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紗帳內,明臻輕輕咳嗽了兩聲,她身體都在顫抖,恰如冰雪將融,整個人被攏在男人的懷抱裏,於是雙手輕輕攀住男人的肩膀,又咳嗽了幾聲。


    對上男人的目光,明臻心頭生出一種既陌生又戒備的感覺。


    她鼻尖輕輕抽了抽,鼻頭早就紅了起來,芙蓉石似的輕紅,淺淺暈在潔白無瑕的肌膚之上。


    因為方才被親得太狠了,柔軟唇瓣也有些腫,而且被擦破了一點,現在隻覺得火辣辣的疼痛。


    明臻垂眸,語調軟軟的,莫名有些委屈:“好疼。”


    祁崇捏著她的柔軟細頸,指腹摩挲過明臻的耳廓,在她飽滿瑩潤的耳垂上輕輕摩擦。


    一點珠圓玉潤在他掌心,耳垂呈現半透明的質感,漸漸被撚得發紅。


    明臻耳垂也酥疼酥疼的,她總感覺殿下不懷好意,但更具體的,明臻不願意去猜。


    她握住祁崇的衣袖:“殿下,別揉啦,阿臻耳朵疼。”


    祁崇仍舊不鬆手。


    明臻有些生氣:“別……”


    他肯聽她的才是見鬼了。


    於是明臻眼淚又掉了出來,因為生氣而張口咬在了祁崇脖子上,牙齒磨了磨殿下脖頸上,眼淚濡濕他的衣領。


    倒也不會咬出血,單純是兔子急了咬人。


    咬過之後不認賬,仍舊抹著眼淚在哭,眼淚多得能流淌成湖。


    祁崇並沒有把她推開。


    到底是他慣壞的,明臻想做什麽都可以。咬一兩口的事情,也由著她撒氣。


    咬過之後,祁崇脖頸上留下清晰的齒痕,就在喉結左上方。他的喉結很明顯,性感的凸起,明臻自己沒有喉結,此時也是第一次注意到祁崇有這個。


    於是又抹了抹眼淚,注意力瞬間被轉移,沾了淚水的濕噠噠指尖去戳男人的喉結。


    像極了對一切事物都抱有好奇心的小奶貓。


    祁崇呼吸重了幾分,眸中又多幾分幽暗,捏住明臻的指尖,阻止她的危險舉動:“別亂動。”


    明臻又抽抽鼻子,往他懷裏鑽:“舌頭疼,耳朵也疼。”


    她痛覺格外明顯,舌頭破了,耳朵也被捏得通紅發腫,所以特別不舒服。


    祁崇本來就不知道“溫柔”兩個字怎麽寫,但和明臻相處起來,也不得不溫柔。


    她脆弱得就像一半懸空一半在桌上的珍貴花瓶,就怕稍微碰一碰,“啪”的一聲落在地上被打碎了。


    祁崇道:“睡一會兒,睡著便不疼了。”


    明臻看向祁崇:“阿臻嫁給殿下,就可以回去了麽?”


    祁崇捏住她的下巴:“你是想嫁給孤,還是想回去?”


    明臻推祁崇的手:“你把我捏疼了,我也不知道,可我很想殿下。”


    不知不覺中力道便大了一些,她的下巴上都布滿了指痕。


    這種痕跡看起來曖昧且纏綿,像情至深處,忍不住把懷中愛人下巴抬起來接吻留下的印痕。


    祁崇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掌,將她的手暖熱。


    明臻冰冷的身體貼著他,才總算多了一些溫暖氣息,很快也暖意融融。


    等哄著人睡著,祁崇的指腹在明臻唇角處按了按,方才確實失去了平日裏的冷靜,她唇角處都被咬傷,略有些腫脹起來。


    也難得她平日裏好脾氣,不會記恨旁人。


    他描畫了一下,之後從床上起來,整理了一下衣物。


    天琴和新夜見殿下出來,兩個人都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祁崇道:“大夫把脈說什麽?”


    “還是和從前一樣,天生體質就弱,隻能後天注意點,”天琴開口道,“並非一時半刻吃點補藥就能好,從前在王府中,姑娘也大病小病不斷。”


    明臻從小到大便是如此,所有人也習慣了。季節變換會得風寒,天熱了會中暑,也常常不知道吃了什麽東西身上起疹子,能養這麽大真不容易。


    新夜大膽抬眼,無意中掃到男人脖頸處明顯紅痕,趕緊把目光轉移到了他處,跟著道:“這段時間姑娘都按時在吃藥,早晚兩次,另有藥膳每日準備。”


    “盯著她,別讓她把藥又倒了。”


    天琴心一凜:“是。”


    等祁崇離開,兩個人才鬆了一口氣。說到底,祁崇才是她們的主子,見到最上麵的主子,她們怎麽可能不緊張?


    哪怕跟在明臻身邊照顧,經常見到秦王,對於祁崇,天琴和新夜仍舊無比畏懼。


    新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既擔心殿下不來,看到殿下來了之後,我又覺得害怕。這世上像姑娘一樣不怕咱們殿下的應該也罕見。”


    天琴“嗯”了一聲。


    新夜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方才殿下的脖頸上一處齒印,好像是咱們姑娘咬的。”


    天琴眼皮子跳了跳:“姑娘咬了殿下?重不重?殿下不會生咱們姑娘的氣吧?”


    新夜拿帕子甩了天琴一下:“你懂什麽?這叫做情趣,殿下生誰的氣都不可能生咱們姑娘的氣。”


    天琴反應了一下,也意識到了究竟是什麽。


    新夜托著下巴又道:“方才我不經意探頭進去,看到殿下把姑娘抱到懷裏去吻,吻得嘖嘖有聲,他們看起來可真般配。不過,咱們姑娘還不知曉人事,我們是不是應該教教她?”


    天琴道:“罷了,我們又知道什麽,讓殿下去教吧。”


    皇室中的皇子基本上十幾歲時就會有宮女教導他們知曉人事,大戶人家則是會由丫鬟來代替做這個事情。按理說,祁崇應該也有宮女帶著通曉這件事情。


    但是,天琴和新夜兩人打探的消息多,聽說並沒有女人能夠真正接近秦王殿下。秦王戒備心一向很重,敢爬床的都被他給處置了。


    新夜道:“我不是擔心殿下不精通這件事情,莽莽撞撞的將咱們姑娘給弄受傷麽?咱們姑娘多體弱你看到了,殿下戰場上千人之中取對方將軍人頭如探囊取物,萬一姑娘被傷到了玉體……”


    天琴糾結的將眉頭擰了起來:“殿下一向不近女色,縱然對姑娘情感非同一般,應該也不願碰吧。你覺得殿下會是按捺不住要了咱們姑娘的毛頭小子嗎,姑娘再美,殿下也會心如止水。”


    新夜道:“等下你去看看吧,看姑娘有沒有被傷到,殿下是正常男人,心如止水我看不可能,我要是男人,恨不得當天把姑娘娶回家。”


    晚上天琴幫明臻洗澡時,褪下明臻衣物瞧了瞧。


    破身倒不曾,床褥上也沒有亂七八糟的氣味和痕跡。


    腰上和腿側卻有青紅指痕,她肌膚薄且白,留下印記很久才會完全消下去,一側耳垂也異常的紅腫。


    天琴不敢在明臻麵前多問多說,她知曉秦王性情殘暴,不喜歡他以外的人影響明臻過多,因而更謹慎一些,隻裝作看不見這些。


    但之後,天琴托人買了兩盒上好的舒痕膏。


    懷風這邊見到安國公,難得單獨相處,他又擔心這次不說明白,下次安國公就不會給自己這個時機。


    因而,虞懷風單刀直入,並不拐彎抹角。


    他抬手摘了自己麵孔上的麵具:“明大人,你看本王的麵孔,會不會覺得熟悉?”


    明義雄抬眸,熟悉自然會熟悉,他與明臻皆是一樣的美人臉,勾魂奪魄。


    他此時還不知道懷風已經見過了明臻,有些事情,能夠隱藏的話,他還是要盡力隱藏:“江王,在下並不知曉你的意思。”


    虞懷風道:“你的府上有一位明臻姑娘,她和小王長得很像。”


    “天底下相似的人很多,不知道江王這是什麽意思?”明義雄冷冷的道,“小女一直在閨中,不曾出門,殿下怕是認錯了人。”


    虞懷風知曉對方嘴硬不肯認。


    他輕笑一聲:“你以為本王單單是憑借容貌來判斷?錯了!明大人,你與本王的母親是舊相識吧?本王的母親叫做薑斕。”


    這麽多年,這是明義雄頭一次聽到別人說起薑斕。人死如燈滅,薑斕死了,從前她再風光,想起她的也變得寥寥無幾。


    明義雄的眸色複雜而深沉:“並不認識。”


    “不要欺騙本王了。”虞懷風道,“出於對你收留阿臻的感激,本王才直來直往,沒有千方百計言語試探。明大人,當年,本王的母後逃到了淩朝,把女兒托付給了你,是不是?”


    真相似乎被虞懷風給弄明白了……明義雄沉重歎了一口氣。


    虞懷風看他神色,眸光斂下,又開口:“本王今日來,是與你商量,能不能讓本王將阿臻帶走。”


    明臻是虞家的人,是他們霽朝王女,不能一直待在安國公府當庶女。


    明義雄並不同意,他搖了搖頭:“斕姬生前把阿臻托付給我,她對貴朝恨之入骨,當初的意思,亦是不想讓阿臻回去。”


    “母後憎恨的是父王,擔心阿臻回到父王身邊,她那個時候,應該不知道父王已經死了。”虞懷風道,“我是阿臻唯一的哥哥,於情於理,都該將她帶到本屬於她的地方,明大人,希望你能成全。”


    “阿臻身體不好,這件消息肯定會刺激她,說與不說,你自己考量。”明義雄道,“另外,江王,你最好想清楚,阿臻是否需要這個真相。”


    倘若沒有這個真相,明臻可以安安穩穩一生,與喜愛她的人結合,從來沒有煩惱。


    這也是虞懷風目前在擔心的事情。


    他拱了拱手:“希望明大人幫助我,我想慢慢認識阿臻,讓她慢慢知曉一切。”


    平日虞懷風心高氣傲,如今則是恭敬了幾分。


    明義雄看懷風確實真誠,對於明臻的感情不像虛假,忍不住再歎一口氣:“好,這段時間,允許你常來府中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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