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既明在一片漆黑中, 終於回憶了起來:“那年闖進我病房的,是你?”


    霍樓喉頭一癢,聲音幹澀,他放開了捂在衣既明眼前的手, 露出了那背後的自己。衣既明記得,衣既明竟然真的還記得,他極力忍耐著自己的激動道:“嗯,是我。抱歉, 當時就那麽衝了進去。我隻是, 我隻是……”


    想告訴你, 無論你變成什麽模樣, 我都喜歡你。


    一開始也許隻是對偶像的崇拜, 但到了後麵已經絕不是那麽簡單。甚至也許一開始就隻是因為當時太年少, 才錯讀了喜歡, 誤以為是崇拜。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確定。


    但霍樓愛著衣既明,卻不會不確定。


    “謝謝。”衣既明其實一直想要找到當年那個人, 謝謝那人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拉了他一把。雖然他當時不可能去回應一份他連接觸都沒有接觸過的感情,但那一句無論如何都會一直愛他的話, 真的給了他莫大的鼓勵,那對於他來說很重要。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在衣既明即將被寒冰完全籠罩時,不容置疑射入的一道光。日積月累, 水滴穿石, 正是有了那道最不起眼的光, 才有了如今衣既明恢複的機會。


    霍樓從沒有做過無用功。


    何其有幸,他們遇到了彼此,成就了彼此。


    “所以,你要以身相許嗎?”霍樓很會得寸進尺,抱著衣既明微微低頭,在衣既明的耳邊嗬氣,帶來了無限的曖昧。


    “我想我已經回答過你了。”衣既明無奈提醒。


    霍樓這才大夢初醒,在他誤會自己做夢,衝進來抱住衣既明,還沒有意識到衣既明看了什麽的時候,衣既明已經說過了。


    “我願意。”


    我願意給你一次機會,因為那也是在給我自己機會。


    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我願意……不,我心甘情願的愛上你。


    霍樓抬起衣既明的手,捂在了自己的胸膛,那裏肌肉緊實,那裏炙熱滾燙,那裏藏著他對衣既明所有的愛。如今,胸膛下的心髒正在劇烈的跳動,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衝出來,證明給衣既明看他到底有多愛他。霍樓覺得他又要暈了,但是他不敢暈,他也絕對不會再丟臉的暈過去。


    在這種關鍵時刻。


    衣既明順勢與霍樓十指相扣,帶著病還沒有好的霍樓一起,坐到了舒適的黑色躺椅裏,明明周圍有那麽多的座位,他們兩個長手長腳的大男人卻偏偏非要擠在一起,緊緊依偎,仿佛他們隻有彼此。


    他們一起仰頭,相擁著再一次看起了霍樓準備的告白視頻。


    霍樓終於有閑心開始對自己挑三揀四,根本不看大屏幕,隻一個勁兒像個奸佞小人進讒言似的,在衣既明耳邊嘀嘀咕咕:“我其實還沒準備完全呢,我要是真的放手去做,比這個要好多了……”


    他準備的真的超浪漫的!


    霍樓這個人,小心眼起來,連自己都吐槽。


    衣既明低聲笑了,巧了,他也有一套精心準備的告白,自信不會輸給霍樓。可惜現在都用不上了。但,計劃不如變化,早在衣既明看第三遍視頻的時候,就已經認命了,這樣的意外頻發,正是他愛上的霍樓啊。


    衣既明回神一抬頭,就看到霍樓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在雙目炯炯的看著他,那裏麵正流露出訴不完的情深與期待。


    “嗯?”


    “你在想什麽啊?”霍樓沒話找話。


    衣既明卻不太想承認自己也告白失敗,莫名起了一點幼稚的勝敗心,他說的是:“那你本來準備怎麽告白呢?”


    說起這個,霍樓可來勁兒了,他真的準備了很多:“我記得你之前微博上說過,想去看一眼m國和j國邊境的大瀑布。”


    尼x拉大瀑布,被譽為世界七大奇景之一,以壯觀浩瀚為最,在兩個高聳的斷崖之間形成了一塊馬蹄形的瀑布,在燦爛陽光的照耀下,大瀑布的水花就足以經常性的形成彩虹。在驚濤駭浪中,營造夢幻水霧。


    “我找了策劃人,設法把之前外網特別紅的空中餐廳,複製在了瀑布邊。”


    在瀑布的高空之上,除了廚師和服務人員,就隻有衣既明和霍樓。


    “我們會先從這邊搭乘私人飛機出發,到了那邊會有加長車接應,我準備了空中跳傘、湖中劃船,還有叢林越野,無論你喜歡什麽,都可以讓你盡興。在愉快刺激的冒險之後,我就會帶你去空中餐廳,在酒足飯飽,你的心情達到最愉悅的點時,我會送上那張碟片。”


    在碟片播放到最後的時候,霍樓才會正式告白。


    總之,不可能是像現在這麽倉皇。


    “我們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讓我在重新告一回白吧。”霍樓異想天開,他一個勁兒的拱著衣既明,“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但是我覺得現在這樣剛剛好啊。”衣既明卻難得沒有妥協。


    “嗯?”


    “你精心準備那麽多,我不可能不發覺你要做什麽。”衣既明實話實話,他看著霍樓道,“而當我有所準備之後,你的碟片就不能被稱之為驚喜了。”


    衣既明那時候看到的話,也肯定會感動,卻絕對不會有這一刻的衝擊大。


    在他全然不知霍樓的打算,一點鋪墊都沒有的情況下,猛然的在這間充滿了霍樓味道的影音室裏,窺見霍樓的真心。


    毫不誇張的說,這大概會成為衣既明生命裏最印象深刻的一幕。


    霍樓不知道衣既明所想,還在解釋:“我會很小心,不會被你看出來我的目的的。”


    “不可能。”衣既明搖搖頭,十分篤定。


    “怎麽會不可能呢?”霍樓還是不信,他對自己現在的演技多少還是有些信心的,“我的情緒管理會很到位,我會準備其他幌子分散你的注意力,不會有人對你泄密……”


    “因為我也準備了一樣的事。”勝負在這一刻突然就變得不重要了,衣既明看著愣住的霍樓,又進一步解釋,“我也準備對你告白,我心裏想的是和你一模一樣的東西,你做的再小心,也還是會被我看出端倪。”


    因為他們愛彼此的心是一樣的。


    好像生怕霍樓不相信,衣既明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在微弱的屏幕光下,衣既明點開了備忘錄,上麵寫著他所有的計劃與準備。


    他沒有霍樓那麽有錢,也沒有那麽多少女心的點子,但他有阿羅、奧莉薇夫人還有大衛。


    衣既明來m國之前,真的已經做了很多準備,他和霍樓身邊的每一個人打聽著霍樓的喜好,霍樓的願望,霍樓的過往,他也想要給霍樓一個畢生難忘。


    “我找了一些臨時演員,就像是快閃一樣。我會先假裝約你去出門去看歌舞劇,卻在路上遇到意外,你會發現周圍的人開始莫名其妙模擬起了你最喜歡的電影裏的一幕,然後我會對你發出邀請,請你一起融入進去,最後,我會對你告白。”


    他們都為彼此準備了很多。


    霍樓的大腦已經不會動了,因為他正在反思著他到底有多傻,怪不得最近大衛一個勁兒的鼓動他要盡快告白;阿羅每次看見他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連他媽都不斷的給他打電話,眼神躲閃,欲言又止。


    明明已經有了那麽多的暗示與預兆,可他就像是魔怔了一樣,怎麽都沒能看破真相,提早明白衣既明的心。


    但是,他怎麽能夠明白呢?


    在他還在猶豫要不要鼓起勇氣,為愛冒險的時候,他男神其實也在喜歡著他。這世界上還會有比這更幸福的嗎?


    我愛你,而你剛巧也愛著我。


    “你,怎麽會愛我呢?”霍樓怔怔問,他有很多缺點。


    “我怎麽會不愛你呢?”衣既明反問,霍樓在他眼裏,隻能看到優點。


    霍樓就這麽看了衣既明好一會兒後,才終於道:“我想吻你。”


    衣既明哭笑不得:“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我覺得,這種時候,比起征求意見,更應該做的是……”衣既明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湊上前,以差點讓霍樓都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吻了上去。同樣是男人,衣既明也在渴求著和霍樓擁有更多的親密關係。


    不過,在衣既明即將吻住霍樓的時候,還是被霍樓及時製止了。


    衣既明挑眉。


    霍樓單手捂著自己的嘴,搖了搖頭,眼角沮喪,聲音沉悶:“我病了。”


    在病好之前,霍樓是堅決不會用唾液交換這種方式,連累和衣既明一起病倒的。衣既明不比他身體強健,任何一場小感冒都有可能會演變成大麻煩。


    “我不介意。”或者說,這麽小心翼翼愛著他的霍樓,反而讓衣既明更想吻他了。


    “但是我介意。”霍樓一字一頓,認真異常,“我舍不得你難受。”


    衣既明更加主動的湊上前,用下本-身充分感受到了霍樓某處的熱情,他小聲說:“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也不舍得你難受?”


    不接吻,也有的是花樣可以玩。


    衣既明的手沿著霍樓的腰線向下……睡衣有時候真的很方便。


    等霍樓終於不難受的時候,已經是好久之後了,他實在是太激動了,剛剛有幾次差點沒忍住,但最後還是咬牙維護住了自己尊嚴。


    背景音裏,是大屏幕上霍樓一次次的告白。


    我愛你。


    我會永遠愛你。


    不過這個發展是真的有點刺激了,特別純情的霍樓同學,這輩子都沒料到在他告白之後,沒先獻出初吻,反而,咳,做了些互幫互助、讓大家都舒服的事情。舒服的霍樓忍不住抱著衣既明,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像個貪心的小奶狗,用一張通紅的寫滿純情的臉,說著一點都不純情的話:“還想,再來一次。”


    那就,自然,再來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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