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文自是不知陳迦南抱著一堆報紙回家,剪下了有自己的照片,然後不顧豪仔的強烈抗議,將床頭貼著的火辣女明星全部撕掉,換上這一堆剪報——他對牆上的大波妹早有意見,這回終於找到機會斬草除根,如今看著一牆喬文穿著西服剪彩的照片,頓覺神清氣爽,一股驕傲油然而生。


    而可憐豪仔的精神食糧就這樣被他棄之如敝履,看著牆上的照片欲哭無淚。想到以後老爸老媽不在家時幹點壞事,一抬頭就是喬文,那還能幹啥?


    臨近歲末,正是零售業的旺季,有了開業典禮的好開頭,夢真品牌在港島很快打響名聲,隨後接二連三進入了商場專櫃。因為剪裁質地都十分精良,性價比遠遠高於國外大品牌,一時間成為新興白領和中產這些商務人士的寵兒。尤其對於剛剛走入社會的年輕人,幾乎成為他們第一件商務正裝的首選。


    喬文在這個世界開展的一項事業,走得頗為順利,不過他將其歸結於林子暉的男主光環。


    與此同時,陳迦南的古惑仔事業也幹得如火如荼,因為喬文的關係,他愛上了穿西裝,每天白襯衣黑西裝,衣冠楚楚地帶著馬仔們去城寨外收賬搶地盤。


    穿著正裝除了更加瀟灑帥氣之外,並不影響他出拳的速度,西裝暴徒之名漸漸流傳開來。


    唯一慶幸的是,趙山海不知是出於何種考慮,除了收賬和搶地盤,並未讓他做其他見不得人的勾當。喬文也就一時半會兒沒多擔心,甚至暗暗希望,能這樣一直熬到後年,等警察進城寨掃蕩,將趙山海團夥打掉,到時陳迦南自然能脫離和興社,自己那時應該也有足夠的能力,替他鋪好了後路。


    年底,城內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林兆明的林氏集團和他妻家的鍾氏集團合並,組成新林氏集團,由林兆明擔任董事長,鍾凱文任理事,隻不過公開宣布的第二天,鍾凱文就遠赴英國。


    外界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喬文卻知道,一定跟當初的刺殺有關。這半年林兆明做了什麽,沒人知道,不過顯然是在這場家族內鬥中大獲全勝。


    表麵平靜的林家無疑是個是非之地,林子暉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在喬文的建議下,他徹底將夢真品牌從明月廠分離出來,徹徹底底成為自己的事業,隻等過年之後,就搬進新的工廠。


    這一年即將結束,喬文按著合同的百分之十利潤,拿到了幾萬塊分紅,算是他在這個世上真正的第一桶金。


    成衣行業雖然大有前途,但這並非他的興趣所在,他不可能一直跟著林子暉幹。隻要在這個世上活著,就得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事業。


    而要自立門戶,就得足夠的資金。這點分紅加上股市裏的那幾十上百萬,雖然看起來也已經是個巨額數字,但要幹點事業還遠遠不夠。


    幸而這是個輕易便能創造財富神話的大時代,股市崩了還有房市,房市蕭條還有黃金原油。他並非投資天才,隻是運氣好掌握了一點先機。


    在年前股市閉市的前半個月,他與陳迦南帶著所有的股票憑證,去了證券交易所。


    股市節節攀升的,如今已經到了新巔峰,不少股民殺紅了眼,不僅押上全部身家還舉債殺入股市,不勞而獲和一夜暴富的誘惑力確實是太吸引人。


    走進證券交易所時,看到擠在大廳密密麻麻瘋狂購買股票的股民,陳迦南嚇了一跳,道:“這麽多人的,我們真的現在要全部賣掉嗎?不留一點?”


    喬文道:“有位股神說過一句投資名言,別人貪婪我恐懼,別人恐懼我貪婪。這麽多人瘋狂湧進股市,就說明退出的時間到了。去排隊全部清掉吧。”


    陳迦南似懂非懂地點頭,拿著股票去排隊。


    跟在他身後的喬文,環顧了下周圍蜂擁的人群,默默歎氣一聲,明年上半年,股災來臨,不知道這裏麵有多少人會傾家蕩產妻離子散,甚至家破人亡。


    在資本遊戲中,大部分普通人都是炮灰,獲利的永遠隻有資本家。


    等辦理完交易出來,陳迦南手中的帆布包變得鼓鼓囊囊,是兩人賣掉股票所得的兩百多萬。他這段日子,因為收賬兼放債,迅速進入十九年來收入最高的時期,一個月能賺大幾千呢。


    此時提著兩百多萬,簡直像夢遊一樣,不停拉著喬文道:“小喬,我們真賺了這麽多錢?我怎麽覺得這麽不真實?”邊說還邊時不時拉一點拉鏈,看裏麵的錢還在不在。


    喬文好笑道:“錢當然是真的,跟你肚子上那個槍眼一樣真。你拿半條命換來的本金,不賺個三四倍,怎能劃算?”


    陳迦南摸了摸肚子上那塊槍傷留下的疤,點點頭:“是真的。”見喬文領著他不是要回城寨,奇怪問,“小喬,我們現在是去哪裏?”


    喬文道:“去買房。”


    陳迦南驚訝:“買房?”


    喬文轉頭看他,笑說:“那你準備拿著一百萬做什麽?吃牛雜麽?那夠你吃幾輩子了。”


    “我……”陳迦南當然想過有朝一日住上明亮寬敞的公寓,但也隻是想一想,畢竟作為貧民窟的孩子,外麵高樓大廈的房子,對他來說太遙遠了,不知七年八年能否買得起。這會兒抱著一百多萬,聽喬文提醒,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買得起房子了,這也就意味著可以讓老爸叔叔嬸嬸豪仔住在有自來水有瓦斯的公寓,光是想想就激動。


    他反應過來,又問:“你看中了哪裏的房子?”


    喬文道:“九龍灣靠近油麻地那一塊剛建起一批新的高層公寓,我在報紙上看過廣告,價格什麽的都挺合理,主要是離城寨很近,你叔叔嬸嬸還有豪仔都在城寨打工,就算是搬了家,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去做其他工作。我阿婆也是,我是可以養得起她,但讓她現在在家享福他肯定也是不願意的。所以我們的第一個新家,不能離城寨太遠。”


    陳迦南用力點頭:“還是你考慮得周到,我現在也還在和興社,住太遠確實不方便。”


    如今港城房地產方興未艾,大片的高樓拔地而起。喬文看中的這個樓盤剛剛推出來,與本城大部分戶型一樣,麵積不大,但勝在配套齊全,交通方便。


    公寓隻是簡裝,陳迦南卻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東摸摸西摸摸,一會兒跑到廚房一會兒躥到衛生間。


    “小喬,有好幾個水龍頭,以後我們再也不用去提水了”


    “是的。”


    “房間也很大,可以放下兩張床,我不用和豪仔擠一張了。”


    “沒錯。”


    “到時候買一張大沙發,電視機就放在沙發前麵。這裏的電應該很穩定吧,不會像城寨裏一天能斷三回。”


    “那當然,這是正規電力公司供的電。”


    說實話,喬文曾經也是住豪宅的人,這種七十年代的公寓,雖然比起城寨唐樓,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其實也並不太能讓他看在眼中,他無非是想過渡一下罷了。


    然而還是被陳迦南這樣毫無遮掩的興奮所打動,隻有沒有大野心和欲望的人,才會如此容易滿足。


    陳迦南參觀完裏麵,又又拉著他去陽台,從高處往下俯視,車水馬龍的城市盡收眼底,再不是暗無天日的陋巷。


    “這裏也能像城寨一樣看到飛機嗎?”他興奮得不能自已,忍不住抬頭看向天空,問道,喬文笑:“應該也可以,但不會再被馬達吵到。”


    兩個人總是提到城寨,全港城叫城寨的也就一個九龍城寨,售樓先生聽在耳朵裏,便有了其他想法。


    雖然喬文和陳迦南今日依舊穿著西裝,但畢竟隻是十八九歲的少年人,配合著他們口中的城寨二字,便很難讓人相信他們能買得起價值幾十萬的新公寓。


    售樓先生見兩人一直拉著像是說夢話一樣,到底忍不住,走上前打斷兩人對未來的構想,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兩位先生看好了嗎?最近看房的人很多,我還需要招待下一波客人。”


    喬文也是被陳迦南感染,忘了正事,此刻聽到售樓先生的提醒,方才想起來,於是回頭客客氣氣道:“不好意思,是我們聊過頭了。這間公寓和剛剛看過的隔壁那間小一點的,我們都要了。”


    男人微微一愣,道:“這兩間公寓加起來總價是一百二十萬,二位確定要?”


    喬文點頭:“確定。”


    男人又說:“如果確定的話,我們是需要馬上付定金的,你們方便?”


    喬文依舊笑盈盈點頭:“沒問題的。”


    他和陳迦南兩個小年輕,剛剛又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被人懷疑沒有購買力也不足為奇。喬文是個好脾氣,但陳迦南卻是個個正兒八經的暴脾氣,尤其是出了城寨,那是一點臉色都不願意看的,此刻見這人似乎有些看不上他和小喬。看不上他就算了,竟然敢看不上登上過報紙的小喬。


    他頓時火冒三丈。將帆布包打開拉鏈,往地上一扔,怒道:“怎麽?以為我們買不起嗎?現在就去帶我們簽合同!”


    男人目光落在那地上一大袋子鈔票,倒吸了口氣,再配合陳迦南凶神惡煞的表情,他十分懷疑這是剛從銀行打劫來的錢。不過看到喬文漂亮的臉蛋斯文的神情,又覺得自己這猜想很難成立。


    最後在陳迦南的怒氣之下,男人抹著一腦門子汗,帶兩人簽合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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