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響起,在操場上上完體育課的學生陸陸續續回到了教室,教室裏沒有空調,天花板上兩個大風扇快速地轉動著,可教室內的溫度還是降不下來。


    江嘉眠從清涼的醫務室出來,剛走進教室就忍不住皺了下眉頭,他們班是理科班,班上五十多個人,男生占了一大半,青春期的男孩精力旺盛,運動出了一身汗,教室裏的空氣就有些難言的渾濁。


    江嘉眠有些輕微潔癖,並不喜歡聞別人身上濃重的體味,還好他的位置靠窗,他回到座位上打開窗戶,又從抽屜裏拿出一瓶空氣清新劑,在自己周圍噴了噴。


    他的這番動作被後排一個男生看見,就聽到他用誇張的語氣發出一聲嘲諷的怪叫,嘻嘻笑道:“看見沒?年級第一嫌我們臭呢!坐他旁邊的、你們幾個,離人家遠點,弱智是會傳染的知道不?別把人家年級第一的智商拉低了!”


    江嘉眠不用回頭,聽聲音就知道是誰,男生叫季鵬程,是年級裏有名的刺頭,學習差愛打架,誰也不敢惹,仗著自己長得人高馬大,喜歡有事沒事找別人的麻煩,生怕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江嘉眠沒想理這種人,可季鵬程見江嘉眠對他的話沒有一點反應,覺得臉上掛不住,從座位上“蹭”地站起來,走到江嘉眠桌子前麵,“喂,把窗戶關一下,外麵風是熱的,吹的我難受。”


    江嘉眠抬頭冷冷瞥了他一眼,沒動,然後把頭低了下去繼續做自己的題目。


    季鵬程用力敲了兩下江嘉眠的課桌,語氣不善:“喂!我讓你關窗呢,你聾啦?聽不懂人話?”


    江嘉眠還是不動,手裏的筆在草稿紙上“唰唰”地寫著計算公式,連呼吸都沒亂。


    想他季鵬程縱橫高二年級,哪個班的班霸不得尊稱他一聲“老大”,如果在江嘉眠這裏吃了癟,傳出去他還怎麽做人家大哥?


    季鵬程往上擼了擼短袖的袖口,把袖子往肩膀上卷,露出大塊的結實肌肉,接著動作粗魯地拉開江嘉眠前座的座位,走到窗邊,手從江嘉眠頭頂上伸過去想把窗戶關上。


    誰知道,窗戶關到一半,斜裏伸出一隻手扶在窗戶邊上,竟然擋住了季鵬程拉窗戶的動作。


    是江嘉眠的手,他屁股都沒離開過座位,上半身慢慢往後靠在椅背上,抬起下巴,黑框鏡片後的眸子看向季鵬程的時候帶著冷意。


    季鵬程不甘心地拉了兩下窗戶,還是沒拉得動。


    江嘉眠很少參加體育活動,看上去也文文弱弱的,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麽大力氣,連四肢發達的季鵬程都比不過他。


    尤其是季鵬程是站著,江嘉眠人還坐著,可在圍觀的學生眼裏,江嘉眠的氣勢絲毫不輸給蠻橫的校霸。


    要放在平時,季鵬程也不想和江嘉眠這種老師的寵兒有衝突,可他前幾天在校外鬥毆被老師抓住,受了處分,這周一他當著全校的麵在國旗下念了檢討書,而在他念檢討書之前,江嘉眠作為學生代表做了國旗下講話,所以他才看江嘉眠格外不順眼。


    這次隻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季鵬程本來以為就江嘉眠這種乖學生,應該害怕他才是,可江嘉眠的臉上分明掛著一幅沒把他放在眼裏的表情,甚至連話都懶得說。


    季鵬程的脾氣一下子上來了,大力砸了下江嘉眠的桌子,指著他的鼻子高聲說:“老子讓你關窗戶,你聽不懂是不是?嫌教室裏難聞,你搬張椅子自己坐外邊去,裝什麽清高!我最後問你一次,你關不關?”


    江嘉眠放在課桌上的右手,手裏不快不慢轉著筆,少年說話的嗓音有一種獨特的清冷,“吵架不是比嗓門大,窗戶在我這裏,我關不關關你屁事。”


    “你他媽說什麽?”季鵬程踹了一下腳邊的椅子,擼了兩下胳膊就想隔著課桌去抓江嘉眠的衣領,江嘉眠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上身往旁邊一歪,順著站了起來。


    “如果我沒記錯校規,累計兩次處分就會被開除,”江嘉眠摘下眼鏡拋到桌上,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眼裏是滿滿的諷刺意味,輕輕扯了下嘴角,“季鵬程,我現在站著給你打,你敢嗎?”


    “老子不敢?你他媽有種別躲!”季鵬程說是這麽說,可是卻遲遲沒有動作。


    季鵬程恨得指頭縫都癢了,要是現在不是在教室裏,他肯定管它什麽校規,先把他看不順眼的江嘉眠揍一頓,但經江嘉眠這麽一說,他又有些顧忌,江嘉眠是所有老師的心頭寵,要是把他給揍了,處分肯定少不了。


    冒著被開除的風險揍人,代價有點大,不值當。


    “算了算了,要上課了,老師快來了,鵬哥你回座位吧。”旁邊圍觀的學生本來礙於季鵬程的威勢不敢上來勸架,但看季鵬程明顯慫了,於是幾個高個子的男生過來拉他充當和事老。


    “你給我等著!別讓我在校外看見你!”季鵬程半推半就被人拉走,臨走還不忘瞪眼指著江嘉眠扔下一句狠話,邊往自己的位子上走邊罵罵咧咧,“書呆子,仗著老師喜歡搞特殊,身上沒有一點男人味,娘娘腔一個!哎呦,我操——”


    季鵬程離自己的座位還有兩步路的距離,卻在自己的座位前被人從後麵踹了一腳,一米八幾的大塊頭直接給踹趴在地上,肉體和地麵沉悶的撞擊聲嚇壞了旁邊坐著的女同學,有膽小的甚至都驚呼了起來。


    季鵬程以為是江嘉眠偷襲自己,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轉過身紅著眼,提起拳頭就想揍人,“江嘉眠,敢踹老子,你他媽找死!”


    可看清後麵跟上來的人,季鵬程躥到喉嚨口的火氣忽然啞了火,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人,不是江嘉眠,而是徐漾。


    徐漾比季鵬程還要高半個頭,校服甩在肩頭,單手插在褲袋裏,站姿隨意,不著痕跡地擋住了季鵬程看他斜後方江嘉眠的視線。


    徐漾撩起眼皮漫不經心掃了季鵬程一眼,舌頭頂了頂臉頰,低沉著嗓音說:“不好意思,踹你的是我。”


    季鵬程難以理解地皺起了眉毛,“你為什麽踹我?!”


    徐漾敷衍地扯了下嘴角,哂道:“好狗不擋道,聽說過沒?”


    徐漾明顯是在找茬,季鵬程握緊了雙拳,臉色很難看,可他不敢打回去。


    他親眼見過徐漾打架的方式,那是一種不要命的打法,而且他在校外認識的混社會的大哥也告誡過他,千萬別惹徐漾。


    一個剛轉過來的學生就能有這樣的勢力,背景一定不簡單。


    別看季鵬程平時衝動魯莽,不服就幹,但關鍵時刻還是有腦子的,說白了就是欺軟怕硬。


    季鵬程沒有傻到繼續問為什麽,也許徐漾是替江嘉眠打抱不平,也許隻是單純看自己不爽,但無論是什麽理由,問下去隻會自取其辱。


    季鵬程垂著腦袋給徐漾讓開了道,一句話沒說,懨懨回到座位上,徐漾長腿邁出去,看也沒看季鵬程一眼,慢悠悠走到最後一排坐下來。


    一場課間十分鍾的鬧劇總算平息,校霸季鵬程麵對新來的轉學生的挑釁居然連個屁都不敢放,讓高二十七班的學生大跌眼鏡,有人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們班的天,是不是要變了!”


    立即有不嫌事大的人響應他:“不是我們班,是星江中學的天,要變了!”


    江嘉眠對徐漾和季鵬程之間又發生了什麽毫無興趣,剛剛動靜那麽大,他頭都沒回一下,有時間看兩個混子學生打架,還不如多做兩道物理題。


    距離上課還有兩三分鍾的時候,江嘉眠的同桌李維先抱著作業本進了教室。


    這堂課是化學課,李維先是化學課代表,負責在上課之前把批改好的作業本分發下去,發完作業,化學老師也進了教室,剛剛還嘰嘰喳喳的教室裏立馬安靜了下來。


    李維先回到座位上,趁老師不注意,撇過頭神神秘秘地和江嘉眠分享他剛剛在化學辦公室聽來的消息:“兄弟,月考化學成績出來了,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想不想知道?”


    江嘉眠“嗯”了一聲,抬頭看向黑板,表情淡然,對於李維先口中的小道消息興趣缺缺。


    李維先和江嘉眠同桌的時間不短,了解他這個同桌從來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性格,更不用說江嘉眠年級第一的寶座從來沒有人能撼動,索性也不賣關子了,繼續說:“上次化學試卷那麽難,居然有人考了滿分!是不是你?哥們,我太崇拜你了!”


    江嘉眠不假思索地搖頭:“不是我,我後麵大題有道小問沒做出來。”


    李維先更驚訝了,晃了晃大腦袋,“不是你?那還能是誰?我聽化學組老師的意思,好像年級上唯一的滿分就出在我們班啊!”


    江嘉眠不自覺地皺了下眉心,這次月考是開學以來第一次月考,按照慣例,為了讓過了一個暑假的學生收收心,所以試卷出的都很難。


    化學是江嘉眠的拿手科目,可這次的化學卷子,連江嘉眠都有好幾道題沒有把握做全對,而他們班居然有人能考滿分。


    江嘉眠臉上雖然沒有表現出驚訝,但心裏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或者說,是好勝心。


    當了這麽久的第一,江嘉眠都感覺乏味了,難道這次終於要迎來對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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