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騰的油鍋中,飄滿了白白胖胖的花生米,花生在熱油的煎炸下,熱鬧地翻滾著。


    剛剛的鍋蓋一開,便爆發出無與倫比的香味。


    唐阮阮見第一輪炸得差不多了,便用漏勺一把將花生撈起,被油炸得明晃晃的花生,一下照亮了小丫鬟的眼。


    “這是炸花生啊!”采萍興奮道。


    兩個小丫鬟異口同聲:“可以吃了麽?!”


    唐阮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提起吃的,你們倆倒是分外和諧。”


    采萍和明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又道:“還沒好呢,再等等。”


    采萍提醒道:“小姐還是趕快去換衣服吧,誤了時辰可不好呢。”


    唐阮阮自然知道,所以花生昨晚開始便泡著了。


    熱水泡了一個時辰後,花生米的紅衣服便能很好地褪下。加上夜晚較冷,恰好將花生米凍得硬硬的,不亞於放在冰箱中的效果。


    她一大早起來,便趁著花生的冷凍狀態,澆了涼油,下鍋來炸。


    一大碗花生蹦蹦跳跳地投入了鍋中,油溫一起,便開始翻炒,直到全部浮起來。


    她們看到的樣子,便是已經炸完了第一遍。


    “夫人,等好了我能嚐嚐麽?”明霜盯著盛出來的炸花生,搓了搓手掌。


    唐阮阮道:“等做好了,我帶一些回去給父親,再留一些在這兒,你們饞了就自己來吃。”


    采萍問道:“小姐為何要帶花生回去給大人呢?”


    唐阮阮道:“我做的是酒鬼花生,父親喜歡品酒,以花生相佐,一定很合適的。”


    原身在家時,和父親很少有親近的時候,現在回家的次數少了,麵上自然要表表心意,實際上,也是希望父親念在女兒的份上,對母親更好一些。


    其實小說中對這位唐閣老的著墨也不多,她隻知道他為大學士,是皇上親封的內閣首輔大臣,莫說文臣,就算在整個朝中,都舉足輕重。


    但他卻不站隊,隻忠於皇權,所以十分得皇帝信賴。


    而原身的母親是世家大族的小姐,極其傳統的女子。自從嫁給唐閣老之後,一直安分守己,唐閣老要做什麽,她都由著他,這才縱得側室如夫人不知天高地厚。


    唐阮阮一邊想著,一邊又將鍋中的油燒熱,打算將剛剛撈出來的花生,複炸一遍。


    酒鬼花生的精髓就在於此,複炸一次,花生會更加酥脆,可許多人炸了一次便罷了,她卻分外耐心。


    複炸的火候非常關鍵,時間不能過長,幾乎是倒進去,翻炒兩下就要立即起鍋,不然就可能會炸過頭了。


    花生被炸過兩次之後,變得金燦燦地,它們被堆在盤子裏,顆顆圓潤可愛,感覺隨時要調皮地滾出來。


    唐阮阮又將鍋底刷了油,取來提前準備好的幹辣椒和花椒。


    唰地一下倒進鍋裏,幹辣椒接觸到油,立即被燙得縮到了一起,且唐阮阮特意挑選了辣味十足的子彈頭幹辣椒,加上花椒的微微麻味,引得人欲罷不能。


    “阿嚏!”采萍被勾得打了了大大的噴嚏。


    明霜嫌棄地看了她一眼,複又轉回眼珠,盯著油鍋。


    唐阮阮炒熱了幹辣椒和花椒,便將剛剛的花生一股腦倒入鍋中,又舀了一勺酒,沿著鍋邊淋了一圈——


    鍋裏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音,金黃飽滿的花生米,配上紅彤彤的幹辣椒,仿佛瞬間就鮮活了起來,叫囂著自己的嘣脆火辣。


    唐阮阮又撒了一點點鹽,便立即將花生鏟出裝盤了。


    明霜和采萍眼巴巴看著,口水都咽了好幾次。


    唐阮阮見了她們的樣子,不由得失笑道:“你們來幫我把花生裝進食盒吧。”


    頓了頓,她又盛出了一碗,道:“這個就是你們的啦!”


    “小姐真好!”采萍開心道,而明霜已經在翻騰櫃子裏的食盒了——


    她隻想趕快幹完活,來好好享受酒鬼花生。


    唐阮阮笑了笑,便洗了手,打算進屋換衣去了。


    她一出小廚房,正巧碰見秦修遠從書房出來。


    秦修遠今日穿了件冰藍緞子長衣,腳踩銀白帆雲長靴,腰間束了雪白的羊脂玉扣腰帶,不像平時那樣冷肅孤傲,反倒十分清俊儒雅,謫仙一般獨立在門口。


    唐阮阮看得愣了一瞬,此情此景於她來說,夢幻不已。


    可秦修遠一見她,便想起昨晚自己的窘樣,不由得有些尷尬。


    他繃著臉,沒有說話。


    唐阮阮也隻遙遙向他福了福身,便向寢殿走去。


    ————————————————


    鎮國將軍府的門口,馬車已經等候多時,拉車的馬兒此時有些煩躁地刨了刨地麵。


    唐阮阮倒是不急不慢地打扮了一番,她換了一身緋紅薄襖,穿著一襲白色錦緞流光裙,認真描了淡妝。


    本來精致的容顏,又嫵媚了幾分,她到了鎮國將軍府門口,杏眼微抬,門前的樹上,居然有了些許花苞。


    現下到了三月初,一日比一日暖和,唐阮阮見春色漸濃,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成親三日歸寧,就算秦修遠不去……自己總要打起精神才行。


    畢竟原書中,如夫人和二小姐都不是善茬,如夫人因唐夫人常年病著,又仗著唐大人的寵愛,便把持著整個學士府。


    而二小姐,更是從小嫉妒原身嫡出的身份,因為內心的不平衡,非要事事顯得比她強。


    原本皇上指婚,也隻說要內閣首輔之女,並未指明非要嫡女。


    可如夫人和二小姐見鎮國將軍府的男兒,曆代都為保家衛國而斷送在戰場上,便慫恿了唐閣老,將唐阮阮嫁了過來。


    唐阮阮思及此處,不由得有些同情原身。


    她信步走到馬車前,提起裙裾,踩上了馬凳。


    唐阮阮生出雪白素手,撩起車簾,正準備進去。


    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銀白帆雲長靴——


    她目光上移,看清了車內人,柔緩的春光透過車窗,照在秦修遠英挺的麵容上。


    他長眉入鬢,鳳眸微挑,不耐中帶著三分戲謔:“怎麽這麽慢?!”


    唐阮阮驚訝之餘,還未及回應,突然聽得一聲馬鳴聲:“嘶……”


    馬兒不安分得重重跺了一腳,唐阮阮便重心不穩,猛地向車內撲了過去:“啊!”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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