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什麽?


    對於此時的陳千卿來說,知道真相,就是最悲哀的事情。


    你追求了十年的愛人,你囚禁了十年的愛人,在毀滅他之後,你才知道,他曾經試圖接受你——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事麽?不會有了。


    性丨事結束後,陳千卿爬起來洗了個澡。他身上全是瘀痕,腿間甚至還殘留著白丨濁,然而同第一次被陸正非侵丨犯時的惶惑比起來,現在的他完全可以說得上淡然了。


    陸正非覺的陳千卿很不對勁,他看著陳千卿背影,卻最終什麽也沒能說出來。


    陳千卿進了浴室,打開了熱水。


    熱水升騰起的煙霧模糊了正對著他的鏡子,鏡子中的那張臉,也顯得有些晦暗不清。


    陳千卿伸出手,一點點將水汽擦幹淨,盯著鏡中的臉一眼不發。


    片刻之後,他的手指緩緩的摩挲著鏡麵,就像在撫摸著那張蒼白的臉,他道:“陳千卿,對不起。”


    沒有人回應。


    他將額頭抵了上去,口中竟是開始發出小聲的啜泣,他以為自己夠強大了,強大到足以麵對這怪異的一切,可是當他察覺真相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承受,無法承受真相的重量。


    “千卿,對不起。”陳千卿閉上眼,恍惚中又看到了那個躺在床上,目光怨恨的看著他的那個人,那人說,陸正非,我死了,不就是對你最好的報複麽。


    陳千卿的死去,不是對陸正非最好的報複,他最好的報複,是讓陸正非成為了陳千卿,讓陸正非親眼看著,自己怎麽親手把陳千卿的一切都毀掉。


    陳千卿蹲在了地上,將臉埋在雙臂之間,熱水從他的頭頂淋下,卻讓他覺的越發的寒冷。


    咚咚咚,浴室的門被敲響了,外麵傳來陸正非的聲音:“千卿,你還好嗎?”


    陳千卿這才回了神,然後發現熱水器裏的水早就冷了。


    “我沒事。”陳千卿聲音有些沙啞,他將熱水器重新打燃,開口道:“我馬上出來。”


    陸正非這沒有再詢問。


    陳千卿匆忙的把身上的痕跡洗幹淨,裹著毛巾就出了浴室,他看著陸正非道:“你快去洗吧,我媽要回來了。”


    陸正非本來以為陳千卿會鬧情緒,沒想到居然這麽冷靜。


    陸正非應了一聲,便進浴室裏去了。


    陳千卿腰酸背痛的坐在椅子上,又想抽煙了,他忍了一會兒沒忍住,還是從陸正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根煙,拿在鼻子間聞了聞過癮。


    十分鍾後,陸正非迅速的洗完了澡,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


    陳千卿頭都沒抬:“你去把床單洗了,別讓我媽看見了。”


    陸正非:“……”看見這麽冷靜的愛人,有時候會覺的好難過。


    陳千卿眉角一挑:“怎麽?要我去洗?”


    陸正非啥也沒說,把床單一扯,轉身就進了浴室。


    陳千卿知道,即便是他,從陸正非手裏逃掉的幾率也很小,首先,這是場不平等的較量,陳千卿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而陸正非能動用的資源卻很多,其次,如果沒有逃掉,那麽付出的代價將是巨大的,他知道,陸正非什麽都可以容忍,唯獨不能容忍的就是……陳千卿離開他。最後,如果他不和陸正非在一起,又怎麽算得上是折磨呢,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該得的。


    陳千卿笑了笑,將手裏的煙扔進了垃圾桶,打開了電腦。


    上輩子敢欺負陳千卿的人很多,無論是那個已經退學的劉景陽,還是陸正非的妹妹路依琴,都可以輕鬆的傷害陳千卿,但是現在卻不同了,陳千卿保證,如果有誰再對他出手,他絕對要那個人死的很慘。


    陸正非艱難的洗完了床單上的痕跡,一出浴室就看到陳千卿窩在椅子上打連連看,他幽幽道:“千卿,你家洗衣機在哪裏?”


    陳千卿頭也沒回:“你去陽台上看看。”其實他也不知道在哪,隨口說的。


    陸正非去看了回來:“陽台上沒有啊……”


    陳千卿:“你去廚房裏看看。”


    陸正非去看了又回來:“還是沒有啊……”


    陳千卿:“哦,那應該是在廁所裏。”


    陸正非:“……”


    萬幸的是洗衣機的確是在廁所裏,陸正非把手洗了手洗了一遍的被單又用洗衣機洗了一遍,正準備晾的時候,就聽見陳千卿道:“把你換的衣服也洗了啊。”


    陸正非:“……你咋不早說?”


    陳千卿扭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裏全是鄙視:“你不自己洗,還指望我媽給你洗麽?”


    陸正非:“……”算了,啥也別說,拿著衣服乖乖去洗了。


    不過這次陸正非學乖了,把陳千卿的衣服也一起拿去洗了,結果才洗到一半,陳千卿的母親柳華梅就回來了。


    柳華梅一進廁所就見到夯吃夯吃在洗衣服的陸正非,她驚訝道:“小陸,你怎麽在洗衣服?放著呀,我明天幫你一起洗了。”


    陸正非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容:“伯母,沒事的,我順手就洗了。”


    柳華梅轉身就進了臥室,對著還在玩連連看的陳千卿道:“你這孩子怎麽搞的?讓客人洗衣服?”


    陳千卿頭也沒抬:“我讓他放洗衣機裏誰知道他要手洗啊。”——其實他見陸正非半天都沒進來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手洗了,陸正非有些衣服不能用洗衣機洗,平時在家有傭人洗,在這裏可隻有靠自己了,不過這肯定不是陸正非不用洗衣機的主要原因,陳千卿看了眼麵帶怒色的柳華梅,怎麽會不知道陸正非這家夥在想什麽。


    柳華梅怒道:“那你也不能在這裏坐著玩啊。”


    陳千卿裝可憐:“媽,我這不是腿還疼麽,不能久站啊。”


    一說到腿,柳華梅就沒轍了,她歎氣道:“你讓小陸下次別洗了,我明天把你們一起洗了就行,唉,人家幫你那麽多忙,這怎麽好意思。”


    陳千卿懶得說話,繼續玩自己的遊戲。


    柳華梅伸手輕輕拍了拍陳千卿的腦袋,這才轉身出去。


    陳千卿歎了口氣,順手把連連看的界麵關了,點開一部電影開始看。


    陸正非洗完衣服又晾好,陳千卿正好把電影看了一半。


    “千卿。”陸正非走過來,手裏還拿著柳華梅剛買的新鮮山楂:“你媽買的水果。”


    陳千卿看了眼山楂,不大感興趣:“你吃吧。”


    陸正非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山楂了麽?怎麽不吃?”


    陳千卿懶洋洋道:“屁股疼。”


    陸正非:“……好吧。”


    於是陳千卿坐在椅子上看電影,陸正非窩在床邊啃山楂,兩人異常的和諧。


    陸正非啃了一會兒山楂忽然開口:“千卿,今年春節,你陪我回趟家吧。”


    陳千卿的動作忽然頓住了,他扭頭看著陸正非:“你確定?”


    陸正非把山楂核吐出來看著陳千卿道:“你不願意?”


    陳千卿笑了起來:“好啊。”——陸正非出出櫃之後會有什麽結果,他還不知道麽?陸正非差點被他爸打斷腿,被關在家裏半年,然後一直被陸父陸母嚴格的監視著,直到陳千卿大學都快畢業了,陸正非才總算在他們家成功逆襲,有了機會繼續禍害陳千卿。


    嗯,一想到有接近三年時間見不到陸正非,陳千卿的心情忽然就豁然開朗。


    陸正非本來覺的以陳千卿的性格,肯定是會嚴詞拒絕的,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容易的答應了,還笑的那麽燦爛。


    陸正非莫名其妙的覺的後背有點發涼,他道:“千卿,你真的同意了?”


    陳千卿無所謂的點頭:“為什麽不同意?”又不是他出櫃,陸正非想幹什麽幹什麽,隻要牽扯不到他就行了。


    陸正非道:“……千卿,你是真的願意和我回去?”


    陳千卿看向陸正非的眼神裏充滿了鄙夷:“陸正非,你這人是不是特別的賤啊?”


    陸正非目瞪口呆的看著陳千卿。


    陳千卿認真道:“隻要你不讓我家裏人知道我和你的關係,你怎麽鬧騰,都是你的事,懂了嗎?”


    陸正非木楞的乖乖點了點頭。


    看到這樣的陸正非,陳千卿這才滿意了,隨手敲了下空格鍵,繼續看電影。


    陸正非本來以為自己的提議會遭到陳千卿的強烈反對,卻沒想到居然這麽輕易的就被同意了,不但同意了陳千卿似乎還看起來蠻高興的。


    陸正非不會傻到以為陳千卿是因為他們的關係被公開而覺的高興,他看著津津有味的看著電影的陳千卿,忽然覺的自己把陳千卿帶回家這件事,需要好好的考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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