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年在不遠處佇立了一會兒,看著黎萱的情緒從憤怒漸漸發展為發自內心的恐懼。


    陸清珩便抬步離開,不再回頭,也沒有興趣看這個女人痛苦掙紮的醜態。


    司命本來是很擔憂的。


    但他逐漸被陸清珩鎮定自若的樣子感染,緊張感也很快被內心的舒爽所取代。


    黎萱這種愚蠢偏執又惡毒的凡人,真的就應該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讓她嚐一嚐被悶死的滋味。


    陸清珩冷靜而強大的氣場,令司命逐漸找回了一種熟悉感。


    大佬不愧是大佬,哪怕這一世投胎成肉身凡胎,至今還隻是個十歲的孩童,但他與生俱來的果決利落仿佛是不曾改變的。


    果真不愧是仙界自誕生來數十萬年最強大的生靈,不是他這種狐族小妖苦苦修煉飛升上神就能媲美的氣度。


    ……


    少年和男孩原路返回小區,在經過剛才的地方時,陸清珩腳步停頓,抬頭環顧了一圈,最後將視線鎖定在一處很不起眼的角落。


    他拿出手機,聯係別墅區的物業管理員,果不其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這裏並非沒有監控,隻是做了隱蔽處理而已。


    陸清珩向管理員索要方才那個時段的全部監控錄像備份。


    一般來說業主提出要求,物業管理員必定是會配合的。


    但是對方隱隱覺得這一通電話的聲音來源顯得有些……稚嫩?


    雖然語氣很老練,但嗓音好像個小孩?


    管理員斟酌著和他確認:“請問業主您住在幾區幾棟,稍後我會安排同事將備份給您送去,順便確認一下您是戶主本人嗎?”


    陸清珩:“a區08棟,我不是戶主,我爸是。”


    管理員對住戶情況還是很了解的,立刻就反應過來:“原來是陸先生家,好的好的,那麽您一定是陸少爺了,您……”


    管理員的聲音戛然而止,突然愣住。


    不對啊。


    陸家的少爺是陸柯丞,是個很火的頂流歌手,她上班開車路上還在聽陸柯丞的新歌呢。


    他的聲音沒這麽嫩啊?


    陸清珩猜到對方在顧慮什麽,他態度坦然:“我不是陸少爺,我是陸少爺的弟弟。”


    “啊?”管理員記不太清陸家另外兩個孩子的年紀了,隻記得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但好像年紀都不大的樣子……


    陸清珩顯然是早已習慣別人對自己年齡的質疑了。


    他很淡定:“我今年十歲,如果您不放心的話可以跟戶主聯係確認一下。”


    收了線之後,兩人繼續一同往陸家的方向走。


    司命微垂下視線,用崇拜的眼神望著陸清珩。


    “大佬您是怎麽知道這裏有監控的?”


    陸清珩:“猜的。”


    “好吧,不愧是大佬,連猜都能猜得如此之準。”


    陸清珩:“?”


    十歲的神童小朋友顯然已經習慣了人們這種莫名其妙的崇拜,並沒有接話。


    不過他倒是多看了司命兩眼。


    今天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喜歡裝狗混跡在凡人群中的上神頭一次化成人形。


    陸清珩從頭到腳看下來,對他這滿頭的淺金發灰的頭發,以及這一身……不倫不類的打扮,竟不知該作何評價。


    竟有品味如此俗氣的上神,怎會如此。


    不過此人原身是狐族,狐族生性就是不掩飾媚態性情外放的。


    倒是也能理解。


    陸清珩不由對他的官銜產生了好奇。


    “你既已是上神,不再需要下凡曆練,為什麽還陪同她一起下凡,可是有什麽職責在身?”


    司命意識到原來大佬並不知道他的官職,立刻就笑嘻嘻地解釋道:“小神得天君信任,出任新一屆司命星君一職,小帝姬不滿年紀提前下凡曆劫,陪同下凡也是小神的職責所在。”


    陸清珩蹙了下眉,還挺意外。


    這狐狸竟然是司命。


    司命是很重要的官職,而且是個肥差,因為掌管的是凡間諸事,所以很多小神小仙不管出身多麽高貴,下凡之前都是要賄賂司命一波的。


    陸清珩是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挺不靠譜的中二少年竟然是新一任的司命。


    司命見男孩意外的神色,並沒有感知到大佬對自己是否靠譜的懷疑,他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解釋:“您在仙界長期隱居,數十萬年都不過問四海八荒俗事,不了解也是難免的,其實小神已經當了有六千多年的司命了,業務還是挺熟練的……”


    *****


    黎萱一度是真的以為自己要被關在車裏悶死了。


    雖然是寒冬,但臨近正午,光照越來越強,氣溫也是逐漸升高的,車內完全密閉,既無法啟動,也無法開窗。


    空氣越來越稀薄,黎萱隻能無助地伏在車窗邊又敲又捶。


    這裏是別墅區外沿蠻大的一個地麵停車場,來來回回經過不少人。


    好幾次她覺得這些路人明明就在車旁邊,不可能聽不見她捶窗呼救。


    可是這些人就好像聾了瞎了一樣,完全無視了她。


    愚蠢的凡人當然不明白封印的力量。


    她整個人連同車子被封印住。


    所以才會連身邊所有電子產品都同時失靈。


    就在她垂死掙紮之際,感覺自己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車門突然啪嗒一聲自己開了。


    黎萱已經變得灰暗的瞳孔又重新亮了起來,她連滾帶爬地爬出車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


    路邊經過的人紛紛低頭看著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露出費解的眼神。


    黎萱越想越覺得恐怖,她顫抖著手拿起已經恢複滿格信號和電量的手機,顫抖著播下報警電話。


    附近的派出所很快派人趕來。


    聽了黎萱的反應之後,兩位警員都露出複雜的表情。


    黎萱覺得他們看起來不太相信自己的樣子,愈發激動地解釋:“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別不信啊!真的有妖怪,太可怕了,誰能想到燕京這麽大的現代化城市裏竟然還藏匿著妖怪!你們一定要將這兩個妖怪繩之以法!”


    警員倒是也見過精神異常的市民。


    但瘋到這種地步還不去住院治療的……倒也是罕見。


    警員委婉地說:“不如女士您跟我們先去做一下詳細的筆錄,然後我們調取監控錄像查看一下


    吧。”


    黎萱跟著他們去往附近的派出所,一路上都在激情控訴那兩個可怕的妖怪。


    她從車裏活著爬出來後腦子就想得很清楚。


    如果世界上真有妖怪,有超乎自然的力量存在,那麽妖怪肯定也受到約束,不能隨意害人,否則這社會還不早就亂套了嗎。


    所以那兩個妖怪明明想幫秦棉棉報仇,卻並沒有弄死她,而是嚇唬她一陣終究還是讓她活著出來了。


    黎萱想明白了,她更相信現代科技的力量,不管是什麽妖魔鬼怪,隻要人民警察出動,絕對不會給他們好過!


    然而她很快就失望了。


    派出所裏,警員調取監控錄像反複查看了幾遍。


    “黎女士,監控顯示,您在車內的這段時間裏,並沒有任何人接觸過您的車子。”


    黎萱滿臉的難以置信,她尖聲道:“不可能!你們查清楚一點啊,明明就是有兩個妖怪……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樣子,一個十來歲的樣子,他們就站在我的車子邊上!”


    警員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監控裏確實有出現過你描述的這兩個男孩,一個高些一個矮些,但他們隻是路過你的車子,根本沒有碰你的車一下啊。”


    黎萱焦躁起來,她要求親自查看監控,看了之後仍是拚命搖頭:“就是他們!就是他們幹的!他們想要把我關在車裏悶死我,還用妖術讓我的手機和充電寶全部都失靈了,你們一定要把他們抓起來啊,他們是怪物,會害人的!”


    警員表情無奈,隻能去敲領導辦公室的門請示了一下。


    領導說:“看來是精神病患者,聯係青山醫院吧,讓他們派救護車來接一下。”


    警員點點頭:“是的,我也覺得應該送去醫院,這位女士看起來情緒非常狂躁,除了幻視現象,不知道有沒有傷人的概率。”


    黎萱在被送往精神病醫院的路上,還一直厲聲反抗,在醫護人員看來也分明就是一個精神病患。


    *****


    因為天冷,秦肖燃沒有等司命他們,先抱著妹妹走到陸家別墅。


    進了屋,他把團子放在地下。


    棉棉感受著屋子裏暖烘烘的溫度,舒服得抖了抖著小身子。


    秦肖燃摘掉手套,用溫熱的掌心幫她捂著臉。


    她戴著帽子和手套,渾身上下唯一露出來的皮膚就是臉蛋了。


    綿軟的小臉蛋凍得都有點發紅了。


    秦肖燃給她焐了好一陣才緩過來。


    保姆阿姨給他們倒了兩杯熱飲,熱情地招呼著。


    棉棉雖然進了屋,但還是很惦記陸清珩他們,她舍不得進去,就站在玄關處眼巴巴地等著。


    在餐廳耗了半天為了等待吃瓜的鋼琴老師都等累了。


    就在他準備放棄吃瓜先下班回家的時候,走到客廳門口就見到了他期待已久的吃瓜對象!


    鋼琴老師眼睛都放光了,驚喜地說:“這位小同學想必就是清珩同學的朋友吧,清珩今天本來在練琴,聽說你要來找他玩頓時就沒心情練習了,你們的關係一定很不錯吧。”


    陸家的保姆阿姨好歹還是有過一麵之緣的。


    這位老師對秦肖燃來說就是完全的生麵孔了。


    他的社恐症狀不由得有些發作,麵對這樣一位熱情的老師有點局促,他不想說話,含含糊糊地嗯嗯啊啊敷衍。


    鋼琴老師對陸清珩的朋友太好奇了。


    他真的想不出陸清珩這種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小神童竟然也有玩的要好的小夥伴。


    秦肖燃相貌又頗為清秀,看起來比陸清珩略年長幾歲,想必是他的小學長,搞不好也是個神童。


    老師便忍不住八卦:“小同學你今年讀幾年級啊?平常都喜歡做什麽?對鋼琴有興趣嗎?還是和清珩同學一樣喜歡搞科學研究?”


    這位老師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秦肖燃嗯嗯啊啊都應付不過去了。


    他漸漸意識到這位老師好像搞錯了對象……


    他不想讓對方繼續誤會下去。


    隻好低頭看著自家穿得像隻小企鵝的妹妹,然後伸手指了指她,澄清道:“您大概誤會了,陸清珩的朋友是她,不是我,我隻是陪她過來而已。”


    秦肖燃:謝邀,我不是神童的友人,隻是一工具人哥哥而已,請您千萬別再跟我說話了,匿了。


    鋼琴老師愣了一下,旋即輕笑出聲:“哈哈哈哈你這小同學還挺幽默,這位小姑娘是你的妹妹吧哈哈哈。”


    老師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男生來找陸清珩玩,隻是因為放寒假家裏的小妹妹不上幼兒園沒人帶,所以才領過來這樣子。


    秦肖燃一時無語,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好在這個時候陸清珩他們回來了!


    秦肖燃如釋重負,社恐發作躲到一邊。


    棉棉已經邁著小短腿撲上前去迎接陸清珩了。


    就在鋼琴老師震驚無比的目光下——


    陸清珩麵帶溫柔笑意,很熟練地牽住了團子的小肉手,領著她一同進屋,聲線異常溫和:“怎麽不進屋待著,肚子餓了沒有,想吃什麽?”


    團子在他身邊蹦蹦跳跳,奶聲奶氣地說:“棉棉不餓,清珩哥哥你們剛剛去哪裏啦,去了好久哦。”


    老師:?????


    這是一臉溫柔聲音也好聽得不像話的小男孩是他的學生陸清珩?


    社恐發作避免和人交流的秦肖燃還是不經意間和鋼琴老師對視了一眼。


    看著老師一臉震驚的樣子。


    他隻好無奈攤手,無聲地回應:喏,我沒騙你吧。


    那看起來不過三四歲的奶團子,已經拉著陸清珩走到沙發邊上,從自己的小包包裏掏什麽大寶貝似的掏出了她從北海道帶回來的禮物。


    “清珩哥哥,新年快樂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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