平山曆史最悠久的富人區,早年隻有外國人,這些年本土富商逐漸掌握話語權,這一帶的華人富豪才漸漸多起來。


    這是喬文第一次來林家,高聳的圍牆和黑色鐵門,擋去了裏麵風光。直到被傭人領進門後,才發覺別有洞天,寸土寸金的彈丸之地,林家豪宅除了前庭後院,還有一塊一畝多的翠綠草坪。


    “阿文,你來了!”


    穿著一身真絲居家服的林子睿在玄關迎接。


    喬文好奇地環顧了下四周,隻覺這富麗堂皇的別墅簡直處處閃動著金錢的光芒,不由笑道:“原本我以為我們海天一色的別墅,已經算得上頂級豪宅。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觀天,終於見識了什麽是真正的豪宅。”


    林子睿笑道:“這都是我爸爸打拚下來的產業。也就是麵積尚可,比你們海天一色的品味差了太多。”


    “怎麽會呢?風格不同罷了。”喬文跟著林子睿走進屋內,在真皮沙發坐下,將手中的禮品盒放在茶幾上,道,“初次上門,也不知該送點什麽,就給你和伯母捎了些我阿婆親手做的點心,也不知合不合口味。對了,伯母呢?在家嗎?”


    “我母親在後院弄她的花園,待會帶你去參觀。”林子睿一臉欣然地打開禮品盒,直接拿出一塊送入口中,點頭讚道:“好吃!說起來我好久沒吃過地道江浙點心,替我謝謝阿婆。”


    喬文笑:“你喜歡就好。”


    林子睿心滿意足地吃完一塊點心,隨口問道:“對了,阿南最近怎麽樣?有沒有回去?”


    喬文露出一臉沮喪,搖頭道:“連片場都不去,武館也不回,我不讓他從公司拿錢,以為他沒錢了就會回來,可他好像找到了什麽弄錢的路子,最近幾次狗仔拍到他,完全看不出缺錢。”說著歎了口氣,“好不容易將他從社團脫身,我真不想看到他又走向歪路。”


    林子睿看向他,鄭重其事道:“阿文,我知道你和阿南感情好,可是看到他這樣讓你擔心,我為你不值。”


    喬文清了下嗓子,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他灼熱的目光,道:“如果沒有他,也不會有我的今天,他對我也一直很好。我想他就是鬧點脾氣,很快就會想開的。”


    林子睿道:“阿文,你還是太重感情。”


    喬文在他的注視下沉默不言。


    “行了,我帶你參觀一下我母親的花園。”林子睿當他是默認,話鋒一轉,放下茶杯。


    喬文狀似暗暗鬆了口氣,起身道:“不會打擾伯母吧?”


    林子睿搖頭:“家中如今隻有我和母親兩人,她常年深居簡出,很少會客,看到我回來交到新朋友,很為我高興。”


    喬文了然地點頭。


    熱帶城市是花草的溫床,雖然已是初冬時節,林家的後花園依舊花團錦簇。一個穿著深藍色刺繡絲絨旗袍的婦人,正站在一樹開得正豔的三角梅旁修剪花枝。


    “媽咪!”林子睿喚道。


    婦人轉身,看到走過來的兩人,微微一笑:“傑弗瑞,你朋友來了?”


    喬文走上前,彬彬有禮道:“伯母好,我是喬文。”


    林太太雖然是鍾家大小姐,林家主母,但一直深居簡出,鮮少在公眾場合露麵,喬文也隻在林兆明的追悼會見過一回,甚至都沒記住她的長相。


    眼前的女人已經上了點年紀,但仍舊看得出是個美人,眉眼與林子睿很有幾分相似。


    “你好,我從前在報上看到過你的采訪,真是年少有為,生得也是一表人才。”林太太目光在他臉上輕淡淡掠過,點點頭道。


    喬文笑:“伯母謬讚了。”


    林太太道:“傑弗瑞,你帶阿文轉轉,我有點累了,上樓去休息一會兒。”


    林子睿點頭:“媽咪去休息吧,我讓傭人給你泡點參茶。”


    林太太淡淡一笑,越過兩人回了別墅。


    林子睿領著喬文在後花園轉了一圈,林太太顯然是在花花草草上花了不少功夫,這座後花園,花草種類琳琅滿目,打理得也很別致。


    “伯母是個很懂生活的人。”喬文由衷讚歎道。


    林子睿笑:“我母親平時除了吃齋念佛,就是蒔花弄草,也不知是有生活情趣,還是生活無趣。”


    喬文道:“那倒是跟一般的豪門太太不大一樣。”


    林子睿隨口道:“可能是對世間浮華都已看淡。”


    喬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他往別墅內走,走到樓下時,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抬頭往二樓看去。


    隻見林太太站在一間房子窗前,手中端著一隻茶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隻是在他看上去時,對方又已踅身進屋。


    喬文微微一愣,若是沒看錯,剛剛林太太的眼神,好像有點古怪。


    “怎麽了?阿文?”林子睿覺察他停下腳步,轉頭看過來,又順著他的目光樓上看了一眼,但隻看到一個空蕩蕩的窗口。


    喬文收回目光,笑著搖搖頭:“上麵窗台上那盆鈴蘭開得很好。”


    林子睿隨口回:“那是我母親的房間,他很喜歡鈴蘭。”


    喬文點頭。


    “走,廚房應該已經準備好午餐,我們去吃飯。”


    喬文笑:“還真是有點餓了。”


    兩人回屋,林子睿喚來一個小女傭:“去請太太下樓吃飯。”


    女傭道:“少爺,太太說她有點累,就不下來了,你和喬先生吃,給她送一點上去就行。”


    林子睿點頭:“行,太太最近身體不大好,你們好好照顧。”


    “知道的,少爺。”


    因為林太太沒加入這頓午餐,偌大的橢圓形餐桌,林子睿和喬文兩人,在中間隔桌對坐。菜色很精致,味道自然也堪比頂級餐廳。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吃過飯後,林子睿又邀請喬文上樓去自己的房間參觀,喬文自是卻之不恭。


    林子睿的房間是個套間,進去是一間起居室。他將唱片機打開,問:“想聽什麽歌?爵士還是鄉村?”


    “都可以。”喬文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間屋子,書架唱片電視機,就是一個年輕闊少最尋常的一些愛好,看起來無甚特別。


    林子睿隨手從唱片架上抽了一張唱片,放進機子,舒緩的爵士樂在屋中響起。他轉身走到喬文跟前,彬彬有禮地伸出右手:“不知阿文願不願意賞臉一起跳支舞?”


    喬文微微一愣,繼而又笑道:“我不會跳舞,再說兩個大男人跳舞,好像有點奇怪。”


    林子睿倒是沒強求,不甚在意地收回手,笑道:“有什麽奇怪?兩個大男人能做的事多著呢。”


    他意有所指,喬文隻裝作不知。


    “坐吧!”林子睿指了指沙發,自己先坐過去。


    喬文也從善如流坐定,隻是一抬頭,便對上男人直白炙熱的目光。


    “阿文,我很高興。”


    “嗯?”喬文不明所以。


    林子睿溫文爾雅地笑道:“能和中意的人在我的房間裏談天說定,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喬文訕訕一笑:“傑弗瑞,我當你是朋友。”


    林子睿不以為意道:“我知道你是因為阿南,如果……”他定定望著他,“如果沒有阿南,你會隻把我當朋友嗎?”


    喬文沉默下來。


    林子睿繼續道:“你其實很清楚,誰才是適合你的人。”


    喬文站起身:“傑弗瑞,我先告辭了。”


    林子睿道:“阿文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我送你出去。”


    喬文點頭:“謝謝!”


    兩人出門,還未行到樓梯口,旁邊一扇門打開,正是林太太從裏麵走出來。


    “阿文,要走了嗎?”


    喬文點點頭,道:“伯母再見!”


    林太太道:“傑弗瑞,你不是從國外帶回了幾瓶好酒麽?怎麽不給阿文捎上一瓶?”


    林子睿恍然大悟地拍拍腦門,笑道:“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阿文你稍等,我去房間拿給你。”


    “不用……”


    話還沒說完,林子睿已經折身回了屋內,喬文隻好將目光對上林太太。


    林太太笑著隨口道:“聽說你和子暉是定好的朋友。”


    喬文點頭:“是的。”


    林太太道:“他父親臨終前交代的話,阿文應該知道吧?”


    喬文愣了下,點頭。


    林太太道:“他父親說得沒錯,但願他能聽從父親的遺願。”


    說完這話,便轉身回屋。


    喬文當然還記得林兆明生前對林子暉說過的話,讓他遠離鍾家和林家。這這兩家加起來就三人,林太太鍾凱文說白了與他並無任何關係,無需特意交代遠離。


    那麽真正讓他遠離的,就隻有原本該關係親近的人,也就是他唯一的兄長林子睿。


    林太太這番沒頭沒尾的話,很像是一個提醒。


    而一個母親提醒旁人遠離自己的兒子,意味著什麽?


    喬文了然地深呼吸一口氣。


    “阿文,這是我的私人珍藏,希望你能喜歡。”林子睿提著一支酒笑盈盈走過來。


    喬文彎唇一笑:“傑弗瑞,那我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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