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無血色青年李星辰,目光落在江遇風還沾著星星點點血跡的大手上。


    那手上捏著自己的兩張相片。


    見他半晌沒動作,江遇風以為他是不願意,蹙起眉頭問道:“不方便嗎?”


    他不僅生了一張麵癱冷酷臉,還是一把低沉的嗓音,本是一句禮貌的詢問,聽在車中兩人的耳朵裏,卻別有一番威脅般的瘮人味道。


    李星辰隻是沉默而略顯無措的望著他,他身邊那位長得與他三分相似但五官明顯偷工減料的堂兄,則是直接嚇得閉上眼睛大聲哀嚎:“你放過我們吧!”


    江遇風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把人嚇到了。


    他知道自己看著嚇人,但剛剛畢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沒想還是出現這這種局麵。頓時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收回手轉頭朝走過來的喬文笑了笑,露出一副無可奈何求救的表情:“阿文,你跟他們說吧!”


    直到看到喬文一張白淨昳麗的臉蛋,探進車門內,裏麵那鬼哭狼嚎才驟然停止。


    “李先生,你們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剛在麗達餐廳看到你們被跟蹤,覺得不對勁,就跟了上來,劫匪都已經被我大哥製伏,你們可以安排報警了。”


    李星海也就是李星辰那位剛剛一直哭嚎不止的堂哥,上打量著麵帶微笑的少年,覺得對方怎麽看都不像是壞人,終於是大大鬆了口氣,但目光瞥到喬文身旁羅刹一般的江遇風,又是嚇得一個哆嗦,支支吾吾道:“你們真的不是劫匪?”


    江遇風無奈地歎息一聲,道:“你們看我阿弟像劫匪嗎?”


    李星海斜乜著喬文,小聲咕噥:“是不大像。”


    但他依舊不敢下車,還是李星辰越過他,從車內走下來,看到幾個倒在血泊中抽搐呻吟的劫匪,也是倒吸了口涼氣,然後彬彬有禮道:“多謝兩位仗義相助。”又招呼遠處的司機趕緊去附近找公用電話報警。


    江遇風這種在道上混的人,自然最忌諱與警察打交道,他道:“既然這裏已經沒事,那我們就先走了,麻煩李先生給我簽個名。”


    李星辰抬頭看他,盡管對方努力擺出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但還是有點讓人心生畏懼。


    喬文見這位當紅大明星,滿臉局促不安,趕緊道:“我大哥的妹妹非常喜歡李先生主演的《情義無價》,他這個當哥哥的,為了滿足妹妹心願,今日專門去麗達西餐廳和狗仔隊一起等李先生出來,就是為了要簽名,要不是因為這樣,我們也不會正好碰到劫匪跟你們的車。”


    “哦。”李星辰訥訥點頭,接過兩張相片,從自己褲袋裏掏出一支萬寶龍鋼筆,在照片下邊緣和背後都簽上了自己名字,然後遞回給江遇風。


    江遇風拿過相片,手上的汙跡不慎沾了一點在上麵,他趕緊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用手指頭仔細把那汙跡拂去,才小心翼翼放回口袋。


    他這對待這兩張照片,仿若對待珍寶的動作,讓李星辰耳朵忍不住微微一紅。


    然而江遇風對此渾然不覺,拿了簽名照,就沒再對麵前的大明星再多看一眼,隻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對喬文道:“阿文,你不是有什麽事要找李先生的嗎?”


    喬文嗯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名片,遞給李星辰:“我是一家服裝公司的秘書,我們公司創立了一個新品牌,最近準備推出,想要請李先生做我們的品牌大使,如果李先生願意考慮,可以抽個時間去我們工廠生產線考察,詳談之後再做決定。”


    李星辰那位嚇破膽的堂兄,此刻終於哆哆嗦嗦從車內走出來,聽到他的話,咋咋呼呼叫道:“什麽工作什麽品牌?”


    他準備直接從喬文手中將名片搶過來,但喬文不著痕跡地避開,笑盈盈送到李星辰麵前。


    李星辰接過名片,看了眼上麵的名字,又禮貌地將自己的卡片遞給他,點頭道:“我明天上午就有時間。”


    喬文彎唇笑開:“那我和我老板就恭候李先生大駕光臨。”


    遠處的警車笛聲已經隱約傳來,江遇風拍拍喬文的肩膀催促道:“阿文,走吧!”


    李星辰見狀,忙不迭道:“多謝兩位今天的出手相助,還不知道這位大哥如何稱呼?”


    江遇風拉著喬文疾步往小皮卡走去,頭也不回地擺擺手道:“一點小事,不足掛齒。”


    上了車,喬文通過擋風玻璃朝前看,站在深藍色平治車旁的李星辰,一直目不轉睛地往他們這邊看,嘴唇微微翕張,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遇風則已經將當紅小生拋之腦後,一手打方向盤,一手將照片從褲子口袋拿出來,放入手套箱中,嘴角彎起一道愉悅的弧度,顯然是對自己今日的收獲頗為滿意。


    喬文搖頭笑了笑,看了眼手中李星辰的名片,道:“風哥,今天謝謝你。”


    江遇風不明所以:“謝我做什麽?”


    喬文道:“謝你救了李星辰。我們先前找他談拍廣告的事,他那位表哥獅子大開口,根本沒法商量。要不是你救了他們,他也不可能答應明天去我們工廠考察詳談。”


    江遇風皺起眉頭,轉頭看他一眼,道:“阿文,遇到這種事怎麽不跟風哥說?”


    喬文不明所以地對上他那張殺神般的臉,尤其是那截斷眉。說實話要不是因為他知道江遇風是什麽樣的人,光看他的臉確實是挺嚇人。


    江遇風繼續道:“談生意談不攏這種事,我幫人擺平過很多回。以後遇到這種事,盡管告訴風哥。”


    喬文:“????”倒也不必。


    江遇風彎唇輕笑一聲,道:“放心吧,風哥也不是什麽事都要用拳頭的,我十四歲就出來混,白道黑道也算認識不少人,隻要不是太大的事,應該都不是問題。”


    喬文也笑:“我知道風哥有本事。”


    江遇風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我有什麽本事?說到底還是靠拳頭,不像阿文你讀書多,如今能靠真本事賺錢。”頓了下,又說,“對了,最近阿南在城寨外辦事有點過火,我怕他出事,提醒過他幾次,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你回頭也好好叮囑一下他。”


    喬文點頭:“嗯,我也有所耳聞,我會提醒他的。”


    江遇風沉默片刻,又道:“這條道不好走,我不想眼睜睜看著陷太深拔不出來。”


    翌日上午,李星辰一行如約而至。


    林子暉和喬文都穿上了一身自家生產的新西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攜副經理和幾個管理人員,領著貴客參觀新的生產線。


    他們這一方彬彬有禮客氣有加,但對方顯然不是那麽好招待。確切地說,是李星辰那位堂兄不好招待。一會兒嫌棄這個一會兒挑剔那個,一副高高在上倨傲蠻橫的模樣,與昨日被打劫時鬼哭狼嚎的狼狽樣判若兩人。


    倒是李星辰一直溫文爾雅沉默寡言,隻偶爾聽到林子暉和喬文的介紹,禮貌地點點頭回應。


    參觀完生產線和樣衣,回到辦公室,林子暉讓人上來精心準備的茶點。李星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撇撇嘴道:“這什麽茶?一點味道都沒有。”


    李星辰眉頭微微皺了皺,但到底沒說什麽。


    喬文笑道:“我們不知兩位李先生喜歡喝什麽茶,就先準備了口味柔和的明前龍井。這裏還有雨後龍井,大紅袍和太湖碧螺春。您看你那喜歡什麽哪種?我重新給您泡一壺?”


    李星海出身底層,完全是靠著堂弟這得道升天,自是不懂得茶的門門道道,卻又不想讓人看出自己不懂行,擺擺手道:“我對茶不感興趣,平日都是喝咖啡。”


    林子暉哦了一聲,道:“正好,我阿爸前幾日送了我一盒南美洲產的咖啡豆,我教人給二位煮上。”


    李星海正要說什麽,被一直沉默的李星辰抬手打斷:“不用了,我們談合作的事吧。”


    李星海趕緊接話:“你們也知道我阿弟如今紅遍全城,想要辰仔做廣告的商家能從這裏排到中環,個個都是大公司大品牌,你們一個還未開張上市的新品牌,未來發展怎麽樣誰都不知道,辰仔為你們打廣告恐怕得承擔很大的風險,我們得好好考慮一下。”


    喬文笑著點點頭:“我們確實是新品牌,對於未來的一切都無法預計。但兩位剛剛也參觀了我們的生產線,對於質量款式應該沒有意見。現在港城服裝業發展迅猛,卻沒有一個中高端的本土品牌能和國外大牌抗衡,我們的理想就是想做出一個本土的商務正裝品牌,如果李先生能做我們的品牌大使,我相信我們會事半功倍。”


    李星海虛張聲勢道:“給你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品牌打廣告,也不是不可以,但酬勞……”


    他還未說完,又被李星辰打斷:“我對你們的品牌理念非常認可,我答應做夢真品牌的代言人。”他略微頓了下,思忖片刻,道,“酬勞就一年十萬,你們看有沒有問題?”


    “什麽?”李星海大驚。


    喬文和林子暉則是驚喜地對視一眼。


    見兩人沒有馬上回答,李星辰又說:“如果二位覺得十萬塊太高的話……”


    “不高不高!”林子暉馬上道,“謝謝李先生的爽快。”


    “辰仔!”李星海不悅地看向堂弟。


    李星辰置若罔聞,道:“要是方便的話,我們現在就簽合同,免得到時候你們再專門跑一趟。”


    “行。”喬文笑著點頭。


    合同自是早就擬定過草稿,隻要加上酬勞金額就行,他親自帶著文員去打印合同。


    猶帶著墨香的合同一式兩份在茶幾攤開,李星辰隻掃了一眼,便抽出筆要簽名,然而去被身旁的堂兄攔住:“辰仔,你看清楚。一年至少三次雜誌廣告,商務活動若是穿正裝,就都得穿他們的品牌,還有門店開業剪彩和品牌推廣活動。一年至少要在這上麵花去半個月時間,總共就十萬塊酬勞,還比不上你和人家王少爺吃頓飯。”


    李星辰轉頭冷冷瞥他一眼,將他的手推開,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簽完字,他將合同遞給喬文,喬文看了眼,伸出手:“李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握完手,李星辰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道:“對了,昨天如果不是你大哥挺身而出,隻怕我們已經吃了大虧。可惜你和你大哥走得太匆忙,我也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你們。不知道你大哥有沒有空,我想請他吃頓飯,好好謝謝他。”


    喬文還以為這位大明星被江遇風嚇得不輕,不想竟然還想請吃飯當麵道謝,他笑道:“行,我回頭問問我大哥。”


    李星辰又問:“不知你大哥怎麽稱呼?”


    喬文道:“我大哥姓江,你叫他一聲風哥就行。”


    “風哥。”李星辰跟著他低聲念了一遍,若有所思地點頭,溫文爾雅道,“那我等你消息。”


    待將人送上車,喬文和林子暉並肩折返回辦公室。


    剛剛有人在,林子暉沒好意思表達自己的喜悅,這會兒人一走,再也忍不住心花怒放喜不自勝,他抓著喬文的肩膀道:“你說我們運氣怎麽這麽好?剛要找李星辰打廣告,就讓你和你大哥救了他。十萬塊的廣告酬勞,對於他這種知名度的當紅小生,真的隻能算是順手人情。”


    喬文頗以為然地點點頭:“確實是運氣不錯。”


    林子暉又說:“不過你哪裏又冒出一個大哥的?阿南說你隻有他一個哥哥。”


    喬文道:“是我和南哥共同的大哥。”


    林子暉點頭:“那還差不多,不然你去認別人做哥哥,阿南肯定不幹。”


    喬文失笑,卻也沒法否認,要是自己當真再去認個哥哥,陳迦南確實不會答應,一個霸道的家夥。


    林子暉又想起什麽似的,道:“說起來我還挺意外的,感覺李星辰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豈止是他感覺,喬文也深深感覺出了李星辰和電視裏雜誌采訪中截然不同。電視劇中的他是瀟灑風流的翩翩公子,報刊之上的他是少年得誌春風得意的當紅小生。然而現實中的李星辰,卻明顯是一個沉默寡言甚至眼神中帶著幾分憂鬱的內斂青年。


    不過演員本就有多麵性,展示給大眾的隻是大眾想看的樣子。


    喬文和林子暉這廂正在為簽下大明星而歡喜,而大明星李星辰卻在離開的小車內,遭到了堂兄李星海的連環吐沫星子攻擊。


    “現在全港島你最紅,十萬塊也就是你參加一頓飯局的錢。”


    這一路李星海不停埋怨他要價太便宜,他一直由著他說最多隻淡聲解釋一句“別人救了我們,於情於理也得還這個人情”。


    但到了這時,也終於忍不住,哂笑一聲道:“哥,這兩年除了拍戲,我都在你的安排下參加這個飯局那個酒會,連休息都沒有過,給家裏賺的錢還不夠嗎?是不是隻要有錢,你覺得我做什麽都應該?就像昨天那個王少爺,若是他開足價,你把我送上他床賣屁股都行?”


    李星海訕訕一笑,連忙安撫他:“辰仔,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們是一家人,我怎麽可能害你?我是想著我們窮了這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翻了身,當然得抓緊機會賺錢。這世道現實的很,你現在紅,大家都捧著你,等哪天你被人取代,誰還記得你?”


    李星辰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的風景,沒再說話,又陷入慣常的沉默。


    因為簽下了李星辰,喬文也算是心頭一塊石頭落地,下午早早收工,拿著剛剛發的薪水,去了銅鑼灣給自己和阿婆添置厚一點的衣裳。


    港城雖然是熱帶城市,但到了十二月份,偶爾也會好好涼上幾天。


    當然,他也沒忘給陳迦南選了一身。


    提著幾隻購物袋,收獲滿滿地從商場出來,還未打上車,便聽到對麵一陣嘈雜的喧鬧。他抬頭一看,原來是有人在打群架。


    作為一個在九龍城寨生活了半年的人,打架鬥毆這種事,早已經讓他覺得稀鬆尋常,原本是沒放在心上,正要抬手去招出租車,餘光瞥到到那兩夥人中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他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眯眼看向對麵,應該是兩夥幫會的人在火拚。


    他對陳迦南打架不陌生,畢竟親眼見過他一人挑掉秦雲飛和他七八個馬仔,但那是自保是不得已為之。


    然而此時的陳迦南,凶狠蠻橫下手狠辣,簡直與那些窮凶極惡的黑幫分子別無二致。


    他想起江遇風昨日提醒自己的話,陳迦南確實已經踩在一條危險的線上。


    火拚的人馬已經倒下了好幾個,在更慘烈的事情發生前,警笛聲及時響起。不知是吆喝了一聲:“南哥,條子來了!”


    眾人作鳥獸散。


    陳迦南鑽進旁邊一輛小麵包車時,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轉頭往街對麵看了眼,恰好對上喬文眯著眼睛的目光。


    隻是還來不及有什麽反應,人已經被小弟推了進去。麵包車呼嘯一聲,絕塵而去,隻給趕來的警察留下一圈嗆人的尾氣,以及幾個倒在血泊中呻吟的人。


    喬文歎了口氣,招手攔下一輛的士,上車回家。


    晚上十點,喬阿婆愛不釋手地拿著孫子賺錢買來的衣裳,終於依依不舍結束今晚祖孫二人其樂融融的夜談,回了裏屋休息。


    喬文也打著哈欠上床,如今這家裏連個電視機都沒有,倒是讓他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隻是脊背還才剛剛沾上床,窗口那十來天未曾出現的人形大蝙蝠,終於鬼鬼祟祟鑽了進來。


    “小喬——”陳迦南低聲喚道,“你睡了嗎?”


    喬文道:“還沒呢。”


    陳迦南躡手躡腳爬上久違小木床。大約也是剛剛洗澡,身上帶著一股清新的香皂味道。


    喬文朝裏挪了挪,給他讓出位置:“你怎麽來了?”


    “我想你了。”陳迦南在他旁邊躺下,感歎道:“還是小喬你的床舒服。”


    喬文輕笑。


    陳迦南轉頭,借著昏黃的燈光看他:“真的,我和豪仔新買的床,雖然寬敞了些,但是一點都不舒服,而且豪仔睡覺又不老實,天天踹我。”


    喬文伸手拉掉電燈,道:“你不用說這些好聽的話,你天天在外頭打架我又不是不知道,不會因為撞見了就生你的氣。”


    陳迦南確實是因為今天傍晚被喬文撞見自己打架,才冒著晚上可能忍不住對人幹壞事的風險,下樓和他一起睡。


    此刻聽他這樣一說,長長舒了口氣:“你不會覺得我像個壞人?”


    喬文輕笑:“坦白說,你原本也不是什麽好人。”陳迦南被噎了一下,又聽他認真道,“南哥,現在我們沒辦法與豹爺抗衡,他也絕不會隻讓你幫他打打架,你一定要當心,不要卷進他那些脫不了身的勾當。”


    “我明白。”


    “還有……”喬文又道,“雖然你身手好,但也要注意安全,別讓自己受傷。”


    “沒受傷呢,要不然你檢查。”他下意識拖過喬文一隻手,塞進自己寬鬆的大背心內,然而做完這動作就後悔了。


    因為喬文的手剛剛貼在他的皮膚上,就讓的心髒驟然狂跳,渾身一軟,一股熱意瘋狂亂竄,最後統一朝下方奔騰而去。


    偏偏喬文渾然不覺,還笑嗬嗬順著他上下亂摸,施行所謂的“檢查”,忽然咦了一聲:“你很熱嗎?怎麽忽然在冒汗?”


    “沒有沒有。”陳迦南在自己的異狀被暴露前,趕緊轉過身撅起屁股,背對著他,“好困啊,睡覺睡覺。”


    這一晚,陳迦南自然又是做了一整夜這樣那樣的夢。


    醒過來,天還未亮。果真是從昨晚背對著的姿勢,變成了手腳並用將人抱緊。


    在喬文醒過來前,他一邊悲憤欲絕地痛罵自己是畜生,一邊輕手輕腳下床,麵上雖未流淚,心中卻是嚎啕不止地跑去了天台。


    至於在天台幹了何事,咱們就暫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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