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餘緩慢的向後倒,躺在柔軟的床榻裏,看著天花板睫羽微顫,房間很安靜,沒沒有回應,他心咚咚跳。


    隨即,腳步聲響起,細微的,一步一步靠近過來,顧晏寒走到床沿,傾身靠近,垂眸見間兩人目光相對,蘇餘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那個……”他語結,也並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就看見顧晏寒垂手下來,指尖向下,溫熱的觸到了他的額頭,蘇餘眨了眨眼。


    顧晏寒整理好蘇餘額上有些亂的黑發,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他:“舉辦婚禮吧。”


    “……”


    蘇餘半晌沒說出話來,隻能聽見自己心跳得聲音越來越強烈,猶如擂鼓,一下一下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慌張緩慢而堅定了點了點頭。


    “嗯。”


    顧晏寒眼底有了一層柔軟的暖意,在黑色的眸子裏像一種微暖的光芒,他手指下移,輕輕觸碰少年的鼻尖,刮了刮,壓低了聲音:“醫院不方便。”


    蘇餘騰的一下臉紅了起來:“你……”又語結的指了指自己:“我……?”硬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於是快速翻身下床,走進浴室啪的一聲狠狠關上門洗漱去了。


    居然還安慰他,顯得他多想要似的,蘇餘怒了。


    婚禮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顧家選了一個上好的日子,且是良辰吉時,而且日子也近,隻需要等十二天。


    婚禮地點定的是一個曆史悠久的教堂,不存在什麽檔期問題,這個教堂一般不對外開放。


    十二天裏足夠布置妥當,請帖也在決定結婚的那天下午就快速派了出去,第二天助理查缺補漏又補充了一批名單,蘇餘沒什麽實感,從醫院回到家裏的時候,該布置的都布置得差不多了。


    出院當天,顧夫人激動的在車上拉著他聊了一路,拿著手機給他看各種風格婚禮現場裝飾風格,紮花,喜糖盒子之類的圖片,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餘餘你喜歡哪個啊?你選就好了,晏寒要按你的意思來的,保證讓你滿意。”


    蘇餘看著圖片上一堆一堆漂亮精致的花束,各種各樣的緞帶裝飾,心裏還有點恍惚,他們就這樣要結婚了嗎?


    同時心底又重重的一跳,明白顧晏寒提出結婚的含義是什麽,花束,華服,浪漫的場地,用這些東西告訴所有人,他要徹底屬於他了。


    這件事在圈子裏引起的轟動不亞於兩人宣布結婚那天砸下的風波,結婚已經是非常不同尋常的事情了,結婚不到幾個月又舉辦了婚禮,顧晏寒的心動寫得明明白白。


    長不長久沒人知道,但顧晏寒現在被蘇餘吃得死死的,是個人都知道了。


    外麵傳得一片熱鬧,烈火烹油的景象,林佑他們接到了請柬也紛紛打電話來祝賀。


    蘇餘應付了大半天各種各樣的電話短訊,放下手機的時候天都黑了,放在手邊的水還是溫了,端起來潤了潤嗓子,抬眼看見坐在對麵翻看文件的顧晏寒。


    蘇餘的目光才一投過去,他似有所感的抬起眼眸,瞧見蘇餘的目光,便放下了手裏的文件,起身朝他走來,走到麵前停了腳步,手掌落在少年後頸,一手掌握的輕輕揉捏。


    蘇餘被他這樣握住脖頸,順著他手掌的力道有些被迫的仰起頭:“做什麽?”


    “累嗎?”


    “還好啦,打電話怎麽會累,就是一直說車軲轆話感覺嗓子很幹。”


    “嗯。”顧晏寒用鼻音輕聲應。


    蘇餘聽他嗯的這一聲,小腹微緊繃,仰頭看著他,有種下一刻自己就會被抱起來扔床上去的感覺,慌忙收回了眼神。


    如果沒會錯意的話,顧晏寒的意思應該是要結婚典禮的那天……


    “那個,睡了吧,明天還有事情。”蘇餘低下頭,掙動了一下從他手裏脫出來,朝著床走去。


    兩人分別躺下,夜燈光線降低,隻有一點朦朦朧朧的光線,蘇餘側身躺著,忽然想起一件事,小聲的說:“我想去看一看白楚。”


    顧晏寒從身後抱了上來,胸膛寬闊而炙熱:“為什麽。”


    他不想讓蘇餘去接觸那些,被踩入泥潭後的亡命徒之態,隻會影響他明朗的心情。


    蘇餘手放在他的手上,想了想:“去幸災樂禍。”


    顧晏寒沉默了一會:“好,明天送你去見楚餘。”


    蘇餘轉身盯著他:“你現在什麽感覺。”


    蘇餘看著顧晏寒的神情,目光一瞬不瞬,他總是有一點疑惑,對著顧晏寒他一點隱藏都沒有,想法,行事,他人生中最坦蕩最敢說的對象,就是顧晏寒了。


    可是為什麽好像顧晏寒總把他想象成一個琉璃一樣即潔白又脆弱的人,蘇餘覺得有點不解。


    顧晏寒垂眼看著他,有些意料之外的撫了撫他的發頂:“嫁給我,有得是作威作福的機會。”


    “作威作福?”蘇餘懵了。


    “享福。”顧晏寒補充,又摸了摸少年的發頂。


    蘇餘覺得顧晏寒現在像在拿著小魚幹邊揉邊哄路邊的野貓,雙層貓別墅帶空調還有高級貓糧,絕對不會讓外麵的貓貓狗狗打擾你睡覺的來不來我家呀,喜歡鬧騰也沒關係打架我也陪你去所以來我家吧,這種既視感簡直不要太強。


    是因為要舉辦婚禮了嗎,從醫院醒來之後顧晏寒簡直溫柔得不像話了,寵溺得無條件。


    蘇餘整顆心被暖流包裹軟,軟到了極點,暖到了極點,靠在顧晏寒懷裏,手指忍不住攀住他胸膛。


    蘇餘腰肢上的手臂緊了緊,兩人靠得更緊密,蘇餘蜷在他懷裏很快睡了過去。


    翌日,來接蘇餘去看白楚的人很早就到了,助理一直在一旁等候著,等到蘇餘吃完了早餐,才一起出發。


    顧晏寒在家裏處理一些事情,不陪蘇餘一起去,臨出門前囑咐助理:“看好他倆。”


    助理立馬領會,他倆,自然是蘇餘和白楚,助理點了點頭,保證不讓蘇先生有一點意外。


    車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了,蘇餘上了車,看著前方導航上標記著的位置,是城郊的omega監獄,車輛很快抵達城郊。


    這裏地處偏僻,四周的城市建設遠不如城市中心,助理領著蘇餘往內走,很快就處理好了流程,蘇餘在探視的地方坐著,轉頭看向助理有些緊繃的眼神,對他笑了笑,指著麵前的玻璃:“沒事,隔著玻璃呢。”


    助理點了點頭,等了許久白楚才被獄.警帶出來,從白楚的神色看來,他壓根不想出現在這裏。


    短短幾天,他就瘦了一圈,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呆著,蒼白的肌膚更顯得陰鬱了幾分,蘇餘住院到出院這幾天裏,連取保候審都沒有,他一直被關在這裏,不難想,白家現在已經到了什麽樣的境地,連這種程度的庇護都給不了他了。


    這個蘇餘想得到,白楚自然也想得到,他聯係不到外麵,顧家格外針對他,他在這裏吃不好睡不好,飲食太差床褥也不軟,看見蘇餘的出現,更是渾身不舒服。


    在對麵坐下之後,他的目光在蘇餘身上上下掃了一圈,像一把陰寒的刀子:“你來幹什麽?來炫耀的嗎?其實你也沒有顧晏寒想象中那麽單純,可惜大家都被你騙得團團轉。”


    白楚了解人性,一個受了那麽大傷害短短幾天就能得體的出現在他麵前的人,就不可能是一根直線通到底的單純人士。


    蘇餘看著他:“不要有這種錯覺。”話音一頓,他並不想和白楚無休止的扯這個無聊的話題:“對了,我來是想告訴你,顧晏寒現在沒事,我也沒事,我們都很好,托你的福,正在籌備婚禮,不日便要舉行。”


    “來炫耀這個的?”


    “對。”


    蘇餘答得幹脆,白楚被堵得好一陣無語,目光再落在蘇餘身上,發現他身上有著和顧晏寒很像的地方,都那麽讓人無話可說。


    蘇餘看著他:“你哥哥的事,是你哥哥的錯,你為了這件事糾纏不清這麽些年,從一開始就該想到,你一旦出手,你哥哥,你們白家,再次進入顧家的視線會有什麽後果。”


    “你來教訓我的?”白楚笑了一聲。


    “對。”蘇餘盯著他:“顧晏寒什麽都沒做錯,但你卻非要讓他付出代價不可,憑什麽?會付出代價的隻會是你。”


    白楚卡著蘇餘變冷的神情怔了一下,了然:“哦,你是來替顧晏寒鳴不平的?你很為他委屈是不是?看不出來你還挺一往情深的。”


    “盯他盯了五年,你也挺一往情深的。”蘇餘冷眼看著他臉上的諷刺。


    白楚原本滿臉的漫不經心,頓時像被捏住了七寸,悚然看著他:“你說什麽。”


    蘇餘沉默了一會:“看來你真的喜歡顧晏寒。”


    最後一個疑團解開了,蘇餘卻沒什麽舒了一口氣的感覺,看著白楚陡然煞白的臉,想不出還有什麽好說的,向後退了一些,站起身轉身離開。


    轉過身,白楚的聲音在背後尖聲嘶吼:“我恨他,殺不死他,後來我愛他,得不到他!你以為你很好嗎!你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不信走著瞧,他根本不可能有感情!”


    這段路不長不短,蘇餘很快走了出去,將白楚的聲音拋在了身後,外麵的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蘇餘一路往前走,助理跟在他身邊,看他情緒不高,一路都試圖和他說話。


    “蘇先生,待會回去的路上有家店很好吃,路過可以停車去打包些吃的。”


    “蘇先生,去吃甜點嗎?”


    “婚禮場地裝扮得差不多了,您要去看看嗎。”


    蘇餘都一一拒絕了:“我想回家。”


    “好的蘇先生。”助理為他拉開門,兩人走出這座監.獄,外麵的榕樹投下一大片陰影。


    蘇餘隻要想到明明生活在這堆瘋子中的是顧晏寒,最後被稱為瘋子的卻是顧晏寒,心情就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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