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迦南一瘸一拐走到監視器旁坐下,孫大宇問道:“阿南,你真沒事?”


    “沒事。”陳迦南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撩起褲子,卻見膝蓋上腫起一大塊。


    喬文皺眉道:“你這還叫沒事?”


    陳迦南接過小弟遞來的跌打藥,隨意抹了抹,抬頭看他,笑道:“真沒事,一點皮外傷而已。”


    喬文默默看著他膝蓋的傷處,心說這做武行,看起來也並不比當黑社會安全。


    關真寶也跑了過來,睜大一雙眼睛,對陳迦南毫不掩飾地露出崇拜欽佩之色,道:“阿南,你真是太厲害了,那麽高的地方不吊鋼絲直接跳下來,還能半途翻個跟頭。我光是看著都差點嚇死。”


    陳迦南瞥他一眼,:“你那點芝麻大的膽子,確實不經嚇。”


    關真寶被吐槽也不生氣,還一臉敬仰地看著他嘿嘿笑。


    陳迦南揉了腿,將褲子放下來,道:“小喬,這邊還有一場戲,你等我一下,拍完我們一起去吃午飯。”


    喬文點頭,有眼色的小弟,馬上拿來兩個小馬紮給他和關真寶。


    這回陳迦南沒再親自上陣,隻是上前跟幾個演員和武師比劃動作。


    喬文默默看著他,其實剛剛目睹他從三樓沒有任何防護地跳下來,自己跟關真寶一樣,也是嚇了一大跳,當即覺得這家夥仍舊是不知輕重,隻是周圍這麽多人,也不好去數落他。


    但此刻,看他設計指導武打動作認真的模樣,忽然意識到他並不是莽撞,而是因為在很認真做這件事。


    他一向是吊兒郎當的,即使是開武館也隻不過是想把師父拳法傳承下來,但自己並沒認真去教學徒,成日在武館裏閑得蛋疼。


    這好像也是他第一次如此對待一件事。


    而一個人隻要是在認真做事時,就會顯得格外有魅力,何況是原本就帥氣英俊的靚仔南,至少此時,在喬文看來,陳迦南比平日更加帥氣,以至於不由自主地彎起了嘴角。


    當然,意識到這件事的,顯然不止他。他在望著人微笑時,餘光瞥到身旁的關真寶,也正瞪大一雙眼睛,嘴巴張得老大地看著陳迦南,是個完全被吸引的模樣。


    幸而他知道關少爺是個正經八百的直男,縱然堪稱是陳迦南的迷弟,那也是單純的仰慕,並無其他想法。


    不對,他在想什麽?難道是怕有人愛上陳迦南嗎?


    回過神來,喬文自己都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一場打鬥戲,在陳迦南的指導下,順利完成。


    孫大宇作為一個資曆尚淺的年輕導演,原本重金請的武行班子被騰興那邊的人挖走,劇組差點原地解散——要知道功夫片能不能拍出來,拍得怎麽樣,關鍵就在於武指和武師,沒了合適的武行班子,他這個導演就相當於巧婦無米之炊。幸而他聽人說阿南武館的靚仔南為人仗義,雖然不知道對方有沒有這個能力,但至少有功夫有兄弟,所以就病急亂求醫找上了他。


    沒想到兩天拍下來,對方簡直讓他喜出望外,功夫是真功夫,設計的動作也是真漂亮。


    他恨不得登門放鞭炮去感謝之前撂挑子的武行班子。


    拍完這場,便是中午收工,兄弟們留下吃劇組的飯,陳迦南則一瘸一拐跟著喬文和關真寶,去了附近一家順的餐館。


    喬文到底還是不放心:“你腿真沒事?”


    陳迦南隨口回:“沒事,過兩天就消腫了。”


    喬文看他似乎還沉浸在動作當中,笑道:“看來這兩天做得還挺開心嘛!”


    陳迦南揚揚眉頭,確實頗為愉悅的模樣:“還行,做武師比我想象得有意思。”說著往前一湊,雙目炯炯道,“我原本以為拍功夫片,按著比武打架來就行,但拍了這兩天,發覺還有點區別,既要真實,又要觀賞性。看來我還得慢慢琢磨。”


    喬文見他如此認真地對待一件事,不免彎唇笑開。隻是還沒說話,便聽一旁的關真寶興奮道:“阿南,你真是太厲害了!”


    陳迦南瞥了一眼,撇撇嘴道:“我哪能和你比?一口氣就賺十萬。”


    雖然是在嘲笑人,但說實話他其實還挺羨慕這位大少爺的。爹媽過世得早,留的財產被他敗了那麽多年都沒敗光,等到終於敗得差不多,竟然搖身一變成為收入頗豐的大作家。


    這什麽好命?


    關真寶當然沒覺得自己好命,聽到他這諷刺,不大好意思地低下頭,默默頭道:“阿南,你就別取笑我了。”


    他其實比他們還大上幾歲,但在兩人麵前,卻跟什麽都不懂的小弟一樣,實在是慚愧得很。


    喬文見狀,笑道:“沒事的,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別隨便把作品亂賣掉就好了。”


    關真寶用力點頭:“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寫劇本的,絕不會拖你們後腿。”


    喬文道:“真寶,你不用妄自菲薄,你是真的有才華,幸好我們認識你,知道你有創作能力,不然都不敢貿然去混這一行。總之,提前祝我們的電影事業順利。”


    陳迦南笑道:“就是,小喬說你是才子,那肯定就是才子。以後長點心眼,少被人騙就行。”


    關真寶摸摸腦袋,嘿嘿地笑。


    三人吃過飯,陳迦南又去了片場,喬文則回去幫助關真寶聯係記者。


    聯係的自然是他的老熟人張家明。


    自從報道陳迦南酒吧痛揍欺辱華人侍應生的鬼佬後,張家明的《東方新報》名氣又上了一個台階,從三流小報成掛身為……二流小報。當然,不管二流三流,這種主打緋聞八卦的報紙,銷量一直都是不錯的。


    此後他和喬文又合作過很多次,包括重建寮屋區以及他們文南地產請動歐陽遠出山操刀海天一色,每次都給他們報社一個獨家,三番五次合作下來,基本上隻要喬文說個開頭,對方就知道他要什麽。


    兩人可謂是互惠互利“狼狽為奸”,默契得很。


    這次喬文簡單說了關真寶的事,對方也是立馬拍板:“我正想做個關大作家的專訪呢,放心,我知道怎麽寫。”


    隔日的采訪,自然是順利無比。


    等訪談結束,張家明聽說他們要進軍電影界,笑道:“行,等你們開拍,你們給我獨家,我幫你們做宣傳,保證吹上天。”


    喬文笑:“給我們宣傳可以,但吹就算了,還是得看拍出來質量如何。”


    張家明撇撇嘴,點頭道:“那確實,要真拍得不好,我也吹不下口。你都不知道,騰興影業找過我好多次,讓我給他們電影寫軟文,我都沒答應。我真不知道,就他們那電影質量,去年票房前十,怎麽可能有五部是他們的?”


    喬文自打決定進軍電影界後,這段時間看了不少相關資料,騰興影業是前兩年才創立的一家電影公司,但資金雄厚,發展勢頭非常猛,產量極高,去年票房冠軍就是出自他們之後。


    喬文慕名去看過兩部,但正如張家明所說,質量確實很一般。


    張家明收起照相機,又道:“他們去年拍了整整二十部電影,上映十五部,總票房高達兩千萬。”說著,看了眼天真無邪的關真寶,湊到喬文耳邊,低聲道,“其實……我懷疑他們票房造了假,是為了洗錢。”


    喬文微微一愣:“是嗎?”


    張家明道:“騰興老板陸漢東本來就是黑幫出身,這幾年才開始洗白。二十部電影,前期後期加起來,能洗幾千萬出來。”說著聳聳肩,“不過我也隻是猜測,沒有證據,畢竟找證據是警察的事,我再獵奇,也沒那個膽子挖這種事。”


    說到這裏,關真寶一張大臉湊過來,睜大眼睛道:“劉老板昨天說要把《勇闖天下》賣給騰興,是不是就是你們說的這個”


    喬文:“……港城應該隻有一個騰興。”


    關真寶大驚失色:“那必須把版權拿回來,絕不能讓我孩子落在這種公司手裏。”


    喬文:“……”


    張家明:“……”


    喬文扶額:“放心吧,有張記者的采訪,劉老板會主動來找你的,到時候你按著我說跟他談就行。”


    關真寶心有餘悸地點點頭,再次為自己的蠢蛋行為而深感內疚。


    張家明道:“行了,都交給我,剛剛我說的也就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你們當個八卦聽就行。不過陸漢東確實不好惹,電影圈也複雜得很,尤其是這兩年發展迅猛,許多黑社會都盯著,你們進了這個圈子,自己當心點。”


    喬文笑:“謝謝張大記者的提醒。”


    張家明又笑道:“不過靚仔南本來就是紅棍出身,明目張膽的黑社會我估計你們並不怕,倒是一些看著沒一點黑色背景的人,你們更得注意點。”


    喬文戲謔道:“張記者果然是港城包打聽百事通。”


    張家明笑著搖搖頭:“混口飯吃罷了,不能跟你們比。說實話,我也算是見多識廣,但你和阿南是我見過的最讓我不可思議的年輕人。”說著還意味深長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們才多大?十九二十?這又才多少時間,你倆從九龍城寨搬出來,做地產開發高級別墅請到歐陽遠操刀,現在又要進軍電影業。反正,你們以後做出任何事,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喬文也不能說自己其實早已奔三,更沒辦法說如此順利是因為提前得知背景,相當於未卜先知,隻能謙遜笑道:“時運而已。”


    張家明歎了口氣:“我怎麽就沒時運呢?好歹也算是個老板,還得自己天天跑新聞寫稿子。算命先生說我天生勞碌命,誠不我欺。”


    送走勞碌命的張大記者,喬文想了想,他們要做電影,就得認真做,保證部部精品,絕不能像後世人傻錢多速來的煤老板一樣隻管投錢,自己這個老板還是得對這個時代的電影多了解。


    無奈如今家庭錄像機都沒有,想在家裏看電影學習是不可能的,幹脆自己開個電影院——也就是俗稱的戲院,原本電影公司為了票房,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戲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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