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浮動,一朵梨花掉落,兩個姑娘站在樹下,躊躇不已。


    “芝心姐姐,那你日後都打算不見二哥了嗎?”唐阮阮聽了她的話,心裏有幾分難受。


    言芝心淡淡一笑,道:“這三年……不都這麽過來了嗎,三年前,他都能狠心拋下我們的過往,更不用說三年後了……”


    唐阮阮沉默一瞬,身後的飛流閣中,傳出了開門聲。


    言芝心心中一動,隨即要走——


    “嘶……”躲在草叢裏的毒蛇,突然躥了出來,衝著言芝心的腳腕,狠狠咬了一口!


    “啊!有蛇!”唐阮阮驚呼道:“芝心姐姐!”


    毒蛇閃電般地逃回了草叢。


    言芝心癱坐在地,嚇得臉色蒼白:“我……我的腿……”


    唐阮阮驚呼:“你別怕,我去找大夫!”


    “怎麽回事?”聽到響動的秦修逸,自書房門口奔了過來。


    他跑得衣袂翻飛,麵色有些紅,繞過唐阮阮一看,便對上言芝心痛苦的眼眸,隨之一震。


    “芝心姐姐剛剛被蛇咬了!不知道有沒有毒……”唐阮阮急急說罷,就要去扶她。


    秦修遠立即喝止:“別動她!動了她毒液容易擴散!”


    言芝心抬眸,淚眼迷蒙地看著他。


    秦修逸麵色焦急,問道:“咬到哪了?”


    言芝心咬牙道:“左、左腿,腳腕上麵……”


    秦修逸二話不說,便伸手微微撩起她的裙擺,撥開她的襪子,定睛一看——


    腳腕上有兩個小小的齒印,已經有些發黑了。


    “你……你別碰,可能有毒!”言芝心已經有些發冷了。


    秦修逸看她一眼,然後果斷低頭,冰冷的唇貼上她的小腿,用力一吸,便將毒血吸了出來。


    “你做什麽!不要這樣,你會中毒的!”言芝心著急喊道,而聲音卻沒多大,她已經有些泄力了。


    秦修逸一口毒血吐在地上,又繼續吮吸。


    唐阮阮在後麵扶住她,道:“芝心姐姐,先讓二哥處理一下,不然恐怕會有危險……”


    言芝心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層霧氣,她一遍又一邊地央求:“你放開我呀……”


    秦修逸不管不顧,吸完了毒血便吐到旁邊,幾個來回下去,言芝心的冰冷感終於穩住了,她顫抖著看向秦修逸。


    秦修逸的嘴唇已然發烏,他又強打著精神看了她的傷口,道:“應該……應該沒有危險了……”


    唐阮阮見情況稍微穩定了些,立即奔出去找大夫了。


    秦修逸處理完傷口,麵色也有些蒼白,他無力地倒在地上,周身開始發冷。


    言芝心神誌清醒了一些,便道:“阿逸!你,你不要睡啊……”


    她吃力地爬向他,捧著他的臉,道:“你醒醒,你看著我呀!”


    秦修逸強撐著眼,看著麵前的姑娘,這張容顏熟悉又陌生,她美目忽閃,便落下淚來。


    秦修逸喃喃道:“我沒事……”


    言芝心哽咽道:“誰要你救我的!”她又恨又痛的看著他:“三年前,你不是說我們此生再無關聯嗎!你為什麽又要救我?你存心讓我忘不了你是不是?”


    秦修逸嘴角難得勾了勾,道:“你沒事便好……”


    這語氣,是久違的溫柔與寵溺。


    言芝心愣住,隨即眼淚簌簌而落:“你不許死!你要是死了,就算到了陰曹地府我也要纏著你!”


    秦修逸已經有些脫力,幾不可聞道了一聲:“傻姑娘……”


    他緩緩閉上眼。


    如果這樣死,是不是也是個不錯的結局?不必再去費盡心思布局報仇,不必再去理會旁人異樣惋惜的目光,就這樣死在她的身邊,讓她一輩子忘不了自己……也好。


    他逐漸失去意識,似乎再也聽不到言芝心的哭聲。


    “大夫!在這邊!”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唐阮阮便帶著大夫趕了過來。


    幾位夫人聽聞了此事,也是嚇得不輕,立即趕了過來。


    “芝心!”言夫人心急如焚:“乖女兒,你怎麽樣了?”


    大夫急忙問道:“是誰被蛇咬了?”


    唐阮阮道:“是這位小姐!”


    大夫一看,地上躺著一個年輕男子,嘴唇發烏,已經暈了過去,他身上趴著的姑娘,哭成了淚人兒。


    他伸手先搭了言芝心的脈,道:“中毒不深,可能是因為救治及時……相信休息幾個時辰便沒事了。”


    隨即又看了看秦修逸的眼皮,搭了他的脈搏,道:“公子中的毒可能還要更深些,需要立即救治,來兩個人,小心地把他抬進屋內!”


    秦老夫人看了,也著急得很,連忙問道:“大夫!我兒有沒有性命之憂?”


    大夫皺眉,道:“這……不好說,老夫盡力而為吧!”


    秦老夫人嚇得差點癱在了地上,她捂住心口,有些喘不上氣來。


    唐阮阮連忙扶住了她,對一旁的吳媽媽道:“吳媽媽,你將母親帶回穆怡齋休息,這裏我來處理!”


    秦老夫人淚流滿麵,道:“可是我擔心……”


    “母親!您若是急得病倒了,我們便是急上加急!”唐阮阮果斷道:“這邊若有什麽進展,我立即派人去告訴您!”


    吳媽媽應聲道:“老夫人,我陪您回去,三夫人一向機敏,交給她吧!”


    秦老夫人亂了陣腳,此時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於是便聽話地離去了。


    唐阮阮又道:“幾位夫人,今日事發突然,阮阮要失陪了,還請見諒!”


    張夫人忙道:“沒事……這兩個孩子都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們總要來看看才放心,一會我便先回去了,不給你們添亂了,下次再來看阿逸。”


    李夫人見唐阮阮處事得體,臨危不亂,頗為讚賞,道:“你放心去處理你的,不用管我們了。”


    唐阮阮點點頭。


    “女兒,娘帶你回去吧?”言夫人托著言芝心,言芝心卻推開她:“母親,我要留下來照顧阿逸!”


    “你自己都中了毒,何談照顧他?你在這還會添亂……回去吧,明日再來!”言夫人實在是放心不下女兒,苦口婆心地勸阻道。


    “我不!我不!”言芝心情緒激動,她顫顫巍巍站起來,就要向院內邁去。


    “你這個丫頭!怎麽不聽娘的話呢!”言夫人急得一把拉住她,她卻掙紮更甚:“娘,你放開我!阿逸是為了救我!為了救我呀!”


    言夫人勸阻道:“你如今進去也於事無補……”


    但言芝心哪裏聽得進去,她決絕道:“誰說於事無補?!我要麽等他醒來,要麽陪他去死!”


    “你!”言夫人氣結,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一旁的張夫人和李夫人也目瞪口呆,不是說這兩人已經解除婚約了麽?怎麽好像還是藕斷絲連!?


    唐阮阮見不好收場,便道:“言夫人,芝心姐姐中了毒,此時也不便行動的,讓她進去坐一坐,萬一有不舒服,大夫還能及時看一看,您說呢?”


    言夫人氣得臉色發紅,聽到唐阮阮的話有些微愣。


    唐阮阮繼續道:“您府上離這邊有一段距離,萬一姐姐在路上不舒服,你們去哪兒找大夫呢?就讓姐姐留下來,我保證照顧好她,好不好?”


    言芝心也道:“母親,求求您了!您先回去,等阿逸沒事了,我便即刻回去!”


    言夫人看了看一臉淚痕的言芝心,又看了看麵色堅定的唐阮阮,道:“那芝心就交給你了,阮阮。”


    唐阮阮點頭,於是讓小廝送她們出去,自己扶著言芝心進了飛流閣的臥房。


    大夫正在給秦修逸紮針。


    他取出長長的銀針,封住了他的幾大穴位,秦修逸麵容沉靜,依舊沒有醒來。


    言芝心抽泣問道:“大夫,阿逸他怎麽樣了?”


    大夫道:“我先封住他的心脈,不讓毒素進入五髒六腑,然後得盡快想辦法給他解毒。”他停下了紮針動作,問道:“那是什麽蛇,你們可知道?”


    唐阮阮一愣,她是沒看清的,言芝心努力回想:“好像頭是三角形的……身子是深褐色……”


    大夫追問道:“身上的花紋是什麽樣的?”


    言芝心皺眉:“當時太慌張,確實沒有看清,大夫,這會影響阿逸解毒嗎?”


    大夫的眉頭擰成一團,道:“這便麻煩了!若不知道是什麽蛇,便不知道是什麽毒,那更不知道怎麽解啊!?”


    言芝心隨即一震,著急出聲:“那怎麽辦?”


    大夫道:“如今隻能多試幾味藥了,隻是這解蛇毒,一般是以毒攻毒,萬一不對症,隻怕會毒上加毒,且他又昏迷著,風險大得很啊!”


    言芝心麵色一凝,道:“我也中了蛇毒,我可以來試藥的!”


    唐阮阮回眸瞪她:“你瘋了嗎?!二哥好不容易救了你,你又要犯險?”


    言芝心道:“我管不了那麽多了!若是成了,我們一起活,若是不成,一起死便是了!”


    唐阮阮一怔,大夫也被她的氣魄震懾住,道:“一個弱女子居然有這般勇氣……老夫定然全力以赴!我們可以先調配幾種常見的解藥,你可以先喝一點試試,若是不好,立即停了,摳喉吐出來。”


    言芝心點點頭,轉頭看向秦修逸:“隻要能救阿逸,怎麽樣都行。”


    唐阮阮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又轉頭看了看身上紮著銀針的秦修逸,感到惴惴不安。


    這一刻,她真的十分想念秦修遠。


    ***


    秦修遠下了朝,剛剛出宮,便遇上了前來報信的小廝。


    “將軍!家裏出事了!”小廝急忙道。


    秦修遠臉色一變:“可是夫人出了什麽事?”


    小廝道:“不是夫人!是二公子,還有芝心小姐,他們都中了蛇毒,現在二公子還昏迷不醒呢!”


    秦修遠眸色一凝,道:“我立即回府!你去太醫院將孟太醫請來!”


    說罷,他接過小廝手中的馬,一步跨上,打馬揚長而去……


    原本一個時辰的路程,硬生生被壓縮了一半,駿馬奔至鎮國將軍府門口時,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秦修逸一個翻身下馬,急急往飛流閣奔去。


    飛流閣中,白大夫正在給言芝心試藥。


    他端了一碗濃濃的黑色中藥遞給言芝心,道:“你先喝了這些,然後讓老夫看看情況。”


    言芝心毫不遲疑地端起碗就要喝,卻被唐阮阮製止住,唐阮阮認真問道:“大夫,萬一這藥不對症,姐姐會怎麽樣?”


    白大夫為難地看了她一眼,道:“有可能多中一種毒,比如身上長疹子、發冷或發燒,再者……可能失明。”


    唐阮阮一驚:“什麽?還會失明?”


    白大夫道:“不過這點劑量應該不至於那麽嚴重……但是人有萬一啊……”


    大夫到了這樣的關口,總是有些保守的。


    唐阮阮急急道:“我不要萬一!還有什麽別的辦法嗎?”


    白大夫為難道:“這便是最快的方法了……再不施救,恐怕公子那邊……”


    話音未落,之間言芝心已經將藥碗端起,一飲而盡!


    “姐姐,你怎麽!”唐阮阮見她如此果決,不由得擔憂至極。


    “沒事的,阮阮。”言芝心擦了擦嘴,淡淡道:“沒什麽好怕的。”


    唐阮阮一愣,言芝心卻看著她,一臉釋然。


    “阮阮!”秦修遠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唐阮阮驀地回頭,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阿遠!”她急忙迎上來,道:“二哥和芝心姐姐……”


    “我知道了,別害怕,我回來了。”秦修遠一見她神色,便知她焦心不已。


    “現在情況如何了?”秦修遠凝視白大夫。


    白大夫聽說過秦修遠的威名,見到本人不禁有些怵,便恭恭敬敬將情況說了一遍,還沒說完,便聽到言芝心低聲道:“我……我好癢……”


    唐阮阮急忙過來,道:“哪裏癢?”


    言芝心微微撩起衣袖,手臂上開始長了一個個紅疹,看上去有些駭人。


    唐阮阮急急道:“芝心姐姐,你還好嗎?你……你這樣再喝下去會不會出事啊!”


    言芝心道:“我沒事……我就是有點、有點熱……”


    白大夫一看,道:“這副藥不行,不對症……你喝這一副!”


    唐阮阮雖然不放心,可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秦修遠卻連忙出了門,喚人去催促孟太醫。


    唐阮阮看著言芝心一頭薄汗,麵色蒼白,又忍著奇癢喝下一副又一副中藥,不由得鼻子一酸,扭過頭去。


    言芝心一臉倔強地坐在那,儼然將自己當成了試藥的試驗品。


    大約試了四次,言芝心已經難受得躺在了臥房的矮塌上,她微微蜷著身子,強打起精神道:“快!快拿藥給我喝,不然來不及救阿逸了。”


    後來進門的明雪,見到她這樣也不由得心中動容。


    白大夫輕輕搭上言芝心的脈,眯眼診斷——


    “這一副!這一副有效!應該是對症的了!”


    言芝心無力地撐起胳膊,道:“真的嗎?確定嗎?”


    白大夫道:“老夫有九成把握!不過這萬一不對症……”


    他為難地看了一眼秦修遠和唐阮阮,秦修遠知道他的擔憂,便道:“大夫,試試吧!”


    他看向二哥,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嘴唇已經呈現了黑紫色,再不救治,怕是真的來不及了。


    一連喝了四副藥,言芝心難受得不行,唐阮阮便依照大夫囑托,帶她去催吐了。


    明雪給秦修逸喂了新藥,便也忐忑地守在床邊,等他的反應。


    孟太醫終於趕來,他掀開秦修逸的眼皮瞧了瞧,又試了試他口腔的餘毒,道:“藥應該是對症的,但是中毒時間過久了,恐怕今夜會比較凶險。”


    “凶險?”剛剛催吐完,埋進門的言芝心聽到這兩個字,又皺起了眉。


    孟太醫摸摸胡子道:“毒和藥一樣,都有它的章程。第一階段的發冷已經快過去了,今天晚上在藥物的作用下,恐怕會發燒或者腹痛,需得有人看著他,替他擦身,切莫發了汗,又著涼了……若是到了天亮,能自己醒過來,那便沒事了。”


    言芝心道:“我來守著他。”


    唐阮阮擔憂道:“芝心姐姐,你自己還沒恢複,我和阿遠守著便是了,你在旁邊休息一會吧!”


    言芝心看她,搖了搖頭,她哽咽道:“阮阮,多謝你……但是,萬一這是我和他相處的最後一晚呢?”


    此言一出,唐阮阮不禁語塞。


    秦修遠心中了然,道:“芝心,那便依你。”他繼續沉聲道:“我們就在隔壁廂房,你若需要幫忙,隨時叫我們。”


    言芝心點點頭,道:“好。”


    她催吐完之後,身子還有些虛弱,可是精神已經好了許多,她默默看向秦修逸,浮現一抹蒼白的笑。


    ***


    到了廂房,唐阮阮輕輕掩上房門,歎了口氣。


    秦修遠從後麵環抱住她,道:“阮阮,你辛苦了。”


    唐阮阮搖頭,道:“都怪我,偏偏在這個時候,帶著芝心姐姐來找二哥……沒想到居然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秦修遠將臉頰貼近她的耳朵,道:“這是意外,與你無關。而且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唐阮阮轉過身,凝視著秦修遠,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二哥,心裏仍然是有芝心姐姐的。”


    秦修遠看著她,唐阮阮繼續道:“他雖然之前對芝心姐姐冷冷淡淡,拒人以千裏之外……可是一旦芝心姐姐出了事,他便毫不猶豫舍命來救她……我不信他對芝心姐姐情意全無了。”


    秦修遠深深看她,沉聲道:“相愛和相守,本來就是兩件事。兩全其美實在很難,唯有珍惜眼前人,珍惜當下,方不負這一場相遇。”


    “珍惜眼前人……”唐阮阮喃喃道,她抬眸,對上秦修遠的的眼神。


    她溫柔地伸出手臂,環住了他的脖子。


    她緊緊抱著他,道:“那我們,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時間吧。”


    秦修遠低聲:“好。”


    其實他也心急如焚,畢竟……現在他隻有這一個哥哥了。


    ***


    夜幕降臨,院子裏微風湧動,兀自吹開了臥房的窗。


    “嗯?”言芝心伏在秦修逸的床邊假寐了一會兒,卻被這窗戶的聲音吵醒。


    她連忙起身,幾步走到窗戶前,瞧了兩眼便將窗戶關緊,又回到了秦修逸的床邊。


    她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似是比下午高了些,但仍舊沒有意識。


    言芝心垂著眼,深情地看著他,伸出手指在他沉靜的麵容上輕輕撫摸——這眉眼、鼻梁、薄唇……分明是當初的樣子,卻又好像不太熟稔。


    這久違的觸感,不禁讓她心尖一顫,她眼神迷離,想起三年前他出征前的時候。


    ……


    十六歲的言芝心,聽到父親說鎮國公要出征,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阿逸要去嗎?”


    指揮使言大人一臉理所應當:“他身為將軍,又是第一大閔第一神箭手,怎可能不去?他們明日便要出發去北疆了……”


    言芝心急得臉色泛紅,道:“什麽?明天?!”她急得站了起來:“爹爹!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言大人一臉無辜:“女兒,你也沒問我呀……”


    話音未落,言芝心便提裙跑了出去。


    言大人無奈道:“唉……女大不中留啊!”


    言夫人在一旁笑道:“留著作甚?這野丫頭,唯有阿逸才能治得了她!”


    言芝心是言大人和言夫人唯一的女兒,被金尊玉貴地養大,相比尋常閨秀,她更多了幾分率直與活潑。


    言芝心即刻便奔向了鎮國將軍府,她自小就經常隨父親來這裏玩耍,丫鬟小廝都認識她,早就來去自如了。


    她急匆匆地衝進飛流閣,使勁敲著秦修逸的門,道:“阿逸!你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麵!”


    屋內有輕微響動。


    秦修逸的聲音遠遠傳來:“芝心?找我何事?”


    言芝心拍門,氣衝衝道:“何事?你不知道為了何事嗎?”秦修逸要出征都沒告訴自己,言芝心便又急又氣。


    秦修逸的聲音有些緊張,道:“你、你怎麽了?我現在還不能出來……我在……”


    言芝心氣急:“什麽?你不出來見我?”秦修逸一向對她嗬護備至,可今日的事,加上他的這句話,便徹底將她惹毛。


    言芝心一生氣,便將門使勁一推!


    “咚”地一聲,房門大開——


    她本來一臉怒氣,可看到眼前景象,便瞬間傻了眼!她先是瞪大了雙目,隨即又捂住眼,背過身道:“你!你怎麽大白天的在沐浴!!!”


    屋內的秦修逸,僅著一條單褲,赤著的上身還未穿衣,一頭烏發沾染了水汽,一雙鳳眸錯愕地看著她。


    “我在自己家中沐浴,哪裏想到你要來看?”秦修逸低低笑開,遂披了件中衣。


    言芝心還背著身子,沒好氣道:“誰要來看你了?!我不過是氣你,要出征都不告訴我!”


    秦修逸一愣,道:“我本來打算沐浴完去找你的……也是突然決定的,明日,便出發去北疆了。”


    言芝心鼻子有些酸,咬了咬唇,嘴硬道:“你要去便去……我才不難過。”


    秦修逸溫柔一笑,她總是這樣,心裏明明很在意,嘴上卻不肯服軟。


    他走上前去,將她轉過身來,言芝心依舊低頭,不肯看他。


    他的中衣還未係好,鬆鬆垮垮掛在身上,好聞的皂角味撲麵而來,讓言芝心不由得麵色一紅,但她小臉仍然繃著。


    秦修逸溫聲:“生氣了?”


    言芝心道:“沒有!”


    秦修逸笑道:“那你為何不看著我?”


    言芝心賭氣道:“你有什麽好看的?我為何非要看著你?”


    秦修逸柔聲道:“可是我想看你呀,你低著頭,我怎麽看得清?”


    他雙手捧起言芝心的臉,言芝心奶凶奶凶地瞪著他,秦修逸寵溺一笑,語氣似哄:“芝心……等我回來,我們就成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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