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晚上,喬文是與江遇風一塊去的碼頭。


    兩人抵達碼頭時,陳迦南已經先到了,正叼著煙和碼頭的兄弟談笑風生。出了這麽大事兒,險些小命不保,現在去越南也是前路未卜,這家夥竟然看著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心情看著還相當不錯。


    喬文對他的心理素質表示十二分的佩服,不愧是可以當大反派的人物。就連江遇風遙遙看到他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也不由得長歎一聲:“這兔崽子還是欠教訓。”


    喬文怕他真想教訓他,趕緊道:“南哥這幾天肯定也是嚇壞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他放鬆下來也正常。”


    江遇風轉頭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得哼了兩聲。


    喬文不由得心虛地摸摸鼻子。


    那邊的陳迦南終於是後知後覺聽到動靜,轉身看到來人,立馬滅了煙,站起身老老實實打招呼:“風哥。”


    看到跟著江遇風一塊兒走過來的喬文,他又睜大眼睛驚喜道:“小喬,你來送我嗎?”


    他臉上的傷還沒好透徹,隻不過已經紅腫得有限,不再是個被打爛的豬頭樣。


    喬文指了指背後的行李包,挑眉道:“不是送你,是跟你們一起去越南。”


    陳迦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露出個大吃一驚的表情,眨眨眼睛,半晌才不可置信般結結巴巴道:“你……你跟我們一起去越南?”


    喬文笑著點頭。


    “胡鬧!”陳迦南終於回神,握住他的手臂,擺出一副大哥的姿態,“我們又不是去玩,你跟我們去幹什麽?你趕緊回去!”


    喬文還沒開口,江遇風先笑著替他答了一句:“阿文是擔心你,要陪你一塊去。”


    喬文:“是啊南哥,多個人多個照應。”


    陳迦南一張俊臉板得更厲害:“什麽照應?你身體什麽樣自己又不是不清楚,咱們在海上都得漂幾天,更別說進了越南會遇到什麽。你的心意南哥領了,趕緊乖乖回家等我回來。”


    喬文道:“南哥,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是真的要跟你們一起去,風哥都已經答應我了。”


    陳迦南這才意識到他是來真的,急赤白賴地江遇風道:“風哥,你怎麽跟著小喬一塊胡鬧,他是能跟我們去越南的人麽?”


    江遇風淡淡瞥他一眼:“你一闖禍精都能去,阿文怎麽不能去了?我看他比你可靠得多。”


    “不是——”陳迦南簡直要急得跺腳,“風哥,你們別逗我了。”


    江遇風嗤笑一聲:“逗你幹什麽?我先上去檢查貨倉,你倆趕緊的。”說罷,他招呼其他兄弟上船,隻留喬文和陳迦南在碼頭拉扯。


    陳迦南抱著雙臂,露出一個氣哼哼的冷臉狀,仿佛要將不知天高地厚的喬文給嚇回去。


    可惜他這模樣也就能嚇嚇別人,喬文是一點都沒被他唬住,甚至還有點想笑。他拉住他的手臂,柔聲道:“南哥,我知道你們不是去玩兒,也笑得此行可能遇到許多危險,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要跟你一塊去。我身體是不好,但我知道分寸。”


    “那有什麽用?”


    喬文:“咱們這陣子來也一起經過這麽多事兒了,你自己曉得的,我沒那麽不濟事,遇到事情咱倆一起,肯定比一個人強。”


    陳迦南回想了下過去兩個月發生的事,不得不承認,喬文確實不靠武力就解決了許多事情,若不是有他,自己恐怕都不能好好站在這裏。


    隻是他還是不想喬文跟著自己去吃苦冒險。


    喬文見他麵露猶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乘勝追擊:“南哥,其實這一趟也不見得就真多凶險,咱倆都還沒出過港城,就當一起去見見世麵。”


    陳迦南還是猶豫不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江遇風從船上下來,問道:“你哥倆說好沒有?說好來就上船。”


    喬文應道:“馬上。”他拉著陳迦南的手,“走吧,南哥,有什麽話咱們在船上在慢慢說。”


    陳迦南拽著他,一臉的糾結:“小喬……”


    這時江遇風走過來,抬起腳毫不客氣地往他屁股上一踹:“行了!磨磨唧唧的跟個娘們似的,是我發話讓阿文跟我們去的,你要有意見跟我說。”


    陳迦南摸著屁股,不情不願地被趕上了船。及至船開,他仍舊是是一臉糾結:“小喬,我還是覺得你不該跟我們去。”


    喬文看著漸行漸遠的碼頭,淡聲道:“放心吧,我能照顧自己。”


    陳迦南緊張兮兮地拽著他的手,頗有幾分自怨自艾道:“要是你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可怎麽向阿婆交代?都怪我闖禍連累你。”


    喬文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拍拍他的肩膀:“這事要怪也怪我,既然是我們一起闖下的禍,就得一起麵對,南哥你放輕鬆點,我真的可以照顧好自己。”見他依舊蹙著兩道俊眉,喬文幹脆往船外一指,“你看船都已經開這麽遠,你要我回去也回不了,你就接受這個事實吧。”


    陳迦南看向夜色中漸漸遠去的碼頭,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道:“行吧,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對喬文來說,陳迦南一大優點就是,心胸開闊,雖然剛剛糾結萬分,但見大局已定,三言兩語後,心情又已經由陰轉晴,開始拉著他展望接下來的旅程。


    兩人正說著,江遇風從外麵的甲板走進來,一人遞了一瓶汽水,笑道:“瞧你倆這親熱勁兒,人家小兩口都趕不上你們。”


    陳迦南幹脆攬過喬文的肩膀,將他抱在懷中,還在他腦門啪嗒狠狠親了一口:“小喬可比老婆重要多了。”


    男孩的吻不帶任何曖昧,隻是開玩笑的親昵。喬文故作嫌棄地推開他:“你肉不肉麻!”


    陳迦南哈哈大笑。


    江遇風也失笑搖頭,在他旁邊坐下,順便在他腦瓜上彈了一個爆栗。


    陳迦南捂著腦袋哇哇抗議,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問:“風哥,豹爺飛哥他們當真不會為難我家人吧?”


    江遇風咕咚咕咚灌了兩口汽水,爽快地舒了口氣,淡聲道:“放心吧,豹爺既然答應給你一個機會,肯定不會動你家人。至於阿飛,雖然容易犯渾,但不至於欺負無辜,何況他那腿傷,至少得兩三個月才能恢複。”


    喬文想起秦雲飛的所作所為,對江遇風的話頗以為然。秦雲飛雖然無法無天,但確實也有他的一套行事準則,不然自己可能早就被他禍害了。


    陳迦南則是想到自己打斷了人腿,有點心虛地低下頭。


    喬文喝了小半瓶汽水,好奇問:“風哥,請你們送貨的大人物是誰?”


    江遇風隨口回道“五爺。”


    “五爺是誰?”喬文搜尋了一下記憶,書中好像是有這號大人物,但隻是簡單提到了兩三次,至於到底什麽身份都沒交代。


    江遇風轉頭隔著一個陳迦南看向他,笑道:“做這種生意的,都在暗處,別說是我,就是豹爺和中間人都不清楚五爺到底是誰,我就知道這個五爺是能在港城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喬文若有所思點頭。


    江遇風不知從哪裏摸出兩把勃朗寧手槍,分別遞給兩人:“熟悉一下這玩意兒,指不定會用得上。”


    陳迦南到底是男人,骨子裏對這種殺傷力武器充滿著渴望,幾乎是一把接過來,愛不釋手地摸著,隻是又想起什麽似的,道:“小喬跟我就行,就不用拿槍了,太危險。”


    此時的喬文已經將槍拿在手中,他低著頭,用白皙纖長的手指,在冰冷的槍管上劃過,忽然手指拉動保險閥門,隻聽哢嚓哢嚓的聲音響起。


    一把手槍在他手中迅速被拆開,繼而又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中,重裝恢複原樣。


    因為這拆裝的動作前後不到一分鍾,不僅是陳迦南,就是江遇風都已經傻眼。


    喬文將槍握在手中,抬起頭雲淡風輕笑道:“我先前在書上看到過這款手槍的拆解,沒想到真的很簡單。”


    陳迦南驚訝:“書上還有這個?”


    喬文點頭:“當然,讓你多讀點書你不讀。”


    江遇風神色莫測地看了看喬文,笑道:“行,好好把槍收著,這趟平安回來,阿文你還是好好上你的班,離這些事越遠越好。”


    喬文乖乖點頭:“嗯。”


    不僅僅是他,陳迦南也要盡早遠離。


    因為是普通小貨船,遇到浪大時,顛簸得很厲害,好在已經看過天氣預報,這幾日天氣都不錯,不會有大的風暴。


    至於這具身體,弱是弱了點,幸而不怎麽暈船。


    海上旅途乏善可陳,一行加上喬文總共十人,每天除了吃飯睡覺打牌,就沒什麽其他活動。


    江遇風這些兄弟,雖然都是粗人,但性格爽快,很好相處。喬文和陳迦南很快與他們打成一片。


    隻是喬文一個身嬌體弱斯斯文文的小白臉,夾在這群糙漢當中,到底還是有點格格不入。有幾個兄弟時不時就跑來逗他。


    這種時候,陳迦南護犢子的作風就會全麵展開。但凡有誰玩笑開得過頭,他就擼起袖子跟人上演全武行。


    雖然這些兄弟們身手都不錯,但和陳迦南肯定不是一個級別,常常是幾個人一起被他追打得鬼哭狼嚎抱頭鼠竄,隻能朝江遇風求救。


    江遇風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被鬧得頭疼,才跑進來用武力鎮壓,讓這些猴兒們老實一陣子。


    兩天下來,打架打得無聊,兄弟們又找到了新比試的花樣,約定好尿尿時間,跑到甲板對著大海比試誰尿得遠。


    喬文稀裏糊塗被拉過一次,幸好被陳迦南及時解救,將他推回船艙,自己提槍上陣,據說是大獲全勝。


    喬文其實也不想這麽扭捏,隻是如今這具身體跟人比起來,實在是有點拿不出手,不好意思去丟人現眼。


    說實話,他還真有點羨慕天賦異稟的陳迦南。


    海上這幾日,不僅風和日麗,也沒遇上海盜事件,堪稱一帆風順,除了吃的差強人意,一船人都過得非常愉快。


    然而從入海口進入內河之後,氣氛陡然變得不一樣。


    這個世界的越戰跟現實世界一樣,打了快二十年,如今已到尾聲。因為一直僵持不下,支持南方政權的美帝先時終於大發威,對北方發起陸空兩路大反攻,派出數量飛機轟炸,然而聲勢浩大卻收效甚微,反倒是自己損失來了十來萬士兵,不得不主動提出和談。


    然而談判的結果也不甚理想,美帝被這場仗拖得太久,加之國內反戰聲勢聲勢越來越大,最終開始撤兵,留下南方政權孤立無援地苦苦支撐,幾個月下來,顯而易見已經是強弩之末,被推翻是遲早的事。


    這回購買軍火的安沙將軍,便是南方一個大軍閥,因為連連吃敗仗,如今從城市撤退,盤踞在湄公河南麓的山區中。


    由於南邊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美軍也撤得差不多,各路關卡形同虛設。連年戰爭讓人百姓民不聊生,自然也就滋生了大批亡命之徒。


    在進入內河後,船上就掛上了安沙部隊的番號旗幟,甲板上幾個兄弟都背上了槍支,然而一路上仍舊時不時有船隻對他們虎視眈眈,隻是見他們這陣仗,沒人敢往槍口撞。


    誰都不能確定看似普通的漁船,是不是藏有風險。


    江遇風十分謹慎,吩咐手下兄弟,將貨船加足馬力,一直全速航行,然而行至傍晚時,前方忽然一艘漁船橫在河麵,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那船身破破爛爛,看著沒人,像是條廢棄的船,然而體積並不小,河道又不甚寬敞。他們隻能將船隻減緩速度停下來。


    “有人嗎?”阿誌站在船舷邊,用越南語朝船隻和岸邊喊話。


    江遇風這一行的手下中,有兩個是越南華人,因為打仗舉家逃到港城,阿誌便是其中之一。


    因為已進入叢林腹地,附近許久沒見著人煙,阿誌高聲喊了幾聲,別說是人,連條魚都沒從水裏給冒出來。


    “風哥,沒人。”


    江遇風看了眼四周,因為長久的打仗,河中出現廢棄的破船,到不是什麽稀奇事,隻怕廢棄的房屋在這個國度也並不少見。他確定附近確實沒動靜,吩咐道:“下去三個人把船挪開,讓我們的船過去。”


    阿誌點頭,與另外兩個兄弟放下肩上的槍,又脫了衣服,準備下水遊過到那條船上。


    兩隻船隻隔了不到二十米的距離。


    喬文走到船頭,皺眉看了看四周,總覺得有點不對勁。雖然這一路來進入叢林腹地後,已經寧靜了許久,但這裏也未免太寧靜了一點,簡直是有種詭異的靜謐。


    他看到阿誌幾人已經遊過去,合力推動那飄在水上的鬼船,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大叫:“快回來!”又回頭朝舵手道,“後退!後退!”


    江遇風並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但見他這反應,本能高聲附和:“快快快!”


    剛剛遊至廢棄漁船旁的三人,聽到兩人的呼喚,趕緊掉頭往回遊,舵手也是慌忙啟動馬達往後退。


    不過是短短五秒鍾,那艘廢船,忽然發出砰地一聲巨響,滔天火焰在爆炸聲中瞬間蔓延,平靜的水麵,掀起一股洶湧的巨浪,正在急速後退的貨船,幾近被這巨浪掀翻。


    喬文已經算是反應迅速,在爆炸聲響起時,就已經趴在地上,但身體還是不受控製地這在天旋地轉中,滾了不知多遠,眼見就要翻下船,幸而一隻手及時抓住了他。


    陳迦南單腳抵住甲板固定身體,一把將喬文拉回來。在劇烈的震動中,船上幾人,都七葷八素倒在地上,根本無暇估計到底發生了什麽。


    被陳迦南拉回甲板上的喬文,餘光忽然瞥到幾條濕漉漉的身影,鬼魅一般從船尾爬上來。哪怕是在船隻還在劇烈晃動,也不影響這幾人的動作,幾乎是瞬間就已經躥上了前。


    江遇風最先站起身,自然就成了第一個目標。


    隻見一把閃著寒光的刀刃,電光火石之間已經到了他脖子處。


    “小心!”喬文大吼一聲。


    與此同時,猶趴在船板的陳迦南也瞥到了動靜,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腳下一蹬,身體在船板像隻陀螺一般,打了個旋,瞬間便轉到江遇風身側,將拿刀的人踹下了船。


    江遇風這時也從眩暈中回神,不由大驚失色,但也沒工夫道謝,因為其他的人已經湧上來。


    距離太近,根本沒給他們舉槍的機會,隻能近身搏鬥,不過江遇風動作很快,幾乎是立刻拔下槍上的軍刺。


    頃刻間,船上已經上來十幾人,這些匪徒身材矮小單薄,看著都是些十幾歲的孩子,應該是長期潛伏在叢林中,等待過路的船隻來打劫,因而很有一套富有經驗的作戰手法。


    搖晃的船隻大大削弱了江遇風幾人的戰鬥力,但對於這些叢林的少年匪徒們,卻如履平地。不出片刻便有兄弟受傷。


    為了不給人添麻煩,喬文沒起身,隻將身體縮在上甲板下,恨不得做個隱形人。


    陳迦南倒是機靈,一開始站著對付這些水猴子似的小土匪,很快發覺船隻搖晃,很難發揮實力,幹脆倒在地上,利用腿上功夫,但凡這些小孩靠近,便用力一絞,將人絞翻在地,然後拳頭跟上。


    一會兒,他就放倒了四五個。其他人都集中在船艙附近,和江遇風幾人纏鬥在一起,他原本想去幫忙,但又不敢離喬文太遠。


    喬文知道他的顧慮,當然不能因為自己而拖累眾人。


    他撿起一把匕首,在陳迦南再次將一個水猴子打昏丟下水中時,道:“南哥,你快去幫風哥。”


    陳迦南看了看前麵如火如荼的戰況,又回頭看他一眼:“那你當心點。”


    喬文道:“我沒事。”


    這時爆炸已經結束,隻剩一點餘浪,船隻稍稍穩定下來。這裏不是九龍城寨,陳迦南也再不需要保留自己的實力。


    有了他的加入,這些靈活有餘但身手其實一般的匪徒們,很快被他們打下水中。


    喬文躲在甲板下,手握匕首,緊張地看著前方的混戰。


    其實算不上血腥,無論是江遇風和陳迦南幾人,分明都是對這些小路匪有所保留,很少使用一刀斃命的手法,都是打翻踹入水中,是死是活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眼見著船上的匪徒越來越上,喬文漸漸鬆了口氣,然而就在此時,他餘光瞥見一道身影,從自己身旁的水下爬上來。


    那可真是個小孩兒,看身形應該不過十四歲,但眼神卻有種不符合年齡的殘酷和冰冷。他原本是要上前加入搏鬥,卻忽然注意到藏在甲板處的喬文,漆黑眸子微微一動,握著手中的刀朝他刺過來。


    喬文心道不好,咬緊後槽牙,腳下用力一蹬,將小孩兒撞到。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


    小孩雖然看著小,但力氣卻大得出奇,喬文這具身體也不過才十八歲,而且還是個十八歲的病秧子,力量竟是比上不這孩子。


    幸而他練過多年格鬥術,還在野戰部隊待過,哪怕這具身體不管用,但技巧性的東西,早已經烙印在骨子裏。


    他一個巧勁兒纏住男孩的雙腿,又捏住他手肘後的麻穴,成功奪過他手中的刀,然後翻身將人壓下,順勢舉起刀朝他刺下去。


    那男孩一雙黑沉沉的冷酷雙眸,在麵對死亡時,終於浮現了一絲孩子該有的恐懼。


    喬文一瞬間心生惻隱,手中的刀暫時停在了半空。


    然而他沒料到的是,男孩忽然從腰間拔出一支鐵釺,朝他身側刺上來。他反應其實是很快的,在男孩手摸到腰間就已經意識到不對勁,然而這具身體的反應,遠遠慢於大腦。


    就在他手忙腳亂往旁邊躲時,身體忽然一輕,是被人猛得拉開。


    那鐵釺堪堪碰到他的皮膚,便已經與他徹底分開。


    陳迦南將喬文拽開後,又迅速攥住那隻握著鐵釺追上來的手,用力一折,轉了個方向放下刺去,恰好刺中男孩脖頸。


    一時間鮮血如注,噴了他一手,甚至還濺灑在旁邊的喬文衣服上。


    船上的人都已經清理完,江遇風走過來,趕緊將這還在抽搐的孩子丟入河水中,如同是扔一隻小畜生。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快,喬文還在怔忡中未反應過來,半倒在地急促地喘著氣。


    陳迦南以為他是被嚇到,隨手蹭了下手上的血,將他抱住:“沒事了沒事了。”


    喬文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急促的心跳。他應該也是惶恐後怕的吧?畢竟今天是真真切切殺了人。


    喬文並無聖母之心,隻是對於一個生在紅旗下的青年來說,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殺人這種事畢竟還是離他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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