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寧之前都做好被問的準備,結果他當時沒問。


    等她已經放下心來,以為他沒聽見那句話的時候,他又忽然來了一句。


    好陰險一男人!


    “你說什麽呀?”隨寧佯裝聽不懂的樣子,又叫周純,“你同意我好友了沒有?”


    轉移注意力,永遠是最佳選擇。


    周純問:“在哪同意好友啊?”


    她是一個純新手,也隻看過打遊戲局中的環節,隻聽到遊戲聲音,不知道加好友是在哪裏。


    “我聽見了。”陳津白說。


    隨寧:“……”


    居然還糊弄不過去了。


    找替身被替身本人知道,這好像是一個很尷尬的事,想她從沒遇到這麽尷尬的場景。


    隨寧揉了揉臉,“知道答案很重要嗎?”


    陳津白尾音稍揚,“你覺得不重要?”


    “對啊。”隨寧將手機放在腿上,“我覺得這不是什麽問題,我們不就是老板和陪玩的關係。”


    她出錢了,他出力了,就該到此為止。


    唯一不光彩的地方是她目的不純。


    老板和陪玩,陳津白當然知道,並且當初還是因為自己同意,才有的這一關係。


    耳機裏安靜下來,隨寧甚至可以聽見對麵人的呼吸聲。


    好像沒生氣?


    畢竟自己的給的錢也不少啊,隨寧覺得自己很厚道,哪家陪玩可以這麽有錢又自由的。


    她正想著,清沉聲突然躍出。


    “我像誰。”


    這三個字異常直接,直衝隨寧的心底,甚至於都不是疑問句,而是已經肯定了。


    隨寧有一瞬的慌,似乎是陳津白本人在問。


    她晃了晃腦袋,明白對麵的w很重視這個問題,慢吞吞開口:“那我說了。”


    隨寧冷靜下來,“你說話和我喜歡的人挺像的。”


    陳津白咀嚼著中間四個字。


    喜歡的人?


    遊戲始終未開局,背景bgm一直回蕩在兩個人的對話中,但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


    隨寧說完反而輕鬆了起來。


    她唇角一翹:“你要是不願意,我不強求。”


    陳津白斂目,無聲嗤了聲,問:“既然有喜歡的人,為什麽要找……替身?”


    這個詞他不喜歡。


    “這很簡單啊,因為沒追上唄。”和一個網友說感情的事,隨寧倒是不尷尬。


    陳津白本人才剛見過她兩麵,她還沒追上。


    “不準再問了啊,這局我依舊是你老板。”隨寧見他沒說話,“再生氣這局也得給我打藍。”


    “……”


    隨寧又準備催周純快點,低頭一看,周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了,“你自己開始了?”


    周純茫然,“這不是你嗎?”


    隨寧無語,點她屏幕看了下,和她組隊的是個打野,玩鏡的,名字是空白。


    “這人你認識?”她問。


    “我以為是你,還在想你怎麽玩我討厭的。”周純這局玩了瑤,待在那兒蹲草。


    隨寧好笑,轉回自己手機,“快開。”


    價值兩千塊一局的遊戲,就算w不願意當替身,她也得把這錢給她花值了。


    但是進遊戲裏之後,w就沉默了下來,沉默地刷野,沉默地抓人,隻會發個“進攻”。


    隨寧要這替身有何用!


    她趁他打紅的時候蹲在隔壁,嫦娥的衣裙飄飄,隨寧糯聲:“敬業一點可以嗎?”


    陳津白冷聲:“替身不想說話。”


    “……”


    隨寧噗嗤一聲笑,“你怎麽這麽好玩。”


    她忽然放鬆了不少,“老板我想說話,你也必須說話,我花錢的,不然哪個老板像我這麽大方。”


    “……”


    陳津白按了按微皺的眉心。


    他說話和她喜歡的人像,哪裏像?


    陳津白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替身兩個字都一直和他不在同一個世界,直到這一次。


    這局節奏異常快,六分鍾對麵崩到高地塔掉。


    隨寧收走了w打的藍,正想著待會五殺,聽到他微低的嗓音:“你喜歡的人怎麽說話?”


    她取下一隻耳機。


    怎麽說話的?


    就像這樣說話,一模一樣的聲音。


    “就這樣說話。”隨寧等心跳平息,又重新戴上耳機,“你問這個幹什麽。”


    陳津白哦了聲:“說話方式?聲音?”


    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做別人的替身。


    有個想法飛快地閃過,稍縱即逝。


    這時間,陳津白也沒有耽擱遊戲,團戰順利團滅敵方,隊友直奔對麵水晶而去。


    “原因你都知道了,其他的我不想多說。”隨寧忽然聲音變得清泠,“我給你時間思考。”


    她像女王似的,丟下一句話,退了遊戲。


    陳津白正要說話,發現就剩自己一個人了。


    他氣笑了,怎麽感覺她比他理直氣壯?


    。


    隨寧離開遊戲後,看到周純還在打,周純沒戴耳機,聲音公放,正好鏡拿了個五殺,響徹客廳。


    “這就是被帶飛的感覺嗎?”周純心情舒爽。


    “這誰啊?”隨寧問。


    “不知道,我點了一下一個同意,就進了遊戲裏,我剛剛不是以為是你嗎?”


    這局結束後,隨寧翻了翻她的戰績,明了了。


    好家夥,這上一把亂殺周純的鏡,這一把居然帶她飛,這年頭開小號的人都會帶小白了嗎?


    周純:“!”


    遊戲還在匹配,她本想走,最後屈服於被帶飛的渴望。


    “反正他現在是我隊友,又不會亂殺我,剛才那把已經可以抵消上上把了。”


    周部長很精打細算。


    隨寧沒忍住笑,“行吧,你和他繼續上分。”


    周純抬頭問:“對了,你剛剛和那個陪玩,是不是我說的話被他聽到了?”


    她歎氣,“我不是故意的啊。”


    “我知道。”隨寧躺倒在沙發上,“本來就沒什麽大不了的,最大損失就是以後聽不到一樣的聲音了。”


    她還有點不舍。


    隨寧從沒想過自己聲控這麽嚴重。


    “不過也是,一般人確實很難接受自己是替身,即使是花了錢的,要不你再威逼利誘一下?”周純說。


    “等兩天吧。”隨寧說。


    她放下手機,打算去寫點作業清醒清醒。


    周純不忘提醒她:“等我遊戲打完了,我們出去吃東西,這邊新開了家過橋米線。”


    隨寧應了聲。


    。


    與此同時,陳津白將手機丟到了桌上。


    他做了一個替身陪玩?


    如果不是意外聽見,恐怕還會被蒙在鼓裏。


    陳津白太陽穴跳了跳,想起她不甚在意的聲調,果然表麵上的乖都是假的。


    便利店裏叫哥哥的和她仿佛是兩個人。


    人前那麽乖,人後學人找替身?


    陳津白像被潑了盆冷水,打開手機看了眼,對方壓根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


    “篤篤篤。”


    莊帆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哥,吃飯了。”


    陳津白閉眼又睜開。


    莊帆沒聽到動靜,正準備再敲,門卻突然從裏麵打開,男人聲音毫無感情。


    “走吧。”


    一直到陳津白率先進入走廊,修長的身影在轉角處消失,段歸拽住莊帆。


    “白哥好像心情不好?”


    “之前進房間時不是心情不錯嗎,我還看到他笑了一下呢。”莊帆不懂。


    他猜測:“遊戲輸了?和家裏人吵架了?”


    段歸敲他頭,“你以為和你一樣?叛逆?”


    兩個人說了半天也沒搞懂什麽情況,跟在後麵去了餐廳,今日的晚餐氣氛比平時要凝重許多。


    莊帆小心翼翼問:“白哥,你剛剛遊戲輸了?”


    “沒有。”陳津白冷淡。


    “和家裏人吵架了?”


    “沒有。”


    “那你怎麽心情不好啊。”


    陳津白看他,“你飯吃完了?”


    莊帆閉麥專心當個幹飯人。


    yu其餘隊員裝作沒聽見兩人對話,擠眉弄眼。


    正在這時,陳津白的手機響了聲。


    他頓了頓,解鎖屏幕,是蔣申發來的消息,讓他們別忘了晚上上分的事。


    陳津白眸中黑沉。


    退回微信主界麵時,朋友圈那邊有個紅點,他隨手點了下正欲息屏,又改了主意。


    那個頭像,太眼熟。


    隨寧和周純到米線店幾分鍾,過橋米線一上來,她就拍了張照片加個濾鏡發了朋友圈。


    分享美食是人生大事。


    陳津白身子懶懶地往後靠,目光落在照片上露出的一節皓白手腕上。


    纖細,幹淨,柔若無骨。


    好像他輕輕一折,就能斷。


    蔥白的手指搭在桌上,指甲上的漂亮粉格外誘人,給人一種主人安靜乖巧感。


    當然,事實截然相反。


    陳津白的視線又轉到拍攝得誘人的過橋米線上。


    他後槽牙忽然有點癢。


    好像找替身被發現對她來說不是個什麽事,還能悠閑地出去吃東西。


    上次便利店裏,他看得清楚。


    所以明明吃的不少,怎麽還那麽瘦。


    陳津白平複情緒,關了手機,端起一旁的玻璃杯。


    “哎錯了――”莊帆連忙叫起來,接觸到他的眼神,勢弱:“那是我剛倒的水,哥你喝吧。”


    “不喝你的。”陳津白又放下。


    他倏地起身,大步離開了餐廳。


    莊帆瞧瞧他的背影,又瞧瞧自己的水杯,“我就說白哥今天不對勁,難不成叛逆期來得這麽遲?”


    隊友們噴笑,“又不像你未成年。”


    。


    吃完飯後,莊帆幾人回到大廳。


    距離常規賽開始還有幾天時間,這幾天各大戰隊的職業選手都在上分。


    休賽期間,除了訓練以外,他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上分,要麽單排要麽雙排。


    莊帆打了兩小時的巔峰賽,決定緩緩。


    他掏出一個高星號,眼睛在隊友中轉了圈,將目光放在了大腿的身上,“白哥?”


    陳津白正在看官方發布的比賽回顧視頻。


    他頭也不側,“幹什麽。”


    “我正好想練練嫦娥,要不要一起上分,你在,我有安全感,伽羅也不怕。”莊帆吹彩虹屁。


    嫦娥?


    陳津白不想看見這英雄,因為很容易想到隨隨的嫦娥。


    他冷聲:“你要學會自己上分。”


    莊帆:“?”


    他很失望,決定去找一個新野王,可惜自己的隊友都在打巔峰賽,無人搭理他。


    莊帆思來想去,想到了隨隨。


    這時候應該在直播吧?


    莊帆登錄了天空直播,不過才發現今天早就直播完了,他發了條私信:“隨隨,打遊戲嗎?”


    三分鍾後,他收到回複。


    隨隨:“幾排?”


    莊帆:“雙排。”


    隨寧有點意料之中的失望,狀似無意打探:“你怎麽不和你隊友一起雙排?”


    莊帆是個沒心眼的小屁孩,“他們都在自己打,隊長有自己的事要做。”


    隨寧叫他上號。


    她和周純吃完米線回來後直播了會兒巔峰賽,臨近月底,都是上分時,演員也多。


    所以直播了會兒,她就沒繼續了。


    主要是今天因為替身意外被發現的事,或多或少隨寧還是有點心虛的。


    莊帆回到遊戲界麵,等待的時候,又看向隔壁的隊長,不知為何他覺得白哥今天尤其不對勁。


    就傍晚從房間出來後,表情就沒鬆過。


    好像有什麽心事。


    難不成在擔憂常規賽的事,莊帆暗暗下決心,自己一定要好好打,不讓隊長失望。


    隨寧很快進入隊伍,笑著問:“今天又想看我玩嫦娥?”


    莊帆連忙說:“不是,今天我想玩,我上次看你以前的直播,你最拿手嫦娥?”


    “是啊。”隨寧沒隱瞞,“我玩了快萬場。”


    可能就類似於本命英雄吧,她大多時候直播都是用嫦娥的,雖然其他英雄玩的也不差。


    “那確實。”莊帆點了開始匹配,雖然這會兒人多,但也要等個一兩分鍾。


    很快進入遊戲,禁完英雄後,他又開了口。


    “隨隨你打野嗎?”


    戴了耳機的人說話會不自覺放大,大廳裏那樣吵,平時他們訓練都戴耳麥,沒什麽影響。


    所以剛看完視頻取下耳麥的陳津白是一個例外。


    他慢慢轉過頭,撩起眼皮,看到了莊帆手中的遊戲界麵,叫了聲:“莊帆。”


    莊帆聽得模糊,取下一隻耳麥:“啊?”


    陳津白手指搭在桌上扣了扣,盯著他,沉聲問:“你在和誰遊戲?”


    “就之前的隨隨。”莊帆沒隱瞞。


    聞言,陳津白眼睛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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