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室友的行李還放在桌子前,一個坐在座位上頭正在翻書本,一個打開行李開始整理東西,聽到門開的動靜,都抬起頭看向圭明。


    圭明:“……”


    整理行李的那個室友愣了愣,就從蹲姿站了起來,他的頭發是微微泛黃,但並不是染,而是天生這樣子,皮膚較常人更白一些,整個人是顯得比較病弱,平常在宿舍裏麵也沒怎麽講話。


    是那種最晚回宿舍,最早離開宿舍的,一天到晚見不到人。


    圭明跟這個舍友說起來的話屈指可數。


    在稍稍尷尬過後,圭明隻能逼著自己跟人社交,好在他有小鬼,所以他把小鬼推了出去:“叫畢哥哥。”


    小鬼好奇的打量這個“畢哥哥”,他眼睛微微眯起:“畢哥哥好。”


    “我哥哥叫我對你客氣點,因為給我用了你不少東西。”語氣竟然有一些微微的挑釁。


    圭明:“……”前麵那句話就不必說出來了。


    畢語方朝小鬼看了一眼,這一眼停得有一些長,他長慢慢地:“……哦。”


    然後把頭轉向圭明:“你回來了?”


    圭明朝他幹笑兩聲:“剛回來,不好意思啊,我……”


    “沒事。”畢語方打斷他的話,隻說:“回來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圭明感覺自己真的對這位室友挺多誤解的,他以為人高冷不近人情,對他愛搭不理的,有一次他不好意思借了人東西,後麵過意不去又特意準備了新的還回去,沒想到還回去的東西第二天放在他的桌麵上。


    畢語方朝他斜斜地撇過一眼:“不需要。”


    圭明:“……”


    也許是被這句“不需要”給刺激的,他就時不時的故意跑去蹭一點無傷大雅的東西,即廢不了什麽錢但就是想要讓人在意——圭明不承認自己是被破防了,他那小小的自尊心被“不需要”三個字深深的傷害。


    他要讓畢語方知道“不需要”的代價,當初為了還他一份新的東西,他可以又肉疼又糾結,但最終還是決定人就算是再窮,也不能因為窮而無恥。


    他把新的東西放在畢語方的桌麵上,隻覺得自己雖然丟失了一大筆錢,卻放下了個沉重的內心包袱。


    然後就被“不需要”三個字給破防了,從那以後,圭明就走上了他最厭惡的道路上——他要讓畢語方知道這種事情不是不需要,是很需要,非常需要!


    “我借你點牙膏?”


    “行。”


    “我沐浴露用完了,你沐浴露能借我點嗎?”


    “哦。”


    “我……”


    “以後這種事不用再跟我說,自己拿就好了。”


    圭明:“……”


    他並沒有讓畢語方認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結果反倒自己開始懷疑起人生來,難道是他做得還不夠過分?那麽到底要怎麽過分啊摔!


    圭明本來隻是想要讓畢語方明白一時的放縱隻會給自己帶來無盡麻煩這個道理,結果不知不覺他竟然都快要習慣什麽都要去蹭畢語方的東西了……


    話說這一定是哪裏不對勁吧!


    所以這就使得他對這兩個室友的感情比較略微複雜,另一個室友比畢語方還要話少,大部分都沉默地自己做自己的,無論何時何地,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使得圭明在跟人做了一年室友,才在名單上知道他的名字——


    項伐舟。


    此時項伐舟也合上書本,說道:“……對。”


    然後畢語方又說:“不用想太多,失蹤並不是你的錯,不用因為別人的擔心而覺得愧疚。”


    項伐舟:“……對。”


    圭明都快被這兩個平日裏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室友感動傻了,他一麵覺得自己實在是不會看人,竟然同居三年都沒有看出他們高冷表皮下的火熱之心,結果患難見真情,人家看似對他愛搭不理的,結果他一出事,就自發的去尋找,甚至休學回家找關係。


    就算他冷不丁的回來也沒有怪,還反過來安慰他。


    這是什麽絕世好室友!


    圭明一時有一些得意忘形,忘記這些年來貼的冷屁股,熱情洋溢地:“我請你們吃飯吧!”


    剛剛還句句說在圭明心坎的畢語方沉默了片刻,打量了圭明一眼,說:“……沒必要。”


    圭明覺得自己不是誤解,不是眼瞎,畢語方剛剛看他那個眼神就是嫌棄他窮!


    圭明決定看在室友為他奔波的份上,低聲下氣:“……十塊錢以下的套餐我還是請得起的。”


    項伐舟突然說了超過兩個字的話:“……我可以。”


    有三個字呢!


    圭明還以為項伐舟會跟畢語方一樣“不需要”,繼續冷酷大哥人設屹立不倒,乍一聽“我可以”三個字微微一愣。


    然後忍不住有種驚喜的感覺,就好像持之以恒的冷屁股終於貼熱乎了……咳咳,誇張了,他並沒有這麽舔,基本上發現室友都比較冷漠後,他也不會過多的去消耗熱情,雖然有時候會下意識的問一下,但是內心已經給出答案:啊,肯定不會答應的,果然不出所料這樣子。


    結果突然被冷漠的室友回饋正麵的反應……


    圭明:???


    項伐舟看到圭明久久不說話,就沒有再表現出以前那樣天塌下來都不倒的淡定模樣,他挪了挪身體,從對著桌子倒側著身子,整張臉幾乎對著圭明:“但我不想吃食堂,我想吃你做的。”


    好、好多字!


    呸,不對!


    圭明:“你怎麽知道我會做菜?”


    沒想到項伐舟卻竟然挑起眉頭,比圭明還驚訝的:“你會做?”


    圭明:“……”


    畢語方也有些驚訝的模樣,然後他臉上也不再是像剛剛那樣無所謂了,他甚至露出微微懊惱的神情來。


    圭明雖然看著項伐舟,但是也沒有忽視畢語方的反應,結果這一天,這兩個室友的人設崩得有夠徹底,他沒想到他持之以恒的當小人占小便宜沒有讓畢語方皺一點眉頭,不僅沒有半點後悔反倒比他還要心安理得。


    結果默默承受心理責備的隻有圭明自己。


    然後就因為他發現他可能會做飯,就露出後悔的表情來,好像多稀罕他做的菜似的……


    不,不是吧……這還是他那兩個冷酷無情的大佬室友嗎?


    圭明一邊懷疑人生,一邊茫然臉的試探道:“那我做飯請你們,你、你們願意嗎?”他說得很虛弱,因為不敢相信他們會答應,但又覺得他們說不定還真會答應。


    畢語方簡直像是失憶了似的,完全沒有剛剛說“沒必要”的模樣,幾乎是在圭明話語剛落的下一秒,就道:“我願意。”


    項伐舟晚了一秒,竟然還有些不爽地瞪了畢語方一眼,然後就朝圭明點頭“嗯”了一聲,去旁邊繼續自閉去了。


    不,應該說是又回到他先前生人勿近的模樣,原本在圭明眼裏應該是很大佬人設才對,結果這會兒竟然看起來像是在自閉生悶氣?


    莫名有點小幼稚是怎麽一回事啊!?


    圭明:……他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竟然會覺得這兩個高冷貨微妙的有一些可愛?


    圭明有些恍恍惚惚地去小超市買點菜,準備把藏在櫃子裏的小電磁爐拿出來,想當初他耗下巨資拿下這玩意兒,準備大展宏圖,一顯身手,結果就在櫃子裏吃灰三年。


    誰能想到呢?命運就是這樣的無常,在他都已經準備跟電磁爐說拜拜的時候,他又有用上它的一天。


    圭明出去買菜,就留小鬼一個人在宿舍,圭明主要是覺得小鬼跟著也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留他在宿舍跟其他舍友交流一下感情。


    他走得時候,給兩位室友介紹一下小鬼是他的弟弟,因為特殊情況,這段時間住他們宿舍,由他照顧什麽的。


    另外兩個室友都看起來是一副態度很好的樣子,一個說了個“嗯”,一個說“沒問題”。


    結果等他走了以後,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剛剛還一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氣氛一下子就僵硬起來。


    小鬼看向畢語方,一臉嘲笑:“這麽遠都能聞到你一身的僵屍臭味。”


    畢語方:“活屍村的小鬼,還粘著哥哥,長不大?”


    小鬼:“聽說僵屍最愛吃腦子,是因為自己沒腦子嗎?”


    畢語方“哦”了一聲:“至少我獨立了,能兩腳靠自己行走,不需要在靠在旁人身上頭,好像走不動路似的。”


    小鬼:“……”


    畢語方:“小鬼,咱兩都屬屍體,誰也別嘲笑誰了好嗎?至少你還要叫我一聲畢哥哥。”


    小鬼發現自己說不過這家夥,就把目光落在項伐舟身上,結果他發現他根本就看不出這家夥是個什麽玩意兒!


    他看了又看,項伐舟被他看得抬起頭來。


    小鬼的麵色不由得變得凝重起來,因為剛剛那刻,他從項伐舟的身上感覺到了威脅,這種威脅讓他感覺到很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畢語方看在是小輩的份上,提醒道:“山川精怪。”


    小鬼這才恍然大悟,山川有靈,有的會誕生一種山神的神靈,也有的則是鬼怪,像他所在的霍氏村,原本周邊的山裏是有誕生這種小精怪,但是大多都不大強,沒有項伐舟給人那麽大的威脅。


    就像小水珠和大河,小鬼有些驚訝的是,那種小精怪竟然可以發展到項伐舟這種地步。


    項伐舟朝他輕描淡寫的:“再看就把你拿去鎮了。”


    畢語方解釋道:“誕生他的那座山比較有名,鎮了不少邪祟,所以他天生克我們。”


    小鬼下意識的就離項伐舟遠了一點,在經過小小的交流過後,小鬼發現自己在這個宿舍並不能太抬得起頭來。


    他臉上就不由得露出比較凝重的表情,看來此時此刻隻能出殺手鐧了……


    畢語方和項伐舟都好整以暇的看著小鬼,恰好此時圭明正好買完菜上樓。


    五點四十五分。


    他還沒進門,就聽到小鬼惡狠狠地威脅:“我要告訴哥哥說你們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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